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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做了夫妻,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患难与共,有福同享,却并不是无话不说,最起码,她不知道李泰还有几张厉害的底牌,李泰也不知道她对这个变异的唐朝历史的把握和知悉。
卢智的死,遗玉和李泰都知道,李世民是罪魁祸首,但夫妻两个从没将此事摆到明面上说过,并不是不敢说,有时心知肚明比掏心挖肺对彼此更好。
“这件事,你考虑的很周到,”李泰手上抚摸的动作未停,“不必多虑其他,我会处理。”
他早就开始涉足南盐私路,但因不能大张旗鼓地抢掠他人地盘,进展并不快,这一夜江行遗玉的安排可以说正中他下怀,借着朝廷的手将淮南黑道清理一遍,他也可趁势而入,替而代之。
前几日他离府外出,便是在调动人手。夫妻俩也算是心意相合,在处理这件事上,李泰一开始并没打算插手,遗玉若只为卢俊,大可以派人直接将宋家三口弄出来,再同兄长相认,如此大费周章去动胡季泰这刺头,便是为了李泰着想,省去他不少麻烦。
这样聪明的配合,李泰嘴上不说,心中却是很满意,先前因为卢俊分走她太多注意力产生的那点儿不快,也消失无踪。
“后天是初七,”遗玉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嗯。”
“七月初七,”
“嗯?”
“……没事,睡吧。”
卢老夫人前日同遗玉提起,扬州城里的七夕夜,是比北方过的有滋味,不光乞巧拜月,夜里城中还有花灯、杂艺和焰火,有情的男女或是小夫妻成双成对赏灯游河,偏爱这日。
第189章 姻亲岂能儿戏
昨晚动静那么大,扬州城里各方眼线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李泰手段放在那里,并没人找到卢家来攀亲带故,打听风声。
睡了一好觉,李泰出门,等到遗玉找去卢老夫人那里时,卢俊已经在了,祖孙两个相见,是比她想象的要平静许多,卢老夫人便是有这本事,不管你再激动再高兴再生气,到了她跟前,被她握着手轻轻拍一拍,心头就会一片宁和。
“你这孩子,竟在我眼皮子底下过了这么些日子,都不舍得回来看我一眼。”
“祖母勿怪,孙儿实有苦衷,”卢俊向遗玉投去求助的目光,看来这个苦衷他是不想同老夫人提。
“二哥是够狠心的,”遗玉适当地插话,在老太太面前装委屈,“这两三年消失的没影没踪的,若非是我找见他,他是连我这亲妹妹都不管了。”
卢俊急忙否认,卢老夫人反过来搂着遗玉安慰了一通,至于卢俊流浪在外的原因,就这么揭了过去。
卢老夫人很是享受儿孙绕膝的感觉,精神头不错地陪他们两个聊了一上午,才被贴身的仆妇劝去小憩。
李泰还没回来,遗玉就同卢俊寻了个通风透气的小花间儿,让一凝一华在外面守着,问起压了她一整晚的困惑。
“你说是大哥让你发了毒誓不准去找我?什么时候的事?”
“嗯,”卢俊回忆,道,“祖父还在时,不是安排我外出历练吗,我那时直接被送到河北,在流放犯人的荒地做了一个月的屯兵,然后就接到祖父辞世的消息,等我赶回长安,他老人家已经下葬。”
在流放之地当屯兵,遗玉皱眉,那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疑惑道,“你那时回来了吗,怎么不来见我们?”
“我被卢耀直接领到大哥那里,他不让我见你们,我那时还不知娘已被韩厉劫走,”卢俊烦躁地舔了舔嘴唇,“就是那时,他逼我在卢家宗祠前发下毒誓,要我离京去南方,三年之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得主动去找你们,如若不然、他就、他就,”他低下头,“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遗玉嘴里发苦,她真的弄不懂卢智到底在想什么了,原来卢俊失踪,竟是他一手安排的。
死无葬身之地,卢智现在又好到哪去,被害死的长孙涣身为皇亲国戚,他连个光明正大的碑文都不能刻,偷偷摸摸地入殓,尸骨不全。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卢俊伸手落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不论如何,大哥不会害我们。”
遗玉点点头,卢智的心思,再给她一副脑子也琢磨不透,暂不去想,又问,“后来呢?”
