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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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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半天才找到一册,她当然是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不拿,一边搓火着自己的身高,她脚跟一落,腿上重新使力,在原地蹦了起来,两脚一离地,手指头自然碰到了那本书,可两脚重新落地后,手里却是空空如也。

“唔……”遗玉扁着嘴,仰头看着书架上被自己那一碰推了进去,现在连书册边角都不见的地方,正是郁闷十分,头顶却有一道阴影罩过来,一只大手伴着紫色的衣袖入眼,在书架顶层一探,随着那第本书册出现的,是近在耳边的低沉嗓音。

“怎么跑这儿来了。”

虽然没有回头,但听这声音,闻着已经到了鼻尖儿的薰香,她若不知身后的来人是谁,那就奇了怪了。太过靠近的气息,让她身子一僵,隐约记起那晚在舒云楼外面差点跌倒时候被拉进的温暖怀抱,脸一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偏站在她身后的李泰,手里拿着那本书,肘部随意地靠在书架上,竟也没退开的意思。

大书楼的四层是这文学馆内最高的地方,李泰偶尔会上这里来观景,今天下午他是为了撰书一事而来,听说苏勖他们在讲义厅,他便没过去,而是上了书楼来透气,却不想会在这里遇上前来找书的遗玉,本就不坏的心情,因为见着她取书不到的有趣模样,更好上一分。

“你这个子似是没有长过。”

遗玉因他这一句取笑,少了一丝醉酒后初见的尴尬,多了一丝不爽,身体像条壁虎一样,几乎是贴着书架,从它和李泰之间溜了出来,站到一边行礼。

“殿下。”

李泰侧头看着窜到一旁立正站好的少女,并没因她举止的恭敬而满意,反因着那份明显的疏离,微微蹙眉,长臂一伸,托起她的下巴,在遗玉的茫然中,将她垂下的小脑袋抬起来,辨认起她的神色。

比起那晚在马车上的醉态,清醒时候,她那双鲜有人发现的桃花眼中,黑白分明,却带着闪避,白皙的脸庞上带些少女独有的可爱红晕,再往下看,他瞳色不由转深,那张浅粉的唇瓣微微开阖,轻易地勾起他前晚在马车上的记忆,柔软,甜涩,带些酒气醉人的味道,明知她年岁还小,不当有的绮念还是不断涌出。

遗玉被那双湖水般的眼睛盯着,怔忡之后,因他渐渐靠近的俊颜,猛然回神,有些局促地一侧头躲开下巴上炙人的手指,向后连退了三步,绷起脸孔看向李泰。

“前晚——”

刚听他说出两个字,遗玉便快速出声打断他的话,“前晚多谢殿下送我回去,怎奈醉酒不知事,不知酒后无状,做了什么得罪殿下的事,总之还请您不要怪罪。”

李泰指上一空,听着她嘴巴不停的一长串话堵过来,霎时就明白过来,眼前这对他一脸防备的小姑娘,是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了。

两眼一眯,他正待发作,心思却急转,想起沈剑堂临走时候对他说过的一段话来,念此,他缓缓收起悬空的手臂,直起微弯的腰,双手环臂侧靠在书架上,刚才想要亲吻她时柔和下来的表情,重新变得冷淡起来。

“脸上沾了灰尘。”不能吓跑,慢慢来,他不急……应该。

“啊,哦。谢谢。”原来他是想帮她擦脸啊,吓死她了,刚才他那么靠近,她差点以为他要亲她!

各有心思的两人不远不近地站在书架边上,一个低头拿帕子擦着脸,一个则翻着手里的书册,许是因为有从一旁窗外吹进来的阵阵凉风,有些安静,却并非沉闷。

“怎么跑这儿来了。”见她收了帕子,他又将一开始的问题问了遍。

“苏学士给了份书单,说我们可以到大书楼找。”遗玉答道,刚才那么一阵儿安静,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但抬头见着那张因背光有些阴影的俊美脸庞,还是多少有些气短。

李泰眼中一疑,道:“这里的藏书很杂,找书很是费事。”

对他这句话实在是大有感触,遗玉郁闷道:“是啊,我都寻了半天,才找到一册,还有卷看得见够不着的。”

李泰将刚才取下的那本书递了过去,道:“书单拿来。”

遗玉接过那第三卷,心里有了些着落,不知他要干嘛,但还是听话地把书单掏出来,却见他接过去后,身子一正,便越过她朝外走去,片刻后,站在原地的她便听身后一声低唤:“站着做什么,过来。”

