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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时静默,苏漓清楚听到身前阳骁急促的呼吸,骤然一顿。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只见跪在身前他高大的背影,脊背慢慢挺直,仰视着上首的汴皇,无比郑重地一字一字道:“因为,儿臣喜欢她。”他声音不大,却清朗有力,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汴皇心头一震,此刻阳骁认真的模样,也是他前所未见。仿佛只在一瞬间,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已经长大了。他瞪眼看了阳骁片刻,恼怒提醒道:“她心里的人是东方泽!不是你!”
阳骁慢慢地回过头来,俊脸上再不见平日里戏谑玩笑之色,直望着苏漓的那双眸子漆黑明亮,瞳仁深处流动着脉脉情意。
“儿臣知道。”他轻声道,似是回答又似自语。午后太阳灿烂的光线穿过云层,从殿外直透进来,为那张俊脸镀上了一层动人心魄的淡淡金色。
苏漓心神一震,他眼底的执着是那样坚定,绝不是信口胡言,他是认真的!
“儿臣喜欢她,也清楚她心里现在的人不是儿臣。但儿臣相信,凭儿臣出众的品貌,未来的日子,她一定会爱上儿臣!”看着苏漓说不出话的神情,阳骁眼底闪过一分自信的得色,唇角忽地一勾,邪肆的笑容浮出来,一如初见,高声道:“这辈子,儿臣非她不娶!”
“非她不娶?她是圣女,服了绝情丹已绝情断爱!你怎么娶她?”汴皇冷哼一声。
阳骁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嘀咕道:“绝情丹而已嘛,父皇您叫他们想办法制出解药不就得了。”
“放肆!”汴皇气得双手发颤。
“父皇!儿臣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倘若绝情丹终不能解,儿臣愿意守着阿漓一辈子不娶!”阳骁仰起头,大声说道。
“你!”汴皇勃然色变,怒极起身,被阳骁这句斩钉截铁的誓言噎得说不出话。
殿上之人闻言无不变了脸色,四皇子可是汴皇最疼爱的儿子,日后这皇位必是他来继承,居然放言要守着一个不能嫁人的女子,这,这如何使得?!
汴皇怒不可遏,手臂一挥,御案上的茶盏立时被扫到地上,瓷器立时哗啦啦碎了一地,茶水溅了阳骁满头满脸,他身子立时绷紧,倔强地不肯示弱,任凭茶水滴滴答答地顺着满头乌黑的辫梢淌了一身。
“来人,将苏漓押下去,斩立决!”
“如果父皇一定要杀她,那儿臣也不活了!儿臣陪着她一块到阴曹地府去做个伴儿!”话音未落,阳骁猛地跳起身来,寒光一闪,一旁侍卫腰间的刀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抽了出来,横在了自己的颈前!
“四皇子!”侍卫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惊声大叫。
苏漓情急之下也惊得站了起来,“阳骁,把刀放下!”
“阿漓,你别过来!”他断然喝止苏漓,决绝目光缓缓环视众人,冷冷道:“谁敢上前一步?本皇子必血溅当场!”仿佛昭示着自己的决心,他手中锋利的刀刃往脖子上轻轻一滑,立时血珠迸溅,滚落在雪亮的刀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欲上前夺刀的侍卫,吓得半死,只得停下了脚步,一动也不敢动。
阳骁这举动着实出乎苏漓意料,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为了救她,他竟然拿自己的命威胁汴皇!
“你、你好……”汴皇惊怒非常,他简直难以置信,颤声道:“真是朕的好儿子!旁的没学会,学会要挟朕了?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心脏忽然一阵闷痛,他死死攥住前襟,剧烈的咳嗽起来。
阳骁面色大变,想要上前却强行忍住,握刀的手紧了又紧。自小到大,他都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他性情乖张,行事无所顾忌,汴皇却自始自终宠爱有加,从不轻言责罚。正因为这份宽容与疼爱,阳骁行事向来有分寸,对父皇十分尊敬,从无忤逆之举。然而为了一个苏漓,他却不惜以命相搏,父子二人剑拔驽张,几近陷入敌对。
阳骁神色变幻不定,双眸已有雾气浮现,苏漓看在眼里,心知他此刻挣扎痛苦,难以言喻,不由轻声劝道,“阳骁,你为我,不必如此……”
阳骁打断了她,“我说过会保护你!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若你死了,我绝不独活!”他眼光望过来,有着绝不退缩的坚定,固执的倔强,还有些微绝望的感伤。
苏漓一震,他言语中义无反顾的决绝,瞬间击中了她!心头一软,她没有忘记,那个阳光明媚花草飘香的山谷里,他的确说过这句话,只是她从未真的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开玩笑。然而,这句玩笑话,在今时今日,竟然真的被他当做誓言一般认真履行!她眼眶蓦然有些发热。
汴皇稳住气息,忽然冷冷道:“你当真是为了她连命也不要了?”
