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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谷-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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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方老帮倒有些不一样,我不是十分反对三爷‘买树梢’。三爷寻着跟乔家的复盛公叫板,可见三爷还有锐气,还有胆量呢。要是没有

  这点锐气和胆量,那岂不是白在口外跑动了!”

  “邱掌柜,那你还怎么劝说三爷?”

  “劝不下,那咱们就一道帮三爷‘买树梢’!”

  头一天,他们跑了一半的路程,在途中住了一宿。邱泰基特意寻了那种蒙古毡房,住在了旷野。郭玉琪是第一次住这种蒙古毡房,整夜都觉得自己被丢在了旷野,除了叫人惊骇的寂静和黑暗,什么也没有。甚至想听几声狼嗥,也没有。

  邱掌柜早已坦然熟睡。闻着青草的气息,郭玉琪真是觉得在这陌生而又辽阔的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自家。

  5

  用了两天,赶到包头。在康家的天顺长粮庄,邱泰基见到了三爷。

  记得三爷是很白净的,现在竟给晒成黧黑一个人,脸面、脖颈、手臂,全都黧黑发亮。不但是黑,皮肤看着也粗糙了。口外的阳婆和风沙,那也是意想不到的凶悍。

  但三爷精神很好。

  邱泰基没有敢多寒暄,就把太谷老号发来的那封电报,交给了三爷。他说:“我们猜测,‘脱臼’,是暗示遭了绑票。所以,火急赶来了。”

  三爷扫着电报,说:“还猜测什么,‘脱臼’本就是暗示绑票!电报是几时到的?”

  邱泰基忙说:“三天前。收到电报,方老帮就叫急送三爷,是我在路上耽搁了。多年不来口外,太不中用了,骑马都生疏了。”

  邱泰基这样一说,三爷的口气就有些变了:“你们就是早一天送来,我也没法立马飞到天津。出事后,津号发电报到太谷,太谷再发电报到归化,你们再跑四百里路送来,就是十万火急,也赶不上趟吧?邱掌柜,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你看该如何是好?”

  邱泰基没有想到,来不来三爷就将他一军。他略一思索,便答道:“五娘遇此不测,当然得告诉三爷。现在老太爷又南巡汉口,在家的二爷四爷,也没经见过这种事,就更指望着靠三爷拿主意了。绑票是飞来横祸,又是人命关天,给了谁,能不着急?不过我看三爷已是胸有成竹了,哪还用得着我来多嘴?”

  这几句话,显然更说动了三爷。他一笑,说:“邱掌柜,我是叫你出主意,你倒会卖乖!我胸有成竹,还问你做甚?”

  “三爷,我不拘出什么主意,也是白出,你不过是故意考我。我才不上当。祸事远在天津,怎样救人缉匪,也劳驾不着三爷。三爷该做的,不过是下一道急令,叫京津两号,全力救人。京号的戴掌柜,神通广大,他受命后,自然会全力以赴的。”

  “邱掌柜到底不是糊涂人。可我就是下一道急令,也不赶趟了。”

  “三爷,我们在归化收到电报,方老帮就让代三爷发了这样的急令了。事关紧急,方老帮也只好这样先斩后奏。”

  “你们已经代我回了电报?”

  “只给京津两号回了电报,叫他们全力救人。太谷老号,汉口老太爷那里,还没回。”

  “邱掌柜,我看这先斩后奏,是你的主意吧?”

  “是方老帮提出,我附议。”

  “哼,方老帮,我还不知道?他哪有这种灵泛气!”

  “三爷,还真是方老帮的主意。这是明摆着该做的,给谁吧,看不出来?”邱泰基见三爷脸色还不好,赶紧把话岔开了,“三爷,你当紧该拿的主意,是去不去天津?”

  “那邱掌柜你说呢?”

  “三爷又是装着主意,故意考我吧?”

  “这回是真想听听邱掌柜的高见。”

  “三爷想听高见,那我就不敢言声了,我哪有高见!”

  “不拘高见低见吧,你先说说。”

  “康家出了这样的事,能不去人主?可除了三爷,也再没撑得起大场面的人了。老太爷不在太谷,就是在,这事也不宜叫老太爷出面。挨下来,大爷,二爷,都是做惯了神仙的人,就是到了天津,只怕也压不住阵。往下的四爷、六爷,怕更不济事。三爷,你不出面,还能叫谁去?”

  “可包头离京师,一千五百多里路呢,日夜兼程赶趁到了,只怕什么也耽误了。”

  三爷说的虽是实情,可邱泰基早看出来了,三爷并不想赶往天津去。

  “是呀,绑票这种事,人家会等你?我听说三爷跟京师的九门提督马玉昆有交情,那三爷还不赶紧再发封电报,叫京号的戴老帮去求救?再就是给太谷家中回电报,请二爷火速赴津。二爷武艺好,江湖上朋友也多,遇了这事,正该他露一手。三爷一说,二爷准高兴去。总之,三爷在这里运筹张罗,调兵遣将,那是比亲赴天津还可行!”

