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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通讯灯旁边出现反追踪已经打开的提示。
佩堂。修罗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两个家族的敌对关系可以说是定了型,继承人彼此沟通,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寒暄废话能免则免。
佩堂第一句就是,「你把我提交的绿色能源研究计划的申请资金削减了三分之二,太下作了。」
「大家心里明白,你所谓的研究计划,只是为了你那个无稽的树叶情结。现在,水华星和前线都急需支援,财政捉襟见肘,没可能把大量金钱浪费在科学部。」
「少在我面前哭穷,军部的财政再紧张,你也有办法应付。上一次凌卫当指挥官,你的后方支援不是做得很出色吗?可以偷偷摸摸捣鼓出银华号这种高端微型战机,工程师、设备、技术、能源嵌入,这到底是怎样的财力,别人不知道,我可不含糊。」
「你打算学小孩子哭着过来要糖吃吗?不好意思,没有。」
「我要你立即批准这个计划的资金。」
「没钱。」
「那你就继续在茫茫太空里搜索你的凌卫吧。」
艾尔的脸色立即严肃了。
「你说什么?」
「看你找得那么辛苦,本来还打算给你帮帮忙的。不过你这么不客气,我犯不着用热脸蛋贴别人的热屁股。」
「凌卫在你哪里?你想把他怎么样?」艾尔的声音更低沉了。
凛冽的气势。
如果有人站在他面前的话,会明显感觉到空气温度正急速下降,令人寒毛直竖。
「你以为凌卫真的是联邦万人迷吗?谁都想对他怎么样?他如果在我这,我早就把他送给军部处理了,十足的烫手山芋。」佩堂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语气一转,「不过,说到运用科技的搜索,你也不要太小看科学部的力量。」
「这么说,你其实并不知道凌卫的下落。」
「打个赌。如果我能在下一次军部会议前帮你找到凌卫,怎么样?」
「那我就批准你的计划资金,不但资金,研究组的人员也按照你的计划书配给。」
「一言为定。」
「就这样。」
正要关掉通讯,佩堂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如果我可以找到他的话,关于凌家的军部会议,希望可以让他参加。」
「为什么?」
「凌家好歹养育了他,在他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凌家干掉,似乎太残忍了。就算对杀人犯,侩子手在动手前也要知会一声吧。再说,你拥有监护权,会议结束就可以顺理成章带走他,你怕什么?」
「我是问为什么你会提出这个要求。」
「我也有人的同情心。」
「真是难以想象。」
「这是不答应的意思?」佩堂不以为然地耸肩,「你对他真是毫不留情啊,怪不得就算重伤到神志不清,他也还是要从洛森庄园逃走。抓到他的话干脆直接把他杀掉吧,当年某个正值英年的军官好像就得到了一个痛快地死法,是一枪爆头,对吧?」
荧幕上的头像蓦然消失了。
在艾尔勃然大怒之前,佩堂果断地中断了通讯,像咬了对手一口狠的,就迅速游回草丛的蛇。
艾尔铁青着脸,坐在宽大的皮椅里如木雕泥塑。
你对他真是毫不留情啊……
你感觉不到他被你关进培养舱的时候有多痛苦吗!
讥讽和叱责充斥于耳。
脊背却在僵硬中笔直,坚挺如山。
你们,懂什么?
和凌卫无仇无怨,并不想残害这个优秀的军官。
对他下手的时候,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残忍。
只是……
如果不能一生厮守,那么,只要可以重逢一刻,也是梦寐以求。
如果失去一颗完整的心,再也没有拼凑起来的希望,那么,只要能够找回一瓣碎片,也是最大的幸福。
卫霆的灵魂,就算是残存,就算只有一点点,就算他只能呆在凌卫的身体里,甚至无法给自己一个眼神,无法和自己说上一个字,那也是,无可替代的。
这样苦苦追求,不择手段,只为了渺茫的一点点,任何人看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自己是个不切实际的疯子。
你们,懂什么?
拥有甘泉的人,才会讥笑用生命为代价去抢夺一滴水的人。
他们不知道这不起眼的一滴水,对饥渴濒死的人的意义。
如果没有它,如果连这一滴水,都没有的话……对艾尔。洛森来说,就是永陷地狱的绝望。
艾尔吸了一口气,在控制台快速键入一行指令,对着通讯器沉声命令,「追查佩堂。修罗的通讯来源地。」
「长官,通讯之前就嵌入了反追踪协议,无法追踪。」
这是早就心知肚明地答案。
「给我想办法查!通讯网找不到破绽,就查佩堂。修罗的行踪轨迹,搞清楚他在哪个地方落脚。」
艾尔啪地关掉对话,脊背用力靠上真皮椅背。
我问你,征世的校歌好听,还是镇帝校歌好听?
