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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卉急忙转过身,就这么面红耳赤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一声轻笑从屋里传出。
“人都走没了,还看什么,不快进来,把门关上。”
“哦、哦。”,平卉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上,拍拍肩膀头上的雪花,整理了一下衣物,不好意思地走进屋中。
“主子,老夫人让奴婢过来与您说,下雪了,外面路滑,您晌午用膳就不要来回走了,就在书房里,待会儿让人给您送来,啊!您怎么开着窗子,外头这么冷,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遗玉扭头,看着气鼓鼓地侍女冲过来,轻巧地转过身,走回到书桌边上,看她利索地将窗子关了个严实,未免她再唠叨自己,坐下便开。道:“京城三年才有一场雪,难得见着,我想看一看。”
“那也不能就立在窗户跟前啊,您若着凉了,老夫人肯定要怪奴婢们。”,平卉小声道,“姐姐就会骂我。”
“我身体好得很,哪那么容易就着凉。”遗玉挑挑眉毛,看她在炉子里添好了炭,过来帮忙研墨,便选了毛笔,自己铺起纸张,等墨的工夫,不禁又喜欢地去摸一摸隆起的肚皮,这是她这些日子来,最常做的一个动作。
说来也怪,她怀着身子,从长安到安阳,住了两个月,别说是生病水土不服,就连孕吐都只是偶尔有一回,那还是在自己多吃了几口的情况下。
这尚未出世的孩子安静的很,五个月了,除去李泰离京那一日,就没闹过她一回。
“画完这一张,您就去躺着,等下用膳时奴婢再喊您起来。”
“好。”
身为一个孕妇,遗玉很有自觉,只在李泰走那一日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一日,第二天起便照常度日,该吃吃,该喝喝,午休、点心、补品一样不落,省心听话的让卢氏都自叹弗如。
平卉研好了墨,便撑着桌子探头去看她画画,只道纸上描的,好像是木械,王妃画了好多天,修修改改,都未成型,仅有一个大概的样子,到底瞧不出是什么。
“咚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一下一下很有节奏,遗玉刚起抬头,平卉已经跳起来去开门,口中喜声道:“是银霄,银霄回来了,王爷肯定捎信来了!”
第295章 前有险阻
一场雪,下到黄昏才停,外面天色暗了,屋里的炭火烧的暖烘烘的,遗玉盖着厚厚的羊绒毯子睡在长榻上,踏脚上蹲着长途跋涉飞回来正在补眠的银霄。
遗玉从长安迁往河北,到了安阳,银霄提前被人送到都督府,按说它应该是觅偶回来,可身边却没见半只鸟影,语言不通,问不明白,遗玉就只当它是飞了几个月没找到伴,带出了都督府,搬到李泰在安阳的别院居住。正好派它当了信差,一来是它要找李泰更加方便,二来免得冬天在外飞的鸽子被人捕去,当成伙食。
门外一声响,好睡了一觉的遗玉醒过来,一睁眼先是望见全是新木的房梁,刚动动身子,就听见制止声。
“躺着,别急着起,天冷,刚睡醒是要再躺一下。”
遗玉扭头,便见卢氏提着一只食盒走进来,放在茶桌上,取着里面的小菜和汤盅,平卉关好了门,上前来帮忙。
银霄自觉地从火炉边上站起来,挪了地方,咕哝一声,把脑袋往胸前一埋,继续蹲着。
“娘,外面路滑,您怎么自己过来了?”
卢氏在火炉边坐下靠手,道:“下午闲着没事,就给你煮了甜汤,趁热给你送过来。”
遗玉探长手过去拉了拉她衣角,“娘真好。”
卢氏把手暖热乎了,便起身扶她坐起来,口中道:“晌午王爷来信了?”
