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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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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大步走在前头,遗玉抱着怀里的面具哆嗦着发冷的身子小跑着跟在他后头,三人绕过亭台楼榭,直接进到了梳流阁。

同阴冷的街头不同,阁内的炭炉烧的正旺,遗玉一进门便暖和地打了个颤,看着脚下价格不菲的绒毯被她践上了显眼的脏污,有些无措地后退了两步重新站到门边。

“殿、殿下。”一身单薄的夜行衣穿了一晚,又骑马被风吹,她身上早已冻得发麻,说话都不利索。

李泰将披风随手丢在地毯上,找了张红木雕花椅转身坐下,抬头看着门口一身血腥狼狈的她,面无表情地冷声道:“去洗干净。”

遗玉听出他话里的冷淡,本就悲痛的心更加瑟缩,迷茫地扭头看了一眼阿生,便见他冲自己扯了扯嘴角,道:“卢小姐,屋里已经备好了热水,请您先去沐浴。”

“嗯。”她又望了一眼李泰,便跟着阿生穿过厅堂去到后堂的东室,阿生简单地交待了她几句,便将退出去将屋门关上。

浅紫色的内室布置很是典雅,遗玉低着头脱下靴子,露出身上唯一白净的小脚,踩在驼绒地毯上,走进冒着白烟的屏风后面,一直拿在手上的黑白面具被她放在案几上,她抖着手去解开身上染血的黑衣。

片刻后,她便赤着纤细的身子站在浴盆边上,拿起布巾沾着桶里的温水从身上淋过,待把脸上和身上渗透的血迹擦洗干净后,才跨进了浴盆中。

冰冷的身体被热水包围后,渐渐回温,她就像往常沐浴一般,梳洗头发,擦拭身体,足有小半个时辰,才从浴盆里面出来,拿布巾把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

屏风上搭着崭新的中衣,她伸手够下,窸窸窣窣地套上,就在系到腰间的带子时,方才还稳稳的手,却又重新抖了起来。

一下、两下……系不上的带子就仿佛她此刻的心,被压下的一幕又重归脑海,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卢智的身影消失在汹汹火洞中,变成一个小黑点……

“嘀嗒”、“嘀嗒”,她低着头,眼泪从顺势滚落在地面上,她发抖的手却固执地抓着腰间的带子,哽着嗓子没有发出半点哭声。

厅中,换上了舒适的绵袍,李泰坐在椅子上,听着逆光站着的子焰汇报着牢中所见,手中的酒杯一下下地往唇边送。

“你说,卢智被带进了大火中?”

“是,属下亲眼所见,那刑部的地牢属下也曾去过,的确只有一条通道,单看外露的火势,那两人进去,必死无疑。”

阿生在一旁听着,脸上惊愕,有些不经思考地出声问道:“你为何不出手。”

子焰瞥了他一眼,道:“那女人是个疯子,而对方的六人不知是何来路,个个身手都与你相近,我需以卢小姐的安全为重,为何要冒险救他。”

“你——”阿生皱眉,想起事先在后门见着遗玉狼狈的沐浴昂,道:“那你是怎么保护人的?”

子焰冷哼,“她受伤了么?红庄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以防打草惊蛇,我只在关键时候才会出手,且你有何资格来质问我,若非是你欺上瞒下,没将最近京里的动静报给主子,不然事情不会至此。”

阿生哑然,他知道自己却有不对,可也没想过会闹到这个地步,他一直都以为卢智不会平白摊上杀害长孙涣的名声,可到了最后,他却比行刑还要早上半天身死。

李泰听着两人争执,略皱了下眉头,道:“下去。”

“是。”阿生和子焰相视一眼,一个闪身便不见,一个则后退到屋外将门关上守着。

此时距遗玉已经进去足有半个时辰,李泰又饮了一杯酒,便放下杯子,朝着厅后走去。

在东室门外停下脚步,五感敏锐地发现里面连半点水声都没,抿了下唇,便伸手将门推开,抬脚走进去后,朝着屏风处一看,脸便沉了下去。

她侧着身,低头系着腰侧的带子,纤细的身子微微发抖着,从湿漉漉的头发上滑落的水珠浸在肩背上,湿了一片。

“你在做什么。”

遗玉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红红的眼眶仍在滚着泪,口不由心,哽咽着轻声答道:“系……不上……”

猫一样的声音刚发出来,他便径直走了过去,从她发抖的手中勾出白色的丝绸带子,三两下系成了结,又伸手够下屏风上的素色长衫和干净的布巾,从背后将长衫裹在她身上,又把布巾盖在她头顶,道:“收拾好就出来。”

