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将你身世详说一遍与我。”
“是,”宋心慈组织了语言,尽量压住再见遗玉时候心底腾起的那层畏意,“小女宋晴媛,乳名心慈,今年十六,淮南人士,家在扬州城,父亲是越王府中亲事帐,从五品副典军,宋恩孝。”
贞观十年,李世民曾大封诸子,八皇子越王李贞,就被赐了扬州都督,都督一职乃是地方军政最高指挥,时皇子王爵年过十六才能之官赴任,之前遥领,事务概由王府长史负责,并不是哪个皇子都像李泰这么受圣宠,年过二十还被特许留在京城开府,又建文学馆,允他招揽在天子眼皮底下招揽势力的。
三月宫里击鞠那回,遗玉见过越王,一个十五方到的少年,还在宫中别居,他母妃燕妃,甚至没在那场运动宴会上出席。这宋心慈的父亲是扬州城越王府的副典军,从五品的地方职官,也算是当地一门高户了,但是放到京城,是比从六品的文散官都不如。
“那日与你主仆同行之人,我听他虽说京话,但也有南地口音,他确实是你母亲舅家在关内的表兄么?”
话说到这里,宋心慈怎不知遗玉早就戳破她哄骗平卉的谎话,面色稍有尴尬,低声道:“是心慈欺瞒,还请夫人勿罪,那人的确是我表兄,不过他家亦是淮南人士,并非是我要寻那娘舅家人。”
“你二人有婚约在身?”遗玉问话,毫无章法,似是全凭好奇,宋心慈犹豫片刻,苦声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遗玉目光微闪,继续道,“你主仆二人因何离乡?又因何折返。”
早晨一场变故,已让宋心慈在遗玉胆怯,面对她循循问话,一步一步加深,到了最后,不需要什么套话的伎俩,宋心慈便前前后后交待了一遍。
等到遗玉离开,她回过神来,一场琢磨,才迟钝地想起,遗玉这样派人把她又找回来,定有所图,可若是再来一回,她也未必有借此要挟和欺骗遗玉的勇气。
窗边,遗玉坐在李泰对面,正同他讲述从宋心慈那里推断得来的消息:“淮南盐盗猖獗,然当地不治,有官盗相护的隐情,每年流失大笔钱盐,宋恩孝为了立功,私下查访,最后查到了他顶头上司,越王府现任长史胡季泰的头上,准备放手,却被胡季泰反咬一口,诬陷他以典军之职,通兵勾贼,上书到了京城,胡季泰被罢黜收押的旨令一下,胡季泰便迫不及待地将人关了起来。”
“并非是他不想杀人灭口,可是宋恩孝不知从哪里偷到几封他同淮南最大盐枭帮派书信,还有一册私人账簿,为了绝后患,他便先行关押,加以逼问,岂料宋恩孝长女竟带着那些证物逃脱,欲到河东寻找表舅一家求助。”
遗玉喝了些茶水润喉,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小雨不歇,“前任荆州大都督,武任,正是宋恩孝之妻裴氏表亲,武任已故,现由长子武元庆当家,他不愿因一远亲开罪胡季泰,就将宋小姐撵走,告知她上京亦是死路一条,后来胡季泰追兵赶上,主仆两人接连遇险,仆从死伤,知关内更有胡季泰人手把关,就准备折返回乡,恰时绕道躲藏遇见了我们。”
武任,这是个陌生的名字,可是他的大名武士貜,却在遗玉耳中如雷贯耳,如此近闻一位女皇的亲生父亲,足够让遗玉心惊,这叫她想起一直刻意忽略的,现在还不知在宫中那个角落蓄势待发的则天女皇,武氏。
“因何不问那荷囊来由。”李泰听见这等官盗相互之事,果然如遗玉所想般淡漠,他连甚至多问一个字的兴趣都没有,想到越王李贞在久经官场的李泰眼里不过还是一个牙没长齐的孩童,遗玉也就释然。
“此女聪狡,我担心她能猜出什么,会对我二哥不利,毕竟眼下可以肯定,她同我二哥有过接触,而且关系不浅,”关于卢俊的消息,经过一日思量,遗玉已是淡定许多,“等到了扬州,找到人再说。”
