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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辨达到时,他刚好问出一点眉目。
平山真人板着面孔看着跪在面前的弟子,不怒而威:“你是说,凌霄派的弟子三番四次路过丹药房,还送了你不少下品灵石?”
那弟子吓得魂不附体:“他与弟子言谈投契,下品灵石只是见弟子……弟子想要攒钱买药炉,开玩笑地说先巴结我,不是,是等我日后成了大炼丹师专门帮他炼丹……现在是,先扶持我一把,卖我一个人情。”
平山真人笑了:“他是个瞎子吗?”
那弟子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裘师兄并非瞎子。”
平山真人说:“他若不是瞎子,怎么会认为你日后能成为大炼丹师?”
那弟子又羞又怒,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平山真人抬头瞄了眼封辨达和靳重焰,又低头看着跪了一地的弟子:“要报丧先排队,等我送这群蠢货上路!”
第65章 双宫斗,渔翁利(四)()
跪在地上的弟子们哗然,一个个哭天抢地地求饶。
平山真人道:“丹药房失窃的时候,不是一个个都展现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大将之风吗?怎的说到自己就成了丧家之犬?”
弟子们捶胸表示丹药房被盗,内心震惊不已,三魂七魄都惊飞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平山真人道:“那丹药房被盗的真相可知道清楚了?”
弟子们又抢着说,是凌霄派裘师兄那个白眼狼干的。
“证据呢?”
“……”
收了裘师兄下品灵石的那名弟子正伏地冥想如何辩解,就觉得身体往前挪了挪,一回头,竟是其他弟子合力把他往前推了两尺:“……”
平山真人挑眉,只当没看见,又道:“凌霄派与通天宫相距百里,常有往来,为何要盗我丹药房?”
“可能是他们派中有急用。”
“必然是觊觎我通天宫的丹药举世无双!”
“何止是觊觎丹药,根本就是嫉妒我通天宫在道修中的地位,怀恨在心!”
“做坏事又何须道理?想做就做咯。”
最后一个回答相当不和谐,其他弟子都往发声处看,就看到靳重焰单手搭着一个斯文的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心头一惊,连忙低下头去。
平山真人对封辨达道:“你看看,这就是派到丹药房的弟子。”讥嘲之意溢于言表。
封辨达暗暗叫苦,分派弟子的事情是何鹤林负责的,自己压根不管,这也要被连坐:“师叔恕罪。”
平山真人嗤笑道:“与你有关么?我是叫你把话带给何鹤林。这小子,有好的弟子竟往自己的门下捡了,也不管别人死活,亏着靳海生和小玉竹还有一个儿子。”
这话是极重的了。
封辨达低眉将麻袋提到他跟前,道:“银月宫秋雪芙意图挟持不弃谷刘念,被重焰捉回来了。”
平山真人狭长的双目慢吞吞地从靳重焰眉目上巡过:“将经过细细道来。”
刘念先将自己如何与秋雪芙一起被凌霄派裘、宫二人装入袋中,秋雪芙与自己如何商讨逃出的计策,她又如何逃出袋子等一一说了,只是隐去沥青找靳重焰讨救兵这一段。
靳重焰补上他杀到小镇看到的情景。
平山真人道:“你如何看?”
靳重焰沉吟道:“秋雪芙有嫌疑,裘、宫二人形迹可疑。”
封辨达道:“这还是形迹可疑?”
平山真人白了他一眼,笑眯眯地看着靳重焰道:“为何形迹可疑?”
靳重焰道:“最后关头,他们把人抛给了秋雪芙,自己跑了。”若凌霄派是受银月宫唆使,秋雪芙才是主谋,他们放弃自己的靠山潜逃,纵然逃的过今日也逃不过明日,简直是自掘坟墓。
平山真人微微一笑道:“依你之见当如何?”
靳重焰道:“弟子不敢越俎代庖。”
平山真人道:“既是通天宫少宫主,何来越俎代庖一说?”
封辨达道:“秋雪芙在此,一问便明。”
平山真人又白了他一眼。
封辨达:“……”以前没发现平山师叔这么讨厌自己啊。
平山真人看着靳重焰道:“你说。”
靳重焰说:“银月宫乃三宫之一,与通天宫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在得到实证之前,若公开质询,有伤和气,不如找个中间人从中周旋。”
平山真人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靳海生和小玉竹两人,一个憨厚一个温顺,却生出个滑头儿子。你说,找哪个中间人去?”