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也值得一比吗?
没办法,第一次见面就是竞争关系。
嗯,看在你今天笑容这么多的份上,我就让你一回吧。允许你当我的老师,教我唱歌好了。
教你唱歌?镇帝的校歌吗?
不答应吗?
不,很好呀。我教你,跟着我唱,咳咳,远风徐徐,战旗猎猎,联邦的战士即将远行。
咳咳,远风徐徐,咳咳,战旗猎猎,咳咳咳……
艾尔。洛森!你这混蛋,唱就好好唱!咳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我可是很欣赏这首歌的,你不觉得它唱出了战士的心吗?因为有深爱的人,所以才决然前往战场。
联邦的战士,即将远行。
军舰经过家门,也不停留。
我无所畏惧,我思念悠悠。
决然前往,从不退缩。
因为,有深爱的人。
第二十七章
「挑数字最大的出来。」
「你把我当小白鼠一样测试吗?」凌卫开口,目光扫过佩堂的脸。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金属桌。
桌子上摆着十张反盖的纸牌,这种民众游戏牌在大街上到处都可以买到。
要从十张纸牌里跳出牌面最大的一张,是魔术师喜欢表演的把戏,但魔术师所用的纸牌都有隐秘的提示,而凌卫面前的这些,是货真价实的从背面看不出任何区别。
十分之一的几率。
对面的佩堂嘴角勾着居心叵测的弧度,凌卫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视回应。
脖子上被戴项圈、被人从地下管道抓出来、诱供审问、被教授各种乏味透顶的树叶知识、被当成枕头……
和佩堂。修罗接触的种种来说,此刻的翻纸牌游戏,被当成实验品的不快感最深。
摆明了是要凌卫展示他的决策力。
像抓了一只猩猩,在它面前放九根塑料香蕉和一根真香蕉,然后命令,你把真香蕉挑出来。
真是……混账!
「我不会。」
「十张纸牌,挑数字最大的一张,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佩堂环视周围,「这房间经过改装,已经屏蔽了地场磁波。」
「我是人,不是小白鼠。」凌卫严肃地声明。
「你当然不是小白鼠,全宇宙也找不出一只有决策力的小白鼠。」佩堂乐呵呵地开玩笑,然后盯着凌卫的眼睛,「三秒内翻出最大牌面,你只有一次机会。否则我立即把你送给艾尔。洛森,军部的会议你也不用去了。」
轻描淡写但是切中要害的威胁。
凌卫一凛,伸手咬牙切齿地翻开了左边第四张牌。
牌面数字,四十五,牌色是整副牌中最难得的金星。
「恭喜,选对了。」佩堂把剩下九张牌翻过正面,数字都不如凌卫刚才翻的那一张,「你的决策力果然很强。再来一次,这次挑选牌面最小的。」
又开始利落地洗牌,这一次桌面放了十五张。
凌卫坐着不动,「你说了只要挑一次。」
「我说的是,你只有一次机会。规则如下,只要我有兴致,你就要安安分分一直陪我玩,但是你不能出错,因为只要你挑错一次,就会被我立即打包,绑上蝴蝶绸带,快递到洛森庄园。明白吗?」
「你真无耻。」半晌,凌卫恨恨地憋出这句。
「你真不知足。快挑,把我的耐性耗光,你会后悔的。」
一时兴起把自己送给艾尔。洛森,这阴晴难测的家伙说不定真能做出来。
考虑到这一点,凌卫忍着气,扫了桌面一眼,拿起其中一张递给对面的无耻之徒。那张脸上的笑,既嚣张又傲慢。
真想揍歪他的鼻子!
