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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跑了。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起来,苏鱼还是跑了。她连日来对他的亲昵,原来都是为了迷惑他的障眼法。
霍因有点头疼,又有点想笑。
好巧不巧,今天是苏鱼生日后的第七天,是她最佳的觉醒之日,也是决定她生死之日。他不管她是否会觉醒,是否爱他,他都要找到她,让她活下来。
他已经尝过她的血液,她的温暖深入他身体,她的味道他轻而易举就能闻到。
很近,又很远。
“要我找到她吗?”猫头鹰停在他身前的窗口处,正慢慢地整理羽翼。
霍因没有说话,而是转身一步步地走下楼。猫头鹰飞到他肩头,“只要她不走出血族的领地,您应该完全能闻到她的味道吧,况且一名人族,她应该是跑不远的。”
“嗯。”他的眼眸回望身后的旋转楼梯。仿佛又见到她第一次下楼梯的时候,那笨拙又可爱的样子,光洒在她的身上。那个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他是抓不住她的。
“你随我去外面的那片森林找找。”
猫头鹰低伏身子,“是的,大人。”
其实苏鱼没有离开城堡。她就躲在霍因房间的衣柜里。她听着霍因和那只猫头鹰的对话,又想起了那个夜晚。她生日的那个夜晚,霍因在安慰完她之后离开,却没有想到她偷偷地跟在他身后。
于是她听见了所有的事。原来他真的没有骗她。
她的王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她。原来爱得不够深的人是她,是她忘记了那么多,却想不起过去的事情。苏鱼第一次觉得假如自己死了,是罪有应得的。
即使霍因那么爱她,她却仍然想不起来曾经的事。他的爱无法使她觉醒,他的爱也不忍他选择恨的力量来迫使她觉醒。对于苏鱼而言,霍因只是她突然喜欢上的人,但还没有那么深,深到能够摒弃生死,他宁愿用一种得不偿失的方法,也不愿意她恨他。
苏鱼对这样的爱感到惶恐,感到自己不配拥有。当霍因说假如她真的无法觉醒的话,他会为她舍弃生命的时候,苏鱼就已经做了决定了。第七日的那天,她不能让霍因找到她。她突然之间觉得她欠了霍因好多。
她只是喜欢,没有那种爱。她在他的感情面前,都不敢抬起头。
没有霍因,就没有现在的苏鱼。她又怎么可能真的看着他为她死去?那比她直接死去还要痛苦。
她之所以选择躲在霍因的衣柜里,是因为他的房间中充满了她的气味,他无法一下就辨别出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意思大概就是如此。
苏鱼没有吃早饭,所以她在这个衣柜中胡思乱想着,她很饿,精神体力都不济,又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她想,也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丑不丑,会不会七窍流血什么的……
也不知睡了有多久,昏昏沉沉间,苏鱼稍稍睁开了眼,就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苏鱼还想着是怎么回事,衣柜的门就被打开了。
外面的光漫了进来。苏鱼眯着眼睛,她见到眼前笔挺地站着一名颀长的男人,他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俯下|身就抱起了她。把乱糟糟地躲在衣柜里的她抱了出来。
他第一句话就是,“躲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吃点东西?”
苏鱼下意识就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还有亲密的动作了,她会舍不得离开他。
“早餐都原封不动地放在楼下。我以为我走了,你会下来吃的。”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苏鱼觉得自己快要抵挡不住了,明明做好了决定的内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所以……”
苏鱼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没有。我没有不想见到你。”她抱得他越发紧了,“我一天没有见到你,很想你。”
“那你还躲我?”
苏鱼忐忑地开口,“霍因。我不能觉醒,是不是也没关系?”
“时间问题而已,你担心什么?”他似乎又要吻她,苏鱼捂住他的嘴。
“你知道的……”苏鱼不确定地看着他,她想,他既然知道她就在城堡,就应该也能猜到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不是真的想逃跑,她是怕他真的要用他的命来换她的命,“我今天不能觉醒,就会死。”
“不会的。”他的声音温柔,“你不会死。”
苏鱼下意识地望了望外面,天空正在渐渐暗下来。
“去吃点东西,睡一觉。”他的心情仿佛很好,“苏鱼,明天醒过来,你想去哪里玩?”