“我无奈去南方,又过没多久,卢耀就找到了我,还带来娘失踪的消息同大哥的死讯,我当时只想冲回长安替他报仇,结果被卢耀制伏,我想着能从祖母这里听到一些你们消息,便在扬州城外的江河岸口当起脚夫,过了一段落魄日子,卢耀行踪不定,他奉了大哥生前之命护我周全,只有在我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在城郊那棵老树上留信,他才会出现。”
遗玉忽然有些理解卢俊为何会对宋心慈死心眼了,那段有家不能回的日子,生命中最低落的时候,出现了一名温柔似水,又知书达理的女子,弥补了心中的空虚,卢俊很难不动情。
“二哥,有件事我要同你讲,”遗玉犹豫着怎么把韩厉跟着卢氏回了长安,并且住在璞真园的事说了,“韩厉他——”
“我知道,祖母今早和我提过,”卢俊揪起眉头,“他若真是对咱们娘好,我不会寻他麻烦。”
好是够好的,都倒贴成那样子了,只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娘她看着根本没那意思,遗玉心里嘀咕,嘴上道:
“那就好,他们这趟也是要到扬州城来,因为韩叔病了,才耽搁到现在都没到。你失踪这么久,事关大哥,我想等娘回来,你就照实同她说吧,不必隐瞒什么。”
“嗯。”
说完正事,卢俊才欲言又止地提起了宋家,言辞里是有想去探监的意思,遗玉虽怕他又在宋心慈身上犯了迷糊,可也不能横加阻拦,就给了他一块魏王府的腰牌,又叫于通到街上找来裘二陪同他去。
卢俊前脚走,卢耀后脚就找了过来,大概是他行踪隐匿,被一凝一华当成挑衅,三个人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引来不少下人旁观,都被平霞撵走。
“小姐,不叫他们住手吗?”平卉看着不大的院子里三道人影对招。
遗玉端着一叠剥好的石榴籽靠在门框上,摇头笑道,“无妨,他们有分寸,正好长长见识。”
一凝一华不愧是李泰特意挑选给她的侍卫,两人单招强,相互配合也很是默契,但卢耀显然更高一筹,同两人对打,也不落下风,遗玉总觉得他仍有余力。
“够了,停手吧。”她一句话落,三人同时抽身,都没再缠斗,一凝年纪小,不服气地瞪了卢耀一眼,便和一花上前告罪。
遗玉摆摆手让她们下去,扭头打量了卢耀,寻着记忆,他看来很是偏爱苍色,那一身衣衫很能勾起人的回忆。
“小姐。”卢耀的剑没有出鞘,反手后背,对着她一低头,算是行过礼,平卉不满地撅起嘴,遗玉并不在意,西南一行让她知道一名真正的剑客是有多骄傲难驯。
卢耀是被卢中植一手带出来的,仆身,却不是仆人。
“进来吧。”遗玉转身进了屋子,平卉紧随其后,她该庆幸这个时候的男女大防疏散,可以见男客,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同男子说话。
遗玉很是认真地询问了卢耀,有关卢智的其他交待,想要从蛛丝马迹中猜测她大哥这么一手安排到底为的是什么,可惜卢耀并不清楚,他只是听命行事,卢老爷子死前将他交给卢智,卢智的命令就是让他看着卢俊,还有——
“主子有言,若是小姐找到二少爷,就让属下听命于你。”
遗玉仔细想了想,点头道,“那你还跟着我二哥吧,保护他安全,若他需要就帮帮他。”
若是换了别人,平白得上这么一把杀人行凶的利器,恐怕做梦都要偷着笑,但遗玉想的却是如何为卢俊打算,李泰必会给卢俊安排出路,她这当妹妹的更要尽心尽力。
听见她平和的语调,卢耀盯着遗玉看了一眼,并不出色甚至有些僵硬的五官柔和一些,“小姐长大了。”
这句话逾越了身份,遗玉倒很是自然地笑应,“过罢年,再开春我就十六了。”
