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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在御殿上坐的李世民,一览无余地看着下面几个儿子的互动,严肃的脸孔上挂着温和的浅笑,一旁的韦贵妃见状,叹道:“见他们兄弟这般亲睦,陛下也该放心了。”
“同根生,连枝憩。”李世民说出这么一句,便笑笑不再多言,倒是另一边列座的杨妃扭头对德妃轻声道:“锦安这次大病愈后,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李佑生母德妃脸上挂着笑,应她,目光从李泰身上掠过,心里却不知何想。
初夏温差大,入夜的马场冷风嗖嗖,人影并着火影摇晃,面对长孙无忌的突然发难,遗玉面上带了歉色,上前一步,道:“救人心切,是我鲁莽了。”
长孙无忌沉着脸盯着她,作为父亲,面对女儿遭此屈待,他大为火光,若是换个人在这里,他大可不必同她废话,直接让人拿下便是,但遗玉的身份,还有个别原因,却不能让他轻举妄动。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让女儿忍受委屈,涣儿死时,他忍了一次,念在旧情没有对失去顶梁柱的卢家赶尽杀绝,娴儿名声被毁,他忍了第二次,念在旧情没有打压这故人之女,可是现在连他最宝贝的嫡女也被屈辱,他若能再忍,如何配做一个父亲。
“魏王妃一句救人心切,便能略去伤我女儿之过吗?”
这一句便是叫遗玉明确了长孙无忌的态度,今日之事,显然不能善了,扯破了脸,情况再糟糕些,许对方会动武也不一定。
遗玉眼见不妙,暗自思量形势,长乐便怒声开口道:“父亲不知,魏王妃今日好大的气派,先前高阳同程小姐起了争执,跑入林中,夕儿好心带着侍卫追去,险在林中被熊所伤,两人受惊归来,我欲带她们归去,却一时不查被魏王妃掳了夕儿去,狠手下毒,不理她们声明程小姐无恙,以毁去夕儿样貌要挟,硬要让夕儿带路重入林中寻找程家小姐,现在程小姐毫发不伤,夕儿却惨遭她虐待,成了这样,父亲若是不能为夕儿讨个公道,那就恕我逾越,今晚非要魏王妃给个说法不可。”
长乐不依不饶,倒不全是为了长孙夕,她身为皇后嫡长女,有名有号,长至如今,嫁人出宫,即便是长孙无忌,都要对她客气三分,说是京中妇人圈子里的头号人物也不为过。
面对比她位份低上几级的小小王妃威胁,即便是有魏王的面子在,她也不能善罢甘休,否则传了出去,她长乐竟压不过一个娘家空虚的二等卢姓女,叫她的脸面往哪搁。
“公主息怒,”长孙无忌揖手,转而面向遗玉,又成冷脸,“王妃所为,老夫虽没有亲见,但是有耳有目,试问王妃,可是有对我女儿下毒要挟?”
遗玉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有。”
长孙无忌心头一把火添起,又问:“敢问王妃,可有伤我女儿?”
遗玉看了眼被围的密不透风的长孙夕,道:“长孙大人若说我对她下毒一事,的确是伤到令嫒,但除了这点,我却没有动她。”
话音弗落,长孙冲便转了身过来,瞪大了一双骇人的眼睛,喝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伤人,你还敢说你没有?孙克你来说。”
“是。”一名侍卫听命上前,低头道:“大人,在林中寻人之时,是魏王妃借故支开了我们,把小姐推下马,这才伤成这样?”
