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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穿紫金朝服戴明玉冠,只普普通通一件青棕色的大氅披在肩上,随意坐在那里,便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这种使人低上一头的压迫感,从他带着远征军班师回朝之后,便有了更深一层的体现,由内而外,使得人敬畏他的同时,甚至会一时忽略掉他过于出色的样貌。
当然这仅限于男人之间,对于女子来说,像李泰这样一个位高权重又俊美漂亮的男子,还是相当有诱惑力的。
这藏珍楼里少不几个面泛桃红,频频扭头去偷看他的年轻小姐,店里就这么大地方,遗玉就是想不注意到,也难。
李泰也在留意这遗玉这边,两人对了个眼神,他便会意地站起身,对着左右点了下头算是告辞,率先走到门外去等遗玉出来。
“几位慢慢挑选,我同王爷还有别的事,”遗玉朝众人笑了笑,道了辞,见窦氏正巴巴地望着她,突然想起来一年前为了卢俊的婚事,窦氏不厚道地编排了卢俊和虞家的小姐,害的晋璐安听到流言从马上跌下来,摔坏了腿。
当时是气的她派人到大房家训话,给了这两位伯母难堪,后来她们确也安生了下来,一晃眼过去这么久,遗玉早没了脾气,想想李泰今时地位,再瞧窦氏面上笑的讨好,不由又念起卢老爷子还在时候的一份旧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略显亲切地对窦氏续了一句:“今日还有些旁的事,有空再同二伯母一起坐坐。”
说罢,就走到门前去挽了李泰手臂,领着几个仆从往街上人少的地方走了。
他们一离开,卢荣和夫妇便被成了众人竞相攀谈的对象,这藏珍楼一下成了茶馆,奈何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掌柜也不好多说什么,反而让伙计去多沏了两壶茶水送出来。
“娘亲,那就是魏王爷呀?”从头到尾偎在窦氏身边的小姑娘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眼睛还望着遗玉他们离去的方向。
“怎么还会有假。”
“不是说他长了堂姐七岁么,原来这样年轻。”
“是啊,”窦氏微微耷了下嘴角,眼睛珠子一转,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侧过头,轻轻一声道:“咱们卢家,眼下就属你这位王妃堂姐最是出息,依晴啊,你不是想到国子监去念书么,等你爹安排还不知什么时候,有时间你便带些礼物到王府去坐坐,讨了你堂姐喜欢,自有贵人来帮。”
“嗯,娘,女儿记下了,过几日便上门去拜访。”
窦氏不能生养,虽名底下已有一个儿子,但到底是别人生的,眼见那孩子一日日长大,那生他的小妾还在家里,她自觉不踏实,就变着法让卢荣和同意,从娘家姐姐那里,挑拣了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儿,改名叫做依晴。
未免再遇见刚才的情况,遗玉出了这条街,便直接同李泰上了等候在街头的马车。
见她一脸扫兴,李泰道:“若是想到街上来,不妨等晚上,东市有几条街没有宵禁,我再带你去走走。”
遗玉只是笑笑:“回头再说吧,现在是要往芙蓉园去?”
“不逛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明日让他们拿了东西到王府去,我再挑拣。”
昨夜折腾了半宿,晌午起来还有精神,这走了一圈,她便乏了,下人们都在后头那辆马车上,这厢只有他们夫妻两个,她便亲昵地搂着他的手臂,同他五指交握,歪头依在他肩上,闭上眼睛轻道:“由你陪着我,随处走走都是好的。”
李泰捏了捏同她交握的手指,没有说话,心中却同她所想一样。
芙蓉园转手了不到两个月,这园子里的变化可谓不小,被女馆那群小姐夫人们一阵折腾下来,随处缠挂着青绸红纱,摆放着花瓶插腊,雅致是雅致了,可原本是各具特色的亭台楼阁,现今通通是一个模样,一股的女气不住地往外冒,就像是阴阳失了调和一样,让人不爽。
李泰这也是回京以来头一次到芙蓉园这边,同遗玉走过几处院落,见着好好一座皇家庄园被“糟蹋”成这个样子,眉头不禁皱了几皱,等看到他同遗玉卧居的芳林苑里被胡乱移栽了大片冬开的花草,而墙头壁上缠绕的素馨花枝全被刮了个干净之后,脸色已是拉下。
“打扫干净。”他信手指了园子里多出来的东西。
“是。”
遗玉陪着李泰进了屋,在摆设有些陌生的房间里坐下,环顾了四周,暗道难怪李泰不高兴,做了这么久夫妻,还不知道他最厌烦的就是有人乱动他的东西,就说翡翠院的大书房里,遗玉从李泰那里要来的书,看过以后,向来是哪拿的哪放,就连文学馆那么大一座书楼,李泰具体连哪本摆在哪里,可见那些东西都是不许人乱放的。
“不是说有东西给我瞧,”遗玉想不到让李泰高兴的法子,便转移话题,在他面前来回在屋里找了一趟,冲他伸出一只手来,讨要道:“藏哪了?”