第二十一章 禁足太庙()
汴皇稳住气息,忽然冷冷道:“你当真是为了她连命也不要了?”
“是!”阳骁斩钉截铁地答道。
许久,汴皇没说话,急促的喘息渐渐平息,望着苏漓的眼光渐变深沉。
苏漓沉了眼,此次她孤身进宫,除却不想连累阳骁,最紧要一点是笃定汴皇不会真的对她不利。圣女教沉寂多年才刚重振旗鼓,圣女尚且后继无人,更何况她与晟汴两国之间关系微妙,汴皇若贸然下旨杀了她,于当前形势绝对百害无一利。这其中关键,汴皇如何不明白?只不过想借此事恩威并施,要她彻底归顺忠心。
可那晦暗难明的目光,却莫名令她心中觉得不安。正想着,只听汴皇缓声道:“饶她一命,也并非不可。”
阳骁心中一喜,却不敢表露,心知父皇仍有话未说完。
汴皇手指着苏漓,冷冷道:“你若能答应一事,朕即刻饶了你。”
“父皇此话当真?”阳骁双眸璀亮,立时眉开眼笑,早料到父皇绝对不会眼睁睁看他去死。
汴皇微微点头,笑容高深莫测,分明有谋算的味道。他走下高高的御座,双手握住了阳骁手中的刀,“君无戏言。”
阳骁一怔,不知不觉地松了手。汴皇手持钢刀,来到苏漓面前,盯着她的双眼,笑容倏然一收,“朕,要你答应嫁骁儿为妻!”
苏漓心头一震,她猜到汴皇不会轻易罢休,却没想到他会就势逼迫她答应嫁给阳骁!
阳骁瞠大眼,显然也是吃惊不小,看看汴皇,又看看苏漓,似乎反应不过来。素来伶牙俐齿的他,这会儿只会讷讷道:“父皇,她,我……”
“你不是很有信心她会爱上你?既如此,还犹豫什么?”汴皇眼光凌厉,扫了阳骁一眼,继续对苏漓道:“只要你答应了这件亲事,朕会立即选择下一位继任圣女,绝情丹之毒,朕也会命人加紧研制解药。在此之前,你的身份仍是圣女。”
苏漓低垂了眼,淡淡的嘲讽闪过唇角。这一举数得,汴皇可真是算计得妙。她飞快地转着脑筋,答应,便是表明自身立场,日后难免与阳震敌对,与晟国为敌;而阳骁为保她甘愿以死相挟,倘若不应,他必会因此伤心,对她失望。或许……这正是汴皇的真正用意。这一步棋,不论她如何决定,都是极大的难题。
“但,朕要你保证,以后绝对忠于朕,忠于汴国皇室,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服从朕的命令。凡事大局为重,这不仅仅是你身为圣女的职责,更是未来汴国皇后的使命,你,能做到吗?”汴皇继续威严道。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遵从命令!岂不是彻底归顺为他所用?
苏漓静了一瞬,坚定地道:“兹事体大,请恕苏漓难以从命。此次任务失败,乃苏漓一人所为,苏漓无话可说,任凭皇上责罚。”说着,她躬身退后几步。
汴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拂袖退后叫道:“来人!”
阳骁大惊失色,疾步上前,却被蜂拥而入的羽林卫拦阻在人墙之外。
汴皇厉声叫道:“拿下!”
情势再度急转直下,阳骁心急如焚,他明白若再闹下去,真惹恼了父皇,后果更不堪设想!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漓被捉毫无反应!
心焦之时,忽听勤政殿外,传来一声威严的厉喝:“且慢!”这声音震得众人俱是心神一凛,纷纷下意识地朝殿门处看去。
来人身着宝蓝色亲王朝服,威严大步走上殿来。他面如寒霜,冷眼扫过众侍卫,戾色一闪而逝,有人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来人竟是阳震!苏漓心中一动,他为何来了?
阳震走到殿中行礼,朗声道:“臣弟见过皇上!”
汴皇轻轻挥了挥手,阴沉道:“起来吧。”
阳震皱了皱眉,似不解道:“究竟发生何事惹得皇上大动干戈,竟要出动羽林卫?”他轻轻转身背向汴皇,似不经意地扫过苏漓,微冷的眸子隐约有关怀抚慰之意。
只这一眼,苏漓便已明白,阳震是专程为她而来。
汴皇眸底冷光一划而过,冷声道:“苏漓胆大妄为,抗旨不尊,论罪当处。”
“哦?”阳震惊讶过后,很快便恢复平静,“阿漓年纪尚轻,行事难免有不妥之处,还请皇上开恩,饶恕了她。”
汴皇冷笑道:“朕给了她机会,是她不懂得珍惜。”他神色骤然一厉,朝殿上羽林卫侍卫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皇上,万万不可!”阳震立即出言阻拦。
汴皇眼眸微眯,竟冷笑出声:“不可?看来萧王手握重兵,威震四方,似乎早已忘了,何人才是这汴国之主!”
