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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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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与老夫一同到宣楼去。”晋启德等九人相互介绍完,才领着他们朝宏文路口的宣楼走去。

除了遗玉,另八个人都是相熟的,一群人走在前面,她也没有上前凑趣,只闲闲地落到了最后,杜荷正被一名稍显年长的青年拉着说话。时不时侧头去看走在人后的遗玉。

宣楼座落在五院教舍到甘味居必经的一条路上,只是一座简单的两层小楼,白墙红槛,是那种有些发黑的红色,两相搭配很是显眼,这里是学里的文官们惯常商议杂事的地方,平日是不允学生入内的。

走到宣楼门口时候,杜荷不知怎么摆脱了话多的青年,放缓脚步同遗玉一起站到了后面。

“刚才同我讲话的那位是申公子,他书艺甚佳,同卢公子一年入学,曾帮书学院拿过两次木刻,都是书艺一项。”

书学院的保底项目便是书艺,这么一来,那申公子还是他们院里的种子人选了,遗玉侧头朝前看了一眼跨进门内的清瘦青年,然后对同她并行的杜荷道:“你与我讲这个做什么。”她不是卢智,说话不喜欢遮遮掩掩的,若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会将疑问直接问出口。

杜荷伸手扶了一下发冠,笑着朝她耳边倾了倾,低语道:“我更看好你。”

这十五岁的少年,本就长得极肖杜若瑾,浅笑轻语时候,更带三分模样,只是因为多了少年特有的稚气,不若杜先生那样带着成熟的温和。

这人喜欢和她凑近乎,遗玉总能从他的态度上察觉到一些不甚明显的目的性出来,冲他笑了笑,便不着边际地朝前快走了半步同他错开。

晋博士直接带着他们上了二楼,这阁楼显然有些年头,走在楼梯上,可听到些许嘎吱嘎吱木板摩擦的声响。

上楼后,穿过一条小过道,便见一间极宽敞的大厅,数根立柱笔直地站在地板上,一股淡淡的暖气扑来,细看便见大厅边角处,每隔两丈便置有一只燃红火盆,厅正中是一条丈宽的过道,由此分开,一东一西整齐的摆放着数十张茶案,已经有十几人在座,看服饰颜色,加上他们,便只差太学院和四门学院两院未到。

“入座吧。”晋启德很是随意地对他们一挥手,便朝主席位那边走去。

坐哪?遗玉有些迷茫地瞄了一眼空荡荡的东席,还有学生们混座在一起的西席。刚见到长孙娴和其他几人分别朝东西两席走去,就被杜荷轻拉了一下衣袖。

“咱们坐那边。”他伸手指了一下西席。

“可是他们?”遗玉轻指了一下朝东席去的申公子和长孙娴。

杜荷显然比遗玉懂多一些规矩,“太学和四门是上次艺比的第一和第二,东席是留给他们坐的,申公子拿过两次木刻,长孙小姐是尔容诗社的创办人。”

这是什么逻辑……遗玉听他前半句话还明白,后半句就摸不到头脑了,但还是同他一起在西席挑了角落坐下。

茶案上放有香茗,遗玉刚伸手碰到温热的茶杯,就听耳边猛然窜入一声带着惊喜的呼唤:“小玉!”

她扭头,便见一道牙色身影,蹿过几列座位,朝她过来。

“小昭?”正是许久未见的算学院的杨小昭,曾经同遗玉一起在小黑屋患难过的。

杨小昭径自在她身边坐下,双手一拉她衣袖,难掩喜色道:“真是好极!你也入选啦。”

有时候遗玉很怀疑,在小黑屋那夜见到的那个胆小怯弱的小姑娘,同眼前这个活泼大方的少女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恭喜你也入选。”见到熟人,遗玉还是很高兴的,她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小昭。

欢喜罢,杨小昭突然往她身边坐了坐,紧挨着她,压低声音道:“晋博士夸赞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是不是有很多人找你麻烦啊?去书学院找了你几次,都没见到你人。”

遗玉最近下学都走的很早,杨小昭碰不上她是当然的,不过自出了那风头后,这还是头一个对自己表示同情的。不是嫉妒和不屑,这种感觉让遗玉无意间同她多了一份近亲。

“麻烦是有一些,你去找我做什么,难道——也是去寻我麻烦的?”

杨小昭听出她在打趣,嬉笑了一阵,道:“是啊、是啊,我也是去寻你麻烦的,我要看看咱们国子监眼下最有资质的卢小姐,是否其实是个草包!”

遗玉一听便知这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原来你们背后都是这么讲我的。”

“还不止呢,”杨小昭开始一一数给她听,“有称你利嘴小姐的,有说你无礼无德的……哦,对了!还有人猜你是查博士家远亲的!”