在还没有摸清楚对方之前就先漏了底,大多数时候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
李泰对她如此冷静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曲腿下榻,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在遗玉的惊诧中,薄唇贴近她耳边,温热的鼻息骚动着她的耳廓:“夜雨江景别致,可愿共赏。”
遗玉纵是没什么赏景的心思,也被他勾起了几分兴致,抬手环住他脖子,轻声笑道,“莫要让我淋了雨便是。”
第183章 江南
宋心慈昏睡的时候,一凝就将那只荷囊又不动声色地丢到她们床上,暗地里观察主仆两人的态度,像遗玉禀报,果然宋心慈发现那只荷囊离身后,脸色大变,一副惊慌又失魂落魄的模样,后来在床上找到,又放回身上,别的什么讯息并没透漏。
这个发现好让遗玉烦闷了两日,私心上,她是不希望自家二哥同这样一个精明又过于自私的女人有什么过密的牵系,但现在看来,这种几率是越来越大。
好在李泰这些天有意无意地提起了镇魂丸的进度,遗玉才收回心,让人在卧室隔间整理了一间临时的药房,每天调调药水,捏捏药丸,就没空多想别的。
一晃又是七八日过去,坐船坐的头晕犯难时候,总算准备要靠岸。
半下午,船是直接在扬州城西外的小弯停靠,遗玉正穿着一件自作的白大褂在楼上将新炼出来的两种丹药装瓶,平霞抱着衣裳,平卉捧着梳簪在一旁,忍不住催道:“主子,等落脚了再弄不迟,先更衣吧。”
“急什么。”不慌不忙地塞进药瓶,又拿早上现熬好的浆糊把标签贴在瓶身上,提笔在一卷小册上唰唰几笔落下号,放进已装有十几只瓶子的药匣里,这才起身让侍女们服侍穿戴。
此时南方流行穿半臂,就是衣裳里面穿件紧身的窄袖,外头套一件袖长及手肘、衣长及腰的短外衣,有对襟的,也有翻领的,还有套头的,样式很多。
平卉挑配穿戴很有一套,一番收拾下来,直将遗玉打扮成一朵水灵灵的南湖碧莲,若是不开口,只当是扬州城里哪家又新娶了窈窕佳人。
遗玉对着镜子照照,将头上那支垂絮同心步摇去掉,换上一支仿真的金蕊吐丝花钿,满意地看着镜中人多了几丝北地的贵气,庄重许多。
平卉在一旁偷偷吐了舌头,暗道别人家夫人小姐巴不得往小里扮,只自己家主子,恨不得在脸上划出两道皱纹来显长几岁。
刚刚收拾妥当,李泰便从外面进来,目光落在遗玉今日倍显得腰身的装扮上,紧了紧,遗玉被他瞧得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自知半臂是显得人身段玲巧,轻咳两声,指着案上匣子道:“几张方子我都推出来,没什么副效,对症我已一一写下,你找人试药吧。”
“嗯,”李泰走过来,欲去抱她,被她按住手臂扭腰躲过,低头小声道,“我让人扶着走好了。”
李泰微微掀起了眉毛,不由分说弯腰将她夹了起来,在她惊呼声中,接过平卉极有眼色递上的披风把人从背后裹住,大步下船去,遗玉不敢乱动,又见后头两个丫鬟低头偷笑,红了脸,捶了捶他后背,也就乖乖伏在他肩上。
那头宋心慈主仆两个已经下船,就在岸上等候,望见船上有人下来,便抬头去瞧,这会儿天色尚明,两人眼神也没毛病,一眼瞧见那抱着个“包袱”的男人身影,便知是唐老爷夫妇,再一眼瞧了,立刻是被李泰那张皮相晃了眼睛,直到人从她们身边走过,还是怔怔的。