汴皇言语中警告之意十分明显,苏漓暗自惊心,蓦然记起先前阳震暗杀阳骁之事,汴皇对此必已知情。虽无真凭实据,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阳震缓缓抬头,一字一字森冷回道:“臣弟惶恐,为人臣子,臣弟从不敢忘。”
汴皇高高在上,俯视着阳震,四目相对,刹那间闪过无数刀光剑影。殿上静寂无声,诸人心脏无端端吊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汴皇冷笑道:“很好。苏漓罔顾圣意,罪该万死,就由你来做这个监斩官吧!”
阳震脸色铁青,却一动不动。
“萧王,为何还不动手,莫非你想抗旨不成?”皇帝见他默不作声,步步紧逼。
阳震双拳紧握,额头青筋隐隐暴起,“臣弟不敢!但是,阿漓……不能斩!”汴皇脸色一沉,阳震顿了一顿,咬牙道:“她是臣弟的姐姐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的血脉,臣弟绝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
“她犯的是死罪!”
阳震毫不犹豫地接口道:“臣弟愿替她一死!”说罢,他一撩衣摆,上前跪倒,“请皇上成全!”
“舅父!不可!”苏漓震惊道,心竟乱了一分。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几乎让她有些回不过神。阳骁救她,对汴皇以死相挟,她尚能理解,毕竟他是汴皇最心爱的皇子。可阳震却不同,汴皇此刻多半想要处心积虑地除掉他,他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送羊入虎口,叫她怎能不胆战心惊?
阳震没有回头,激愤道:“阿漓不必多言!只要舅父这条命还在,绝不会让你有任何差池!否则,阳震如何对得起姐姐在天之灵?”
听他提及母妃,苏漓再也忍不住,酸意直冲鼻腔,“舅父……”
千叠岩一事,她曾以为阳震对于亲情丝毫没有顾念之情,唯有权势权利才是他的最终目标。却没想到,今日为了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汴皇冷眼旁观,忽地叹息一声,似是无限感慨道:“萧王对阿漓的舅甥亲情,真是令朕感动!阿漓虽是昔皇妹唯一的骨血……可她当众抗旨,朕也不得不罚啊!”他顿了一顿,迟疑问道:“你……当真愿意替阿漓承担罪责?”
阳震沉声道:“臣弟岂能出尔反尔!”
“好!”汴皇缓缓坐直了身子,盯着阳震的眼睛,杀机一闪而逝,叫道:“来人,赐酒。”
话音刚落,一名太监立刻端着酒盘进殿,恭敬地送到阳震跟前。阳震面无表情,似乎毫不意外。
苏漓心顿时沉到谷底,立刻叫道:“且慢!此事皆因苏漓之罪而起,苏漓愿一力承担,还望皇上切勿降罪他人!”
“阿漓不必说了,”阳震打断道:“我的命是姐姐保的,我若不能救你,如何对得起姐姐?我心意已决,请皇上下旨吧。”
苏漓一时哽住,竟说不出话来。
汴皇叹道:“萧王军功盖世,为我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本不该如此终了,可惜……”
阳震冷冷地笑了起来,眼光反复流连精致的酒杯上,酒液色泽清亮,馥郁醇香。他慢慢地将它拿在手中,仔细地赏玩,别有深意地笑道:“这样的好酒……本该是宴席上百官庆贺的佳品,如今却叫臣弟独享个中滋味,还当真是可惜了……”
他缓缓举杯,汴皇身子不自觉地前倾,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地紧张。
苏漓一颗心揪得死紧。直觉告诉自己,阳震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轻易就范,可她却无法控制担忧的情绪。纵然她与阳震重逢不久,感情并无格外亲厚,但她心里明白,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怎样也无法割断的。
那酒盏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慢举高,阳震的手却顿在半空,望着汴皇的眼光,有疑虑有担忧,“皇上,阿漓所犯之罪,臣弟一力承担后,皇上是否当真不会再追究?”
汴皇立即道:“朕乃九五之尊,自然说一不二!”
阳震忽然得意的笑了,还有几分张狂,分明是阴谋得逞的模样。他手腕轻转,杯口一歪,透明的液体直往地面倾泻而落,水珠落地,地面立时腾起阵阵白烟。
果然是饮下便可毙命的剧毒!烟雾升腾,苏漓心沉如铁,汴皇面前,阳震有如此大不敬的举动,显然是有备而来!
汴皇脸色大变,咬牙叫道:“阳震,你放肆!”