遗玉扭头,看着不远处洒满午后暖光的书架中央,那道修长的紫色人影侧身望着她,双目一凝,察觉到近在耳边的心跳声,她暗自苦笑一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遗玉低头看着手捧的一摞书册和竹简,眨眨眼,再看走在前面带路的李泰,太过好奇和惊讶的她,不由涩声问道:“您怎么知道这些书放在哪?”她简直都要怀疑,这书单上的东西,是李泰和苏勖串通后,一本本放在这四楼上的,只不过这个想法太过无稽了。

“前不久才看过。”李泰在一处书架边停下,道。在准备《坤元录》之前,这些相关的书籍,他是有特意来大书楼找过看过,前几日见了苏勖,被问起,便随手写了份书单给他,却不想被他拿来抄了给这些学生们。

听见这答案,遗玉的眼神从好奇变成钦佩,应该是认真地看过吧,不然怎么连放在哪里都记得。不管李泰撰书之举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单凭着他特意查找翻看过这些,她便不能不因他的认真生出些敬佩之心来,《坤元录》该当不会成为历史上那个仅为了名利草草成书的著作!

“殿下,”李泰听见她突然的叫声,捧着打开的竹简扭过头去,便见她带些薄汗的额发下面,眉眼上都染着浅笑,有些泛红的小脸上尽是认真,道:“我对自己能参与您这部《坤元录》的撰修,感到很荣幸。”

李泰双目一顿,回过头去看着手中的竹简,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嘴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起。

不等遗玉因为她一时脑热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而话而懊恼,耳边便传来一阵接近的脚步声以及几道耳熟的声音,这才让她想起,这大书楼里,可不止是她和李泰两个人在。

“长孙小姐,找到了半天,一本都没见,你说这里是不是就没有啊?”

“苏学士既然说了,那便是有的,咱们就在四楼找找吧,我们——卢小姐,四、四哥?”

遗玉闻声回头,便见这两排书架的头起,站着几道雪青色的人影,那为首的少女,精雕细琢的五官上,诧异和青白之色来回交替,算不上好看。

第355章 学士宴

“参、参见魏王殿下。”

长孙夕看着书架下面站在一起的两人同时扭头看过来,听见身后的行礼声,她收回在遗玉身上的目光,强挤出一抹笑,道:“四哥怎么在这儿?”

李泰瞥了一眼笑的有些勉强的长孙夕,回头继续去翻书架上竹简,道:“免礼。”

行礼的几人都直起了身子,却僵在那里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同样纠结的还有抱着书站在李泰身边的遗玉,刚才被长孙夕那一记微微含怨的小眼儿盯过,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长孙夕似乎是对李泰这爱理不理的样子见怪不怪了,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一些,也没走上前,远远地伸手指了指遗玉怀里的书籍,道:“卢小姐都找到这么多了,我们几个到现在也没见着一本呢。”

“嗯,”遗玉应了一声,转身对李泰道,“殿下——”

李泰转身将两卷书放在她手中的书堆上,打断了她告辞的话,“四楼就是这些,二楼和三楼还有几本。”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过道口的几人连忙往边上让路,同时躬下身。

走了几步,发现遗玉没有跟上,他方才脚步一顿,扭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小姑娘。

“过来。”

过去?她是傻了不成,这可不是私下,两人走得近就算了,反正没人看见,现在边上可是有人眼睁睁地瞧着啊,他说那些话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该在外面对她保持距离,装作不认识吗,不、就是不在私下,两人也该保持距离才对!

卢中植那天上午的提醒突然上脑,遗玉一个激灵,抱紧了手里的书,冲着李泰躬身一礼,恭声道:“多谢殿下抽空帮学生寻书,这些已足够,学生先告辞了。”

见她这般疏离又恭敬的态度,李泰眼神微变,待她低着头快步走过他身边时候,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算是耐住没伸手,任她溜了过去,脚步声远去。

“四哥原来同卢小姐相识啊?”长孙夕将目光从遗玉的背影上收回,扭头对李泰笑道。

“……”人一走,心情算不上好的李泰,更是懒得开口,转身朝外走去,长孙夕向那几个干站在一旁的学生低声打了招呼,小跑着跟了上去。

“苏学士发的书单,夕儿有几本很想看,可是找不见,四哥眼下有空么,帮夕儿找找好不好?”在楼梯口跟上李泰,长孙夕侧仰着脑袋软声央求道,脸上尽是娇态,若换了别人,怕是会不管不顾地一口答应下来,可李泰却好像耳背一样,面无表情地自顾踩着楼梯而下。

然而长孙夕并不气馁,笑容依旧,自问自答道:“若是没空就算了,改日也可,”紧接着,话锋便一转,“初九便是四哥生辰,听爹说是要在芙蓉园办,嘻嘻,夕儿亲手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哦。”