  显然,三爷爱听这样的话。他说:“邱掌柜,我也是想叫二爷去天津压阵。”“那就好。看三爷还有什么电报要发?我们好赶回归化,一并发出。老太爷那里,也得回个话吧?”

  “叫他不用着急,我和二爷紧着张罗就是了。”

  三爷和邱泰基又合计了一阵,拟定了要紧急发出的几份电报。但三爷不叫邱泰基走,要他多留几天,还要合计别的事。邱泰基当然也想多留几天,“买树梢”的事,还没顾上说呢。三爷本来是叫天顺长派个伙友,跑一趟归化。可郭玉琪却自告奋勇,请求叫他回归化,发电报。

  三爷问了问郭玉琪的情况,知道是新从太谷来的,就同意叫他去。包头到归化,是一条大商

  道,老手闭住眼也能跑到,对新手,倒也不失为锻炼。

  郭玉琪领了重命,很兴奋。他也没有多看几眼包头,只睡了一夜,翌日一早,便策马上路了。

  临行前,邱泰基送出他来,很嘱咐了一气。这个小伙友,一路陪他从太谷来到口外,吃苦,知礼,也机灵,欢实,很叫他喜欢。他当然没有想到,从此就再见不着这个小伙友了!

  郭玉琪走后,三爷摆了酒席招待邱泰基。邱泰基不敢领受,连说自家是坏了东家规矩,惹恼老太爷,受贬来口外的,万不能接受招待。

  三爷说:“那就不叫招待,算你陪我喝一次酒,还不成呀!”

  邱泰基知道推辞不掉,但还是推辞再三,好像万不得已才从了命。席面上,三爷也不叫用酒盅,使了蒙人饮酒的小银碗。举着这样的小银碗,还要一饮而尽!邱泰基可是没有这样的功夫,但也没法偷懒:三爷举着银碗,你不喝,他也不喝。

  只好喝了,就是醉倒失态,也得喝。

  整碗喝烧酒,大块吃羊肉,真有种英雄好汉的豪气了。邱泰基本来还是有些酒量的,只是不习惯这样用碗喝。这样喝,太猛了,真要三碗不过冈。可喝过三四碗,也不咋的,还能撑住。

  三爷兴致很好,似乎并不牵挂天津的祸事。问了问太谷的近况,老太爷出巡跟了些谁,孙大掌柜离了老号,谁撑门面,但不叫邱泰基再提受贬的事,只是说:“你来口外,正是时候。没有把你发到俄国的莫斯科,就不叫贬。”

  邱泰基听了,大受感动。这也是他惹祸受贬以来,最受礼遇的一次酒席了。但他知道,万不能再张狂。三爷也有城府,酒后可不敢失言。

  “邱掌柜,我叫你们字号预备的款项,方老帮安排了没有?”

  “三爷吩咐,我们能不照办?已经安排了。东口和库仑有几笔款,近期要汇到。款到后,就不往外放贷了,随时听三爷调用。”

  “安排了,方老帮也嘟囔不止,对吧?”

  “方老帮就那脾气,对东家还是忠心耿耿。”

  “我调用字号款项,也是按你们柜上的规矩,借贷付息,到期结账,又不是白拿你们的。外人借贷,不知怎样巴结人家呢,我一用款,他就嘟囔!我连外人都不如?”

  “三爷,我们都是为东家做事,有什么不是,您还得多担待。您是有大志大气魄的,我们呢,只是盯着字号那丁点事。”说着,又赶紧把话岔开。“这场大雨,对胡麻生意真是很当紧吗?”

  “可不是呢!今年天旱,河套的胡麻好赖算捉了苗,但长得不好。所以乔家的复盛公,又谋划在秋后做霸盘,将前后套的胡麻全盘吞进,囤积居奇,来年卖好价。怕市面先把价钱抬起来,复盛公已经降了胡油的价码。归化的大盛魁是口外老大,它能坐视不管?就找我,想跟咱们的粮庄联手,治治复盛公!”

  “大盛魁想怎么联手,一起‘买树梢’?”

  “他们才不想担那么大的风险!他们的意思,是现在就联手抢盘!复盛公不是降了胡油的价吗?那咱们就吞它的胡油,有多少吞多少,它就是往高抬价,我们也吞进!把价钱抬起来,看它秋后还怎么做霸盘?”

  “在口外,数大盛魁财大气粗,压它复盛公一头,那还不容易,何必还要拉扯上我们!”

  “邱掌柜,你也听信了方老帮的嘟囔?”