“宋家小姐同丫鬟被单独另了一间干净的牢房住,她一见二公子就哭,然后叫二公子屏退了小的,两人说有将近一个时辰的话,”裘二微微抬头,偷看一眼遗玉面色,继续汇报道:“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二公子出来后,脸上笑得奇怪,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还拿了五两银子给那牢头,让他们好好照应宋家小姐,小的就听见那宋家小姐最后问他,明日还会不会来陪陪她,二公子犹豫了一下,说是后天再去。”
手指在香案上轻敲了几下,遗玉抬头道,“到时你也陪着。”
“是。”
“平卉。”
遗玉唤了一声,平卉便掏了个小红包上前拿给裘二,这分量可是有个五两不只,裘二大喜,又冲遗玉拜了拜,后退出去。
遗玉脸色这才沉下,“我真是低估人的脸皮厚薄了。”
宋家这一回侥幸逃难,官复原职也有可能,宋家这还贪心地想求什么?换了一个有些羞耻心的姑娘,也不会在那样利用人,又撕破脸后,还眼巴巴地往上赶。
平卉见她不悦,连忙端茶倒水,又将削好的果子拿银签扎了递上去,遗玉吃了两片,便拿签子在盘里戳戳戳地泄气,李泰从外面回来,就见到她这使性子的模样。
“又怎么了?”
遗玉不吭,平卉少见地多了一句嘴,“二少爷去牢里探望宋小姐了,明儿也打算去呢。”
李泰从门口走到遗玉身边坐下,喝了口茶,不咸不淡地道,“有何可忧,若是他看得上眼,带回去便是。”
他说话口气,像是带走的不是一名尚有罪身的女子,而是一块石头木头。
遗玉要是原本只有三分不悦,这会儿也被李泰说成七分,不高兴地扭头道,“宋晴媛如此品行,怎能帮夫持家,若我大哥真娶了她,不是糟心吗,我娘性情直爽,同这样的儿媳妇在一起,不是受气吗?”
“娶?”语调略扬,李泰蹙眉,侧目看着遗玉,淡声道,“你想多了,她是什么东西。”
“诶?”
见她还没转过来弯儿,李泰放下茶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说出的话却是不容人置喙:“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卢俊是你亲兄,姻亲岂可儿戏。”
这话已经够直白,明晰当中利害,遗玉沉默了一下,忽地有些难受,她缓缓伸出手,去握住李泰的,低头轻声道:
“我想让我二哥娶一个真心喜欢,又能对他好的女子。”
李泰轻轻抿唇,头一回没有在她伸手时,将她握住。
第190章 第一痴情人
卢俊二十了,这个年纪的男人早该娶妻成家,可他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当初兄妹三个还在龙泉镇小院里生活时,卢氏提的最多的就是卢二哥的婚事,因他太过活泼,想着成家立业以后性子会稳妥些。
宋心慈的出现,让遗玉愁起了卢俊的婚事,私心她是想叫卢俊寻一个两情相悦的,可李泰的提醒,有如当头一棒将她敲醒,卢俊的婚事,还真不是他自己一个能拿主意的。
夫妻两个因为卢俊的婚事坐在屋里大眼瞪小眼,外面就有小厮来报,卢氏到了。
卢氏是与韩厉同行,俩人一个是竖着进门,一个是横着被抬进来的。
后院的花厅,闻讯从院子里赶过来的遗玉夫妇、卢俊、卢老夫人,同扶着竹架子的卢氏,还有躺在竹架子上的韩厉打了个照面。
一时间,花厅里乱成一团。
“娘。”卢俊激动地大喊,噗通一声在卢氏跟前跪下。
“岚娘?”卢老夫人伸手摸瞎。
“娘——俊、俊儿?”卢氏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卢老夫人,又颤颤伸出一只手去想要去扶卢俊。
“娘,韩叔这是怎么了?”遗玉扶着李泰的胳膊将重心放在右脚上。