遗玉一口茶没送到嘴边,差点全洒到身上,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身边一阵轻微的闷笑,她扭头看到邻座的杜荷正握拳掩着唇,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同杨小昭。

她待要开口制止杨小昭再说下去,就听一阵骚动,朝厅门口看,便见到三三两两走进的公子小姐们,白衣映着雪青,太学和四门学院的人选到了。

打头走在前面的是两院的院长博士和四名典学,查继文遗玉是认得的,另外一个想必就是四门学院那位有名的寒门出身的博士——严恒。

两院学生明显素质比已经到场的三院好上许多,整齐且静默地走进来,遗玉一眼便见到紧挨在先生们身后,身穿雪青色常服的修长人影。

“小玉,你大哥在那边!”杨小昭有些激动地拉了拉遗玉的胳膊。

“嗯,我看到了。”遗玉将同卢智对视的眼神收回,在他一进门后,两兄妹很容易便互相找到了对方,走在卢智身后的,是正朝西席不甚明显地张望着的程小凤,显然她还没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遗玉。

除了卢智这个“熟人”和程小凤外,遗玉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长孙三小姐还有二公子长孙涣,四门学院也有她认识的,那个下巴快要翘到天上的,不就是第一个到丙辰教舍寻衅的于丹呈。

一共四十五名五院参比人选到齐,五院院长博士落座之后,国子监最高文官——国子监祭酒东方佑,拿出铜锤轻轻敲击了几下桌案上的小型吊钟,发出悦耳的咚咚声,大厅内立刻安静下来。

东方先生年近六旬,说话语气有些缓慢,讲了将近两刻钟,才将一些参比时候应该注意的事项讲解清楚,当然少不了其他五位院长博士的补充。

“……此次五院艺比的论判,除了老夫同各院院长博士外,另邀有三名,九艺各选出最优者和最差者……介时将会有些朝中大人们到场观看,诸位学子,可不要失了国子监的名声……按惯例,诸位学子随意交流片刻吧。”

最后一句话落,东方先生朝左右两边各自示意了五院博士,十几名先生先后起身离席,留下了一屋四十五名学生。

杨小昭刚才坐的笔直的身子一下变软,她下身一挪又挨着遗玉坐下,屋里人语声四下响起,她便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你哪项最不擅长?”

遗玉听到耳边都是在相互询问长项和短项的声音,便道:“御艺和琴艺,我欲弃掉。”

杨小昭惊讶道:“你要弃掉两项么?”弃两项已经是底限了。

遗玉点头,眼神却望着对面,四门学院和太学院各自为阵,以几个人为中心聚成一个个小团体,卢智身边坐有两男一女,由于侧对着,看不大清楚面容,而程小凤刚刚在祭酒讲话的时候已经寻着了小玉,这会儿正起身离席朝她走来。

在座四下走动的学生不少。程小凤走到西席仅有几人多看了两眼。

遗玉将程小凤和杨小昭两人相互介绍过,杜荷和程小凤是认识的,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似乎关系还不错。

“怎么样,几日没见你,听阿智说,你射艺有进步?”程小凤道。

“呵呵,的确有进步。”听到“有进步”三个字,遗玉突然发笑。

四个人聊了一阵子,遗玉时不时去看卢智的动作被程小凤察觉,她便道:“我将阿智喊来?”

“不用了,他正在同人讲话。”卢智看样子也欲过来,已经将那两名男学生都打发了,只剩一名少女侧坐在他身边。

程小凤有些歪扭地往遗玉身上靠了靠,轻嗤一声后,道:“你大哥就是招女孩子喜欢,那位卢小姐入学也没多久,偏偏就喜欢粘他,难道是因为同姓的缘故?”

第227章 太学院卢小姐

杜荷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提到那另外一位卢小姐的时候,便插话道:“她是八月底入学的,正是你在家修养那阵子。”

“嗯?”遗玉眨眨眼,扭头去看半边身子都贴着自己的程小凤,“卢小姐?”

“是啊,除了你这位卢小姐,咱们国子监另有一位卢小姐呢,不过——”程小凤语调一变,有些怪声怪气道:“咱们太学院的这位卢小姐,身份可是了不得,乃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呢。”

遗玉眉心一跳,装作不在意道:“你是说,怀国公府上的?”

“唔嗯。”程小凤发出个鼻音,算是肯定了。

遗玉在轻轻皱眉的同时,眼中掠过一抹不解,并没有注意到程小凤奇怪的态度。怀国公不就是他们三兄妹的外公卢中植吗,不是说两个舅舅和姨妈膝下皆无儿无女,从哪里又冒出来个卢小姐?

