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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继焰照流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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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明手掌一翻,灵活地钻入刘念的怀中,用两只手指将噬魂炉夹了出来。

    刘念回神要抢已迟了一步,被袭明一掌推出了五六步。

    袭明左掌拖着噬魂炉,右手食指轻轻地抚摸过它凹凸不平的花纹:“魏小人总爱提《万魂录》,噬魂炉在其中排名第一百零五十五,没想到竟真有人将其炼制出来。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刘念惊道:“难道,这个噬魂炉是假的?”

    “不假,也不真。”袭明拿着炉子在手心中翻来覆去地把玩,“这是魔修用的,你一个道修要之何用?”

    袭明既知它的来历,保不齐也知道它的使用方式,事到如今,刘念也顾不得袭明是否在试探他,实话实说:“我的一位朋友可能被关在里面。”

    “哦。”

    刘念道:“不知谷主可有办法将他救出来?”

    袭明道:“没有。”

    回答如此干脆,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的希望遐想。刘念黯然。

    “我没有,靳重焰有。”

    刘念皱了皱眉。袭明试探得太过明显,他不得不怀疑这次是否也是。

    袭明道:“万年寒玉不但可以使尸身不腐,还可以冻结法器。加之,通天宫是道修第一大派,对付魔修的法器很有一套。若有靳重焰相助,你的朋友或有一线机会。不过问题是,如何让靳重焰帮你。”

    刘念道:“请谷主指点。”

    袭明道:“他时刻不离玉棺,足见看重,何不从它下手?”

    刘念道:“如何下手?”

    “这是你的事。”袭明突地脸色一变,对着窗户的方向冷哼一声,“你打翻了屏风撞破了窗,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

    八哥两只脚在窗台上愤怒地踩来踩去:“你与他在房里做什么勾当!竟不许我回来?”

    “放肆!”袭明挥袖,将八哥从窗台上赶了下去,收回视线,对刘念冷冷地说,“你也出去吧!”

    刘念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讨要回了噬魂炉,顺从地退了出去。

    沥青在门口等他:“谷主怎么说?”

    刘念道:“我在想想。”

    沥青道:“不弃谷是人间圣地,这次离开,日后未必有回来的机会,你要三思。”

    刘念含糊地应了。

    第二日,沥青带他去了袭明的书房,说是袭明准许他暂时使用。

    说是书房,却如杂物间,各种书籍混放于一处,横七竖八,堆积如山。

    刘念一边看书,一边整理,一边继续研究噬魂炉。功夫不负有心人,倒被他研究出了一点名堂,比如说,用火烧它,它的温度就会升高,能听到鬼魂在炉里哭号。若是遇水,鬼魂们就会破口大骂。刘念试着与他们交谈,他们竟然能听到。从此,刘念又多了一项任务,安抚炉中鬼。

    可惜它们鬼多嘴杂,经常听不清楚他们讲得是什么,更不用说找到文英。通过它们的嘴,他掌握了不少炉中的情况,包括只要他不用火烧,炉里就会很太平。

    如此一来,他也放下忧心,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袭明的书房里,寻找答案。

    一日,他正在房中整书,就听到门口有动静,回头一看,就见靳重焰扛着玉棺站在院落里。

    阳光自他的头顶洒下。

    白皙的面容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如神祗般高高在上,叫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靳重焰轻轻地放下玉棺,冷冷地看向一脸傻样的他:“藤黄?”

    刘念一怔,半晌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新名字。

    靳重焰丢了一个袋子给他:“满意吗?”

    刘念捡起袋子,将里面东西倒在手里。看清东西时,他摊开的手掌一颤,咬紧了牙关。

    靳重焰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满意吗?”

    ……

    满意。

    如何会不满意?

    他最后一次求靳重焰寻找的就是它,白昆仑石。他本想镶嵌在麒麟玉甲上,以它为阵心,设一个防御阵,可惜,靳重焰并没有答应。事实上,那次是他们在他自爆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不欢而散。

    也是那次,他终于明白自己被靳重焰日渐疏远的原因。

    不过四个字,贪得无厌。

第8章 魂断处,梦醒时(七)() 
刚想通时,他悲伤过,生气过,甚至不顾一切地追去天梯山,想要解释清楚。

    犹记得去的那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碧空万里。远远地看天梯山,斜入天际。他在山下估摸着雾缭殿的位置,就有两个童子找上门来,听说他要找靳重焰,都面露难色。一个回禀,一个留下接待他,说是接待,却没茶没水,只拿眼瞪着。

    过了一炷香,那个童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靳重焰的师叔。

    这是他第二次见封辨达,第一次是他带着靳重焰千山万水地赶到通天宫时,封辨达是接待人。

    只是这次,封辨达的脸色不似上次那般温和,冷冰冰的,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轻蔑:“这次又短缺了什么吗?还是火麒麟血不够使,想要重焰再去抓两只来给你玩耍?”

