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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这院子里的女学生们虽不说都相互认识,那也是脸熟的,偶见了遗玉这个生面孔,脸上皆是露出了讶色,有几个同样穿了墨灰常服的,路过主仆两人身边时还不忘对遗玉点头问好。
遗玉见这些人都算和善,心情又放松两分,一路穿过后花园,陈曲才同她分道,朝甘味居送碗碟去了。
遗玉在宏文路口遇见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卢智,笑着上前打了招呼,注意到四周不少人悄悄朝他们投来了异样的视线。
卢智仿若未见,将遗玉送至书学院门口,又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方才回身朝太学院走去。
遗玉扯了扯右肩上的书袋,又抬头看了一眼书学院门口的匾额,可笑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临门的时候才有些紧张的情绪冒出来。
在书学院的课程是卢智帮她择选的,儒经选的是“三经”,大中小经各一部,《孝经》和《论语》为必修,比起卢智的“五经”是轻松一些。
书学院每十日的头一堂课都是书艺,遗玉照着时程表在院东找到了挂有“丙辰”字牌的教舍,可容五十人的屋子里只摆了横四竖五共二十张矮案,案下铺席,席上设有软垫。
这会儿教舍里只零星坐了两三人,遗玉在第三排临窗的矮案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看看窗外的绿荫,满意地坐下。
每张四尺长的矮案上都已摆有文房四宝,品质皆属上乘,另有一青竹小筒内盛有清水,她看时间还早,便铺了一张纸。研磨后开始练字。
又过了两刻钟便见陆陆续续有学生走进,遗玉停下笔,小心将蘸了墨的毛笔搁置在一旁的黄杨木笔架上。
到底是全唐最高学府,除了极个别像长孙止那样不着调的,这里的学生素质的确很好,就算发现了遗玉这个年纪较小的陌生少女,也仅是在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在看见由一男一女陪同走进来的长孙娴后,遗玉眼神微微一恍,暗道了一声巧。
辰时三刻院内传来一阵悠长的钟鸣,一个手捧书卷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丙辰”教舍,遗玉认出这人就是高阳宴上那个姓方的典学,方亦杰。
看见他,在座的学生都主动起身问好,方典学一边点头应答,一边在屋里扫了一圈,瞄到同样起身的遗玉,那张有些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轻咳一声后便对着一室学子道:“都坐吧。”
待方典学在众学子对面的席案上坐下,二十名男女学子才纷纷落座。
“课前,照规矩先请今日来的新学生在墨墙上落字。”方典学坐在案后对着遗玉点头示意。
遗玉遂按事先卢智交待的对众人轻身一躬,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在砚中匀了匀墨,转身朝教舍后面走去。
教舍后有一面白墙,半面已经规整地写了不少字,乍看之下还当是诗词,实则全是不相干的独字,这是书学院建学以来的传统,凡是新生都要在教舍后的墨墙上提一个字,是为“落字。”
这个字照理来说是写什么都可以的,一开始这“落字”的规矩,也只是为日后这写字之人的书法程度是否提升做个标准,但近年来这个传统却已经渐渐变了味道,这一字转而成为了估量写字之人能力的标准。
别看只有一个字,可说法却是大了,字形、字体、字意,三层加起来足够显露出不少东西,因此大多数学生都会借这机会绞尽脑汁想要出彩,以免日后被人小看。
遗玉在墙上扫了几眼,便看出许多学生还是围绕着与儒家德、行、经、艺息息相关的字来写,事先有准备的她也只是略一思索,便提笔在墙上轻轻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忠”字。
待她侧身回座后,坐在最后一排的长孙娴一眼便看清了她所写的那个字,一双美目中带出了两分疑色。
方典学并没对遗玉的落字过多评价,只赞了一声好后,便让学生们拿出了学里发下的字帖,挑了一篇让众人练习,自己则来回在屋里走动起来,时不时弯腰对个别学生指点一番。
这堂课足足上了有一个时辰才罢,等到钟声再鸣,方典学才转身离开教舍,走前带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正在埋头收拾东西的遗玉。
等到方典学一走,学生们也都开始收拾东西,这国子监的课程安排倒是较为轻松的,每日上下各有一堂课,十日又能一轮休。
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一上午,遗玉心情呈直线上升状态,在教舍里的人去了一半后也拎着书袋朝外走,只是还没到门口便被一声喊住。
“卢遗玉。”
这声的确突兀,既不是喊的卢小姐,也不是喊的卢姑娘,而是直接唤了她的闺名,可谓是大大地不尊敬。若是换个地方,遗玉怕是应也不应这人的,只是这里是藏龙卧虎、随手一指也是个当朝七品以上官员子女的地方。
撇了撇嘴,遗玉有些磨蹭地转过身来,就见教舍后排余下一男两女,仔细一辨,也仅能认出那位坐在中间正垂首写字的,正是长孙大小姐。