  “那倒不是。我是说,咱们粮庄生意不大,可咱们的票庄、茶庄、绸缎庄,也是生意遍天下。它们两大家斗法,咱们何必搀和进去,向着一家,损着一家,有失自家身份?”

  “邱掌柜,我可没有答应跟大盛魁联手。人家大盛魁也不想跟复盛公抢胡麻生意,只是看不惯复盛公老爱这样做霸盘。在口外,无论汉人蒙人,都离不开胡油,炸糕、炒菜、点灯,全靠它。做胡油霸盘,那不是招众怒吗?大盛魁的生意,全靠在蒙人中间做。所以,他治复盛公的霸盘,也是想积德,取信于蒙人。康家的生意,现在虽然已经做遍天下,可我们是在口外起的家,也应该积德呀!”

  “所以,三爷也想治一治乔家的复盛公?”

  “对。可大盛魁现在就抢盘,把胡油价钱抬起来,不是一样招众怨吗?所以,我就主张用‘买树梢’的办法,治治复盛公。我在夏天先把胡麻的青苗买下来了,你秋后哪里还能做成霸盘!”

  “三爷的主意,是比大盛魁的强。”

  “可谁能预料到,会下这样一场偏雨!正在胡麻长得吃劲的时候,得了这样一场透雨,收成那当然会大改观。收成好,胡麻多,那价钱就不会高了。我‘买树梢’预定的价钱,可是不低!”

  “那三爷想如何补救?”

  “邱掌柜,你看呢?”

  “我先猜猜三爷的打算,行吧?”

  “你猜吧。”

  “我猜三爷又想跟大盛魁联手,立马抢盘,赶在秋收前,把胡麻的价钱抬起来。对不对?”

  “还真叫你猜着了。”

  “这样联手抢盘抬价,那一样也得招众怒吧。”

  “赶到这一步,也只剩这着棋了。邱掌柜,你还有什么高着儿?”

  “三爷,我今儿喝多了酒,真还有些话,想说出来。”

  “那你就说吧。邱掌柜的话,我还真爱听。”

  “说了不中听的,三爷想罚想贬,都不用客气!”

  “说吧。想遭贬,那我就跟孙大掌柜说一声,把你发到莫斯科去。”

  “贬到莫斯科,我也要说。三爷有大志,我是早听说了。这次来包头见着三爷,你猜我一眼就看出了什么?”

  “我可不给你猜。邱掌柜还是少嗦吧。”

  “我一眼就看出,三爷在口外,把元气养得太足了!”

  “邱掌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爷一副雄心万丈、气冲霄汉的样子,那还不是元气养得太足了?你本来就想寻件大事,寄托壮志,一展身手,或是寻个高手,摆开阵势,激战一场。正好,复盛公叫你给逮着了。它想做霸盘,大盛魁要抢盘,三爷你就来了一个‘买树梢’,出手,过招,攻过来,挡回去,好嘛,三家就大战起来了。三爷,我看你入局大战,重续三国演义,十分过瘾。”

  “邱掌柜,你这是站在哪头说话呀?”

  “三爷,你先说我说得在不在理?”

  “有几分正理,也有几分歪理!我好像闲得没事干了,不想积德,也不挣钱,就专寻着跟它们挑事?”

  “三爷,你长年藏身在口外,劳身骨,苦心志,卧薪尝胆,养精蓄锐,就为跟复盛公较劲呀

  ?所以,我是觉着三爷不值得入这种局。乔家的复盛公,在口外,尤其在包头,那还是大商号,它的命根在这里。大盛魁,那就更不用说,它做的就是蒙人的生意,它的天地就在口外的蒙古地界。你们康家不一样,起家的天盛川茶庄,在口外已不能算是雄踞一方的大字号了,就是在你们康家的商号里,也不是当家字号了。天顺长粮庄,就更是小字号。康家的当家字号,是我们天成元票庄。天成元票庄的重头戏在哪儿?不在口外,而在内地,在天下各地的大码头。三爷在口外养足了元气,该去一试身手的地界,是京师、汉口、上海、西安那种大码头,岂能陪着复盛公、大盛魁这些地头蛇,演义这种胡麻大战?”

  “邱掌柜,你倒是口气大。”

  “不是我口气大,是你们康家的生意大,三爷的雄心大,所以我才大胆进言,只望三爷弃小就大。复盛公与大盛魁想咋斗,由它们斗去。你看老太爷都出巡江汉了,三爷心存大志,早该往大码头上跑跑了。”

  “我也往码头上跑过。总觉着成日虚于应酬,弄不成什么事,还没在口外来得痛快,豪爽。”

  “三爷要以商立身,那总得善于将英豪之质,壮烈之胆,外化为圆顺通达。我们西帮,正是

  将口外关外的英豪壮烈与中原的圆通绵善,融于一身,才走遍天下,成了事。现在,三爷正有一机缘,可以奔赴京津。”

  “绕这么大一圈,原来,邱掌柜还是想叫我去天津!”