「现在,翻中间值的牌面。」这次连洗牌都省了,佩堂直接把整副游戏牌背面朝上,乱乱地洒在桌上,用笃定的,知道凌卫一定会听话的目光,等待着凌卫。
凌卫觉得自己快压不住火气了。
他觉得这样下去,佩堂会成百上千次,不断地找各种方法来玩,与其说测试,不如说这家伙在玩弄他的决策力。
佩堂就是这种能够阴险地抓住别人的致命点,然后做出各种无聊又令人抓狂的行径的人。
「这样做你觉得很有趣吗?」不得不继续挑选着佩堂要求的牌色,凌卫一边沉声问。
「只是对你的灵族决策力好奇,这么珍贵的能力。」
「珍贵?被人当成小白鼠测试,像怪物一样,这种被诅咒的能力你想要吗?」
「被诅咒的……能力?」佩堂冷冷地重复。
房间的空气骤然凝结到冰点。
佩堂站起来,阴影如巨大的山峰笼罩了凌卫。
「对决策力不屑一顾,是吗?」隔着金属桌,他忽然一把拽住凌卫的项圈,力道大得可怕,把凌卫直接拖到了金属桌上,目光居高临下。
俊脸扭曲到狰狞,恶狠狠地说,「你知道像你这样的复制人,那些和你有着一样相貌,一样身体,却不幸没有决策力的复制人,他们要遭受怎样的命运?面对着测试,一点提示也没有,必须在纸牌里翻出正确的一张,翻错了就要受罚。因为主导测试的人认为,严厉惩罚可以让小白鼠更全力地调动潜能,作出对的选择。没错,就是被当成小白鼠,这只可怜的小白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选,因为他没有决策力,他努力想挑对,想少挨一次打,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他总是挑了错误的一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多大的幸运!」
没有启动项圈控制。
光是佩堂掐在脖子上的手就足以令人窒息了。
纸牌被推到边缘,簌簌地掉往地上,凌卫躺在冰冷的金属桌上,徒劳无功地拼命张着嘴想呼吸。
脖子好痛,肺部烧灼,眩晕感一阵阵挟着黑暗袭来,佩堂野兽般的低吼渐渐不那么清晰……
脑子仿佛酥油一样,软绵绵地融化,视野变得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再缓缓凝固起来。
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喂,醒醒。」脸上被人啪啪地轻拍。
凌卫慢慢睁开眼睛,蹙起眉。
阴影靠近,唇上又感到了温热的压力,带着陌生男性气息的空气涌进喉管,涨到肺里。
这是……人工呼吸?
猛然意识到给自己做人工呼吸的是修罗家的佩堂,凌卫勉强举起手,企图推开伏在身上的男人。
「总算醒了,」佩堂顺着他的动作退开了一点,不但没有露出悔意,还一副带着不满的轻佻表情,瞄瞄凌卫,「动不动就晕过去,身为指挥官比女人还柔弱。你也太丢脸了。」啧啧摇头。
凌卫在心底冷哼一声,努力从桌子上坐起来。
「你就是一个,随时发病的疯子。」凌卫说。
喉咙显然被勒伤了,里外都很疼,说话声音也变得异常沙哑。
才说了一句话,就攥起眉心一阵低咳。
「没事吧。」佩堂伸手给他抚背。
少装无辜了。
明明就是你制造的结果。
「凌卫,我不想伤害你。其实,我可能还有点喜欢你,或者说我是喜欢你身上的某个部分也行。」
谁相信啊!
神经病!!!!
同一时刻,在离此数十光年的常胜星医院,一双黑如深夜,深邃如海的眼眸,缓缓睁开。
「真是很好的体质,居然比我最乐观的预测还早了一天醒来。想说话?嗯,你可以试着说话,少将,不过喉咙可能会很不舒服,那里连着治疗管,目前还不能拔。」
「妈妈?」
「不清楚,凌将军安排了别人保护夫人。不过将军的安排,你可以放心,夫人会安全的。」
「哥哥……送我回来的?」
「嗯。」
「人呢?」
「接到你我就叫他走了。咳,刚刚醒过来就有这么犀利的眼神,作为你的医生,我感到由衷的高兴。不过,你再瞪我也没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看住你就不错了,难道你还指望我有额外的资源去保护一个被艾尔。洛森发了疯一样搜捕的通缉犯?凌将军还说你在任何时候头脑都是最冷静的。」
从床上斜斜往上的目光,深深刺在麦克脸上。
知道麦克不是会轻易被目光震慑的人,但实际上,黑眸的主人也并不存在要用目光折服医生的不实际的想法。
如此目光,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发自天性,比刀锋还尖锐的凛冽。
只是在重伤苏醒的情况下,更坦荡地表达出内心的感觉——不管什么原因,哥哥不在身边,我——很、不、爽!