“过来啊。”坐在长孙娴右侧的那个发插玉钗的少女对遗玉皱着眉头又喊了一声。
遗玉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走过去在他们跟前三步处停下,低头。
“说说,你写那个字是什么意思?”这个带着玉钗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瞪了遗玉一眼后,如此问到。
遗玉顿了一会儿方才答道:“天子脚下,自当是人人忠君的。”这话说的半点没差,丝毫挑不出毛病来,让人连质疑的机会都没有给,忠君,提到了“君”,谁又敢多讲半句否定的话。
手握笔杆的长孙娴指尖一顿,抬头用一双明眸深深看了垂头恭立的遗玉一眼,方才轻启朱唇,“你心里清楚就好,走吧。”
遗玉微微一躬,转身紧了紧手上的书袋,快步走出了教舍。
待她身影消失在门后,那金钗少女才哼着鼻子,带些不屑道:“也不过是如此,那日宴上的诗想必也不是她作的,若说是那太学院的卢智,我还更信一些。”
长孙娴轻轻摇头,将笔放下后,起身带着两人走到墨墙前,指着上面遗玉写下的那个“忠”字,缓缓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字,再用脑子好好想想,不要像那些不学无术的千金纨绔一般。”
墨墙上,那个略带些娟秀的“忠”字写的中规中矩,可若是细看便可以发现,这个字写的太端正了,上半部分的“中”字中间的一竖笔直点达了下面的“心”字上,而这个“心”字,却惊人地同“中”字宽窄一模一样。
第95章 药膏
出了书学院,遗玉脚步才又有些轻快。因事先同卢智约好一同吃饭,这会儿她便站在太学院门口的墙下等人。
下学这会儿宏文路上来往人多,国子监的女学生到底是少的,路过的少年们看见十二三岁的遗玉站在路边,脸上都有几分稀奇,不少人还对她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
遗玉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垂着眼睑装作没有看见,直到人流渐渐少去,才见一双黑靴停在自己眼前。
“卢小姐?”
这清朗的声音让遗玉微微一愣,抬头看见杜若瑾那微微带了笑的脸庞,连忙后退一步,低声应了。
“可是在等你大哥?”她点点头。
“我出来时见到他被查博士叫去,怕是待会儿才能出来。”
遗玉闻言又是一点头,答道:“知道了,我在这里等他。”而后看着仍站在自己跟前未有离意的杜若瑾,补了一句,“谢谢。”
杜若瑾唇角又是一扬,待要再说什么,忽听身后有人喊道,“瑾哥哥。”
遗玉侧目看去,却是前不久还在教舍问过她话的长孙大小姐。此时这位之前脸色冷然的少女,正面带了几分柔和一个人站在那里。
杜若瑾转身看见长孙娴,一愣之后,便笑道:“今日真是巧了,先是遇见了卢小姐,这会儿又见了你。”
长孙娴眸光一闪,看都没看遗玉一眼,只是对着他说:“几日没见,你精神好了不少,那东西可有用处?”
杜若瑾点点头,语调更是轻缓,“我正要谢你。”
两人都是国子学的名人,站在这路边说话,自然吸引了不少过路的视线,立在他们身旁的遗玉却显得突兀地很,她想要出声告辞,可这两人却好似没完没了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的,愣是没给她插话的机会。
遗玉眉头微微蹙起,余光正瞄见长孙娴瞥来的一道隐隐含着嗤色的眼神,胸中一闷,抬脚往一旁连挪了几步,直到离开这两个人的气场才作罢。
她这一动,杜若瑾才有所觉,回头看着站在一丈之外的遗玉,微讶之后,神色带了些歉意。“卢小姐,你大哥这会儿还没出来,不如同我们一起去用饭吧。”
长孙娴闻言亦是一笑,“是啊,我们正商量着往呈远楼去,你也一起来吧。”≮我们备用网址:≯
遗玉摇了摇头,脸上平静中带了一丝笑意,“不用了,我已同大哥约好一道。”
杜若瑾也不勉强,与她道别之后,便同长孙娴一起离开了。遗玉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脸上刚才那点笑容才消失不见,转过身模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继续垂头等卢智出来。
午间甘味居的人不少,卢智和遗玉走进去的时候,楼下已经坐满了人,好在卢俊和陈曲提前占了位子,兄妹俩看见正站在二楼栏杆处朝他们挥手的卢俊,一同走了上去。
昨天四人还在一桌吃饭,只是这会儿楼里人多,有带着书童丫鬟的。不是站在一旁帮主子布菜,就是到靠墙一排的小桌吃饭。卢俊可以不理睬这些,但陈曲却是怎么都不肯坐下,坚持站立在一旁,遗玉略一思索便支了她自己去吃饭,卢家两兄弟在学院是看惯了这些的,更没多说什么。
七八碟菜摆在高桌上,遗玉刚捧起瓷碗,卢俊便夹了一箸菜添在她碗里,同时问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菜都要凉了。”
遗玉扭头看了一眼卢智,对方一笑帮她答道:“是我出来晚了,让她好等了一阵。”
之后三人便不再多说,安静地吃了饭,遗玉并没把遇见长孙娴的事情告诉卢智,在她看来,下学之后那段小插曲,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吃完饭,四人一同回了学宿馆,遗玉带着陈曲走到坤院门口,就见守门的其中一个仆妇迎了上来,将手里捧着的一只两掌大小的锦盒递过。
“卢小姐,这是上午有人送来的,说是要转交给你。”
遗玉一脸疑惑,并未接过,而是问道:“是什么人?”