“你听见了吗,若无意伤人,你干什么要支开侍卫,你这女人,简直恶毒地同你那该死的兄长一样。”,长孙冲咬牙切齿地道。
遗玉心脏一缩,抖了抖眼皮,低声道:“驸马慎言。”
“你们这是做什么。”程小凤在那边被封雅婷和晋璐安几个拉住,将她同高阳进入猎苑后的事讲了一遍,也明白过来遗玉这般是为了她惹怒了长孙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甩开封雅婷拉扯的手臂,快步上前站在遗玉面前。
“程小姐,”长乐侧头用种警告的语气道,“既然你已平安无事地出来,便请回府去吧,你对高阳公主不敬之事,本宫就当是算了,至于此事,乃是魏王妃同长孙家商讨过节,与你无干。”
“我程小凤一人做事,一人当,若非是我的缘故,小玉也不会惹上你们,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你们说,要怎么样才肯算。”
“我三妹腿已折断,还不知是否会留下残疾,岂是你说算就能算的。”长孙冲想起来刚才看见长孙夕那条渗血的腿便两眼冒红,狞声道:“除非她也断去一条腿赔我三妹,你难道要替她。”
“小凤姐,”遗玉从后面拉住程小凤手臂,却堵不住她嘴,几乎是在长孙冲话落的当头,程小凤便大声道:“好,我就赔她一条腿又怎样。”
说着,便指着一旁侍卫腰刀,铿锵道:“拿刀来。”
“程姐姐。”
“小凤。”
见程小凤夺了刀,封雅婷和晋璐安跑上前,同遗玉一起抱住程小凤的腰不让她冲动,遗玉趁乱注意着长孙无忌动静,却发现他只是冷眼看着长孙冲讨债,半点没有阻拦的意思。
心中陡然一沉,长孙无忌这竟真是铁了心要伤人吗。
“爹。”正在这时,长孙夕却猫叫一样出了声,被带来在旁照顾的侍女忙代她去唤长孙无忌。
“夕儿,爹在,你怎么了?”长孙无忌转过身快步走去,紧张兮兮地询问大夫,“如何,要不要紧?”
“回大人,”两个大夫汗津津地低头道,“小姐这条腿,怕是不保了。”
“什么?”长孙家三口同时喊道。
“可恶你赔我三妹腿来。”长孙冲快要气疯,两眼爆出血丝,一伸手夺过侍卫腰刀,竟是照着遗玉这边挥砍过来。
“冲儿住手。”
“小心。”
“小凤。”
遗玉惊恐一叫,眼见着那刀起刀落,从她肩侧砍过,若非是程小凤推开封雅婷和晋璐安,抱着她扑倒在一旁,那一刀,便是能把她们两个的肩膀砍掉,一抬头,却见长孙冲又提刀来,她咬了牙勾住程小凤双腿,使了全身力气抱着她再次在地上打了个滚,却听一道金铁相撞的刺耳声,近在耳后响起:“锵”
长孙冲被兵器震得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长乐惊慌地靠上来搀扶,长孙无忌却是眯起眼睛看着那横空出现,挡开他儿子一刀,弓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蹲在遗玉和程小凤身前,左手横持着匕首的蒙面人。
“有刺客。”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保护公主安全。”
“保护大人安全。”
唰唰唰一阵抽刀声,近百侍卫们团团下马,凑近围拢,却在将要靠近遗玉几人时,长孙无忌忽听一声冷语:“靠近者,死。”
“停下。”长孙无忌高喝一声,止住众人围上,强忍下听闻女儿腿会断掉时嗜血的冲动,冷静问道:“来者何人?”