倒不是她们不济,确是李泰这京城头号美男子的封名不掺半点水分,还有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珠子,即便翡翠院里日常服侍的下人,往往见到他还有些心慌肉跳的,更别提这两个在南方多见文秀公子的小姑娘了。
宋心慈还好,回过神来,忙拉着满脸通红的喜鹊低头跟上,心中更是将这对夫妇身份给猜了个遍,原只遗玉一个出色的也就罢了,现下一对璧人,怎么看都像是书文上写的段子。
好在未免被当地的探子瞧见,主仆两个都覆了一层面纱在脸上,不然是要失态,她俩还算是好的,岸边停靠有马车,李泰抱着遗玉坐上之前,那些脚夫过客,少有不直愣愣地目送着他们上车去。
宋心慈和喜鹊被一凝领着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去了别处安置,按着遗玉意思,并未和他们同行,主仆两个到现在,也知晓遗玉他们此行目的同样是扬州,不由不暗道一声巧了,却不知这是好运还是坏运。
马车上,遗玉伸手在李泰脸上比划了一下,摇头道,“你那面具呢,要不还是戴上吧。”
李泰摇头,非是行走江湖,他并没遮掩的习惯,且他们这趟行踪还算隐蔽,扬州未必有人会接到消息他来,隔着窗子吩咐了周仁将药匣交给李太医,车夫便直接驾着马车朝城里走,也不等候还在案边卸货的一干侍从。
扬州城比长安城小上一圈,六十坊市格局,不比京中那宽街敞道的气派繁华,但胜在南方楼院搭盖别具一格,小桥流水随处可见的秀气,空气也是顶好的。
遗玉放下一层薄薄的纱窗,瞧着街边风景,她跟着李泰,也到过西南不少地方,看坤元录稿件中南地风貌,早就对南方水乡心驰向往,如今身在其中,才能体会这座在后来争得文人骚客无数的城市,是怎样一番清新韵雅的气质。
卢府座居在城东,卢老爷子的保密功夫十分到家,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人知晓这从商起家的一户人,同朝中有什么牵连,甚至同范阳卢姓也无亲旧,这许就叫做大隐隐于市吧。
因抵达日期不定,在来之前的书信上,遗玉有特别说过不用人来接,驾车的车夫是当地人,早就摸清楚卢家去处,小半个时辰后,绕绕弯弯地停在了卢府门外。
这条街地处偏静,没多少行人来往,遗玉被李泰抱着下了车,还没迷过东西南北来,就听见背后一声似惊还喜的叫唤:“是、是小姐同姑爷么?”
遗玉扭过头,在古色古香的院门口,四五个下人里,见着一张熟脸,只道是京中怀国公府里的一位总管,一时想不起来他姓名,便冲他笑了笑,道:“是我。”
“小姐,姑、姑爷,”那中年人拘谨地冲李泰躬了身,周仁已经下马上前打点,没过多大会儿,院子里头便又跑出来四五个家丁,一通问好,并不知道遗玉李泰真正身份,只跟着叫了姑爷小姐。
“祖母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吗?”遗玉被李泰抱进门,一边同那认出他们的管家卢贺说话,一边朝院子里面张望。
宅子不大,前院是比魏王府的宴客厅还窄些,屋檐墙壁偶有剥落,地面石砖上生出小片的青苔,院中栽着几簇绿油油的芭蕉,骨相玲珑,无风自凉,一进到这宅里,便让人心神宁和起来。
“好,老夫人不晓得您几日才来,天天早起都要在前厅里等上一会儿,午饭罢,刚刚回内院休息,小的已叫人去请了。”卢贺小步走在前头引路,把他们带进二道门里一间倒座的抱厦花厅,看见李泰一路将遗玉抱到椅子上坐下,并不多嘴乱问。
才有丫鬟进门端茶送水,遗玉来不及多打量这屋里摆设,就听见门外拐杖点地的声音,伴着一声轻唤,抬头就见到被两名丫鬟搀扶进来的卢老夫人,半头花白,慈目未张,干净净的长衫褶裙,几处银细点髻,一只手拄着花椒木拐杖,一只手向前探来。
“玉儿来了么?”