靳重焰道:“此事既然因凌霄派而起,自当有凌霄派的人来收拾。”
平山真人点头道:“好,交由你去办。”
“等等。”封辨达道,“凌霄派现下还不知是个什么境况,重焰身为少宫主,不宜涉险!”
平山真人道:“既是少宫主,更当身先士卒。我听说何鹤林将他安插到凉飔峰与外门弟子同吃同住?既是未来的掌门,这安排倒也不错。不过通天宫正值多事之秋,与弟子同乐这等小事可延后再说。”
封辨达心中一动,看向靳重焰。
靳重焰微笑着朝自己眨了眨眼睛,温顺地接下命令,带着刘念出去了。
封辨达看着地上的麻袋道:“秋雪芙怎么办?”
平山真人道:“委屈她再多待几日吧。”目光扫过地上,见丹药房的弟子还匍匐在地,不耐烦地挥手,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封辨达见左右无人,上前一步道:“师叔让重焰去凌霄派,是否为了二师兄之前让重焰去凉飔峰的命令?”
平山真人凉凉地看着他:“你觉得你二师兄做的不对?”
封辨达虽然护短,却也觉得靳重焰之前的所作所为太无法无天,何鹤林的处置并无不妥,遂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那我为何要管?”
封辨达被问住,然心中仍觉不对。
平山真人看他一张脸将心中所想写得一清二楚,摇头道:“怪不得当年师兄中意的关门弟子是靳海生,而不是你。”
封辨达被他猝不及防地提及往事,脸上一僵,半晌才道:“当,当初师叔不是还想收我为徒吗?”
平山真人淡淡地说:“我怕你的眼泪把天梯山淹了。”
“……弟子告辞。”封辨达此时的心情正如上次离开时的心情:再也不来了!
靳重焰带着刘念下山,沿路看到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到门口,被守门弟子拦住。靳重焰说明要下山去找凌霄派,被通知全宫戒严,任何人进出都要有代掌门的手令。
靳重焰只好带刘念折返。
何鹤林正在平云真人闭关的清影峰。
靳重焰到时,就听平云真人道:“不必有顾虑,只管帮助平波师弟。”
何鹤林沉默不语,面上似是十分不认同。
气氛竟有些尴尬。
靳重焰道:“弟子靳重焰携不弃谷袭明道人亲传弟子刘念向师祖请安。”
平云真人道:“宫中有事?”
靳重焰将自己要去凌霄派调查的事说了。
何鹤林道:“你身为少宫主,此时还是坐镇宫中为上,调查之事交给你封师叔就好。”
正巧封辨达听说靳重焰回来要手令,怕何鹤林为难他,跟了过来,闻言立刻道:“我倒是愿意去,只怕我的脑子调查不出什么接过来。”
何鹤林瞪了他一眼:“你平时若肯多用用你的脑子,何至于如此?”
平云真人道:“不如让辨达与重焰同去,互相有个照应。”
何鹤林满心不甘,想了想道:“师父既要全力帮助平波师叔渡劫,三师弟还是留下来的好。”
封辨达插嘴道:“平波师叔渡的真的是魔修雷劫?”
何鹤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刘念使了个眼色。
封辨达这才想起刘念是外人。都怪靳重焰平日里一口一个道侣,让他差点忘了刘念已经投入不弃谷门下。
靳重焰见他们眉来眼去,小声问刘念:“魔修雷劫又如何?”
刘念眉头皱得很深,小声回答道:“魔修雷劫本就带有魔气。若是渡劫成功,此地更会降下大量魔气,帮渡劫之人脱胎换骨。”
靳重焰道:“魔气?”
既然刘念已经听到了,何鹤林也不再隐瞒:“一旦平波师叔渡劫成功,天梯山就会被魔气覆盖,不再适合修道。”
靳重焰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为何今日挡雷劫时,平兰真人会慢一步。
平云真人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不过是换个修行的地方。今日你们若是未全力帮助平波,以至他陨落,只怕日后会滋生心魔,这才是得不偿失。”
封辨达怒道:“好毒的计谋!”
何鹤林道:“说什么计谋,若非平波真人心志不坚,坠入魔道,哪里会有今日两难之境?”
封辨达心头猛震,下意识地朝靳重焰看去。
靳重焰低着头,看不清楚脸色。
平云真人道:“万事以平常心待之,不怒不悲,不憎不恶,则心魔自消。”
何鹤林、封辨达、靳重焰同时道:“谨遵师父(师祖)教诲。”
刘念看着木屋,想起当日见过的慈祥老人,心中生出几分艳羡。纵然临行前,袭明待他如师如父,可是相较之下,智慧超群却平易近人的平云真人更叫人折服。
靳重焰顺利讨来手令,带着刘念与封辨达一道下山。
离开天梯山之后,封辨达拉着靳重焰来到一处无人的荒地,低声道:“你的心魔消除得如何了?”