说到这里,她侧目瞄了一眼李泰的腰间,但见那只随着他的步子轻轻摇晃的物件儿,眼中一疑,脱口道:“今儿谁给四哥配的衣裳啊,荷囊的颜色搭错了。”

半晌不语的李泰,总算是开金口给了俩字——

“聒噪。”

长孙夕小声嘀咕:“夕儿才没呢。”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一楼,李泰却突然停下脚步,长孙夕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远处大书楼门口,正在录事官那里记留的遗玉,刚才还挥之不去的笑容,瞬间绷起,站在李泰身后的她,缓缓低下头,直到遗玉抱着书出门,李泰重新迈步朝前走,她却没再跟上去。

“四哥,我在这里再找找书,你先回去吧。”

长孙夕抬头看着前方没有回应的背影,眼中终是忍不住滚落一滴泪珠,却很快被她抬手擦去。

早该习惯了不是么,这人就是这样的冷清和沉默的性子,从她八岁那年初在杏园见到少年时的他,便是这样了,对谁都是不闻不问的,都谁都是一样的,她不该觉得难过,不该伤心,这样才会有期待,期待她长大之后,会变成特别的那一个人,不是别人,是她,是她!

深吸一口气,压下泪意,那张尚未成熟的娇颜上,写满了倔强。

晚上,遗玉在卢老爷子的朝阳园,祖孙三人用了晚饭,她才独自回了向黎院去,进屋便让平彤去取了她下午带回来的书看,又过了半个时辰,卢智方才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用过晚饭了?”

“嗯,方才在祖父那儿用的,大哥呢?”

“在外面吃过了。”

平卉上前接过卢智解下的披风,平彤则递了杯热茶上去,他接过喝下,在遗玉对面坐下后,她将书本倒扣在案上,一脸笑眯眯地问道:“去哪了?”

下午遗玉是去文学馆,卢智照旧到国子监上课,没打招呼却在外头用了饭,放在以前她许不会问,可昨天中午在太学院门前,封雅婷那含怒的一嗓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卢智,你若不去,那咱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不好奇是假的,被卢中植托付要注意卢智动向的她,自然会留心起他这两日的去向。

“见了个朋友。”

“朋友啊——我认识么?”遗玉托起腮帮子。

卢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过一旁的书来翻,道:“见过。”

“哦,”遗玉长长地拖了一个字音,方才眨眨眼,道:“是封小姐吧。”

“不是。”见她提及封雅婷,卢智面不改色地答道。

“骗人。”

“没有。”

“那是赵小姐、周小姐、还是王小姐?”

卢智轻叹一口气,将书放下,抬眼看她一脸八卦样儿,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猜,是杜先生找我。”

听见确切的人名儿,遗玉方信了他,讪讪地道:“杜先生找你做什么。”

“明日上午在天霭阁有宴展,先生有画要展。”

宴展,并非是指吃喝的酒宴,而是这京城之中,最为流行的一种文学交流方式,通常举办人都是较有身份地位的,受邀请的文人骚客,都会带了自己近期最满意的作品前去,或是字画或是诗作,另会有一些在各领域有名望的宾客受邀参加,对宴展上的作品加以品评,选出最优者。

“天霭阁的宴展,”遗玉来了兴趣,“是学士宴么?”

长安城里,几乎每隔一阵子都有大大小小的宴展举行,不过真正能让文人骚客们声名远播的,却只有半年一次不定期举行的“学士宴”,所谓学士宴,便是由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候所建的文学馆内,闻名遐迩的“十八学士”中,至少有四人联名出席品评,才会有此雅称。

“嗯,想去吗?”

“当然想去了!”这可是学士宴,说不定能看见“五绝”虞世南呢,就是看不见虞老先生,依这宴展的档次,也会见着不少好字,她不想去才怪了!

“喏。”卢智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巴掌大的对折请柬,递到她手里,见她激动地翻看了那张请柬,片刻后却又蔫了下去,将请柬递过来,道:“还是算了。”遗玉道,机会难得,杜若瑾有这么一份请柬,给了卢智已经不容易,她可不能为了一时高兴,见个“偶像”什么的,便耽搁了卢智的事。

卢智怎么看不出她心思,又掏了一张请柬出来放在案上,道:“杜先生给了一张,下午晋博士也给了一张,咱们同去。”

闻言,遗玉两眼又重新闪亮起来,喜滋滋地拿着请柬,同时奇怪地问道:“晋博士是我们书学院的院长博士,有请柬怎么给大哥啊?”