“咳、咳咳。”一脸虚弱的韩厉躺在架子上闷咳了两声,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哦、快,玉儿,快给你韩叔看看,”卢氏手还没挨着卢俊,便猛地抽了回来,环顾一屋子的人,寻到遗玉。
于是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愣是被躺在竹架子上的韩厉给搅合了。
韩厉中毒了,或者说是毒发了更合适。
遗玉听过脉,又看了韩厉的眼珠和舌苔颜色,两指并拢探到他后颈,过于冰凉的体温让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床边一群人围上来。
“是毒发,”遗玉边想边问了卢氏一些韩厉这几日的状况,最后肯定地对着一脸着急的卢氏,解释道,“是一种名为腊月寒士的毒,毒发前并无征兆,毒发后不能近水沾潮,否则会受全身关节刺骨之寒,照他这情况来看,中毒的时日不短。”
“那还有救吗,能治好吗?”卢氏神情憔悴,看着这些天过的也不怎么好。
“还好毒没有入骨,兑了药浴每日浸泡一个时辰,直到毒散即可。”遗玉道,药材都不是特别难寻,药引所需的雪水,大户人家偶有用雪水泡茶的喜好,常年都有储蓄,在这扬州城里找个大户还不容易。
一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卢老夫人疑惑道,“这人好好的怎就中了毒呢?”
她不问还好,一问卢氏悬在眼眶里的泪珠子便滚下来,她看了一眼遗玉,低头道,“是我欠他的。”
这一眼可叫遗玉糊涂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灵光一闪,磕巴道,“娘,是姚、姚?”
卢氏点点头,神情愧疚,“都怨我,只顾着寻俊儿,都没发现他身体有异,为了还赶路一路坐船,哪晓得他是生生忍着疼,要不是他那日起迟了被随从发现,我还被蒙在鼓里,不晓得他一路上是受这折磨。”
“原来你们这趟也是找二哥来的。”遗玉若有所思。
“你们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小玉,是姚什么?”卢俊一头雾水地去问遗玉。
“我今年三月曾大病一场,”遗玉瞄了李泰一眼,清了清嗓子,省略掉中间过程,“是韩叔大半夜带我走访了一位大夫,二哥,这大夫您也见过,就是曾在咱们家隔壁暂住的那位姚先生,他是江湖名医,给人看诊有个怪癖,江湖上有个歪号叫‘姚不治’,意思就是送上门去问诊的,他不会给人家医病,除非叫他毒一人,他才会医一人。”
“原来是他”卢俊面色古怪,“也就是说,姚大夫给你看了病,然后给韩厉下了毒?”
“正是如此。”遗玉扭头看着床上躺着,比一个月前见的瘦了一圈的韩厉,百味陈杂,真不知是该夸他一声好算计,为了捂热她娘一颗心,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还是该骂他一句胆大妄为不惜命。
姚晃下毒显然有手下留情,腊月寒士本身要不了人命,但韩厉本身底子因为红庄十年药人生活毁了大半,现在又这么折腾一回,好在他们后来改了陆路,不然再坐上几天船,受上几日潮,变成个瘫子都是轻的。
难怪当日韩厉会冒险找姚晃救她这房乔的女儿,闹了半天还是围着她娘在打转。
“我先去写方子让人抓药,娘您放心,韩叔这是代我受过,女儿一定仔细将他医好。”遗玉安慰卢氏。
罢了,韩厉也算是天底下头一号的死心眼痴情人,这世上怕找不见第二个待她娘如此,她就不要计较那些了。
“你快去吧,”卢氏眼睛又落回韩厉身上,较以往的平静多了些波澜。
说解药能配,却不见得好配,遗玉忙了一个下午,浪费掉不少药材,到傍晚才调了一小盒药膏,马上就叫人烧水化药,等到韩厉被李太医走针扎醒,泡上药浴,已经入夜。
平卉从西院回来,一进门就听遗玉问道,“我娘休息了吗?”