靳重焰握着刘念的手紧了紧,笑道:“师叔不必担心,只要刘念在我身边……”
封辨达变色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刘念不在你的身边,你就会入魔?”
靳重焰心中一拧,手握得更紧。封辨达说的可能,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呼吸困难,痛不欲生,若是真的发生,只怕他真的会……
第66章 双宫斗,渔翁利(五)()
封辨达看他的脸色,脸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一双眼睛与黑夜同色。
刘念反手抱住靳重焰,轻声道:“只要没有入魔,心魔就可以驱除的。”
封辨达冷冷地说:“他还没有入魔吗?”
刘念一怔。
封辨达看着靳重焰:“你几时入魔的?”
靳重焰拍了拍怀里的刘念,低声道:“一年前。”
刘念心猛地一悸。
封辨达闭了闭眼睛道:“好。”
刘念提心吊胆地等着封辨达大发雷霆,可他说了一个“好”字之后,竟未再发一言,像是这个字已经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与情感。筋疲力竭的沉默让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抱着靳重焰的手越发缩紧。
三人各怀心思,在黑暗中赶路,眼见着凌霄派将近,刘念想着到门前正式拜见,就被靳重焰一把搂住腰,与封辨达一起从凌霄派上空冲了进去。
沉寂的凌霄派突地亮起两道光!
光如箭,划出长道,在空中交错。
光中猛然各射出一对板斧,仿千钧之力,夹猛虎之威,震慑来者!
靳重焰拔出意剑,遥指板斧。
封辨达挡在他的面前,道:“这是凌霄派的护派法阵,莫要冲动。”论历史,凌霄派还比通天宫长,也曾风光一时,只是后继无人才渐渐没落。饶是如此,他们的互派法阵还是有令人忌惮的独到之处。封辨达不敢大意。
三人落到门前,靳重焰仰头看着板斧,一丝红光自眼中一闪而过。
一个穿浅紫色长袍的弟子从门内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何方……”看到靳重焰气势汹汹的样子,含在嘴里的词转了五六圈才吐出来,“高人来我凌霄派?”
封辨达道:“通天宫三慧带弟子前来拜访木青道友。”
那名弟子脸色变了变道:“原来是三慧道人……前辈,请您稍等,我这就通知掌门!”转身就走,惶急之态仿佛身后有猛虎追赶。
靳重焰道:“不对劲。”惊动护派法阵这样大的事,为何凌霄派上下只遣了个尚未筑基的弟子下来?
封辨达道:“跟上去看看。”
刘念道:“可是护派法阵……”
话音未落,靳重焰已经上前一步,跨过了门槛。
封辨达浑身一震道:“凌霄派的护派法阵已经被破了!”他们看到的只是法阵的阵法记忆,徒有其表,根本就不具威力!
想到这里,封辨达追上靳重焰,冲到了第一个。
他顶到了最前面,靳重焰反倒放慢脚步,伸出手去,手才伸到一半,就被抓住了。
刘念快走一步,与他肩并肩往前走。
靳重焰的胳膊往自己的身上靠了靠,又靠了靠,几乎要将刘念整个人拉到怀里去。
刘念踉跄了一步,差点踩在靳重焰的脚上,不由瞪了他一眼。
靳重焰道:“我好开心。”
“嗯?”刘念起先疑惑,随即恍然。
天色渐亮,东方隐约露出一丝曙光。
他道:“天快亮了。”
靳重焰双眼亮晶晶的,凝望着他的侧脸,低声附和道:“是啊,天快亮了。”是不是自己靠近的次数多了,刘念就会越来越习惯自己的存在,也会自发地朝自己靠近?自己的努力终究不是竹篮子打水。他与刘念的这个篮子,总有一天会盛满甜水,不再有隔阂。
前方突然传来兵器坠地的声音。
靳重焰和刘念赶到时,就看到封辨达背对着他们,面朝冲霄楼,先前那名弟子倒在楼前,不远处还插着一把泛着红光的柳叶刀。
刘念道:“魔气。”
靳重焰盯着柳叶刀看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将刀□□的冲动,扭头看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道:“就算你们是通天宫的人,也不该擅闯我凌霄派。”
封辨达扬手,柳叶刀拔地而起,落到他的手中,冷声道:“凌霄派会有魔气这么充盈的魔刀?”