遗玉也不知是怎地,见这老人,忽地心酸起来,几幅画面从脑中一闪而过,想起她在卢老爷子病床前点教,想起入葬前夜她独坐窗前的模样,红着眼睛起身迎了上去,平卉连忙上前搀扶,可她腿脚异样,还是落入屋中各人眼里。
“祖母,玉儿在这儿。”遗玉伸出手,轻倚在她肩上,涩生生唤道。
“好、好孩子。”卢老夫人握着遗玉的手,摸索着环着她肩膀,轻轻拍哄。
祖孙两个拉着手,只是相互唤了,虽没哭没泪,可也叫观者眼涩。
遗玉来之前,是有做过几种打算,万一周夫人没来扬州,万一卢老夫人不愿同她讲明,万一她们矢口否认,可真是这几样都应了,她在卢老夫人面前,还真就拿不出什么法子逼问。
“姓周的夫人?妆扮手艺极好,又懂琴棋书画的,”卢老夫人侧了侧头,脸上露出些迷茫,“我并不认得这么一位啊。”
“这样啊,许是我误会了,”遗玉拉着她手,转而问道,“那您年轻时候的画像,家中还存有吗,孙儿出嫁那日,娘都说我像极了您,当真是叫人好奇得紧。”
卢老夫人脸色微黯,轻叹道,“是有那么两幅,可都随了你祖父去了。”
是当成陪葬品了吗,遗玉皱了皱眉,在外人面前,她可以使心眼,套话,可在真心待她好的亲人长辈跟前,她却做不来那些,卢老夫人这态度,叫她也是搞不清楚,究竟是她有隐瞒,还是自己误会了。
安抚了卢老夫人几句,为不让她多想已故的卢中植,遗玉又将话题旁扯,说些她婚后的事给她听,至于卢智和卢俊两兄弟,祖孙两人都有意带过。
那头李泰已是派人在城里打听宋家的事,一有卢俊消息就会来报,而宋心慈主仆,也是焦急地在临时住处等候着遗玉发落。
第184章 阿虎的故事
过了一夜,第二天遗玉早起,她心里惦记着卢俊的事,睡不好觉,李泰比她起的更早,才洗漱罢,周仁就在外头求见。
遗玉知道大约是有卢俊的消息了,早饭也顾不得吃,就拉着李泰到了外间。
小厅里,夫妻两人并座,只有平卉服侍在跟前,旁的都被打发出去,平霞在外面守着门,堂下立着个小胡子,一身茶社伙计打扮,朝李泰遗玉恭恭敬敬地拜下。
“小的裘二,拜见王爷王妃。”
周仁指着他道:“启禀王爷,王妃,此人乃是扬州一耳谛,宋家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遗玉点点头,喝了半杯茶稳定了心神,又看了李泰一眼,张口问道,“宋家现在情况如何?”
“回王妃的话,宋典军同盐盗勾结,犯了上罪,一经查出,胡长史派人送书京中,批文下来,一家老小已被收押在扬州府衙牢狱,只有府上的大小姐私逃,现下正在缉拿。”
“可有弄到胡季泰笔墨,章印图形?”
“有的,在这里。”裘二掏出两张帛纸,平卉呈递给遗玉看罢,果然是同在宋心慈那里见的书信字迹相同,章印相仿。
江南水寨匪窝不是一两家,盐贼盐贩子屡禁不止,地方官员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无法无天到了一定程度,引起民愤影响了正常的通商,又同官员勾结,那就是大案了,风声传到朝廷,天子若怒,一样要剿毁,这也是宋恩孝铤而走险,想要立功的缘由,亦是胡季泰要抓替死鬼的必然原因。
越王已经十五岁,明年就要被之官离京,胡季泰身为王府长史,此时不把担子甩出去,又待何时,难道要等人家查到他头上吗?