“同我来。”李泰握住她的手,牵着又走到院子里,唤了正在指挥下人打扫的阿生。
“阿生。”
“主子,”阿生小跑过来,知道李泰是要去看东西,便伸手朝西屋一引,“这边走。”
就在芳林苑西角,门前打扫的干净,阿生推了门,等遗玉和李泰都进去,才从后面将门带上,几步快过他们。
这屋里原来是间书房,被长乐她们挪的空荡荡,眼下只有一座比人高低的木箱,竖长地摆在那里,外面粗糙地缠了几层锁链。
“打开。”李泰揽着遗玉的肩膀,站在那比她还高一些的木箱前头,遗玉此刻已被勾起了浓浓的好奇心,隐约预感到这里头当是件珍宝。
阿生从怀里摸出钥匙,上前打开。
“吱呀”一声,木板门被拆开,纱窗探入夕阳的余光,拂照在箱子里头,赫然亮出一座荧荧烁烁,白璧无瑕的玉石,质地像是羊脂白玉,可羊脂玉哪有这么大一块的!?
“这是我从西域得来的一块净玉,待我找到合适的玉师,就为你琢一塑玉像收藏。”
遗玉看着眼前这件异宝,眼中满是惊艳,半晌才讷讷出声,“为、为何?”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李泰在说这句话时,声音里隐约带着些落寞,让她有些发慌,好端端地塑什么玉像,还是这么大一座,真做出来,还不是同真人一样了?
李泰不语,手臂收紧,将她半拥在胸前。
遗玉虽不知道李泰这是怎么了,但能察觉到他情绪波动的厉害,于是顺从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背,不顾阿生还在一旁,温声安抚道:“你想琢便叫人琢就是,我是没什么,只可惜了这么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石。”
“玉本是无价之物,何须计较。”
“是是,我俗套了,”遗玉不与他顶嘴,扭头看着那块玉石,将疑问留在了心中。
十一月初八,就在李泰生辰的前一天,长安城外多了一支为数五千的骑兵,装备精良,马肥兵壮。
平阳同一时间找到了李泰,要求他遣回留守在长安城外的远征军,美其名曰,是京中护卫已足。
李泰并未因此事同她唱反调,当天便下令遣走了两万多兵马,分别回河北,道南,只留了五千人在长安,声称是为预防贼党。
平阳与李泰心照不宣,见他肯让步,便没再纠缠,默许了那五千兵力的存在,甚至不提向李泰索要过剩的粮草。
大理寺那边,因李泰的铁面无情,硬是在短短三日又揪出了一大批同太子逼宫谋逆一案有牵连的官员,一一捕入牢狱。
十一月初九,李泰生辰,当天在魏王府门前的长街上,远远排着队往进送礼道贺的长龙一直延伸到临街。
然而李泰只私下发函邀请了河间王李孝恭,卢国公程知节,户部尚书唐俭,鄂公尉迟敬德几位,算上杜楚克不过七人,在魏王府办了一场小宴,闲杂人等,一概没有允入,只收下的贺贴和礼品,客气地请人回去。
这场私宴上,没有歌舞,没有响乐,更没有来往穿梭上菜斟酒的下人,只遗玉一名女子坐席,陪在李泰身旁,安安静静地全程目睹了这个男人不为人知的口才和心机,及至宴散,宾主尽欢。
又过三日,卢俊带着一支为数千人的兵马,护送着此次从西域得来的战利品,抵达京城,随行的还有在路上不期而遇的韩厉和卢氏。
卢俊是心急火燎地带人到晋府去领他新婚一月分别一年的娇妻,卢氏则同韩厉一起,找到了魏王府,向遗玉报平安。
母女俩相见,又哭又笑,在遗玉有所隐藏的讲述下,卢氏大概了解了京里的情况,知道她那王爷女婿现今势大,一时为女儿苦尽甘来高兴,又因这突来的权势,微微不安。
“你二哥这一次也是吃了苦头,明天你们兄妹见了自己再说,我只觉得对不住你二嫂家里,这一次连带跟着我们受了一场虚惊。”
卢氏一番唏嘘,说完了大人的话,这才赶紧叫遗玉去把小雨点抱来,她现下只这么一个孙女,说实话,是比见到女儿还要稀罕些。
第333章 零用钱
李泰生辰过后,卢东带人花了两天的工夫清点当日收到的贺礼,事后呈报到遗玉那里,不算一些价值难以估量的字画和书籍,总价竟是不下八十万贯,是以往李泰生辰所入的十倍还多,折合成白银,也有八万多两。
大概是太子一案弄的人心惶惶,朝中官员生怕受牵连,明目张胆送钱的少,可将金银熔铸成器物直接掺在贺礼当中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先前朝中盛传李泰通敌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只怕出手没有个十万钱,都不好意思往外拿。
这突来的一笔横财,让原本无心计较此事的遗玉大为呕舌,原本王府亏空的府库,一下子就充盈起来,她捧着卢东送来的厚厚一叠礼单,在愕然之余,又有些坐立不安。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李泰从外头办公回来。
天冷,李泰进门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他脱了夹风的裘衣,递给丫鬟,又用热水净了手脸,才揽过进门便巴巴地跟在他身后头的遗玉,走到软榻边坐下。
“什么事?”
