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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此话的人，只是一个三流家族的族长，年纪虽不够老道，但话语犀利的很。看那样子，柳家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这两天，外界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先是驻守皇城外的柳家军队惹下乱子，被皇宫一令镇压。后又有鸿王与晟王联合请段子晨出宫，震慑了夏寒身后的万千丹师，展现了神草谷少谷主和皇室的威严。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柳家的大树一倒，不乏有落井下石之人。
本来参加丧事的各个家族，心中对死者为大的规矩还有所畏惧，但一见这区区三流家族都不可一世，柳家也不来管，那还隐藏什么？于是，脸上故作悲切的表情不由松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许。
对此，柳家子弟与夏寒皆用余光扫过，暗中记下了这些人的面孔。
“鸿王到，晟王到，云王到！”
一个时辰后，柳家门前的仆人喊了一声。众人立即严阵以待，露出恭敬神色。
只见铁云鸿与铁云横满面春风，身后跟着两列亲卫队。而铁云纵则是满脸疲态，看似不喜。
众人见此，露出玩味目光。这两天鸿王与晟王联合，拔掉了云王安插在各部的多位近臣。让本就力量薄弱的云王，更是陷入了死循环当中。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云王从谷底飞上天际，如今又跌落进深渊，这与夏寒联合与柳家亲近的报应来的太快！
皇子架到，柳家的主事人应该迎接，柳重山与柳重林缓缓走出灵堂。
“因为一些事耽搁，来的有些晚了。柳前辈陨，乃我铁云大哀之事，此乃一些小礼，以表敬意！”铁云鸿露出一片悲哀表情，扭头喊道，“呈上来。”
身后的亲卫搬出一个箱子，将其打开，待看到那箱中之物后，众人无不惊诧。
这一箱黄白之物，只怕还不如大家族中随便一个仆人半年的工钱，再看看鸿王那认真的表情，众人不由会心一笑。
“多谢鸿王。”柳重山面无表情朝柳家仆人喊道，“抬下去。”
这时，晟王也走了出来，竟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柳家老祖道陨，定是延寿无方，柳家既有夏丹宗坐镇，只望以后如此悲切之事，莫要再发生。来人！”
又是一个大箱子抬了过来，待看到其内之物后，竟有人憋不住，嗤笑出声。
那是一箱白萝卜大小的人参，在俗世之中可作天价的大补之物，但对于修行者来说还不如体内的几分元气！
双王此举无疑是在当众羞辱柳家，对此前夏寒与柳家投入云王麾下的惩罚。如今柳家人王境高手道陨，你柳家在我二人看来，也只有这种价值了。
这时，众人不由想到各个家族的礼金最多也不过百颗元石，不由无声一笑，暗中讥讽。
一些与势力纷争无关的小家族中人，见众人态度暗中皱眉。柳家这些年一直保持中立，此前一直安分守己，无非是最近几个月才助力云王。何至于受到其他家族如此冷落压迫？
这其中，难道与三十年前那件事有关？三十年前，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此，小家族并没有答案，只是隐约知道多年前柳家曾与各大家族结怨
对大家族的老一辈来说，他们深知其中因故，若将旧事和今事放在一起，也是一团乱麻。仅有一点他们再清楚不过，打压柳家，打压夏寒！
“多谢二位殿下。”
人人都看出柳重山与柳重林捏紧了拳头，但当低头行礼的那一刻，众人知道，柳家真的倒了。
铁云纵只对柳重山和柳重林行了一礼，礼金在柳家老祖道陨的当晚他就已经命人送到。他与柳家亲近，礼金贵重正常，可也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两个兄弟，会对柳家如此羞辱，连他自己都跟着忍不住脸红起来。
第646章 你们没资格（）
让人没想到的是，与柳家无任何焦急的段子晨在不久后也领着药童来了柳家。拿出了几颗正品丹药后，也留了下来。
在段子晨出现后，鸿王与晟王自称身体不适，太过疲累。柳家不得不腾出一片花园供众人休息。
传闻夏寒也出自神草谷，两人之前在学宫相遇，竟装作互不相识。众人知道，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对很多人来说，讨好段子晨是极为重要的。