蒙面黑衣人不答,一双狭长幽暗的眼睛警惕地环视四周,遗玉得了空闲,没工夫多想这横空冒出来的人,扶着程小凤从地上狼狈地站起来,封雅婷和晋璐安几人赶忙凑过来检查她们身上,双方僵持片刻,场面干硬,正当长孙冲沉不住气欲喝时,忽听西南一阵兵戈马蹄声霍霍,人未至,声先道:“他娘的哪个敢伤老子闺女。”
来了遗玉心口一跃,平彤果然聪明。
第160章 弱点
话说下午那会儿遗玉程小凤一群女子有说有笑进了马场,因不行猎事,马场里安全的很。几名随行的侍卫就同平彤平霞在马场外等候,眼见日头西落遗玉她们还不回来,平彤便在车里坐不住了,就让平霞在这里守着马车,带着几名侍卫进了马场。
正巧碰上被长乐派去叫救兵的几名侍卫,平彤见他们匆匆忙忙的模样,心知里头是出了事,便没冒失地靠近,而是溜边寻到了猎苑附近,躲在边上的小林子里,听那正在对峙的长乐同封雅婷双方言语,晋璐安几位小姐哭哭啼啼的,隐约听到她们一会儿说什么“程姐姐不好了”,一会儿说什么“魏王妃有危险”,又道:“猎苑里面有熊”等等,再一瞧遗玉和程小凤没在人群里,可是知道坏事。
这可急坏了平彤,就差没有现身上前去问个明白,但她久跟在遗玉身边,也辨的清楚形势,这便留下一个蹲守的侍卫,自己则带上另外三个人离开了马场回去搬救兵。
她是多了个心眼,没有只跑魏王府和文学馆两个地方,还叫人去了程府通知,结果魏王府和文学馆两个地方是寻了空门,没找到李泰,天黑时,程咬金却来了,说来也巧,他今日才整兵回京,正同几个部将在家中喝酒,一听说自家丫头出了事,一群兄弟二话没说,抄了家伙便骑马赶来,路过城东营地时,还顺便带上了两支军。
二百来号人浩浩荡荡杀进马场,正撞上那个被平彤安排留在马场里听风的侍卫从道边跑过来,直喊着那头长孙家要断程小凤一条腿,听这话,哪里来得及细问,程咬金当即红了眼,啊呀呀一抽马屁股,就带着人冲向猎苑那边。
“他娘的,哪个敢伤老子闺女。”
猎苑外,本来很是严肃又紧张的气氛,随着这一嗓门粗口瞬间干硬,长孙府空骑的不少马匹随着来人前冲被惊散,眨眼程咬金便是到了跟前,一双虎目往这人群里瞅去——
瞧瞧三面围上来的长孙家家兵,再瞧瞧那一群被吓得挤作一团躲在一名黑衣人身后的小女子们,最后一眼瞅见他披头散发满脸土灰衣裙破烂的宝贝闺女,当中还有他义父临死前嘱托他照料的卢家遗女,可是好。
“爹。”程小凤一对上她老子,便是多了三分小女儿性,叫声不由委屈了,这可更添一把火在程咬金心头。
“呔,长孙无忌你这个老匹夫,还要脸是也不要。”这长安城里,平辈的,除了宫里的,还真没哪个是程三板不敢骂的,若是放在平时,长孙无忌只当他是狗吠了,可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由得他来骂。
“你这莽夫,休要胡言乱语。”
“胡个屁,当我没长眼睛怎地,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几个小闺女,你还有理。”程咬金又骂回去,翻身下马,在长孙无忌气结时,就向程小凤遗玉走去。
“爹。”程小凤眼里闪些可疑的水光,吸了吸鼻子叫道。
“不许哭,老子都来了,你还哭个甚,”程咬金嘴里虽没好气,脸上却紧张兮兮地在她身上打量,“伤到没?”
程小凤欲答,遗玉却快她一步,“程叔叔。”
“玉儿啊,可是吓着了啊?”面对遗玉他可是和颜悦色地多,也扫了一遍她身上。
遗玉点点头,又摇摇头,硬是在脸上挤出个带着歉意,却让人看了心里难受的笑来,“是我不好,连累了小凤。”
“嗯?此话怎讲?”程咬金揪眉,来回看着两人。
“是——”
“哪里是你不好。”程小凤大声打断她话,上前抓住程咬金胳膊,就将她同高阳误闯猎苑深林之后遇熊,遗玉情急之下要挟了长孙夕带路回去救她,结果出来就被长孙家带人给围了,硬是要遗玉赔给长孙夕一条腿的事。
程咬金听完她说话,已经冷静了许多,扭头去问遗玉,“可是小凤说的这样?”
“大致就是这样了,”遗玉道,“不过长孙小姐会受伤,却是她自己从马上跌下来的,与我无干。”
“胡说。”那边几个一直看着他们动静,听见遗玉否认伤害长孙夕,长孙冲道:“那么多侍卫都看见你推她下马,你还狡辩个什么?”