说罢便转过身,只是刚走两步,便停了下来,因身后传来了细细地哭诉:“殿下……我、我大哥死了……我大哥他死了……”

遗玉不知此刻自己想的是什么,也许是今晚发生的事让她不能承受,下意识地想要找个人诉说,哪怕只有一点,只要有人能帮她分担一点,她就不至于崩溃。

“他死了……”

李泰听着她的声音,心中微刺,顿足后,便又回过身去,双手迟疑地伸出去,在触到她瘦小的肩头后,却毫不犹豫地勾手把她纳进了怀里,隔着衣料感觉到她发烫的身躯的颤抖,心口上是她贴近的哭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她瞬间探出双臂,绕到腰后紧紧地扣住,心神一动,便听胸口传来了近乎嘶喊的哭声:“我亲眼看着他被带到大火中,我看着他被火焰吞了下去,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是我大哥,他没有杀人,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偿命,他才十八岁啊,从小就吃了那么多苦,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日子的好些,可是我们现在有钱了,吃的饱穿的暖,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可是他却死了、死了。”

仿若是将要溺水而亡的人抓到了一块木头,遗玉十指死死地抓在李泰的后背上,哭诉着:“都是我的错,我没用,他被人欺辱时我不在,他被人冤枉我却一点力都使不上,我有什么用,我连我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到底有什么用。”

亲情,这对李泰来说是一种太过遥远的感情,也许他曾经拥有过,也许他从不曾拥有过,但在此时,他在为她的悲痛欲绝而怜惜之余,那种莫名的心颤再次袭来。

在一顿歇斯底里之后,遗玉突然语调一低,喃喃道:“娘被人带走了,二哥不见了,大哥也死了……我们是不是不该来长安……若是我们还在那座小村子,所有的人都会好好的,我们一家四口好好地过日子,就算再吃不饱、穿不暖,可他们都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留下我一个人……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前世孤苦伶仃二十年,阴差阳错来到这个朝代,她最初的所有,便是这个家。卢氏是她的温暖的港湾,她被韩厉掳走后,卢俊又不见踪影,她便靠着卢智支撑下来,可是眼下没了卢智,她却是再次变成孤身一人,亲人的离去,对她来说无异于刀剜心口,一块块地剜下去,到现在,心已将空的她真不知自己一个人,以后要怎样活下去。

“我该怎么办?”

遗玉渐渐止住了哭声,缓缓仰起头,无措地看着李泰,白色的布巾下,一双水眸却是没了往昔的闪耀,只有怯弱和伤痛。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五个字,一声声地敲在李泰的耳鼓上,心神动荡,他寡情的五官也被动容,那青碧愈发透明起来,看着她惨白的脸庞,薄唇蠕动了几下,低声道:“待在我身边吧,你若是想要报仇,我会帮你,若是有人欺压你,我会护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亦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你只需要承诺,你会待在我身边。”

遗玉被这一番低语唤回了神,湿润的眼睛眨了眨,在这时刻,听见他这种充满了“诱惑”的提议,她才恍然发现,先前下过的种种决定,瞬间便被剧烈地动摇起来。

被他那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她张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半个“不”字,空荡荡的心脏,似乎在蹦跳着冲她呼喊,让她应声,这样,她便不再是一个人。

李泰看出她的挣扎和闪躲,异色的眸光微微闪烁,他有预感,一旦他错过了这个机会,谁也不能保证别人会不会趁虚而入。

这么想着,他便右手便从她背后抬起摘掉她头顶的白巾,轻轻抚上她半边脸颊,轻声道:“若是你答应,我会说到做到,若是不愿意,那便拒绝,你要想好,因为同样的话,我这此生只会问你这一次。”

遗玉抓在他背后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她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而是一闭眼,便是卢俊最后离家之前露出的笑容,便是如今只有在睡梦中才会听见卢氏的歌谣,便是卢智消失在火海的背影。

就在她脑海一片混乱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那是年迈的卢老夫人劝慰——你这孩子,便是考虑地太多,有的时候,这人那,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我……”

“嗯?”