神草谷少谷主入世修行，若把握好这次的机会，赢得段子晨的好感。那么当他真的继承了神草谷之后，说不定会指派神草谷正统传承的丹师来到铁云。
而到时，他们这种给段子晨留下好印象的家族，将会得到极为充沛的丹药供应，家族力量再次增强。
或许，当家中有足够资质的后辈，也能去神草谷修行上几年，为家族带来神草谷的正统传承，岂不美哉？
于是，柳家的丧事，仿佛变成了功利场，无人再注意灵堂内那具人王境高手的尸体。
柳行云与柳行道皱眉走进了花园，这些人聊得火热，甚至盖过了大堂礼乐队的哀乐，对老祖宗如此不敬，也让他们极为愤怒。不过，他们谨记着大伯嘱咐的话，逝者为大，此时，应该忍着。
“诸位前辈，可否能安静一些？”
听到这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众人愣了愣，回过头。虽心知自己无礼在先，但此时表现的异常平静。
两息后，一众人将柳行云与柳行道无视，继续说了起来。
“诸位前辈们口干舌燥，却不见柳家上茶，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说这话的人是刘家的刘小风，但见他眼中的玩味，柳行云与柳行道捏了捏拳头，对视一眼：忍着。
“来人，上茶！”
刘小风一脸倨傲地盯着二人：“段少谷主专来此地祭奠，我们铁云可不能失了礼。若是粗茶也就罢了，免得传出去，坏了铁云的名声。”
这语气仿佛柳家是他刘小风做主似的，虽然柳行云心中不满，但还是将怒气蕴在肚子里，扭头一喊：“来人，上好茶！”
说罢，二人便要离去。
这时，又被刘小风扯住了袖子，只见他嘴角一翘，说道：“如今段少谷主就在这里，你们两个还不趁着这好机会请教请教？”
柳行云脑门鼓出青筋，冰冷地说道：“刘公子，这里是柳家可不是刘家，且放尊重些，我们兄弟想要做什么，还不需你来教！”
刘小风本就是个冲脾气，在一年沙场征战中虽收敛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在那些强者面前。而眼前的柳行云不过两龙两象，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一听此话，那嚣张性子便显露出来，只见他咧开嘴一笑，森冷地说道：“你不给我面子也就罢了，也敢不给鸿王、晟王甚至段少谷主的面子？”
“放开！”
柳行云与柳行道直直地盯着刘小风，目光丝毫不让。
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花园也突然安静起来，看着这三人。众人并没有表现出要帮谁的意思，都是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时，柳家的仆人飞快赶至，将茶一一奉上，这才打破了宁静。
突然有人拍了拍刘小风的肩膀。
“这是在别人家，收好你的脾气。段少谷主向来低调，有人不识丹道正统面貌也罢，有人既然以为夏寒的炼丹之术天下无双，不如让他们活在白日梦当中。”
说这话的人是刘荣，只见他面带笑意，眼中却深藏嘲弄。
柳行云与柳行道兄弟俩平日里与夏寒接触最多，自然听不得此话，柳行道冷哼一声，说道：“夏大哥才是丹道正统无疑，至于段少谷主，我二人高攀不上，也不必高攀。”
一直面色平静的段子晨，这时目光投向了柳行道。他来此地无其他目的，不过是想看看夏寒落魄时的样子。两年前的丹道大会，他内心被划上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对待这个死敌，他很乐意以任何方法打压。在他看来，两年前的那场意外失利不过是夏寒一时走运而已。此时，这两个人的表情明摆着在说他段子晨不如夏寒，这无疑戳到了内心痛处！
“丹道正统？”段子晨眼中闪过一抹傲意，“他何德何能代表得了丹道正统？”
柳行云与柳行道也不想得罪段子晨，在他们看来，这位神草谷少谷主身份远比这些家族的家主族长要高得多。柳行云说道：“在我们看来，夏大哥就是丹道正统。”
“在你们看来么？呵呵”段子晨摇头一笑，这笑容意味深长，“这么说，他教了你们很多东西了？”
“受益匪浅。”柳行云回答之后，行了一礼，“段少谷主若无其他事，我们就先告退了。”
见两人转身离去，段子晨虽然笑着但心中是极为愤怒的，在他看来，这两人就是在故意抬高夏寒，而无视于他。他手指一挑，指尖处突然燃起了一簇蓝色火苗。
众人立即后退几步，别看这火苗不起眼，但如段子晨这种丹师丹火，十分恐怖，若沾身可是麻烦的很。
柳行云与柳行道只感觉自己被段子晨的气息锁定，不得不面色难看地重新转身。
“噗”