“你看!”,遗玉将手上的清单指给她看:“这上头有些礼送的实在是太厚重,别的也就罢了,这里,竟还有人拿足金打了一只半人高的螟拊,这刻下来不得上万两银子,跟直接送钱有什么差别,你看这些是要如何处置。”
李泰握住她那只在密密麻麻的墨迹映衬下分外白皙的小手,将礼单从她手里抽出来,随手放到一边。
“金银之物都叫人送去熔了,别的你看,喜欢的就留下,用不着的便让刘念岁拿出去兑换成钱两,他自有门路。”
“这样能行么?”遗玉迟疑道,“要是尽数收了这些东西,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对她这番小心,李泰有些无奈,“不要紧,你收着便是。”
李泰说没事,那就是能放心收着,遗玉先前的不安一扫而空,顿时又高兴起来,一有了钱,就开始琢磨着,有那些紧用钱的地方。
李泰才从军中回来,身量又长了一些,原本的衣裳多不合穿,下一季的衣裳佩饰早就该准备了。得给小雨点收拾一件单独的院落,哪怕是先不住,也得弄出来。还有发给文学馆的补贴,送去给河间王卢国公几位府上的谢礼,等等等。
掐指这么一算,还能留下一笔不小的数目收进序房里。
“这次兑换出的钱,你自己收着,想买什么就买,存做私房也好。至于府里,过几日我会拿出十万两充库,不必你操心。”
“啊?”正在暗自打着算盘的遗玉扭过头,微微张着嘴,脸上还带点茫然。
李泰见她这憨态可掬的模样,想到昨日阿生脸色古怪地对他汇报了府里开支,就知道她刚才扳指头在算什么,抬手掐了掐她被屋里暖气熏得的红扑扑的脸蛋,道:“不必算了,你术数一向不好,前些时日府里缺钱,自己还倒贴了进去。是我没考虑周到,成婚到现在我是没额外给你添过私房,这次礼金,只当是补给你的,往后每年末了我都另与你一份红包。”
被他说破她用私房填补府里支出的事,遗玉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给他捏过的脸颊,嗫喏道:“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红包啊。”
“我是比你年长。”说着,李泰又拍了拍她的脑袋,见她脸红,心思一动,就将人拉到膝上坐着,低头要吻。
屋里也没下人,遗玉就没推拒,乖巧地圈着他脖子,给他亲了一会儿。
秦琳在屋外敲门时候,夫妻两个衣裳刚脱到一半,秦琳喊了三声,遗玉才回神听见,慌慌张张去推埋头在她胸前的李泰,他却变本加厉地把手伸进她裙子里,惹的她险些呻吟出声。
遗玉不堪忍受,偷偷摸到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李泰才慢腾腾地把手挪开,从她身上起来。
“王妃,王妃您在里面吗?是奴婢,您快出来给看看吧!”
“我在,就出来,姑姑等一等。”
遗玉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裳,扭头见李泰懒洋洋地躺在那儿不动,便赶紧又将他敞开的领口拉扯上,拽了拽他撩起的衣摆,免得等下被秦琳在门口看见了不好。
“来了来了,怎么了这是?”
遗玉匆匆忙忙地跑到门口,一开门,就见秦琳抱着小雨点,身后头紧站着平彤平卉几个个个一脸焦急。
“您瞧,”,秦琳说着话,把眯眼打瞌睡的小雨点往前抱了抱,让平彤拉开了小褥子一角,指着小雨点身上一处,“奴婢刚才给小郡主洗澡时候发现的,这像是要生痘子?”
遗玉陡然一惊,赶忙凑上去看,就见女儿脖子后面起了痊子一样的红点,比绿豆还小一些,摸一摸有些发软,这痊子边上的皮肤也有些发红,正是同水痘发前的症状一样。
水疽不比带有高烧症状的天花厉害,孩子出水痘本来是很常见的事,但这水痘长在自己孩子身上,那做娘的感觉可就不一样了。
“就这一处起了吗?还有哪里?”