她苦涩地摇摇头,轻声道:“我答应你。”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说出这句回答的时候,她不觉得有半点勉强,更奇怪的是,在他听到自己的回答,再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后,这怀抱,竟然比起刚才要温暖许多,就连卢智的死带给她的冲击,都被冲淡了一些。

而埋首他胸前汲取温暖的她,并未有看到,在他的唇角自然勾起的弧度。

“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第403章 如你所愿

腊月初六,刑部大牢一场大火烧尽了深入地下的死牢,此事在早朝时候被秉上,惊彻朝堂,虽然被这场大火烧死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但牵连上了一群闯牢者,便让这场大火非比寻常起来。

皇上一怒之下,问责新任的刑部尚书高志贤,差点就当朝削了他的官职,在几人的帮衬下,才罚了他一年俸,又责令他详查到底,才甩袖退朝。

重臣散尽后,长孙无忌和高志贤这表兄弟二人走在后头,低声交谈。

“从武德三年起至今,一共三十九名或监或判的重犯,除了多了一具无名的女尸外,全都在。”

长孙无忌疑声:“这么说,那卢智也死了?”

“没错,虽然尸体全都烧的面目全非,可是铁打的脚链都还在,能辨出谁是谁来。”

“面目全非,志贤,你老实同我说,你是怎么管理刑部的,那火烧的是有多大,你们那么多狱卒,都没能及时把火扑灭,留他们个全尸在?”

“唉,你是不知道,通往死牢只有一条路,但是不晓得那些闯牢是用了什么江湖上的迷药,只要往那条路上一走,人就会脑子犯浑失常,过了好久那条路才能通过。”

“嘶——你确定,人是死了?”

高志贤很是肯定地点头,道:“就是为了怕有人来捣乱,我特意嘱咐人给他加了一副特殊的脚链,且此事无人得知,不会出错,是他。”

“哼,”长孙无忌冷哼一声,道:“这便是报应,杀了我儿,便受这焚身之苦,也算是老天有眼。”

“你还是看开些吧,人死不能复生。”

长孙无忌轻轻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只是我一想到我辛苦养了十几年准备继成衣钵的儿子惨死人手,我便……”

“那你和卢家?”

“卢家?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卢家,先帝在时,怀国公风光无两,可是到头来化成白骨,只消半年,还有谁能记得曾经荣耀一时的卢家,我不会将这件事算在他们头上,毕竟那是半道上认回来的子孙,可是……那卢智有个嫡亲的妹妹,却是不能留在长安了,娴儿对涣儿的死不能释怀,我怕她一时想不开,拿他妹妹出气,会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这件事我会找人安排,你不必再问了。”

“好吧,只是爹他要我劝你,我才多说这么几句,你也别嫌烦,树大招风,房家因为前阵子的认亲一案名声受损,眼下又出了这事,若你处置稍有不妥,恐被人诟病,传到皇上耳里——”

长孙无忌伸手打断他的话,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远离的太极殿,道:“皇上不会疑我,不会。”

这是绝对的自信,却不知从何而来。

天气再次转凉,看这样子今年冬天是还有一场雪要来,李泰下了早朝回府,顺道带了太医署的李太医回来。

一盏茶后,暖炉薰香的梳流阁,李太医从内室出来走到前厅,对着正在喝茶的李泰一拜,道:“回禀王爷,小姐是体虚乏力,心伤劳肺,加之、加之——”他支吾了一下,见李泰还在听他说下去,便有些尴尬道:

“加之一些女儿家的问题处理不当,才会手足冰凉,四肢乏力。”

“说清楚。”李泰微微蹙眉道。

此时阿生站在一旁,很想当做自己不存在,但见太医听到李泰的询问,脸上露出了疑色,便硬着头皮插嘴道:“啊,李太医,这般不知该如何调理才是好,小姐她会因此伤到身子吗?”

李泰瞥了他一眼,点头示意太医回答。

“这个……”太医却曲解了阿生的问话,自有一番理解的他,小心答道:“应是无碍,我开两张方子,早晚交替服用三日,府上再多炖些滋阴的补品,小姐她身体底子好,又还年轻,多多调养,是不会有碍日后生育的。”

“……本王知道了,阿生,带李太医去写方子,照他说的做。”

“是。”阿生看了看他的脸色,才带着李太医离开。

李泰又在前厅小座了片刻,便起身绕到厅后,走到西室门前,推门而入。

浅紫的隔屏帷幔后,便是一张绘着黄翠花鸟的屏风床,遗玉就拥着一床绵被靠坐在床头,盯着对面半开的窗子,看着后院的几丛待春的花木,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去,泛着红丝的眼睛已经干涸,声音涩涩的。

“怎么样了?”