那名弟子道:“我不知道什么魔刀不魔刀的,这是我师父传给我……”他惊恐地看着突然架到脖子上刀刃,脸色惨白,抖着声音道,“我真的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刀真的是我师,师父给我的。高人饶命!”
封辨达道:“你师父是谁?”
“木……”“青”字还未出口,刀又往他的脖子挪了一寸。
那名弟子吓得屁滚尿流,忙道:“我说,我师父是浑天院院主宗义薄!”
封辨达正要挪开刀子,就听靳重焰懒懒地说:“浑天院院主只喜欢养怨气,这把刀子沾染的是血腥味。”
封辨达变色,手腕一翻,刀背狠狠地打在弟子的脚踝上,咔嚓一声,他的脚踝被敲碎,疼得满地打滚。封辨达无动于衷,冷冷地说:“还敢说谎!”
那名弟子见他又扬刀,冷汗直流:“我师,师父,师父是拜血院……院主,独孤盛。”
封辨达道:“小小年纪,狡猾如斯。”这名弟子虽然未筑基,但进门到现在,满口谎言,以其诡诈的心思,若日后有所成,一定是祸害。
靳重焰满不在乎。这名弟子若是没有被抓住,在独孤盛□□下茁壮成长,自然会是祸害,如今落到他们的手里,夭折定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问道:“凌霄派的人呢?”
那名弟子道:“都,都逃走了。”
靳重焰道:“都逃走了?一个都不留?”
那名弟子道:“没错。”
靳重焰道:“为何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这座楼里传出来呢?”
看着这名弟子绝望的眼神,封辨达脸色冷肃,将刀子往地上一插,慢慢地走到楼前,用力地推开了门。
门内,红光闪烁,楼内的堂屋里,竟然摆了个鲜血画成的阵法。
封辨达气血上涌,看着阵法,内心莫名的狂躁不安,退后两步道:“这是什么阵法?”
靳重焰护着刘念往前走。
刘念想了想道:“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个阵法。不过阵法中央的两个咒文好似是三魂七魄的意思。这阵法中央原本应该有个法器压阵,看地上的痕迹,应当是一把……刀,柳叶刀。”
不用那名弟子解释,他们也想通了其中缘故。
那把魔气充盈得不似那名弟子能够驾驭的魔刀原本是用来压阵的,谁知被那名弟子拿来防身了。
封辨达沉吟道:“你闻到了血腥味,这里又有个与三魂七魄有关的阵法,难道这座楼……”
刘念道:“用来囚困或炼制人的魂魄。”
这里是凌霄派。
而魔刀的主人却是拜血院的院主。
被困的是谁不言而喻。
封辨达怒火中烧:“怎么破阵?”
刘念道:“压阵法器已经被取下来,只要将阵中咒文擦去便可。”说着,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白瓶子。
靳重焰不等他有所动作,就将瓶子抢了过去:“怎么做?”
刘念道:“将水倒在咒文上,别倒太多。”药水虽然是他自己炼制的,但是里面有几味材料向袭明借来,他日要加倍还的。
靳重焰小心翼翼地倒了两滴。
水落到地上,自己蔓延开去,过了会儿,咒文中间一块就消失了。
压在封辨达心头的不适慢慢消失,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楼上,又很快下来,拦住打算上楼的靳重焰道:“你们不要上去了!”仇恨、憎恶、痛惜、悲伤等情绪凝结在他的眉宇之间,令他这个人看上去都极为阴沉。
刘念与靳重焰虽然没有上楼,但是这么浓的血腥味,加上封辨达这么难看的脸色,都能猜到上面是什么境况。
封辨达突然从楼上冲了下来,跑到那名弟子面前,正要提起人好好发泄一番,却发现他竟然已经断了气。他忙道:“重焰!是你吗?”
刘念跟出来,见状道:“阿惜一直与我在一起,不是他动的手。”
封辨达低头打量尸体。最致命的伤口在额头上,似乎是匍匐在地的时候,自己用力往地上撞了好几下,活生生把自己给撞死的。
想通这一点,封辨达和刘念既吃惊,又胆寒。这世上,自杀的人千千百百,数不胜数,可是像他这样,一下又一下,坚持不懈地将自己磨死的,屈指可数。大多数人,死了一次没死成,都会心生退意。
刘念道:“他不像不怕死的人。”连脚踝的疼痛都受不住,哪来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