但见段子晨指尖的火焰在五个手指中跳跃环绕，看样子十分有灵性，众人不仅惊诧起来！
好强的控制力！
“连丹火都没有的异类，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段子晨居高临下地质问，“而你们，不过区区两个不够格的初等丹师和中等丹师，也妄图蔑视神草谷大道？”
柳行云与柳行道看着那簇火苗眼中透出一抹惊色，若这段子晨现在想杀了他们，只需一个念头，他们两个便会被烧成骨头渣子。
若夏寒在这，根本不会露出如此慌张的样子。但柳行云与柳行道从未出过远门，经历的事情太少，平日里长辈们教他们忍着，性格中自然会带着几分软弱。况且，神草谷又是天下圣地，少谷主发怒，以谷中大道的名义质问，怎能不让他们畏惧？
一旁的众人见此，一个个心怀鬼胎，不怀好意。若此时，让段子晨与柳家结下梁子更好！
铁云鸿这时眉头皱了下来，冷哼一声：“柳家子弟就如此无礼？还不快给段少谷主道歉！”
柳行云与柳行道局促不安地盯着段子晨，目光虽然在游离，但始终没有低下头来，他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算了，本丹宗还不至于与他们一般见识。”段子晨摆摆手，直视着柳行云与柳行道二人，冷着脸说道，“你们两个的天地丹火火种本就不出奇，凝炼到丹田后更是粗糙，说起来，甚至还比不上神草谷之中的一些药童，这就说明，你们的神魂先天孱弱。以你们两个的资质，哪怕拼尽了气力，今生也最多不过能达到中等丹师境界，放到神草谷中也只是中等丹师中的中下之列。再加上见识有限，所以今后莫要再谈论什么丹道正统。你们没入过丹道的门，也没资格谈论。懂么？”
柳行云与柳行道目光瞬间黯淡下来，他们说不过这么多人，在丹道上也没资格与段子晨相提并论，所以即便心中再愤怒，也只得忍下来。
第647章 他不喜欢悲凉（）
看着众人脸上的戏虐之色，柳行云闭上眼，淡淡地点头。
“行道，走吧。”
“嗯。”
柳行云与柳行道转身就走，正当快要走出花园时，却又听到后方传来的嘲弄声。
“呸！这也是人喝的茶么？”
柳行云和柳行道身子同时一顿，猛地回过头，只见刘小风已将茶杯摔在了地上，表现出一副厌恶的样子。
这茶叫吞暖，并非铁云所产，绝对算得上好茶。本来两个年轻人在这里已经受尽了羞辱，此时刘小风的这句话，直接压垮了他们内心最后一道防线，怒火喷发！
“滚，都给我滚！我柳家不需要你们这些人来探望！都给我滚出柳府！”
面对两个年轻人的极力嘶吼，众人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平静的很。
三皇子铁云横这时从椅子上站起，呵呵一笑：“看来柳家是不欢迎我们，我们还是走吧，若父王问起来，便说是被柳家赶出去的。”
“没错。”铁云鸿笑了笑，说道，“并非是我们坏了规矩，人王境高手道陨，我们也悲哀的很。既然柳家不要我们来参与丧事，何须自找不快？”
“走走走，我们也走！这柳家脾气大，可呆不得！”这时，也有些小家族嚷嚷起来。
花园外，一素衣女子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进，那肌肤与雪地相映照，美的不可方物。
“顾小姐，你怎么”
顾巧盼看着柳行云说道：“你们两个先去灵堂吧，这里由我来应付。”
“多谢顾小姐。”柳行云与柳行道早已在这里呆的厌烦了，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行了一礼后转身出了花园。
待二人走后，顾巧盼目光扫向了花园众人：“诸位既然想走，那便随我来吧。”
“哈哈”铁云鸿大笑了两声，“顾小姐倒是为柳家做起事来了？”
顾巧盼嘴角一翘，美目盯着铁云鸿，反问道：“与你有关？”
“呃”铁云鸿怔了怔，没想到这温柔女子的语气，如此具有攻击性。但心念对方是毫无修为的女子，也无法回击，尴尬地站在原地。
“走吧。”片刻后，顾巧盼目光恢复了平静，走出了花园。
被顾巧盼带路，是一件颇为怪异的事。想当初，人人都在传这女子与申屠铭关系匪浅，甚至很多人已经认为二人情定终生。但今天，却站在夏寒身后，为柳家迎客送客，实在是无法想像。
顾巧盼脱离了顾家，自然损失最大的也是顾家。没了申屠铭这个依仗，家族地位岌岌可危。顾家人看着前方带路的顾巧盼，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责备。这时，顾元昭身后一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皱眉道：“这不是出柳府的路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来时走的不是这一条路。眼看着周围越来越静谧荒凉，玩味地想到，难不成柳家还要将他们堵在这狭小之地，报复他们？