“奴婢都瞧过了,就这一处。”
秦琳这么说,遗玉还是不放心,将小雨点接过来,小心抱在怀里,走到客厅去,让丫鬟挪了炉子过来,把女儿放在短榻上,拆了裹在她身上的小褥子,掀开她衣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秦琳见她在孩子身上摸来摸去,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主子,这要是痘子,还得请李太医过来,您且别乱碰,这可是会传染的。”
遗玉没理她,心疼地摸摸女儿发红的小脖子,见她眼皮动动,有醒过来的征兆,忙把她衣裳穿好,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拍哄了一阵,好让她继续睡着。
“快去请李太医。”
她是精通药理和毒术,要治水痘她现在就能写七八张方子,但要直接用这么大点的孩子身上,尤其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有个商量的人,她恐怕都不敢开方。
“怎么了?”李泰从屋里出来,就见遗玉抱着孩子忧心仲仲地坐在榻上,边上立着一群侍女。
“是小雨点出痘子了。”,遗玉哭丧着脸抬起头,神情有些无助。
李泰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眼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的小雨点,微微皱眉,道:“是水痘?请了李太医么。”
“嗯,请了,”遗玉把小雨点的脖子露出来,摸了摸上面的红疹,指给李泰瞧,“现在就这一片出了,还是秦姑姑发现的早。”
李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道:“我来。”
这么些日子李泰头一回主动要抱小雨点,遗玉愣了下,才将孩子递给他,不放心地两手护着女儿背后,待他抱稳了,才将手松开。
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李泰抱着孩子,不悦道:“不是常说自己是大夫,这点小症怕什么。”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我是着急女儿,你难道就不担心吗?”遗玉忿忿地瞪他一眼,又朝门口看,问平彤道:“让人去请李太医了吗,怎么还不来?”
“平卉跑去了”,平彤答道,但人走没多大点儿功夫,就是跑的也没这么忙回来啊。
“你也跟过去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
平彤挨在平卉屁股后头跑了出去,遗玉紧等慢等,还是等了一盏茶的时候,才把李太医给等来。
李太医是被两个丫鬟催着跑过来的,亏他上了年纪,身体却实在不错,两个丫鬟都跑的气喘吁吁的,而他只是气息不匀而已。
李太医是在皇宫里的太医署当过职的,宫里的皇子公主,少不了小时候冒过痘子,处理这种病症,他可比遗玉老练的多,确诊了小雨点不过是风热引起的痘痊,同遗玉一合计,列了一张药性温和的方子出来,平彤当即就拿去抓药煎煮了。
这么多人围在身边折腾,声音再小,小雨点也还是被吵醒了,睁开眼睛,就觉得热,想要哭,但迷迷糊糊看见头顶上李泰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父女两个视线对上,小家伙打了个嗝儿,愣是将哭声噎了回去。
药熬好,遗玉亲手一小勺一扒勺地喂了女儿,带她喝下药,李泰从头到尾抱着小雨点,等遗玉喂好药,要哄她睡觉,才将孩子递给她。
等小雨点睡着了,午膳的时辰早就过去。
“先抱下去吧”,李泰站起来,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对秦琳道,见遗玉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脸色这才有些难看:“你当这满院子的下人都跟你一样不用吃饭么。”
做主子的没用饭,下人哪敢先食,王府里均规矩很是严谨,三餐需得李泰和遗玉用过,敲了中庭的铜鼎,下人们才能开饭,哪个敢逾越,哪怕是半刻,饿上两天都是轻罚。
遗玉依依不舍地将女儿交到秦琳手中,由她带到隔壁去看着,平彤才叫厨房传上早就准备好的膳食。
遗玉挂记着女儿,胡乱扒拉了几口,便放下碗箸,只等李泰发话,就去守着女儿。
然而李泰却见不得她这眼里没人的模样,既不搭理她,也不允她先离席。
遗玉很快就坐不住了,没等李泰开口,便起身道:“你慢些用,我去看孩子。”
“坐下。”
“我吃好了”,遗玉耐着性子对李泰道。
“坐下。”李泰给自己倒了杯酒,声音已经有些严厉。
见他这不慌不忙地模样,遗玉脸色也挂不住了,干脆就不经他同意,闷着脸扭头便往隔壁走。
李泰轻抿了嘴唇,仰头灌下一杯酒。
“主子,”阿生在门外通传一声,等了两息,没听李泰应声,便自己掀帘走了进来,脚步有些匆促地走进饭厅,低声对着李泰禀报道:“主子,皇上醒了,派人诏您立即同王妃一同进宫。”
第334章 圣心
大明宫座落在皇城东侧,东近龙首山,是从贞观六年开始修建的,原名永安宫,为太极宫后苑,建到贞观九年时,取义大道通明,而改名为大明宫。
李世民中秋病后,便是移驾到了大明宫宣政殿后休养。
时至黄昏,宣政殿前,平日安静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