苏鱼盯着他的下颌发呆,“我哪里都不想去……”
霍因抱着她坐下。苏鱼看着满桌的美食,一脸茫然。“想吃什么?”他问她。
苏鱼只低下头,神情恹恹的,也不说话。
“苏鱼……”他叹了口气,苏鱼就忽然抬起头,飞快地吻了吻他的唇角,神情严肃认真,“我吃。”
霍因看苏鱼似乎是想通了,也就由着她了。没想到苏鱼是毫无顾忌地往嘴里死命塞东西,霍因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问,“你这也叫吃?”
苏鱼慢慢地咽下东西,等到觉得空瘪的胃有了实质的感觉,她才有力气开口说,“你不必要做什么牺牲。其实我是个挺没良心的人。我现在说我喜欢你,我明天也能对别的男人说我喜欢他。”
“我和你不一样。我年轻,我爱玩,我还没玩够。”
“所以?”他皱起眉。
“所以,我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你要是真的豁出了命,也是不值的,我毕竟,毕竟不是你爱的那个以前的未婚妻。”
霍因一手掩着眉眼,笑着说,“说了半天。闹了半天。你就是想说这几句?”
苏鱼一愣,“我好歹,好歹也是有良心的。”
“其他的我无所谓。哪怕你现在是恨我也好,总之,苏鱼,”他的手指勾勒着她唇瓣的线条,“我不喜欢你说,别的男人,这四个字。提一次也不行,想一下也不行。”
苏鱼怔怔地望着男人认真的神色,一时间没了勇气。
他低下头,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的脖子上,像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脖颈周围,又融开来。
“霍因。我不准你,把你的命换给我。我欠你真多。”苏鱼的目光若有所感地看向窗外渐渐升起的巨大而诡异的月亮,它的光倾到了她的脸上。
“嗯。”
可是他怎么会听她的?
他慢慢张开嘴,森白尖锐的獠牙迫不及待地刺入她温暖的身体。苏鱼陡然间就明白了他在做什么。她拼命地挣扎着,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是没有用,他们仿佛通过血液连成了一体。随着越来越多的血被他掠夺去,苏鱼的意识渐渐地不清晰起来,也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她恍惚意识到,命运就像窗外巨大诡异的月亮,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到头来,还是这样,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苏鱼感觉到时间似乎是停滞了,她的眼眸望向月亮,月亮的光也照拂着她。等到她面前的月亮被挡住,取而代之的是霍因的面容时,苏鱼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无力。
她眼睁睁看着霍因,咬开了他的手腕,将血喂给她。可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霁红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背着月光,可是里面的温柔多得几乎要溢出来了。
苏鱼的内心害怕且抗拒,她却出于对生的渴望和本能去要他的血。渐渐地,他的手腕处流动的血已经不能够满足她了。
苏鱼只是抬起了头,霍因就抱住她,她的鼻间随即就闻到了他脖颈处更充沛的血的味道。于是苏鱼终于知道了,血族要忍住对一个喜爱的人的血液的渴望是有多么艰难,她几乎根本就忍不住,张开嘴就咬了下去。
如果是正常的初拥,那应该是血族对一名非血族的种族所做的。可是苏鱼和霍因的情况不同,苏鱼本就是血族,霍因以这种方式来唤醒苏鱼,那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苏鱼会控制不住吸干霍因的血。
只有这样,她才能完全得到她觉醒的力量。
可是这样,无疑是他把命给了苏鱼。
苏鱼想停下来,可是根本就停不下来,她的牙齿仿佛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哭什么?”