    刘念的脸色白了又白,忍气吞声地说想见重焰。

    封辨达道:“他这阵子要闭关冲击分神期,没有时间为别的事分神!你真有事,与我说也是一样。”

    刘念咬着下唇,低声道:“请师叔通融,我就想与他说……”

    “谁是你的师叔!”封辨达喝断他的话。

    刘念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封辨达道:“你千里迢迢护送重焰回来,通天宫上下都很感激。但是,有重焰父母的那些收藏作报酬,也算是两清。你日后遇上什么难事,通天宫力所能及,自会庇护你。重焰潜心修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要拿来烦他了。”说罢,也不管刘念听不听,一甩袖子,就带着两个童子回通天宫。

    刘念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地反驳:“我没有收报酬。那不是报酬,我只是想……”

    想追上阿惜的脚步,炼制出他能用的法器。

    可惜他的解释,只有清风聆听。

    思绪从旧事中抽离,掌心的白昆仑石像烧红的木炭般烫手,刘念慌忙缩手,白昆仑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靳重焰面色一黑,冷声道:“不满意?那要什么才能使你满意?”

    刘念捡起白昆仑石,塞入袋中,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又怕他伸手来接,两人离得太近,将袋子放在地上,退后了两步道:“小人不明白上仙之意。”

    靳重焰道:“袭明说,你若满意,那笔帐就了了。”

    刘念一惊。袭明已经肯定他的身份了吗?还是说,这又是另一个试探。

    靳重焰见他不说话,越发没耐心:“到底如何?”

    刘念道:“上次的青麟蛟心已是极好,我很满意。”

    靳重焰松了口气道:“当真?”

    “不敢欺骗上仙。”

    靳重焰扛着玉棺扭头就走。

    刘念捡起白昆仑石追上去:“上仙,你的东西!”

    靳重焰脚步一顿,心情错杂,半晌才道:“给你吧。”

    需要它的人已经不在,他又何必再要它。

    刘念看着他渐行渐远,低头看白昆仑石,突然笑起来:“原来,你也不值什么。”笑着笑着,脸上有点痒,伸手一摸,竟湿了。

    “没出息。”

    袭明站在廊檐下,八哥停在他的肩膀上,跟着吼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袭明皱了皱眉:“别添油加醋。”

    八哥对刘念说:“原来你不是个东西。”

    袭明右手往左肩轻轻一拂,将它赶走。

    八哥飞起来,却不跑远,绕着袭明的脑袋飞:“你又赶我走!你又想与他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两个男人,也不知羞!”

    袭明道:“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八哥道:“说得好像我求着你才能吃到饭一样。”冷哼一声,拍拍翅膀飞远了。

    袭明对刘念道:“为何不要万年寒玉?那块寒玉这么大,随便切个角下来,也够用了。”

    刘念道:“少宫主与谷主的事,小人不敢插手。”

    袭明道;“你可知,你的一声满意,让我少了多少乐趣。”

    刘念道:“看来,谷主所托非人。”

    袭明看着他,幽幽道:“你饶他,我却不肯。”

    刘念不知道袭明那句话是调侃还是赌气,更想不出他要如何不饶通天宫少宫主。

    这个疑惑持续到沥青跑来,才真相大白。“谷主将那位少宫主关到公输洞去了!”

    刘念脸色一变:“公输洞?”

    沥青道:“公输洞是不弃谷禁地,既是宝库,又是死地。据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的。”

    这倒不是。

    据他所知,至少有一个人毫发无伤地出来了。以靳重焰的修为,应当不会有事。可是他不敢将靳重焰的安全完全押在运气上,毕竟,以靳重焰的修为,甚至不该进公输洞。

    等沥青走后,他悄悄地出门,朝记忆中公输洞的方向潜去。

    另一边的静室。

    袭明道:“其实,刘念与我早就两清。”

    “什么意思?”若是刘念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因为沥青口中那个困在公输洞的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这里。

    袭明道:“他用了一样东西,换了你身上的玉甲。”

    听说刘念有东西落在袭明手里,靳重焰老大不痛快:“什么东西?”