顾巧盼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柳家没了人王境老祖宗坐镇，你们便来柳家看热闹。一群人当众羞辱无羽翼保护的两个后辈，倒是心安理得。若我是你们，自然没有颜面从正门出去，在后门走，适合你们。”
顾巧盼这几句话无非在暗中讥讽这些人不要脸。
或许换成别人说这句话，众人还能反击过去，可面对这无修为的柔弱女子，而且还是名震皇都的美丽女子，他们并不能做出什么反击。只是，当女子说完这些话后，他们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好像被人打了两巴掌。对他们来说，被这样一个女子嘲笑，是更加羞辱的事。
这时，有人眼珠子一转，笑道：“顾小姐，段少谷主可在这里，若他从后门走出去，只怕传出去不好。”
顾巧盼脚步一顿，缓缓回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了说话之人。
当看到女子这毫无波澜的目光后，所有人的心脏都是微微一颤，不知为何，女子清冽的目光，让他们心底发寒，也让他们自惭形秽。
“堂堂的神草谷少谷主，为难两个没背景的年轻人，难道就不觉得传出去有损声明么？”顾巧盼语气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发冷，“想要在正门走也可以，到时我会让礼乐师们吹奏的哀乐再响亮上几分，你们若不怕沾了晦气，在正门走便是。况且，走正门需路过灵堂，你们又有什么颜面面对灵堂内的尸身？”
顾巧盼说罢，便继续朝前方走去。
众人愣了一下，只得咬着牙继续跟过去。本来他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当听到这些话，被一女子看不起之后，也觉得羞辱至极。此时，还是不要多说话为好。这传闻中性格温柔的顾小姐，动起怒来，言语如刀。
“吱呀”
一扇小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出。万万没想到的是，顾巧盼让他们走的，是平日里仆人们出来买菜的路。当被街道上的人瞩目之后，众人身子都颤抖起来，只觉得再羞辱不过如此！
“哐当！”
门被重重合上，段子晨回头看向那一闪而逝的白衣身影，脑门鼓出了青筋。想他堂堂神草谷少谷主，今天竟被一毫无修为的女子赶出门外，简直耻辱至极！
一旁的华羽抬起头，轻叹了一声
如今，留在柳府内的，只有铁云纵和陈家的一些人。陈家人在这几天也受到了其他家族联合的打压，陈惊霆此时心知上了夏寒的“贼船”便骑虎难下了，无奈到了这种地步，只得一条路走到底。
妙冲腾在期间也偷偷来过一次，夏寒心知丹院已被段子晨镇压了下去，便没让他留太久
大部分的时间，夏寒都是跪在灵堂，七天转瞬即逝。
这一天，伴随着柳府众人的哀嚎，柳敬天出殡。
柳家子弟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体温将地上的积雪都融开，就这样将柳敬天的尸体送到了人王陵。
人王陵是铁云专为人王境高手打造的陵园，柳敬天的下葬之地在陵园极深处。
那是一座无字碑，碑左一座狂傲身影负手伫立，那雕像面孔俊朗，略带笑意的样子栩栩如生，望穿山河不可一世。
碑右也是一座雕像，这雕像是个美丽女子，正拂袖凝望远方。
无字碑？那美丽女子是柳家老祖的妻子么？这块地，为何又如此深入陵园？
跟随而来的陈家众人与铁云纵疑惑地皱皱眉头，最让他们想不通的还是为何没有碑文记录柳家老祖生平。
夏寒深知其中缘故，那左侧雕像就是年轻时的柳敬天，而右侧的，则是柳敬天的一生挚爱，铁云水烟。
不过，在他看来，这两座雕像即便如此精美栩栩如生，但真正见过两人年轻样貌的他，觉得这两座雕像的风骨比真人还差上太远太远。
至于这无字碑
夏寒知道，柳敬天与铁云水烟这一生为铁云付出的太多，只怕是这么一块碑，远远不足以写满两人的功绩。
“你们这些小辈先走吧，我们再和老祖宗说些话。”柳重山声音沙哑，红着眼眶疲惫地挥了挥手。
“是！”柳行空一众人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在转身之际，夏寒的目光在两座雕像停留片刻，牢牢记住了两张面孔，便抓着顾巧盼的手离去。
柳敬天和铁云水烟，这一对英雄儿女都很值得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