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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名为大明宫。
李世民中秋病后,便是移驾到了大明宫宣政殿后休养。
时至黄昏,宣政殿前,平日安静冷清的大厅里,难得有了人气,皇子公主,王公宰相,被宣入殿的人不在少数,遗玉和李泰到场时候,居住在京城的几位皇子,差不多都已候在这里,没来的也就是之官在属地的二皇子李宽,三皇子李恪,还有被贬不得入京的六皇子李谙。
除此之外,左右仆射,长孙无忌、房乔,河间王李孝恭,申公高士廉,鄂公尉迟敬德,卢公程知节,都在被诏之列。
这像极了是要交待后事的场面,让人心躁动不安,皇上还未说要先见哪个,就连处事老练的几位王公大臣都避不得当前,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相互打听起风声,更莫说殿上交头接耳的年轻人。
“魏王,魏王妃到。”
领遗玉和李泰进宫的小黄门不高不低地在殿前打了个通报,夫妻俩一进门,嗡嗡低语的殿内便是一静,接着便有人竞相同李泰打了招呼,一时间殿上“魏王”“魏王”的唤声不绝于耳,李佑更是大嗓门地喊了一声:“四哥,你可来啦。”
他见遗玉就跟在李泰后头,忙又侧目冲她仓促一笑,“四嫂。”
“嗯。”
遗玉看了眼李泰,见他走向李佑他们那边,扭头瞧见几位王妃公主坐的地方,便没跟着他,一个人朝那边去了。
见她过来,除了目带冷笑的长乐同面色阴沉的城阳外,几乎是所有的女贵都站起身迎了。
“四嫂。”
“四嫂。”
“四嫂,这边坐。”
身在皇室,尤其懂得见风使舵,一个月前,就在平阳的生辰宴上,遗玉还是一个百般不受待见,遭人指点的角色,这才一晃眼的工夫,众人待她都恭敬小心起来,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遗玉一边暗笑,一边不亲不疏地同她们点了下头,又对长乐行了一礼,不管她回搭不搭理自己,兀自走到不住地冲她打着眼色的高阳身边,挽了裙角坐下。
她刚一落座,高阳便扯了她袖子,凑过来抱怨道:“昨日我去王府找你,你怎地不在?”
“我去了二哥府上,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先递张帖。”
高阳撅嘴,眼睛瞟了一下两边,知道不少人都在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声音微微拔高,有些悻冲冲道:“我去找你还用递帖子么?”
遗玉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知道她这是在众人面前表现两人亲切,不以为她有心眼,反倒是觉得可爱,便配合着放软了语调,好言解释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错了前后脚,让你白跑一趟。”
她当日落难时候,高阳虽没能帮上什么忙,却从未有对她避嫌之举,还是她怕牵连了她,故意躲着高阳走,如今她跟着李泰翻了身,如何会计较她这点小心思。
高阳见好就收,转眼便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小声嘀咕起别的事来。
人都到齐了,才见内阁快步踱出一名内侍,臂腕上打着一把拂尘,一望殿上,高声宣了:“传,李孝恭,房玄龄,长孙无忌,觐见。”
一回喊了三个人,在众人的目送下跟着那内侍进了暖阁。
约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三人便又退了出来,这几位都是久经官场的大人物,刻意掩饰,单从神情上,遗玉是难以看出他们在里面听了什么教训。
“传,魏王妃卢氏遗玉,觐见。”
遗玉正琢磨着长孙无忌脸上有些微妙的表情,忽听人在耳边喊了,怔了一怔,左右看了两眼,确认是在叫自己,才晓得起身。
不怪她反映迟钝,这种场合上,要被皇上宣见,是横排竖排也论不到她呀,何况还是单独一个被宣进去,这叫什么事儿?