“宋家这两年可曾接济过一名外乡的年轻男子,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样貌颇为俊朗。”遗玉问罢,竖起了耳朵去听。
“回王妃话,”裘二显然知道重点来了,能不能在大主子面前露脸也就这一回,“是有这么个人,他是两年前流落到扬州地界,口音还带着京腔,似是关中人士。”
“怦怦”几声,遗玉心跳如鼓,她面容紧张,手掌紧紧握住座椅扶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还是李泰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握了握,才叫她缓过来这口气,扭头看见他眼里淡淡的担忧,勉强冲他笑了笑,接过平卉递来茶水,饮下一杯,缓和了情绪,又耐着性子,再次开口:“你站起来,莫要跪着,把这人的事一五一十同我详说,不许有半点漏的,知道吗?”
“小的明白,”裘二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整理衣衫,就拿捏着不大标准的京腔,卖弄起了口才:“话说前年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五月端午赛龙舟,城西河上那叫一个热闹,大姑娘小姐,公子小伙儿都出门赏玩,河岸拥堵,这船塞到一半,就有人被从桥上挤了下去,当时那叫一个乱,喊的多,慌的多,却没人下去救人,这眼瞅着落水的就要没了顶,就有人从岸边‘噗通’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您道这落水的是谁,正是那宋家的大小姐宋晴媛,她那年芳十四,一手箜篌音,在咱们扬州城里是小有才名。这救人的,然是外乡来的一个流浪汉,大姓不知,名叫阿虎的,平日在弯口扛扛沙袋搬货谋生,换几口酒喝,这英雄救美是一桩好事,但换了做粗活的和官家小姐,就弱了风声,后来宋家也算是有义,招了这阿虎入府做事,谁晓得还真捡了一块宝,这阿虎身强力壮,又学得几手武艺在身,洗洗干净也是一表人才。他在府里抓了一回贼偷,就被宋典军看中,平日出门坐车,都叫他赶马当驾。”
裘二为示恭敬,一直低着个头,也没看见遗玉愈显得发青的脸色,绷紧的唇角,他来了劲头,越说越是绘声绘色:“要说这阿虎,还真是宋家的福星,去年入夏,宋家母女到城外的清风观去求签,逢上大雨,在观中等候雨停,倒霉地遇上了一伙从北方流窜来的贼人,见母女两人穿金戴银,就动了歪念,欲将人掳走,这阿虎以一当十,退去强敌,可为护这对母女周全,受伤不轻。”
“原本这一趟过去,阿虎也算是立了大功,谁晓得又去两月,进了秋天,这阿虎竟然因为偷东西,被撵出了宋家,他身无长物,只好又在河岸弯口上操回本行,做起粗工,但因先名声不好,多为人耻笑,仗着一身力气,也仅能顾个温饱——王爷,王妃,这便是那阿虎的故事啦。”
这故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遗玉或许会感慨一番,但知道故事里的主角八成是她失散近三年的兄长,除了心疼,便只有怒气。
他究竟是遇见了什么,堂堂卢家子,怀国公卢中植的直系后人,竟然沦落到给人家当车夫卖命,受人冤屈诬陷不敢吭声的田地。
这会是他二哥么,那个一身豪气,说要出门去寻找志向,总有一天要护她周全的二哥?
李泰侧头,看着气的嘴唇发抖的遗玉,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背没有放开,神色平淡地询问裘二:“此人现在何处。”
“回王爷的话,这事奇怪,小的昨日去案口找他,但听人说,自从宋典军一家犯罪被抓后,他便没了踪影,这不见已有一个月了。”
“你曾见过他人吗?”遗玉听见自己的声音。
“见过的,小的不会画画,不然是能给王妃画出个模样来。”
“平卉,去取画像。”遗玉在船上就根据记忆,拿烧成的炭笔描了一副卢俊的画像出来,不若水墨好看,但同人的相似度却极高。
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