那仆妇抬眼想了想,“是太学院的少爷,老奴也不认得。”
听到是国子监里的学生,遗玉才伸手将那盒子接了过来。又对仆妇道了声谢,回了自个儿屋子,才将那盒子打开。
里面整齐地摆了三只扁圆的雕花银盒,遗玉拿出一只轻轻扭开,就闻一股异香飘来,淡淡的带着点甜味,并不是她所反感的那种浓香。
盒子夹缝处露出一头折叠好的纸张,她抽了出来一看,上面写的是这盒子里所装药膏的用处和用法。
一连看了几遍这纸上的陌生字体,她才确认自己并未见过这般劲朗带意的字形,心中疑惑更浓。
这盒子里装的乳白色膏体是一种名叫炼雪霜的药物,既能去疤除痕,香味又有助睡眠,平日涂抹在皮肤上,还有美白润肤的效果。
这张纸上把这东西说的这么好,遗玉却是半点都没法子相信,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是个连名都不留的。当日她在高阳宴上受伤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虽她没有被害妄想症,可也不想以身试险。
她将银盒又盖上,正要让陈曲收起来,却见盒中又掉出一样东西来。捡起一看,又是一张字条,却是只写了一句话:“物贵,浪费是废,寻医一辨也可。”
遗玉一笑,顿时对这送药膏的人从三分疑惑转成了三分兴趣,想了想还是拿出刚才打开的那只银盒揣在袖袋里,让陈曲将锦盒好生收了起来。
因为得了“礼物”而心情愉悦的遗玉午觉休息的很好,到了下午那堂听解《孝经》的课上,精神十足地坐够了一个时辰,就连身后不时停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没能让她感到不自在。
吸取了上午的教训。下午下学时候她随着大流出了教舍,没再磨磨蹭蹭地给人找着机会留下。
天色还早,遗玉等到卢智之后便将中午得了药膏的事情与他讲了,又把那随身带着的银盒给他看过。
卢智闻了闻那盒膏药,也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像是好东西,不如咱们就去找大夫问问,若真是药用的,那自然最好不过。”
遗玉点点头,其实在见到第二张字条之后她已经信了七分这药膏的作用,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询问清楚。
两人遂一道去了国子监自带的医馆,坐堂的太医似是认识卢智,态度和善地接过那只银盒,一边听卢智讲那些效用一边去轻嗅药膏。
“这、这是……”只蹦出了几个字,那太医便赶紧住了口,有些小心翼翼地将银盒扣上,递还给卢智,“这东西的确有你所说的疗效。”
卢智目光一闪,接过那银盒对太医道了谢,两人出门后卢智才将东西又丢给遗玉,笑着道:“放心用吧,这东西肯定是没问题的。”
晚上用药渣敷过肩背后,遗玉便让陈曲将那药膏挖了一些涂抹在她伤处,滑而不腻的膏体,又有淡淡香气,不大一会儿遗玉果觉困意涌上。
第二日醒来竟是难得地没有往日起床时候半天的迷糊劲儿,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她这时才对那炼雪霜的作用信了十分,对那送东西的人也更感兴趣起来。
上午的课是数术,遗玉坐在教舍里看着手中的课本,只觉得眼花缭乱,勉强听完了先生的讲习,下了学便去找卢智讨教,这些九宫之类的东西她是半点都听不明白,两人一边讨论一边朝甘味居走去。
途中竟遇见了前日才见过的长孙止,遗玉有些傻眼地看着对方垂着青肿的脸,见到他们跟见到鬼一样地面色发青。转身就朝反方向快步离去。
伸手捅了捅卢智,打断他的讲解,“哥,那是长孙公子吧,怎地见了咱们就跑啊?”