遗玉望了眼李泰,见他冲自己微微点头,便低着脑袋,跟上那内侍。
这暖阁里少说堆有四只炉子,遗玉一进屋,便觉得迎面热气扑过来,夹杂着一股微腥的药草味道,又混有龙涎香,种种味道混在一起,是有些刺鼻难闻,处于习惯,她还是仔细嗅了这味道,尝试辨别当中的药材。
“启禀皇上,魏王妃到了。”
“嗯,到门外守着。”
“是。”
内侍引了遗玉到屋里,便躬身退到门边,她迟疑了一步,一个人走进去,听见帘子在身后放下的响动,也没有回头。
七八步外,垂着层层纱帷,屋里光线并不明亮,然足够遗玉看见那纱帷后的龙床上,一道侧卧的人影,尽管模模糊糊,她也能够感觉到,对面投来审视的目光。
“参见皇上。”
遗玉提了裙摆,跪下行大礼。
那卧病的君主就看着她跪下来,叩首,没有叫起,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遗玉才听见他暗沉又显得疲倦的嗓音:“……可知朕为何要诏你。”
“遗玉愚昧。”
“朕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一颗棋子,乱了朕整盘棋。”
霎时间,遗玉额头浸出几滴冷汗,心道多说多错,便干脆低头不语。
“太子心性软弱,若非是平阳同李泰一起逼迫于他,本不至于谋反,平阳到现在也未必明白她是被你当了枪使……说来,还是朕的漏算,原以为李泰会勒令你不得提早归京,又有平阳保你,生不出什么乱来,没曾想你会自己一头撞上去,早知道你会坏事,当初朕用了卢智,就不该留你。”
李世民显然身体未愈,说这么几句话,呼吸声便紧促了一些,遗玉听在耳里,非但没有觉得放松,反而有股寒气顺着脊椎往头顶上涌。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已找到卢智,还知道这一次是卢智出手帮了她。
她该怎么办,是装糊涂还是老实地承认,面对皇上的挑明,听出他话里有一瞬间毫不掩饰地杀意,遗玉僵着脖子跪在那里,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遗玉忐忑不安的当头,李世民话锋却是突然一转,漫声道:“太子确不是一个承大业的人选,论文才武功,朕这些儿子里,他样样都不拔尖,前年又得了足疾,可以说是废了半个,然而他是朕的嫡长子,仅这么一个身份,只要肯他安分守己,没人能越得过他。李泰固然文武双全,可他生母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血统低贱,朕从未想过要传位于他。”
上不得台面,血统低贱。
听见皇上这样冷淡地评价李泰的生母瑾妃,遗玉整个上半身都僵硬起来,对瑾妃的死,她不是一无所知,那样一个为了情爱奋不顾身的女子,尽管自己不能认同她的作为,可她更不认为皇上有资格这样侮辱一个为他丧命的女人。
她忍了忍,没有开口辩驳。
李世民还算满意她的卑恭和安静,继续说道:“十多年前,朕还在东宫之位,却被安王压于项上,忍辱负重,一朝成就大业,然心头生忌,最不得见兄弟手足相残,父子不亲不敬。朕早先原本宠爱李恪,可他伙同太子暗杀李泰,使得朕心起间隙,渐渐疏远。”
回忆一些往事,李世民声音惆怅,停停讲讲:“后朕惯纵李谙,他竟以为朕偏颇李泰,将朕也记恨上了,那日击鞠会上丑态毕露,朕只得将他驱逐。德妃家门显赫,只一子李佑,朕难免重视,常常诏他入宫小住,又让他与太子亲近,奈何他亦心有不轨,听人挑唆,竟想方设法嫁祸李泰害他性命,后自食恶果,一场大病,性情也窝囊起来。”
“朕有十四子,最智勇双全莫过于李泰,最心狠手辣莫过于李泰,他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却将朕有气候的子嗣,都不动声色地埋没了,偏让朕揪不出他半点过错,念他心机过重,只得将他留在京城,临近看着他。”
闻言,遗玉脸色陡然变幻,她原本以为李泰不之官,是因皇上要留他做靶子,用对李泰的宠爱,掩护他真正属意的继承人,而这里面却还有这一层关系。
听着李世民这番感慨,遗玉心中苦涩难当,他只将太子、李恪他们当成儿子来爱,却从头到尾把李泰当成一个外人来防范。
这叫她不禁忆起来那年三月在宫里的击鞠会上,李恪骑马撞了李泰,两个人一样受伤,可皇上眼中却只有一个儿子,杨妃的大呼小叫,李谙的愤愤不平,他们都有父母兄弟关心,谁又来怜惜她的李泰。
“朕实难想,若将由这天下交给李泰,朕这些子女,到头还能剩下几个。”
“皇上这番话,恕遗玉不敢同。”
李世民隔着层层纱幕,看着那小心翼翼岣嵝了半晌的人影突然直起腰来,有些意外,皱了下眉,不愠不火问道:“你是想说朕不对?”
“遗玉六月诞下一女,如今也是为人母者,虽不能尽数体味父母心,然也有一点感念,自以为,就算是那孩子将来再不让人省心,再不招人喜欢,我可以打她、骂她,教训她,却绝不会一面对她笑,一面在心里对她警惕。”
遗玉依旧跪在地上,两手交叠在腹前,直挺挺地盯着那纱幕后,心中不平难以抑制,使她忘记了对君主的畏惧,只想要清清楚楚地代李泰问上一句:“皇上有一颗为父之心,为何独独短缺了一人。”
第335章 三道口谕
遗玉说完话,便有些后悔,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若说皇上对待太子和李恪他们还有几分人情父爱,那对待李泰时,就全然只是一位君主了。
没错,皇上待李泰是不薄,为了彰显宠爱,给他修建文学馆的权利,允许他长住在京城,每年中秋还摆驾亲往魏王府一趟给李泰做面子,这是哪怕太子都没有享受过的特殊待遇。
然而,皇上待李泰好,样样包藏着别的目的,他宠爱这个儿子,是为了让他做一只任人标准的标靶,他培养这个儿子,是为了让他做一块试金石,父母对孩子的爱,本该是无私又无偿的,这么一看,李泰更像是李世民特意打造的一件工具。
她不想说皇上有错,作为天子,皇上本当是先君后父,但他能对其他儿子保有一份父子之情,可到了李泰这里,怎地就只剩下君而无父了?