阳震双眼立时凌厉生光,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地举起,掌心散发出耀眼夺目的金光,彷如初生的灿阳,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片刻,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块掌心大小的纯金令牌,精致小巧,金牌正中大大的“赦”字,其下还刻着皇太祖的名字。
阳骁看得真切,失声道:“这是太祖爷爷的……免死金牌?!”
众人一听“免死令牌”这四个字,脸色大变,呼啦啦跪了一地,纷纷磕头叩拜。汴皇亦是震惊无比,直瞪着阳震说不出话来!难怪这块金牌怎么都找不到,原来真的在他手里!顿时心如寒冰,咬牙道:“此物为何会在你手里?”
阳震挑眉道:“自然是皇祖父所赐。”
汴皇疑道:“皇祖父去世之前,没有单独召见过你!”
阳震冷笑道:“可皇祖父见过姐姐。”
汴皇极力回想当年皇太祖去世前的情形,脸色一变,惊疑道:“如此……这块金牌是皇祖父赐给昔皇妹的?可她叛教之时为何不用?”
阳震握住金牌的手倏忽捏紧,脸上痛楚的神色一闪而逝,“因为她心里还记挂着尚年幼的弟弟,怕她离开会连累了他,才会临走前将这金牌留给他以作傍身之用。”
苏漓震动不已,母妃她……原来这样疼爱舅父!宁愿自己被人追杀,九死一生,也不愿舅父受到一丝伤害!
汴皇脸色阴沉到极点,金牌上的“赦”字乃汴皇太祖亲手所书。汴国开国以来,仅此一枚,见金牌便如皇太祖亲临。阳震有这块金牌,即使谋逆犯上,他都不能治其死罪!
阳震看在眼中,心中冷笑,挑衅道:“免死金牌在此,皇上就算想要臣弟的命,恐怕也要问一问先祖了吧?臣弟先告退了!”
他面有得色,汴皇看在眼里,气得不轻,却无可奈何。他强压怒火,冷冷道:“你可以走,苏漓不行。”
阳震霍然变色,大声问道:“皇上莫非想反悔?”
汴皇盯着他一字一字道:“金牌可免死罪,活罪却难逃!”
这下换成阳震脸色发黑,汴皇此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不是吧?还要罚?”阳骁只觉得心又吊得老高,苦着脸地不死心地继续求情道:“父皇您能不能不罚阿漓?都由儿臣承担好了!”
汴皇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说道:“苏漓与四皇子阳骁身为皇室子孙,胆敢抗旨不尊,按例罪不可恕。念在二人初犯,故从轻发落。苏漓即刻前往皇普寺太庙静思己过,四皇子阳骁……杖责四十,禁足东宫!”
“啊?”阳骁苦了脸,一见汴皇铁青的脸,不得不伏身拜道:“儿臣遵旨。”
“来人!带下去!”汴皇大手一挥,立刻有侍卫上前来拉走了苏漓。这一次阳震无力阻拦,只能看着她渐行渐远,她却镇定得仿佛没有经历这一场生死考验。走出宫门时,苏漓听到高高院墙内传来沉闷的杖击声,伴随着阳骁呼天抢地的惨叫声,心里微疼又感到好笑。那样一个尊贵的小皇子,自幼受尽呵宠,只怕还是初次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她低叹一声,终归还是她连累了他。
汴都东三十里外,是一片广袤辽阔的草原,名为贝尔草原。这里有着汴国最大的辰星牧场,每年饲养的良驹多不胜数。牧场北侧,一座气势磅礴的山脉蜿蜒横卧,宛如青色卧龙。
蓝天白云之下,一望无际的草原景色蔚为壮观。而这座山峰最为出名最引人驻足的却是汴国皇家寺庙皇普寺。皇普寺坐落在山峰脚下,灰砖青瓦,古朴庄重。远远望去,寺庙掩映苍松翠柏之间,愈显得肃穆庄严。
一队侍卫护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寺门前。
皇宫侍卫统领巴达勒住缰绳,率先跳下马来,亲自上前掀开车帘,露出女子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正是被罚往太庙思过的苏漓。
巴达恭敬道:“皇普寺到了,请阿漓姑娘下车。”临行前,四皇子千叮万嘱,待这位阿漓姑娘务必如他一般,不得有半点怠慢。
挽心扶苏漓下了车来,她转眼望着这座皇家佛寺,微微有些恍惚,一年前被晟国先皇罚去佛光寺抄经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又仿佛已经隔世。如今又被汴皇罚来太庙思过……她不由自嘲一笑。两次受罚皆为那一人,究竟是命定还是巧合?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洪亮的佛号念诵,寺里走出几名僧人。为首一人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神态祥和,施礼道:“老衲晦觉,是本寺住持,恭迎施主。”
“方丈有礼。”苏漓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