    袭明道:“通天宫的功法。”

    本以为靳重焰会勃然大怒,谁知他反倒松开了眉毛,淡然地说:“是吗?”

    袭明道:“你不生气?”

    靳重焰道:“他没有受伤就好。”

    袭明意外地挑了挑眉,突然笑起来。

    靳重焰沉下脸:“你笑什么?”

    袭明笑得停不下来:“我笑这世上最可悲的情圣。别人当情圣,不是深情专一,就是舍身忘死。你倒好,只能表现自己的后知后觉。”

    靳重焰脸黑如锅底,偏偏一个字反驳不出。

    “走吧。”袭明看到回来的沥青,站起来。

    靳重焰道:“去哪里?”

    “公输洞。”

    “没兴趣。”靳重焰扛起玉棺要走。

    “那个人,可能是刘念的徒弟。”袭明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停住了脚步。

    靳重焰慢慢地回头看他:“他收了徒弟?”

    袭明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你为何不自己看看呢?”

    靳重焰神色错杂,三分欣慰七分嫉妒。“他不是一个人”的舒畅感终究比不过“他竟不是一个人”的妒意,他道:“人在哪里?”

    袭明施施然地带着靳重焰去公输洞,途中遇到觅不到食死皮赖脸蹭过来的八哥,一掌拍晕,丢进草丛。

    公输洞前是一座竹林。竹林里摆着一个幻影迷踪阵。

    刘念小心翼翼地走在竹林里。

    幻影迷踪阵的破法他曾经背得滚瓜烂熟,但时间一长,终有些忘记,时常走着走着就错了,然后被送回原地。

    袭明和靳重焰站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看着他在里面横冲直撞。

    “你认为他是刘念的徒弟?”靳重焰皱眉。

    袭明看着笨拙的刘念,也皱起了眉,但很快笑道:“你不觉得他的脚法很眼熟吗?”

    岂止眼熟!

    虽然对方时不时地走错几步,但靳重焰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他教给刘念破幻影迷踪阵的方法,里面暗合着通天宫的神宫图,独一无二,绝无分号。他相信袭明的破法绝对与他不同。

    虽然对袭明口中的刘念徒弟的身份还存有疑惑,但他对这个人的确产生了探究的兴趣。

    眼见着刘念身影一晃,终于晃出了幻影迷踪阵,靳重焰按捺不住,从土坡上跳了下来,钻入阵中,很快跟在刘念身后,进入了公输洞。

    袭明看着身边的玉棺,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怀念地拍了拍棺材板:“不管怎么说,你都违誓了呢。”

第9章 魂断处,梦醒时(八)() 
进公输洞的刹那,洞内悬挂的大大小小的琉璃铃铛齐齐地摇摆起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充斥洞口。刘念来过一次,仍被铃声吓了一跳。比起上次,这次的铃铛好像更多了。

    他扶墙往里走。公输洞内机关重重,一着不慎,就会落入陷阱。他的脚步既急又稳。

    声势渐歇的铃铛突然又猛烈地摇晃起来。

    刘念下意识地想要找地方躲闪,却忘了自己的身体已不如当年那般自如,伸出去的手臂拐了弯,身体还留在后头,被人一把搭住肩膀,掰了过去。

    被迫转身的瞬间,刘念把心一横,决定干脆把身份认了,然后与袭明商量赎身的条件。若然赎不了自己,就赎了靳重焰。那是通天宫的少宫主,袭明再怎么喜欢收藏也不会想要收藏烫手山芋似的个大活人。

    打定的主意在他看清来人后化为乌有。

    靳重焰收回手,掏出手帕,嫌弃地擦了擦:“你到底是何人?”

    每次见到靳重焰,熟悉的压力就会回来,随着两人单独相处时间的增加,伴随着压力的自卑、恼火、焦躁等情绪也会慢慢地浮现。刘念退后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也使得头脑稍稍清醒了一点:“你跟着我?”

    靳重焰面无表情地说:“同路。”

    既然靳重焰是跟着他进来的,沥青先前说的自然是谎话,他不知自己与靳重焰的关系,绝不可能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在不弃谷能使得动他的只有袭明。猜不透袭明的目的,却也知道他多半怀疑自己是刘念,说话间更是谨慎。“小人是不弃谷的……药农,蒙谷主赐名,叫藤黄。”

    靳重焰道:“进不弃谷之前呢?”