面对遗玉的质问,回应她的是帷幔后帝王的沉默。
朝中固然有许多言官,谏议大夫,正如直言不阿的魏征,时常提醒且纠正着李世民的过错,可那都是朝政和作息上的事情,至于感情方面,哪怕是后宫最受宠的嫔妃,都没有一个会曾这样明目张胆地指点出皇帝的过错。
遗玉并不知她这简单的几句话在李世民耳中起了怎样的作用,她忐忑地跪在那里,直到两腿发麻,才又听皇上开口:“罢,你退下吧。”
啊?这就完了?皇上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更没有辩驳,只是撵了她走?
遗玉晕晕乎乎地叩头告辞,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倒退到门外,又听皇上对那守门的内侍吩咐:“传李泰来。”
“是。”
遗玉心里一个咯噔,更后悔刚才自己失言,这别是皇上在她这里找了气,待会儿要撒在李泰身上。
遗玉一从后殿出来,就被各种眼神包围了,下一刻内侍传召了李泰觐见,这探究和琢磨的目光便换到了李泰身上。
她故意走的慢了些,同李泰搭了个错肩,被他用目光询问,只能微微摇头。
回到座上,高阳就把她拉住了,满脸好奇地小声问道:“父皇召你做什么?”
边上十几双耳朵竖立着,遗玉被她问住,这才想起来纳闷。
皇上到底把她一个人宣进内殿是干什么去了,难道就是为了对她发发牢骚?
遗玉自己都是糊涂的,如何回答高阳,怕她再问,便揉着额角,一脸不舒服道:“我有些头疼。”
高阳还是有些眼力界的,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识相地闭了嘴,又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碰到她冰凉的手背,又赶紧扭头招来服侍的太监添了一只火盆在遗玉脚边。
不远处的长乐见高阳这般殷勤动作,脸上的冷笑更重,侧头对心事重重的城阳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又一起转头来看遗玉。
耳边清静了,遗玉开始揣摩起皇上找李泰进去会说些什么,太子谋逆一案是肯定会提的,就不知皇上是个什么态度。
按说李承乾连逼宫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出来,皇上再怎么念及父子之情,这一回都不能饶了他,这东宫一位,李承乾显然已经坐到了头。
李泰也未必能在皇上面前讨了好,远征军归朝那日,他带着人马前去堵皇门一举,往小了说,那是一时冲动,情有可原,往大了说,就是意图不轨。
但李泰在此次讨伐高昌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是不争的事实,再大的过错,都能被这功劳掩盖过去。
西北这一战,可谓是李泰的翻身仗,这一仗出其不意,又打的漂亮,既让他争得了军心,又改变了朝中一些中立之臣的立场,他羽翼已然丰满,而今皇上就算是想剪他的翅膀,也已经迟了一步,总要估量一下各方面的影响。
这么一盘算,遗玉又放下心来,想来皇上就算是不打算重重褒奖李泰,也决计不会拿他堵皇门那件事大做文章。
“四哥怎么还不出来?”高阳不耐烦地站起身,走到殿后的过道上,被内侍拦下,悻悻地回来。
李泰这一进去,可比遗玉刚才要久得多,约莫着将有半个时辰,殿前的众人等的都有些焦心,太子一倒台,皇上对魏王是赏是罚,就决定了今后朝政的风向。
有人乐得见李泰顺风顺水,自也有人不愿见李泰得势,但不管人心如何,这都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遗玉比这殿上大多数人都看得开,心平气和地喝着茶,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外头天色渐暗,掌灯的侍女将殿上的灯火都点燃,她还没能适应突然变亮的光线,刚才还嘈嘈切切的殿上,便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了然地转过头,就见东北角垂挂的帷幔处,李泰负着一只手,迈着沉稳的步子踱了出来,身后跟着的,还是那个来回传话的内侍官。
遗玉看向李泰的时候,他已经在殿上寻找到她的位置,定定地一眼望过去,那目光,有些奇妙,便是习惯从李泰细微的表情上判断他喜乐的遗玉,此刻也说不上来,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点奇妙的色彩,究竟是好,还是坏,她只觉得被他那样的目光盯着,皮肤下的血液涌动不觉加快,连同心跳一起。
跟在李泰身后出来的内侍官,一到殿上,便快步越了李泰一个身子,在有人围上来之前,抖开了手上托举的简帛,清了下嗓子,锐声宣道:“宣圣上口谕——”
他嗓子拔了个尖,停在那里,等众人都起身离席,上到前面躬身听旨后,一眼扫过去,才又朗朗续下去:“前朕病恙,卧病东苑,闻太子承乾行逆,痛心疾首,现黜其东宫之位,命尚书左仆射长孙无忌,太子少师房玄龄,特进萧禹,大理寺卿刘徳威,中书侍郎岑文本,御史大夫马周,谏议大夫褚遂良参鞫之,明验此案,此令。”
一则宣罢,被点到名又在场的几个人上前领命,因是口谕,并未接旨,那内侍官显然还有后文,抬手朝前虚按了一下,禁了人声,又将简帛抖开一些,朗声续道:“古先哲后,咸正庶官,德优者爵高,功多者禄厚。是以经邦纬国,必俟萧曹之勋;变理阴阳,允归锺华之望。司空赵公无忌,识量宏博,风度峻远,地惟亲贤,才称梁栋,现令中书省草案,晋为司徒,此令。”
听这一道口谕,遗玉暗皱起眉头,殿上响起了不少吸气声,有人脸色明显僵硬起来,只因皇上竟是要封长孙无忌做正一品的司徒!