  “三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那再饮一碗酒!”

  这次酒席后,三爷是更喜欢和邱泰基一道说话,正事闲事,生意时务,都聊得很惬意。几天过去,三爷还真被邱泰基说动了,有了要退出胡麻大战的意思。只是,对夏初已经上手的“买树梢”生意,不知该如何收拾。邱泰基说:“离秋收还有些时候呢,先放下静观。这摊事,你就交给天顺长粮庄料理吧,我们天成元也会辅佐他们。三爷就放心去你的京津!”

  6

  对去不去京津,三爷还没有拿定主意。到大码头历练历练,他也不是不想。只是,一切都还是老太爷主事,字号的事又难以插手,去了能做甚,就为学习应酬?

  老太爷老迈是老迈了,可也不想把家政、外务交付后辈。他们子一辈六人,老太爷还算最器重他,可也从没有跟他说过继位的事。老爷子对他,依然不够满意吧。老爷子没有什么表示,他就跑到大码头去显摆,那不妥。

  三爷正在犹豫呢,归号的方老帮又派入送来一封电报:电报是汉号替老太爷发的,叫三爷速赴天津,坐镇营救五娘,并查明是谁竟敢如此难为康家。

  三爷叫邱泰基看了电报,说:“邱掌柜,看来还得听你的,去趟天津。”

  邱泰基忙说:“你是听老太爷,可不是听我的。要听我的,三爷现在已经在天津卫了。”

  说时,邱泰基问归号来人:“郭玉琪送回去的电文,都及时交电报局了吧?”

  不想,新来的伙友竟说:“郭玉琪没有回去呀?他不是在这里跟着伺候邱掌柜吗?”

  “郭玉琪没有回归化?”邱泰基吃惊地问。

  “没有!来时,方老帮还交待,要是邱掌柜一时还回不来,那就叫郭玉琪先回来。怎么,他不在包头?”

  “三爷,”邱泰基惊叫道。“得赶紧去寻寻郭玉琪!”

  三爷说:“包头到归化,一条大道,怎么能走丢了?”

  说完,立马吩咐天顺长粮庄,派人去沿途寻找。

  邱泰基还是不踏实,就对三爷说:“我得回归化了,正好也沿途寻寻郭玉琪。他陪我从太谷走到归化,是个懂事、有志气的伙友,可不敢出什么事!”

  三爷一想,他也得赶紧启程奔天津,就决定跟邱泰基一道走。去天津,先就得路过归化,再取道张家口赴京。但离开包头不久,邱泰基就让三爷前头先走,他要沿途查访。三爷虽有些依依不舍,还是先走了。当时他就在心里说:有朝一日,继位主事后,一定聘这位邱掌柜出任天成元票庄的大掌柜。

  邱泰基可顾不上想这么多了,他考虑的就一件事:郭玉琪的下落。

  包头至萨拉齐,再至归化,正是夹在阴山与黄河中间的土默特川。以前,这一带本也如古《敕勒歌》所描绘的那样: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但到清光绪年间,这种苍茫朴野的草原风光,已不好寻觅。自雍正朝廷允许汉人来此囤疆垦荒以来,这一片风水宝地,差不多已经被“走西口”出来的山陕农民,开发成农耕田园了。广袤的蒙古草原,留在了阴山之北。包头所对着的昆都伦沟山口,正是北出阴山,进入西部蒙古草原的商旅要冲。所以,归化至萨拉齐、再至包头的驼道商路,不仅繁忙,沿途所经之地,也并不荒凉。至少,客栈、车马店、草料铺,是不难见到的。

  所以,郭玉琪在这一条商路上走失,那是让人意外的。但他毕竟是一个刚来口外的年轻伙友,本来就怀了壮志,一路又听了邱泰基的许多激励,意气上来,做出甚么冒失的举动,也说不定的。

  邱泰基最担心的,就是郭玉琪一时兴起,日夜不停往归化跑。他人生地不熟,骑术也不佳,在口外作长途商旅的经验更近于无。夜间走错路,或遇狼群,或遭匪劫,都是不堪设想的。

  郭玉琪走时,邱泰基还特意吩咐:天黑前一定寻处可靠的客栈,住宿下来,不可夜行。谁知他会不会一时兴起,当耳旁风给忘记了?

  一路打听,都没有任何消息。等赶到来时住宿的那处蒙古毡房,也毫无所获:郭玉琪并没有再来此过夜。邱泰基在周围探访多处,亦同样叫人失望。

  花了几天时间,一路走,一路打听,还是一点线索也未得到。

  回归化,见到在前头寻找的天顺长的人,结果也一样。

  郭玉琪这样一个叫人喜欢的后生,来口外这才几天,就这样不见了?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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