“不是给我,是让我捎带给你的,明天上午的假也请过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儿一早我带你上锦记喝粥。”

原来是这样,继昨天被晋博士告诫,今天又得了他一份请柬,遗玉对那老人的谢意再多一分,点头应着卢智,又同他聊了些旁的,待他回屋后,她沐浴洗去下午在大书楼找书发的一身汗津,才上床去休息。

杜府。

在外面同治下官员用了晚饭,杜如晦回府后,没有回自己房里歇着,而是问过下人,径直去了东院。

杜若瑾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见动静抬头,看着掀帘走进来的人影,神态恭谨地起身行了礼,唤道:“爹。”

“坐。”在门前屏退了下人,杜如晦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口便道:“明日天霭阁的宴展,你受邀了?”

“是,”杜若瑾温温一笑,道:“这几日爹事忙,便没寻着机会告诉您。”

借着灯光看了这低眉顺眼的长子半天,方才叹了口气,无奈道:“瑾儿,为何你就不肯听爹的劝,帮皇上做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爹说笑了,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在帮皇上做事。”杜若瑾目光一转,看着就近的纱灯,道。

“你明知爹说的是什么意思!”杜如晦的神情突然有些激动起来,沉声道:“你、你同智儿做的那些,就是做的再大,也终究是见不得光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待到新皇继位,哪里还会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爹,”杜若瑾扭头,轻声道:“您今晚是多饮了几杯吧,我让人扶您回房休息。”

第356章 晨早

清晨的长安城,喧嚣未始,哪怕是在日头晚升的冬季,空气里也流窜着一股朝气蓬勃的味道,同夜晚的纸醉金迷相比,仿若截然不同的两座城池。

在东都会街头,遗玉下了马车,两臂后耸,偷偷伸了个懒腰,却被卢智回头看见,问道:“昨晚没睡好?”

“睡好了——啊哈。”这么说着,她却捂嘴打了个哈欠,见他一脸的不信,连忙道:“真的睡好了,不信你问平彤,”她扭头看向跟在身后拿着披风往她身上罩的平彤,眨了下右眼,“我昨晚是不是很早便休息了。”

平彤绕到她身前低头系着带子,忍笑道:“是。”她没把遗玉半夜又爬起来翻书看的事情说出来。

卢智哪会被她俩糊弄,瞥了一眼遗玉,边朝着锦记粥铺里面走,便道:“你就晚睡吧,那个子也别想长了。”

“大哥。”遗玉不满地扁扁嘴,怎么最近老是有人拿她的个子说事儿,她开春也才满十三吧,还没到长的时候呢。

两主一仆进了粥铺,这大清早的正是生意忙活时候,店内几近满座,两名小二手脚麻利地来回端粥上小菜,另有一名热情地迎上来,引了他们到一处空位上坐下。

“三碗鲜栗羹,两笼麦饺,再看着上几份招牌小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习惯地拿汗巾擦了下案头,便乐呵呵地跑去报菜。

遗玉是第二次来这粥铺,这里的早点味道的很好,但因开在东都会,价钱自然不便宜,三个人一顿吃下来,也需得二两银子方可。

想到这里,她便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里头的重量让她有些心虚,自打进了怀国公府,他们吃穿用度是不愁,可出门在外,有个别的用度,照样花的是自己的私房钱,按说府里是有月银发给他们这些公子小姐的,但也不知是还没到时候怎地,竟没人提起这事儿,照这样,只出不进,怎么能行?

“龙泉镇的宅子修的怎么样了?”遗玉问道,这阵子一股脑的乱子砸过来,差点就忘了他们在龙泉镇的新宅,那天然的温泉可是招人眼馋,若是能赶在年前修好,这大冬天的泡一泡,想想就知道是有多舒坦。

卢智被她一问,也想起这茬来,答道:“昨日有人捎了信儿过来,说是快竣工,让找时间回去。”

遗玉乐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瞧瞧?”

“等这次沐休吧。”

“好!”到时候回去看看新宅,顺便再给山脚的山楂林子“加料”,不然等年底可是交不了货,对于大兴干果行将契子外借一事,她虽心里有些抵触,可却看的开,毕竟有这么一个进项在,他们兄妹总不至于离了怀国公府就过不下去。

说话的功夫,小二便将菜肴一一摆上,平彤制止了遗玉去拿汤匙的动作,随身掏出一只布包,取了两套瓷勺和银头箸摆在他们跟前,这点儿动静自然没能逃过周围人眼,但能来这里吃饭的,就是无权也有钱,遇上他们这自带餐具了,只是多看了两眼罢了。

吃早点,少不了听些闲话,比起市井气过重的西市,和孩子气过重的国子监,东都会里的八卦段子,显然高上一个档次。

“哟,邹大人,怎么大早上的,在这儿吃起?”打门外进来一长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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