“嗯。”提到李泰,遗玉脸上不觉就多了些神来。
李泰的书信写的很短,只是用词平淡地询问她在安阳是否住的舒服,身体是否安好,并且回复了她头一封信上的问题,将行军途中的大概遭遇简单描述了一下。
遗玉自认在军事上是个门外汉,不可能帮他出谋划策,但还是固执地请了都督府上的典军孙雷,每日给她讲解一些西北的历史还有当今的形势。
即便不能陪伴,也要清楚明白他置身于怎样的环境当中。
然而知道的越多,就越清楚远征的不易,担忧也就越浓。
从长安到高昌,必须经过莫贺延碛,这是西域有名的死亡戈壁,可以说,唐军在面临高昌和突厥之前,首先要面对的大敌,便是这块一望无际的大沙摸。
倘若没有老道的将领,没有坚定的军心,还没有抵达高昌,大军就会被生存条件恶劣的莫贺延碛消耗掉。
想必高昌王麴文泰就是存有这种以逸待劳的想法,又有西突厥反唐的一派支持,才会对朝廷有恃无恐,羞辱来使,一反先前躬亲,掉头把矛头对淮大唐,做了变脸小人。
“可惜殿下同二哥不在一处扎营,不然就能一起捎信回来了。”
“犯不着这样,娘知道你二哥平安就好,切莫要再给魏王添麻烦。”
“嗯。”
卢氏从平卉手中递过汤碗,试了试温,才送到遗玉手中,满足地看她小口小口地拿勺子舀着喝,目光滑落到她腹部,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在上头摸了摸,感觉到掌心处血脉隐隐约约的跳动,一下子便笑眯了眼,兀自冲着女儿的肚子念道:“乖孙儿,真是听话,知道你娘辛苦,就从不闹人,你就这么乖乖的,等以后生下来,外祖母亲手给你绣好多的漂亮衣裳穿。”
遗玉“噗哧”一声笑出来,将空碗递给平卉,撅着嘴对卢氏道:“娘,这孩子没出来,您就这么惯着,等日后长大了那还了得,别到时养成了纨绔子弟,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乱说,”卢氏瞪她一眼,将她身上毯子拉上,仔细将外孙遮好,“娘小时候就没惯着你吗,也没见你长大以后有什么使强霸道的性子。”
遗玉是知道自己现在卢氏眼里地位不如肚子里那个,虽有点儿吃味,但自己何尝不是将肚子里的孩子当成是宝贝,这几个月循规蹈矩地养胎,承受着一天一天变沉的身子,都是为了让这孩子能够顺顺利利的降临世上。
不做母亲,便不知母亲的辛苦,头三个月还不显什么,这五六个月大的时候,才是考验刚刚开始。
站得久了,坐的久了都会腰酸,肚子鼓起来,如厕都成了麻烦,有时候半夜睡得正好,就会胸闷,一夜断断续续醒上个好几次,都是常有的事。
吃的多,睡得好,人自然就开始长胖,她脸圆了整整一圈,偶尔早晨醒来还会浮肿,对镜自照,活像是另外一二个人,全然没有一丝美态,这是女人无法不在意的一点,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李泰不在身边是一件好事。
这些都只是身体上的负担,更难为的是,她稍微有一点情绪波动,念道李泰不在身边陪伴,就会想哭鼻子掉眼泪,偏偏怕伤着孩子,不能大哭不能大笑。
见她跑神,卢氏叫她回魂,“想什么呢?”
遗玉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突然伸手搂住卢氏的脖子,又一次重复道:“娘,您真好。”
李泰不在,她尚且有丫鬟服侍,娘亲陪伴,思及当年卢氏流落在外,带着两个幼子,温饱不济,必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才一路从艰辛中硬挺过来。
母亲,真是一个沉重而又坚强的称谓。
卢氏不明白她好好地发什么感慨,只当她是在撒娇,笑着拍起她后背哄了哄。
军营大帐众军将领其在,各居一座,围合成议,上首乃是此番征讨高昌的主帅侯君集,牛进达、薛万钧在右,左手一张独席,李泰在座,阿生就立在他身后,手中抱着李泰的佩剑,腰挎弯刀,做校尉装束。
“再往前行,便是莫贺延碛,那里是沙地,干燥缺水,荒无人烟,容易迷途,我们将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断水、断粮!要想走过去,不花上几个厅的功夫,不损兵折将,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作为西北军的统领,侯君集最是清楚他们将要面临的是怎样严酷的考验,在座的不乏他麾下的旧部,然而这番警告并非是说给他们听的。
“你们若是怕死的,趁早给我待在后头,同军需一起前行,好歹是能多活几条命,莫要到时候拖后腿,再怪本帅不讲情面!”
说到这里,侯君集环扫了一圈在座众将,突然偏头对着左手边的李泰问道:“王爷既担督军之职,不妨就随军需后行吧。”
帐中三十余人,纷纷将目光转向李泰,有几个微微皱了眉头,就不知是不满皇上派了一个从未打过仗的皇子来督军,还是不满侯君集暗中贬落。
李泰仿佛没听出侯君集是在有意讥讽,思索片刻,竟然点头道:“也好,请大帅派一路兵与本王同行。”
侯君集有些意外他这反应,搓了搓唇上的胡须,看他一眼,便从帅椅上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码好的符令,肃正了脸色,洪声施令且:“契苾何力!”
“末将在!”
“你熟悉沙路,又曾两穿沙海,本帅命你带五千兵马做先锋开路,务必要率先杀到碛口!”
“末将尊令!”
突厥亲唐一部的大将契苾何力曾经参与过征吐谷浑之战,得娶唐临洮公主,身为皇室宗亲,为圣上所器重,此番远征,他带来近万兵士,早便自请开路,今日得令,受之如命。
“牛进达!”
“末将在!”