卢智抬头看了一眼长孙止的背影,对遗玉露齿一笑,道:“我怎么知道,兴许是被卢俊打怕了。”说完便合上了课本,塞进遗玉的书袋里,“等吃完饭再与你讲。”
结果他们刚吃完午饭,卢智却被一个找到甘味居的太学院学生叫走了,遗玉回了坤院,苦哈哈地捧着课本继续看天书,一面因为自己看不懂这最基本的东西备受打击,一面又为难着先生留下的课业要怎么完成才好。
这种情绪直接影响到了她下午上课的状态,被讲解《春秋左传》的先生误认为她脸上的迷茫是不解自己所讲,在下学后专门将她留堂,又之乎者也了半个时辰才放她离开。
遗玉出了书学院,等在院外的卢智便迎上来,对她挑眉一笑,“怎地入学第二天就被先生留堂。”
遗玉也没心情过问他是从谁那打听到她留堂的,只是又掏出了下午专程带在身上的数术课本,“哥,先生的布置的课业明日便要交,可我怎么就是看不懂,你再给我讲讲吧。”
卢智见她脸上苦笑之色甚浓,便收了玩笑的表情,“小玉,你大不必如此,这数术课虽是六艺必修,但只有算学院的学生在旬考时候才会考到,若是你真地样样要学,那是会很累的,你的课业大哥可以帮你做。”
遗玉摇头并没答应,卢智方才低叹一声,扯了她的右臂朝前走,“咱们先去吃饭,等下我再好好与你讲讲。”
第96章 小的是卢正
到了最后,遗玉的数术课业还是在卢智的帮助下才完成。对于算学她自有一套与这九宫截然不同的方法,因而她虽没对这门课完全死心,却也不再执着于甚解。
如此七八日下来,她已渐渐适应了国子监的生活,除了因为肩伤无法学习射、御两艺,其他课业都可以跟得上。
值得一提的是,长孙娴虽没有再找她麻烦,可是遗玉还是敏感地发现了丙辰班的学生对她疏离和漠视的态度,饶是晋启德博士在课堂上对她青睐有加,也没能改变这种状况。
她虽察觉却也混不在意,本就是来“混”日子的,每日回院有陈曲相伴,课下又有卢智卢俊相陪,丝毫不觉得自己是被孤立的。
后天就是沐休,兄妹三人商量好了下学一起到东都会去逛街,稍带些礼物回去给卢氏,明日下午直接就租了马车回家。
酉时课毕,先生离开后,遗玉便拎着书袋快步出了教舍,在书学院门口却见着卢智正站在对面墙下与一个身穿白色常服的女学生说话,她脚步便顿了顿。磨磨蹭蹭绕边走朝两人靠近,只模糊听见卢智说了一句,“明日要回家去。”
然后就被他转身投来的冷笑钉在原地,他又对那女学生道了别,便转身向东走,遗玉看了一眼这个虽面带僵色却难掩丽质的女学生,才小跑几步追上卢智,一脸好奇地问道:“那是谁啊?”
卢智回头瞥了她一眼,“多管闲事。”
她不死心,边走边继续问他,直到把卢智聒噪地烦了,才冷哼一声,道:“下个月的数术课业,你是想自己做?”
遗玉当场闭了嘴。
傍晚吃完饭,陈曲自行回了坤院,卢家兄妹则一起从宿馆后门出去,坐上事先约好的马车,不到一刻钟便抵达了东都会。
因遗玉提议买些精细的彩绣线,一行便首先进了丝绸铺子多的依波坊,连看了几家,却都没寻着满意的颜色。
走进下一间铺子的时候,卢俊还在小声抱怨,“我看那颜色不都差不多。”
遗玉笑着答了一句,“差的可多了,上次娘见到邻居婶子绣样上的线,就说挺喜欢,我便记下只等寻了给她。”
说完就走到柜台前翻找着上摆的几只绣筐里作为小样的绣线。只可惜几种看上的颜色不是偏浓就是偏淡,那立在柜台后面的中年掌柜见她微微皱眉,便出声问道:
“小姐,咱们这上面摆的线色也不齐全,你是要寻什么样儿的,我帮你找找。”
遗玉便问道:“可有种丁香色的,比雪青的要浓一些。”
掌柜的想了想,从柜台里面又抽出一只造型精致的漆色绣筐来摆在柜台上面,里面的线色多是这市面上未见的,遗玉眼睛顿时一亮。
掌柜伸手在里面拨捻了一番,寻出一小板绣线来递给遗玉,“可是这颜色?”
遗玉一眼便认出这就是上次隔壁的婶子拿的绣样上的线色,“就是这个,怎么卖?”
“这线是咱们从扬州特进的,一板线要一两银子。”
遗玉低头看着手上掌心大小、四角磨的圆滑的小板,暗道一声这东西可真不便宜,“那给我拿两板。”
掌柜的一应,在那精致的绣筐里挑了两板颜色一样的,伸手递过,正看见遗玉从袖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