花一两分钟适应糟糕的身体状况,忽略喉咙难受到极点的异物感,总算可以慢慢地,较为顺畅地说出一两句话了。
「建立通讯,要加密级。」躺在床上的凌涵发出命令。
「我不知道你哥在哪。为了安全,给他准备的通讯器连我自己都没有保留资料。」
「不是给哥哥。打给联邦政府办公室,」凌涵黑眸波光灼人,清晰地吐字,「告诉巴布总统,我要和他私下谈谈。」
第二十八章
上元1774年的十二月十二日,一场翩然大雪在凌晨降临常青星,仿佛宇宙女神也为水华星不幸的生灵们呼出了悲悯的哀叹。
联邦众多传媒的注视和直播下,女王陛下裹着寓意灵魂淬炼的纯洁白纱,不惧严寒威胁,赤脚走过王宫前为仪式特意开辟的大广场,在白雪皑皑中留下一行优美的脚印,鲜血从刺破的指尖淌下,在脚印旁滴成一条隐约可见的血路。
鲜血的颜色总是触目惊心的,尤其是在纯白而冰冷的雪地上,而且,又如此地幸运,可以被所有人看见。
要知道,许多人的鲜血流淌时,并不是不痛的,只是那苦痛没有被呈现在观众面前而已,所以消弭无声。
许多民众不顾通宵辛苦,观看了仪式的最后一场,直播是一个最好的全民参与的工具,屏幕无限放大,配合庄严沧桑的王族之歌,强调着鲜血的殷红,甚至把热血滴到雪里,那一点点热量的传递,雪细微的融化都拍出来了。
于是大家深深地感触着,这是王族珍贵的血液啊。
更加地热泪盈眶。
最后一刻,女王把沾着血的指尖高高举起,朝着漆黑的天空,宣布了一个消息。
「在王族祖先的保佑下,我的孩子韩特。菲勒传来消息,他躲过水华星的噩运,并且成功抵达前线,和伍德将军一同参与了对帝国的作战。如今,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我心怀感激。」
「联邦之神,感谢你的仁慈。」
「感谢你对我联邦王族,仍存怜悯之心。」
皇太子幸存的消息其实并不是这一天才传来。
早在伍德和帝国开战时,王族和军部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女王如此令人佩服,即使在最沉重最黑暗的灾难面前,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为皇太子的回归选择了最佳的公布时机。
所以联邦人民再一次被振奋了。
热烈盈眶之余,在屏幕前热烈兴奋地鼓起掌来,欢呼雀跃。
联邦终将战胜帝国,因为联邦人是团结的,勇敢的,我们有老当益壮的伍德将军,我们有年轻勇敢的皇太子!这是一个,连娇贵的皇太子也敢于和敌人厮杀的好时代啊!
联邦王族为期三十天的龙血哀悼仪式,就此完美落幕。
十一个小时后,常青星太阳冉冉升起。
阳光照耀下,通往军部大楼的主干道上熙熙攘攘。
连普通行人都能通过在头顶呼啸飞过的阴影看出一点门道,这么多军部高官才有资格坐的高级悬浮车,今天一定发生很重要的事吧。
是的。
今天将发生很重要的事——在凌承云暴亡后,军部召开的第一个,全体高级军官会议。
全体高级军官会议,顾名思义,是军部所有准将级以上军官都要参与的会议。
这种会议讨论的事情都非常重大,如果某些将领驻扎在远方基地,无法及时赶来开会,也会派出代表到场。
这么多的军部高官齐聚一堂,军部大楼的守卫呈倍数级加强,到处可见手持枪械,宛如铁打金刚般敛眉肃容的卫兵。
军部大楼的大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一大半,清一色的黑色军装,数不清的金灿灿的肩章和胸徽,耀花人眼。
前方高台上依然按老规矩摆着三张椅子,但坐在上面的只有威严的修罗将军和越发显出老态的洛森将军。
大家心里有数,中间那张空椅子的主人,已经在水华星化为一抹永远的流云。
跟着他一起去的,还有庞大的联邦舰队,无数将士。
当然,联邦战神保佑,挂掉的大部分军官是凌家派系的将领。
「看来就是今天了。」
「嗯,我看也是。」
「这是早就猜到的事,但将军会用怎样的手法处理?应该还是会有一个过程吧。现在民众对凌家还存着同情啊……」
离开会还有五分钟,军官们和相熟的同僚,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相对于他们努力想掩饰的兴奋和期待,稀稀落落坐在角落里的那些军官则一脸死了老爹的苍白难看。
其实沮丧也是人之常情,这些凌家派系的人,只要抬头一看,高台中间那张椅子空了,自己追随多年的,那个高大、坚强、充满威严的身影不见了,那个当他们主心骨的人已经不在了,该怎么形容内心的彷徨呢?
失去遮阴大树,在军部的未来,是可想而知的彻底漆黑一片了。
如果在这次会议上,就被直接下令派到最艰难的前线当炮灰的话……
凌家派系的人,只要想到这种很有可能成为现实的假设,心中就泛起不寒而栗之感。
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