“没有,韩老爷一天都没怎么进食,夫人下厨熬了鸡汤给他喝,两个人正在屋里说话,二少爷也在。”
娘亲自下厨熬汤,这么快就提高待遇了,一整天没同卢氏说上什么话的遗玉,有些吃味儿,就对正坐在窗下写信的李泰道:“我有点儿饿,咱们要不也弄些吃食?”
“嗯。”李泰头都没抬,得这冷应,遗玉笑脸僵了僵。
“主子想吃什么,厨娘还没歇下,奴婢去报了。”平卉道。
“最近天凉,想吃点儿热乎的,去下两碗什锦汤饼吧,就用鱼汤汁下,”吩咐了平卉,遗玉便起身朝李泰身边走,她腿上一日好过一日,现在慢走也能勉强把腿伸直溜了。
李泰给属下写信从不避讳遗玉,抬笔蘸了墨,看她一眼,便又继续书写,她挨到案边瞅了几眼,见信上说的是扬州盐营之事,便没了兴趣,又盯着他侧脸走了一会儿神,张张嘴,最后还是安安静静地转身回床上躺着了。
等到平卉端了煮好的汤饼过来,人已睡着,李泰放下笔,抬起头,低声吩咐了两句。
今儿是七月初七,昨天厨子送的鸡汤味道清淡适口,遗玉道是卢氏昨晚给韩厉熬汤时顺道指点了厨娘,今早上就又让做了一回,正小口小口喝着时候,卢老夫人使唤了人到她屋外说话。
“乞巧的物事都准备好了,老夫人让奴婢来问问,小姐您可是带有亲手绣做的物件,晚上摆供用。”
“有的。”遗玉让平卉去取了一方崭新的喜鹊跳枝粉帕,交给那丫鬟回去交差。
“呀,小姐您的手可真巧,”丫鬟拿托盘接过帕子,仔细瞧了瞧,赞道,“这帕子若拿到织女河去,准能得三甲。”
“织女河是什么地方?”遗玉听见新鲜词儿,放下汤碗,擦擦嘴角。
“回小姐的话,这织女楼不是个地名,是个斗巧的名头,每年七月七,城东鸳鸯桥边就会搭一座花架子,城里的女子们绣了喜鹊手帕挂到架子上,再垂一个敞口的香囊,过桥的人不论男女都能领一小朵花【】,觉得哪个绣的好,绣的巧,便将手里的桂花放在那帕子下头的香囊里面,等到月上中天,再数一数谁的香囊里花儿最多,评出三甲来。”
平卉听着有趣,凑声道,“这三甲有彩头么?”
“有的有的,去年是一套十二枚精磨细打的金绣针,今年不晓得是什么好礼,但总是能得一块雕有‘心灵手巧’四字的玉佩,”丫鬟红了红脸,“每有待字闺中的小姐得了三甲,随后登门求亲的能踏破门槛去。”
“不错,有点儿意思,”遗玉笑着让平卉赏了一小串红绳铜钱给这丫鬟,就打发她走了。
拿出绣物去让人置评,以遗玉现在身份,并不适合,但这不妨碍她想要去看看热闹,想想看那花架子手帕子再加上一座鸳鸯桥就让人心生期待,可李泰一早上就不见人影,大概今天是没空陪她。
前天因为卢俊的事,她好像是说错了让他不高兴的话,两个人虽没争执,但这两日一直都冷着,连句话都搭不上,她哪有机会同他提游河的事。
“唉。”
“叹什么气?”
“娘,”遗玉有些意外这会儿见着卢氏,早起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