“我为什么要推她下马?我的目的只是寻人,伤害她对我有什么好处?”遗玉错身走上前两步,面对他们认真问道,有那神秘的黑衣人在,她感觉自己不会再突然受袭。
“谁知你这心肠歹毒的女人为何要害我三妹?”
“长孙公子慎言,”遗玉板起了脸,“三小姐的毒我承认是我一时情急所下,但在寻到小凤后已给她服用了解药,我好歹有几分名声在外,做过的事,我不会不承认,可若是我没做过的事,你们也休想逼我认了。”
“你——”
“冲儿闭嘴,”长孙无忌制住怒火中烧的长孙冲,依旧寒着脸对遗玉道,“魏王妃不必过多狡辩,我女儿精通马术,怎会无端从马上坠落,眼下她左腿不保,你还是想想如何给老夫一个交待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非要人家赔你一条腿不成?”程咬金黑脸道。
“杀人偿命,一肢抵一肢,有何不妥?就是闹到了皇上那里,老夫也是有理。”
他拿皇上出来说话,便是顾忌程咬金带来的兵众,怕他来硬的,这么一说,就是再没脑子的,也不敢就此动粗,双方人马便这么一句话就成了摆设。
“好你个长孙无忌,与一个小辈也要扯破脸为难,”程咬金也知他话里道理,脸色青白交加,一握拳头,越过遗玉走到长孙无忌面前半丈处,在一群长孙府护卫的警惕下停住,伸出粗壮的左臂来,道:“来吧,不是一肢抵一肢吗?老子还要领兵打仗,腿不能给你,就断了这条手臂与你吧,可别说我亏了你。”
“爹。”
“程叔叔。”遗玉同程小凤急忙站到程咬金左右阻拦。
众人一惊,若说程小凤因金兰情义代遗玉受过那还说得过去,但这程咬金又是唱的哪出?一条胳膊?不说大的,长孙夕那条腿,怕还真就抵不过程三板的这条胳膊贵重。
“卢国公,你这是何故?”长乐搀扶着刚才崴了腿的长孙冲,气道:“你是非要为魏王府出头吗?”
她故意提到魏王府而不是遗玉,便是提醒程咬金他在朝中立的立场,若今日真是强给遗玉出头,事后免不了被认定上了李泰的船,朝中平衡有术,诸如程咬金长孙无忌他们这一辈分的,怎能轻易站队。
“哈哈,公主叫我一声卢国公,却是不知道我为的什么,”程咬金豪声一笑,气势大放,铮铮之态,竟叫场上无声一寂,同为武人,不管是那方人马,少有不眼带钦佩的,“长孙,你也不知吗?”
长孙无忌被他问到,面色一僵,看着他的视线复杂起来。
“事先说好,我之一臂断,你若再寻别人麻烦,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程咬金轻推开身边两个小辈,左臂一伸,右臂成拳,手背青筋冒起,只待长孙无忌一应声,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砸下。
“程叔叔且慢,”遗玉是被程咬金这义无反顾之态震慑到,不管他是为什么,都叫她心生感动,再没心思多去试探长孙夕底线,这便死命抓住他衣袖,那头冲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可好让我为小姐一诊?”
“你还想拖延什么?”长乐冷眼看她。
遗玉不理会她,只拿一双眼睛望着长孙无忌,“我知大人爱女心切,这才会与我等为难,但与其争一口气,倒不如先顾好小姐情况,若是有治,岂不免去一场仇怨?”