三公三师,当朝一品,官场之上,再无大者,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恩典!
半年前房乔被封了个太子少师,就引的满朝眼红,这下长孙无忌一跃成了大公,是干脆把人噎的都说不出话来。
遗玉同在场的其他人注意的地方不同,她更在意的是,第一道口谕才明令要查太子谋逆一案,这第二道就将太子的亲舅长孙无忌升到了人臣之位,皇上到底是何意,难道是有意绕过太子,要从轻发落?
想到这种可能,她脸色忍不住就开始难看,眼瞅着太子倒台,将要下马,皇上若是不管不顾,硬要施上一招起死回生,又该如何是好!
遗玉忧心忡忡,抬头去看李泰,可因听旨,他站在前列,背对于她,是难看出什么端倪。
有人愁,就有人笑,先后听罢这两道口谕,站在遗玉临近的长乐,一扫先前面上阴郁,甚至有心情开口讥诮,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传入遗玉耳中:“便是这山里没了老虎,也容不得豺狗肆行,一心想着攀高,也不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长乐没有指名道姓,但这分明是在羞辱李泰,遗玉能忍得别人指着她鼻子尖骂,就是受不了别人说李泰半句不好。
好在她记得这是哪里,只扭头冷眼瞥了长乐一下,两手抄在袖里捏了捏隔壁上的皮肉,忍住没有发作。
长乐见她不敢发作,愈发得意,又低头同城阳交头接耳了几句,两人神色都现出轻松来,仿佛料定了太子一案不会重刑。
女人这边暗战,那内侍官等门下省的侍中和中书令领了旨意,将手中简帛又抖开一些,却是还有下文。
“皇四子李泰,自少雅好文学,聪慧正气,兴文馆工草隶,集书万卷,武当国,从年战于西域,驱狄人,降于碎叶,通北道,功不可没,其母瑾嫔,然为魏晋风骨之后裔,上无兄佳过者,幼弟岁不足,有卿荐表。故朕属意其为东宫,责令中书省制令,择拟吉时,昭告天下。”
内侍官念完最后一句,将明黄的简帛快速卷起,仍旧托在手上,像是从未打开过一样,他环扫了一圈殿内人脸,这一回没有等谁上前领命,捧着那三道口谕,折身而去,直到那通往后殿的厚重帷幔在众人面前放下,才惊醒了满堂,瞬间这灯火通明的殿内便成泾渭分明之势,一半是阴,一半是晴。
“陛下圣明啊,魏王……”
“不、怎、怎会,不对,本宫要见父皇,本宫要见……”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嫡庶有别,怎能、怎能如此草率就……”
这喜讯来的太过突然,遗玉腿脚发虚,她握住高阳兴奋地抓过来的手掌,站稳,踮起脚尖,越过人群,有些急切地,寻找着李泰的身影。
正同李孝恭交头低语的李泰若有所觉地回过头,看到踮着脚张望他,眼睛瞪的圆圆的,显得傻乎乎的遗玉,四目相对,他不再掩饰心情,嘴角扬起。
第336章 小舅舅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皇上的意思是下达过了,不满意地都耗在殿内企图见上皇上一面,当面陈情,满意这结果的都结伴离开。
宣政殿外,李泰同李孝恭、尉迟敬德几人同行,遗玉走在他们后头,听着高阳兴奋地叽叽喳喳。
“父皇真是故弄玄虚,明明看好四哥,还拜了长孙大人做司徒,嘻嘻,这真是像做梦一样,四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