数道令下,似乎是故意为之,到了最后,侯君集才指派了与李泰同行的军部。
值得玩味的是,拨到了李泰麾下的,除了李泰本身遣调来的河北道军队,其余的,不是没有经验的新军,便是托了家门关系被安插到这一趟军旅中,坐等混个军功的闲人。
各路大军在戈壁前会和,总兵力逾过十五万,被意思着分到了两万杂牌军,李泰仿佛不知好赖,照单全收。
这种态度,更让一些老将对他不以为然,只是面上不动声色罢了。
散会后,李泰直接带着阿生同河北道几名统军回到他的营帐中。
“王爷,大帅这不是摆明了在小看咱们吗,同军需一起行进,命是能多活几条,可等到咱们赶过去,怕是高昌小国已经被灭掉,还有什么功劳可享。”
这说话的大汉名叫方刚,年近四十,生的黑头土脸,样子像个庄稼人,实地里,是曾经亲身参与过贞观四年灭东突一战的将领,可惜得胜之后,由于开罪了上面的人,功劳不显,打了二十几年的仗,却只做到一外府统军的位置。
李泰只瞥了他一眼,接过阿生递来的汗巾擦了手,“人找到了吗?”
阿生笑着应道,“找到了,最迟今晚就能赶过来。”
李泰点头,拾手指了面前几个人,对他吩咐道:“等人来就带他们去见。”
“是,”阿生犹豫了一下,弯腰道:“主子,要派人去请二公子吗?”
“嗯。”
这一屋里,除了李泰和阿生,其他人都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王爷要他们见谁,面面相觑,但就是心直口快的方刚,也没有多问。
他们此时所想的,无不是将要面对的大沙漠。
莫贺延碛,传闻中的死亡沙漠。
第296章 军中来人
军队到达沙海的前一夜,全军休整,方圆十余里驻扎的营帐中,除却巡逻的士兵之外,也只有个别将领尚未睡下。
卢俊跟在阿生身后,穿过一座座营帐,越往西边走,帐篷越见稀少。
他此时心情算得上糟糕,这趟远征,他是一门心思要带军立功,可是下午正在操练新兵的时候,却收到帅令,将他分到李泰麾下,说是要让他们随同军需一道,押后进入大漠。
同军需一起行进,那等穿过戈壁,赶到高昌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李管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卢俊傍晚才骑马从华阴府军的营地赶到主营附近,在营外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一名校尉带他入营去见阿生。
“都尉稍安勿躁,就在前面。”
说这话,又往前走了数十丈远,拐了个弯,阿生便停在一座两人把守的营帐外,帐布外头印着油光,一吸气就是一股子柴火饭菜味。
卢俊瞪眼一看,这不是伙房妈?
“不是要带我去见王爷吗?”
“嘘。”阿生把手比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一看无人,才拉开门帘,不管卢俊愿不愿意,就将他推了进去。
大军行进有一段时日,走走停停,这日日要用的伙房可不算干净,脏盘子脏碗,腥巴巴的案板屠刀,挂着未干的血丝,摆得到处都是,随脚一踩,就是一片烂菜叶子。
卢俊随便打量几眼里面情况,便皱着眉头将目光移到帐中其他几道人影身上,除了他之外,里面另有七八个人在。
这几个比卢俊来的早得人,有两个是随意寻了地方坐着的,其他人似乎嫌弃这里不干净,都站立着,大家通穿着轻便的戎衣,皆是统军的样式,只除了坐着的两个当中一人,身上穿着一件灰不拉几的斗篷,冒兜扣在头上,靠着一张脏兮兮的酒案,背对着门的方向,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做什么,边上站的几个正一脸古怪的盯着他,见到卢俊进来,才换了人看。
“嘿,又来了一个,这小子眼生,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跟着哪位将军?”
方刚是个自来熟,见到阿生领了卢俊进来,便站起身,热络地打了招呼,这问的,可不是你从哪里来、归谁管,而是说你曾跟谁打过仗。
卢俊同直爽的人很对胃口,脸色缓和下来,见屋里人都看着他,便挺直了身,很是内行的回话道:
“我叫卢念安,曾在牛将军部下,参加过松州一战。”
“啊,”方刚伸手一指他,面上一副“我认得你”的表情,“你就是、就是那个、那个,谁来着,啧——”
他口吃的当,边上已经有人代他答了话,是个面色稍显文气,比起统军更像是师爷的中年男人:“据说松州一战,当时有一校尉生擒了吐蕃朝南大都护扎普耶,就是小兄弟你吧?”
方刚一脑门,“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说这话,他还走上前,一巴掌拍到卢俊肩上,揽着他肩膀,热络道:“你小子行啊,回头可要好好跟我说说,你们那会儿是怎么把人给弄出来的。”
卢俊心里有些高兴,笑呵呵地摸了摸头,比起人一见他首先说是魏王内兄、或是怀国公后人,他更喜欢人们从别处认出来他。
“这位大哥贵姓?”