李泰走到窗前,将那半扇窗子掩上,回过头,道:“除了一具女尸不明外,三十九名死囚,一人不少,卢智的尸体也在,按律,是由刑部掩埋,这两日我会想办法帮你把尸体领回。”

“……多谢。”已经亲眼目睹,再听到哪般噩耗,都不会有更大的打击了。

“不用,”李泰继续道:“你说带着卢智投火的那个女人,我已派人去查。”

“昨晚与我同行的人,他怎样了?”

“受了点伤,死不了。”李泰轻描淡写地答完,见她神色间的担忧,心念一转,问道:“你很担心他?”

“他是我大哥的朋友,”她强扯出一抹苦笑,“当日若不是他在城门外及时将我救下,我就会和我娘一样被掳走,前有相救之恩,我却又因私心把他害成这样的,他并不知道我让他带着我夜闯大牢,其实是为了去劫牢,到头来却功亏一篑,我欠他良多,可到头来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

李泰目光闪烁,缓步走到床前,伸手撩起她肩上的一缕长发,引得她回望,才低声道:“那我呢。”

“你?”遗玉愣了一下,才恍然记起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情,才记起她游荡在崩溃边缘时,是抓住了什么才没有疯掉。

“我对你,已不是欠了。”

“怎么说?”

她没有避开他那双眼睛,并未答话,而是迟疑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心中喟叹,只是这么简单的触碰便让她空荡荡的心里生出一股踏实感来。

依赖是日积月累起来的,它一直都存在,只需要一个引子将它牵出。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想再做优柔寡断的人,付出太多代价,赔上太多东西,已经够了,不管他们日后变成什么样子,算她卑鄙也好,她需要一个人弥补她心里的空白,支撑着她,活下去,不管那是情爱还是怜悯,亦或是什么别的东西。

李泰低头看了一眼衣袖上的小手,没有再追问,却面无表情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来将它拿下,五指收拢,轻松地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在这非常的时期,在这一刻,两人之间,分不清倒是谁先伸手抓住了谁。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遗玉最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转了下手腕便被他松开,缩回手,低头道:“我要回国公府一趟。”卢智以这种方法死掉,卢荣远他们肯定是会急着找她。

“我会让人带信给他们,你待在王府。”

“这、这不妥。”遗玉想了想便拒绝。

“有何不妥,”李泰背过手,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不愠不火道:“怀国公一个月丧期将过,我会入宫求旨,你将是我未过门的妃子,国公府已分家,卢智亡,你不待在我这里,又要去哪。”

他并非刻意提醒她“无家可归”的现状,但是这是事实。

“不。”遗玉皱起眉头,有些为难道:“可是能推后一些?眼下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李泰微眯了眼睛,食指轻轻叩着扶手,若是他没听差,她是想要隐瞒他们的关系。

许是因为近了一层,遗玉很快便能从那张无甚表情的脸上察觉到不悦,怕他多心,便有些苦涩地解释道:“说到底,我大哥还是因为长孙涣之死得罪了长孙家,他现在又是这般死法,若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我有什么干系,难免会被迁怒,无故结怨。”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自私的选择,他是有心皇位的皇子,又被长孙家的嫡女爱慕,若是同长孙家联姻,必会得一大助,可是有她在,这桩美事许会成了水中捞月,她不得不承认,眼下的她对李泰来说,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若是可能,她希望尽量减少他的麻烦。

李泰脸色不变,问道:“那依你之见?”

“不妨等上一些时日,等他们冷静下来再作打算,这样你也不会难做,好吗?”遗玉恳求道。

闻言,李泰站起身来,在遗玉的诧异中,径直朝门外走去,几步之后,突然顿足,回头淡淡地开口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是魏王,是李泰,是这长安城里唯一一个连皇上的脸色也不会看的男人。

一愣之后,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遗玉目光怔忡,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地发现,刚才她竟然在同这样一个男人讲那样的道理。

“是,不过我还是觉得,为了我们两个都好,那求旨一事,还是缓缓吧。”

李泰淡密的眉心拢了下,道了一声“如你所愿”,便转身离开了卧房。

第404章 处境

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中午在魏王府用罢饭,李泰不知去了哪里,遗玉和阿生打了招呼,说要去国公府,事先得了知会的阿生并没阻拦,而是叫上了一名眼生的车夫送人。

国公府那边,卢荣远、卢荣和兄弟俩早朝时候都得知了刑部大牢失火一事,到了中午都没见遗玉回来,刚派人到龙泉镇取找人,她便上了门。

两家夫妻都在,四个人围着她先是劝慰了一番,提及死去的卢智,四位长辈都是当场落泪,卢荣远一口一个有负卢老爷子的嘱托,窦氏拿帕子捂着嘴,哭声最大。

卢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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