她捧着茶杯,望着对面正同卢智说话的少女侧脸。片刻之后,仿佛注意到她的注视,那位太学院的卢小姐突然扭头朝西席看来,目光一扫,便同遗玉对视上,紧接着,她便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伸手指着遗玉,头向卢智偏了偏,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说了句什么。

“指什么指,有话不会过来说。”同样注意着那边的程小凤显然也见到她的动作,有些不满道。

谁知她话音刚刚落下,卢智就与那位卢小姐一同起身,朝着西席遗玉他们所在的角落走来。

卢智的动静引来不少人的侧目,遗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位靠近的卢小姐,五官端正,眉眼柔和,淡淡的书卷气让加上那身雪青色的冬装,让这约有十五岁上下的少女显得很是秀气。

遗玉睫毛轻抖,总觉得这位卢小姐有些眼熟。

卢智径直走到遗玉所坐的茶案前,低头询问道:“祭酒讲的可是听懂了?”

显然他没有向遗玉等人介绍跟着他过来的卢小姐的意思,程小凤抢在遗玉答话前,起身一把拉起她,理也不理卢智,对她道:“咱们先走,这两日都不用上课,等下上我家玩去,我看看你射艺到底是否进步了。”

遗玉被她一个大力拉的有些踉跄,差点踩到另一边的杨小昭,这才发现程小凤的异状,便拿向卢智递了个眼神——你怎么招惹她了?

卢智回以一记:不知道。

遗玉无奈地反手扯住就要拖着她离开的程小凤,“小凤姐,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咱们上茶社去坐坐,中午再一起用饭,”又转向卢智,“好吗,大哥?”

卢智配合地点头轻“嗯”了一声。

程小凤脚步一停,斜眼看他,“那可要你做东,中午上鸿悦楼。”

“好。”

遗玉刚刚暗松一口气,那位站在卢智身旁的卢小姐就温声道:“卢大哥,不为我引见吗?”

卢智正伸手去取遗玉肩上的书袋,听到她的声音动作一顿,对遗玉道:“小玉,这位是太学院的卢小姐。”

遗玉记着在外同卢家人保持距离的原则,仅是冲她点头一礼,“卢小姐。”

对方冲她别有深意地一笑,柔声道:“真是巧,你我是同姓,之前我还同卢大哥讲过,说不定上数几代咱们是同宗呢,想来就有趣,你我若在一处,别人唤到卢小姐,还不知是在叫哪个呢,不如我以后就唤你遗玉吧。”

旁人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当是开玩笑罢了,可遗玉却隐约有些明白,这位卢小姐十有八九是知道些什么的,这么一来,她的话听在遗玉耳中,便带着试探和挑衅之意,什么叫不知在叫哪个?什么叫以后就唤她遗玉,她没有姓吗?

遗玉将书袋从肩上取下递给卢智,嘴上亦是打趣,“卢小姐是大姓,我这个卢同你那个可不一样,我们兄妹都是平民出身,上数几代,也还是农户,怎会同你这士族大家同宗。”

“哈哈!”程小凤本来还有些闷闷不乐,听了遗玉明显带堵的话后,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就连卢智也轻笑了两声,那太学院的卢小姐却没被尴尬到,很是自然地接话,“你说的倒也是,咱们怎么会是同宗。”

遗玉只当她自说自话,侧低下头,问杨小昭,“小昭,你与我们一起走吗?中午一同用饭。”

“我、我可以一同去?”早就站起身的杨小昭,很是意外又带些惊喜,另一边的杜荷张了张嘴,却被卢智一个眼神扫过去。

“走、走。”遗玉好笑地拉过她一只手,同杜荷点头道别后,跟上已经扯着她朝厅外走去的程小凤脚步,一边回头对那太学院的卢小姐道:“我们先告辞了,卢小姐。”

最后三个字,她不轻不重地喊着,这个“卢”姓,她是看重的,只不过并不是怀国公家的那个卢,而是仅属于他们一家四口的那个“卢”!

卢智将遗玉的书袋换到左手,同自己的拎在一起,扭头看着身边的少女,嘴唇张合,语调轻的过分,不仔细听,根本无法辨别清楚他在说什么。

话毕他便大步跟上遗玉她们,少女站在原地。低头去把玩腰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佩环。

在云净茶社聊了个把时辰,得了信儿的程小胖子才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行人又转至鸿悦楼用饭,饭后遗玉便借口回学宿馆去拿书,在国子监正门前,和他们道别。

大中午的,志铭路上很是寂静,学生们这会儿不是回府便是在宿馆里面待着。遗玉听着两人的鞋子不时踩到从路边树上落下的枯黄叶子,发出阵阵沙沙声。

“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位太学院的卢小姐。

卢智低声解释道:“她叫卢书晴,是大舅舅家的孩子。”

“不是说……”他们没有孩子吗?是她听错了还是记错了。

“并非亲生,是外公他们当年搬离京城前。大舅母从卢家同宗中抱养来的孩子,比你大上一岁多。”

遗玉眼皮一跳,扭头讷讷道:“她知道吗?”