“贵什么贵,糟命一条罢了,我叫方刚,刚才认出来你的这家伙叫褚英,别看他长得文弱,这小子在沙场上,可是有名的活阎王,十丈远外一杆枪,就能把人从马上扎下来,打个对穿,半条命都不留,非得死透了才罢手。我们两个年长于你,让你喊一声大哥不亏。”
卢俊拱手,“方大哥,褚大哥。”
“哈哈,好说好说。”方刚一乐,又狠狠拍了他两巴掌。
褚英面露善意,笑着回揖,“卢兄弟。”
阿生在一旁笑吟吟地等着他们认识罢,才咳嗽两声,引起众人注意。
“人都到齐了,今晚这里没有半个外人,有不认识的,日后下去你们再交往,我们先来说正事。”
方刚放开卢俊,连连点头,“就是,人到了就赶紧说正事,王爷将我们聚到这里,不是说有人要让我们见,这人——该不会就是这叫花子吧?”
他一脸怀疑地将手指向帐中一角,卢俊顺着他手指看去,正是那个身穿斗篷的人影,他好奇地侧移了两步,离油灯近了,看清楚这人的侧脸,当下明了,为什么方刚会称他是叫花子。
这人生得胡子拉碴,脸上乌一块青一块,不知是被人打的,还是沾上去的脏污,两只手上捧着一只油烘的整鸡,啃得只剩下半拉肋翅,还馋嗞嗞地掰着骨头,卢俊进门时听见他窸窸窣窣在干什么,闹了半天原来是在啃骨头。
这是哪里寻来的乞丐?
“呵呵,方统军这回眼拙了,这位可不是叫花子,”阿生随手捡起一旁柜子上搁的酒壶,晃了晃,走上前,递给那油头黑脸的怪人,扭头冲不明所以的几人道:“此次想要顺利穿过沙海,全要靠他。”
众人一愣,随即便吵吵开。
“什么?!”
“这大半夜的,就别开玩笑了,要一个叫花子带路,我们是要去高昌,他别再把我们领到高句丽去了。”
一边是怀疑,而另一边则是高兴。
“哈哈,我就知道王爷不会甘愿跟着军需押后,这不是请了人给咱们带路嘛,没准咱们还能冲到先锋前头去呢!”
“要我说也是,沙海这么大,不找个带路的,要走到哪年哪月去,半路上怕就得给饿死,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一早寻了领路的。”
听这话,卢俊一下子又兴奋起来,两只眼睛冒着神光,来回在那“乞丐”同阿生身上打转。
可惜下一刻,阿生便戳破他们的“美梦”。
“不,咱们还是同军需一道,等先锋和大军前进之后,再押后前行。”
“啊……”方刚失望地垮下脸来。
见到众人眼中扫兴,阿生并不去安慰,很是淡定地拍了拍那“乞丐”的肩膀,弯下腰,凑到他耳边道:“都交给你了,主子不想……”
那乞丐吮完最后一块鸡翅膀,将吃完的鸡骨头规规矩矩地搁到盘子里,抹了下油光闪闪的胡子,震着嗓子浑笑了两声。
“没问题,谁让我倒霉又欠他一回呢。”
他慢腾腾地站起身,仰头灌了一口酒,转过头面向疑色重重的众人,满是污痕的脸上,一双眼睛明的发亮。
“我说,你们几个,不想在御敌之前死在沙堆里的,以后在我面前最好是先带上耳朵。”
正月过去,春日迎来,整个冬天,也就只下了一场小雪。
安阳的气候,比长安略显干燥,常常是一整个月都不见下一场雨。
春日回暖的很快,等到遗玉的肚子又圆了一圈的时候,裘衣皮早已收进柜子里,换上了质料轻软的丝绸。
“突厥汗国不同于我们唐制,它所下部落相互联盟,自成一体,比如说敕乐一部,葛逻禄一部,前隋时,大约四十年前,突厥汗国西部领土部落的贵族射匮自立为可汗,突厥自此东西两分。上次说到贞观年初,圣上同东突盟和,争取到休养生息之时,待到贞观四年,派军攻灭东突,此后,西突日渐势强,皇上便支持当中一部——”
“启禀王妃,县令夫人求见。”
孙雷正讲到重点处,门外突然传进来下人的禀报声,他停下讲述,皱起眉头,回身看向书桌后正在记录的遗玉。
平卉放下砚头,不满地嘀咕一声,“真是的,怎么又来了。”
遗玉笔未停,记完了最后两句,才放下笔,呼出一口气,对孙雷点点头:“今天就到这儿吧,有劳孙典军跑一趟,平卉,先送孙典军,再去看看有什么事。”
“是。”
平卉冲遗玉矮了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