他问她,苏鱼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霍因抬手,她眼见他抬了好几次,才终于触到她的脸,他一点点地给她拭去脸上的泪。
“苏鱼,你欠我越多,才越好。”
苏鱼说不出话。
“早知道你会这么难过……”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是他仍然在笑,“苏鱼,就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梦醒了,也就不难过了。”
梦……苏鱼头疼欲裂,脑中似乎有某种计时器的声音,由小渐大,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越来越清晰。电光火石间,苏鱼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霍因。
她向后退几步,却因为脚步虚浮而跌倒在地上。
霍因艰难地站起来,走向她。
苏鱼满脸惧怕,“我不……”只听霍因叹了一口气,他就把她抱在怀中。
“苏鱼,一起死也不错。”
你觉醒不了,我也陪伴着你。
苏鱼慢慢地,抱紧身上的人,用力地抱紧,趁这一切还没有消失之前,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霍因,这是梦对不对?”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苏鱼的意识临界在崩溃边缘,“为什么你,在我的梦里那么多年……”那么多年,我的梦里都是你,我把我的快乐喜怒都告诉你,可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霍因并不感到意外,他倾身上去吻了吻她的唇,“是梦。早知道你这么难过,我就不让你做这个梦了。”
“不,”苏鱼抓住他的手,她的眼睛似乎要看进他的灵魂里,“你告诉我,你是谁,我该怎么找到你?”
“苏鱼,见面这种事情,还是我来比较好。”
他说,“抱歉。这个梦里,你好像,没有真的爱上我。”
喜欢对他而言,远远不够。
苏鱼还想说些什么,他们所处的世界就被月光包围住了。近在眼前的霍因的面容渐渐淡去,就像曾经无数次的梦里,他也渐渐地消失。不一样的是,这次,她真的不想忘记他的样子,不想忘记他的名字。
“我要离开地球了。霍因,我……”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他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
第二日()
梦所铸就的世界崩塌了。苏鱼在一声尖锐的机械电子音中睁开眼。声音是从她手上的那个表样的东西中发出的。她举起手,外面的天光透进来,她得以看清那上面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只见原本黑色的表面上,已经以红光显现了几个数字——217。5。
这是什么意思?
苏鱼随即就起身,匆匆忙忙地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又来到昨天来过的治疗所。她依然预约了昨天的那位治疗师,依然是昨天的那位□□带着她进入。
治疗师头都没抬,他在似乎在书写些什么,只说了一句,“请进。”
“您好,我想问问,您昨天给我的这个东西,上面显示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治疗师这才抬头看了看苏鱼,他想起她是昨天来求梦的。
苏鱼把手中的东西给他,治疗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淡,“这个数字的意思就是,您在这次梦里的时间。您在梦里经过了217。5个星时。这就说明,您梦中的人并非是您的臆想。很有可能,他才是为你造梦的人。”
“所以,苏鱼小姐,”他将东西还给她,“确有此人。”
“应该是一位精神力很强大的人,才能为您造梦。”
原来,梦里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是现实却只过了一个夜晚。
“您记得他的名字吗?”
苏鱼点点头,“可是,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每次,都是这样。她不由地感到颓然。
“正常,人类大脑对梦的储存能力本就很弱,几乎每个人做完梦想起的是情节,而不是具体的一个人的面容长相。”
“苏鱼小姐不妨从您做梦的情节那边入手,想想到底应该如何寻找到这个人。他或许在梦里暗示给您了一些线索。”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苏鱼赶忙谢过之后,她就来到了区立图书馆。是的,图书馆。
她往电脑中输入了四个关键字,就有一本书跳到她的面前。苏鱼循着目录,找到了那个故事。霍因为她编织的梦,是血族女孩的童话故事。
苏鱼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找到,是因为她记得她小时候看过这个故事,还曾经在梦里对霍因说过这个故事。
原本的童话和她做的梦是不同的。
在原本的故事里,被人族厌恶的公主献祭给血族亲王之后,他们的确爱上了彼此,可是这时公主发现她只不过是替身,是亲王死去的妻子的替身。公主不相信,选择了相信亲王的话——他说她才是她唯一的妻子。
可就在大婚的那日,公主却眼睁睁地看着亲王要娶另一个女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时她听说,亲王死去的妻子回来了。公主因爱生恨,恨的力量令她觉醒,她发现原来她曾经是圣战中遗落在人族的血族。公主趁亲王不备,在一个月圆之夜,吸干了他的血。
然而最后,公主在吸血之时,才想起了曾经的事。她才明白原来她自己真的是亲王死去的妻子,而亲王也根本就没有娶那个变成她模样的女人,亲王一直在等着她回城堡。公主想收回手,亲王却要她继续下去。
因为只有他死了,死在公主的手下,公主才能顺利地继承他所有的东西。
假如公主杀他未遂,依血族内部的法律,公主会受到巨大痛苦的惩罚。
结局是,亲王死了,公主拥有了亲王的一切,成为了血族的新一任女王。
好吧,虽然苏鱼觉得这个故事并不像童话,但她还是从童话那些简练的语言中感受到了亲王对公主的爱。公主虽然不是人族真正的公主,可是亲王却把她当成真正的公主那样来对待。亲王爱公主,选择了用爱来唤醒她,可是公主却因为恨,而杀了他。
狗血,又让人唏嘘。
苏鱼合上书,想。在她梦里,似乎这个故事完全被霍因改掉了,改得无比温暖。那要多爱一个人,才会这样用心地去编造一个这样的梦?