两兄妹默契极高,她话不用说的太过明白,卢智便清楚她想问什么,“她无意间知道咱们的事,不过,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事。”

言下之意,那卢书晴知道他们一家四口的存在,却并不知道自己是抱养的。

遗玉想到先前她在宣楼对自己的态度,很快有些了然,“那她知道多少?”

“不多,知咱们的身份,知咱们暂时不能泄了身份,知外公有意让咱们兄妹三人入族谱。”

这还叫不多?遗玉愕然,无意听到都这么多了,那有意听到还了得。

卢智似是知道她心思一般,继续说:“舅舅们因外公不允,无所出也不能抱养孩子进门,一家便只有她这么一位小姐,几位长辈很是宠爱,说话便不刻意避她,我倒不是故意没同你讲,而是以前不知道她清楚咱们的事,觉得没必要同你说,前几日外公同我说她知了咱们的事,我才想着寻个时机告诉你。”

他一番话说完,遗玉囫囵听懂后,便将重点放在了头一句上,“外公不允”——

这卢书晴是在卢中植离京之前被抱养回家的,那时的卢中植还不知道卢氏母子即将面对的遭遇,后来知道了,便不允许无所出的儿子抱养孩子……一寻便是将近十三年,若是没有找到他们,难道卢家从此就要绝后!

遗玉心口一拧,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位满头白发,满脸褶皱的老人来。

卢智扭头看她。“怎么了?”

大哥,等事了之后,咱们就真的认了外公好吗?遗玉差点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却终是咽了下去,“是想到上午那位卢小姐对我的态度,似有些不对。”

“那是自然,”卢智哼笑一声,目光微微闪动,“小玉,你还不明白,在真正的士族大家中,长子嫡女的身份,代表着什么!”

遗玉双手一插,仰头望着一路几近光秃的树枝,轻语道:“明白又如何,不过是彼之蜜糖罢了。”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对她来说,虽远远不到砒霜的严重性,却也从没想要得到过这些东西,就像是在呈远楼住的那一夜,她第一次吃到奢侈的燕窝般,没有它一样能吃饭饱腹,绝对不会饿死。

“然也。”卢智轻声和道。他同遗玉的想法不尽相同,对待那些他人眼中的蜜糖,他不会想要上前吞吃一口或是占为己有,反而执着于自己去酿蜜。

两人一路浅谈低语,到学宿馆门外乘上马车,回了归义坊的宅子,五院艺比的四十五人,是有几日准备时间的,祭酒和博士们讲得很清楚,这期间他们不用到学里,十一日按时参比便是。

卢智早上出门就告知过卢氏,两人不会回来用午饭,但这几日身体大好的卢氏却没闲着,和小满一起在厨房里面将从家里带来的果蔬全鼓捣成了点心。

兄妹俩回家,正赶上热腾腾的小点心出笼,中午遗玉和卢智只吃了五成饱,这会儿便让下人在卢氏卧房外的小厅里铺上几层软毯,放上两只火盆,一家四口边聊,边提前吃起下午茶来。

第228章 羿射阁

归义坊。

半下午,小厅被火盆薰的暖烘烘的,偎在几层绒毯上很是舒适,吃了一碟子点心的遗玉心满意足地趴在卢氏的大腿上。

卢氏垂着头,手中捏着一根铜制的剜耳匙小心在她的小耳朵里轻轻动着,换来她时不时舒坦地轻哼几声,坐在毯子另一侧的卢智,一边翻着书看,一边同卢氏说着五院艺比的事情。

卢氏十几年前离京的时候,国子监还没有五院艺比一说,卢智参加过那几次都没刻意回家同她讲,这回她是头次听说,很是稀罕,尤其是两个孩子都要参加,本来没多好奇,也来了兴趣。

“照你说,那场面可是大的很?”

“除五院的学生外,还请了一些大人们,热闹是肯定的,娘到时也去看吧。”卢智将在路上同遗玉商量的话说了出来。

“娘去合适吗?”卢氏将剜耳匙从遗玉耳边移开后,出声问道。她的心里是有几分意动的,毕竟哪个当父母的不想亲眼见着自己的孩子出色的时候。

“有什么不合适,参比的学生的父母都可以去观比的,娘您就去嘛!”遗玉拿小指扣了扣耳朵,翻过身平躺在卢氏腿上,看着她的脸道。

“……还是算了。”听了她的话,卢氏反倒打起退堂鼓,国子监的学生非富即贵,父母都是高管权贵,她眼下一个寻常的妇人,又是挂着寡妇的身份,去观比不是落了孩子们的脸面么。

卢智一眼就看出卢氏心思,笑道:“娘若是觉得一个人去孤零了些,我与您找个伴儿可好?程大人夫妇介时也会到场,我们兄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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