长乐和长孙冲以为她要拖延时间,再巧言糊弄,耍什么花样,自然不肯叫她查看长孙夕情况,可做主的到底还是长孙无忌。
“……好,你来。”长孙无忌侧身一让,露出草地上躺在丫鬟腿上,盖了一条红纹大披风遮住全身的长孙夕。
“爹……”遗玉还没靠近,长孙夕便弱弱一叫,火光映衬下的小脸苍白的吓人,美色折损三分,却更惹人怜爱,她怯怯地看着走来的遗玉,缩着肩膀,面带惧色,“……夕儿怕。”
“三小姐怕什么?”遗玉不等长孙无忌再惦记起她不久前才对长孙下毒一事,快步上前,温声道,“我医术承自高人,对于骨症是有几分把握的,你放心就好。”
“夕儿别怕,爹在,没人敢再伤你,让她给你看一看也好。”长孙无忌一看她模样,便是心疼不已,恨不得替了她去,众多子女中,若说最爱,怕也只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嫡女,虽说心思重了些,却样貌似她娘,性子又随他,怎不偏宠。
“别,你别过来,爹。”可他的安抚没起什么作用,长孙夕见遗玉走近便是一声惊叫,忽然开始挣扎起来。
“小姐莫要乱动,小心碰到伤口。”两个大夫惊慌制止,却不敢伸手去按,长孙无忌也吓了一跳,赶忙在她身边蹲下轻哄:“别动,莫要动,别怕、别怕。”
长孙家的心疼了,遗玉心中却是了然几分,长孙夕不叫她接近,她已有八成肯定,那两个大夫有猫腻,长孙夕的腿怕不致残,只是长孙夕能拿整个长孙家来当枪使的做法,让她不禁心生鄙寒,这个人竟是自私到了这种地步,全然不顾那些关心爱护她的人,只为私欲妄为。
“爹你让她走开,呜呜呜……”长孙夕侧过能动的上身扑进长孙无忌怀中,趴在他肩头哭啼起来,“夕儿怕,你别让她过来,夕儿好怕,爹爹,回家……呜呜……”
“老爷,”大夫为难道,“还请尽快安排小姐回府是好,如此再耽搁下去,恐惹旁症。”
“你快走开。”长孙冲对着遗玉一叫,也担忧地去哄惊慌的长孙夕。
“来人。”长孙无忌大声道,“马车呢,过来,扶小姐上车送回府中。”
看着眼前一阵兵荒马乱,遗玉知碰不到长孙夕边,未免再次节外生枝,就没再上前,后退到程咬金身边再想办法,眼睁睁看着那边哭哭啼啼的长孙夕被人抬上车,马车远走,脑中翻转,恨自己脑子这时不够用。
送走了长孙夕,长孙无忌父子扭过头来,双方再次僵持,长孙无忌对程咬金道:“你的手臂我是不敢要,冤有头债有主,她伤我女儿,便要偿还,与你无干。”
程咬金吹了吹胡子,背起了手,也不急着要代遗玉还一肢了,“依我看,长孙,今日之事暂且按下,你先回府去照看你闺女吧。”
长孙无忌皱眉,道:“你觉得可能吗?”
程咬金不耐烦地挥挥蒲扇大的手掌,粗声道,“我知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但你那闺女的腿不是还没断掉吗,这样好了,我这条手臂就寄在你这里,等哪天她腿没了,我再还你。”
见他这无赖说法,长孙冲气的差点不顾辈分上前指责,被长乐拉下,长孙无忌一掉头,转而去对遗玉,道:“魏王妃应是个识大体的女子,也知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是再躲躲藏藏不肯担待,那老夫也只好找皇上讨个公道,只是到时难免连累魏王,你可想清楚,是还一肢,还是结一仇。”
被这连番得理不饶人的逼迫,遗玉此时冷静下来,方才迟迟觉出一丝不对来,再看长孙无忌面色,脸上犹然带怒,可仔细看,他一双眼睛却是平静的很,心中豁然一通,咬紧了舌尖不露惊色,暗道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长孙无忌这样与她为难,怕为的不全是替长孙夕出一口气,李泰势大,不利太子晋王,而中立的长孙府又不好出面打压魏王府,她这次失守,若是侥幸躲避过去,却是给了长孙家一个难为李泰又不讨皇上嫌弃的契机
两难,又是两难她竟一时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