她现在只知道他的名字,霍因。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宇宙茫茫,这么大,她真的找得到他吗?
他说他一直都在她身边。苏鱼不由看看脚边的小草,天边的白云,飞来的雀鸟……他到底在哪呢?藏在她身旁?还是一直在另一个地方看着她呢?
但很快,苏鱼就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因为她离前往另一颗星球的车票时间越来越逼近了……
第三日()
宇宙星历2235年13月7日,地球历2501年4月1日。
苏鱼是从这一天离开地球的,她完成了所有的手续,将地球上关于她的那么一点点微小的痕迹抹去后,拿着行李前往银河系另一大悬臂的以撒星球报道入学。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苏鱼在星际特快上变得很嗜睡,似乎因为那个梦,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可是在她睡去的那些时间里,没有梦可做,她意识一直都沉入一片极为舒服的黑色海洋中,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
“苏鱼,苏鱼……”
见苏鱼睁开眼睛神情迷茫地望着她,后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睡得也太沉了吧,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苏鱼望着眼前女子的面容,耳边传来喧闹混乱的声音,鼻间漫着纷杂难言的气味,眼角瞥见窗外,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她才有所触动。
年轻女子神色莫名地打量着苏鱼,皱着眉,疑道,“苏鱼,你……”她顿了顿,似乎是不敢确认心中的想法,缓缓开口,“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她睁大眼眸凑近苏鱼,彼此对视着,她清晰无比地看见苏鱼也以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她。即便她只是随意地开玩笑似的想活跃活跃她们之间的气氛,这时候也不禁后怕。莫非真的一语成谶了?
苏鱼神情平静地回望她,在她们之间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忽然道,“陈曦。”
苏鱼和陈曦,同为地球老乡。说来也巧。她们在这班星际特快列车上仅仅打了一次照面,陈曦就记住了她,一回生两回熟地,两个人发现彼此被录取的大学都是同一个星球的,甚至两所大学就只一墙之隔,走几步路就能到彼此的宿舍楼下。
苏鱼不擅长人际交往,而陈曦则与之相反。陈曦一见这里有老乡又是几乎是同一所大学的,激动得不行,就和她身旁的一位爪哇星人交换了座位。
陈曦将将要站起来的动作瞬时就扼住了,她安然地坐定在苏鱼身边。陈曦刚刚的那个模样,就如同一只即将充满气体的气球,还没来得及飞上天,气就跑了,瘪了下来,“瘫软”在地上。没办法,谁让陈曦是个爱“随意想象”的女孩。
“你要一直这么不说话,光盯着我看,我还真以为你就睡个觉都能失忆呢……”陈曦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情况,还心有余悸地扫了苏鱼几眼。不过本来吧,苏鱼也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她和她也不算很熟悉。但是她那时的眼神,真是陌生得可怕,仿佛她们之间从未谋面。
“我刚醒过来,不怎么想说话。”面对陈曦的抱怨,苏鱼只好抱歉地回答道。
陈曦摊摊手,无奈地接受这个奇怪的事实。她的嘴一刻都不得消停,刚纠结完这件事,她又想起了别的,手肘撞撞身旁的苏鱼,“对了,你车票给我,现在到饭点了。这班星际特快虽然不是直达班次,但也是供应餐饭的。这都是包含在车票钱里的,不吃这不是浪费嘛,赶紧把车票拿出来。”陈曦这才想起来她喊醒苏鱼的原因。
她去拿苏鱼手中的车票,后者却没有放手,她纳罕地问,“你干嘛啊,松手啊。”
“我们一起去。”话音还没落,陈曦就说,“你还是把车票给我吧,我去给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