    刘念将自己告诉沥青的那一套,含含糊糊地说了。

    靳重焰懒得与他兜圈子,直接道:“你从何处得知神宫图?”

    刘念头皮一麻,从前积压在心头的无形压力在这具身体死灰复燃,羞愧的血液翻涌上脸,至耳朵,至头顶,手脚却冰冷。

    原以为,夺舍是重生。可真的夺了舍才知道,他的重生仍是建立在靳重焰和他父母的惠赐上。没有他们,自己不过是最平凡不过,最卑微不过的山村孤儿。

    他久久不答,靳重焰以为心虚,有些急切地问道:“谁教你的?”

    是你啊。

    那时,他听说靳重焰抓到了一对火麒麟,便想着炼制一副盔甲。可是火麒麟火毒厉害,一定要用阴寒质地的玉石金属做盔甲。他打听了半日,才知道不弃谷有一块仙境冰晶玉,与他的仙境白莲玉同出一脉,但性质阴寒,再适宜不过,便登门求购,被袭明一口回绝。

    他犹不死心,又暗地里跑去踩点。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像鬼迷了心窍,一心一意地想要拿到玉石炼制盔甲,让靳重焰对自己刮目相看。

    踩点的那次,他发现了公输洞,也发现了洞前幻影迷踪阵。他在炼制上下了不少功夫,对阵法却一窍不通,便向靳重焰求助。当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很差,他还住在通天宫山脚下的小村庄里,两人隔三差五地还能见个面。

    靳重焰研究了几日,就给了他的破解之道,还问他用来做什么。

    他没敢说实话,只说是书中的难题。

    靳重焰当上了少宫主,日日夜夜都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细究,将解法告诉他之后就走了。

    刘念带着解法潜入公输洞,然后,被抓个正着。

    那是他人生中另一次尴尬得无地自容的时刻。

    或许是他当时的脸色太难看,悔恨得太明显,将主人都比了下去,袭明给了他一次开口的机会。他再度提出买仙境冰晶玉。袭明不屑地瞄着他:“一个金丹资质,就算拿了仙境冰晶玉又能炼出什么好东西?”

    通常,炼制师炼制出来的成品与本身修为相当,也就是说,他是金丹期,炼制出来的玉甲便适合金丹期的修士。这也是他炼制出来的成品无法给靳重焰的原因。

    为此,他昼夜研究,总算有了成果,只是把握并不是十分大,不敢告诉旁人。事到如今,却是不说不能了。他道:“我有个方法,可以炼制更高级别的法器。”

    袭明狐疑道:“哦?”

    刘念从玲珑囊拿出了个适合元婴期修士的匕首。

    袭明接过来,眼睛一亮:“你想要仙境冰晶玉也可,条件是我要你越级炼制的方法。”

    仙境冰晶玉再珍贵,也只是天地灵宝,而越级炼制的方法却真正是所有炼制师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这桩生意刘念是极亏的。但自己私闯公输洞在先,自然没有与袭明讨价还价的权利,更何况,他对仙境冰晶玉志在必得。

    “好。”

    “还有,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在不弃谷看到你。”袭明冷着脸道,“任你再才华横溢,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个贼。我不弃谷最不欢迎的就是贼。”

    “……我发誓!”

    刘念自顾自地发呆,让被忽略的靳重焰气得双眼直瞪。

    看在他可能与刘念相识的份上,靳重焰强自按捺住怒火,口气生硬地问:“教你的那个人,是刘念吗?”

    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刘念顿时一激灵,抬眼看靳重焰。

    靳重焰也看着他,秀气的眉眼隐藏着怒火。

    从靳重焰八岁开始,自己就开始怕他这个表情。

    明明还是个小人儿,偏偏就有盛气凌人的架势。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意识到,他养的并不是一个小哭包,而是披着小哭包皮的仙童。

    仙人的孩子,就算一时落难,最后还是要回到仙境,与那群仙人在一起的。而自己,就算披上了修真的皮,骨子里还是那个别家合家团聚,自己单孑独立的山村孤儿。

    这么多年过去,他与他的本质变得越来越清晰,所以距离才越来越遥远。

    靳重焰刚刚问的是,教他的人是不是刘念,其实是排除了自己是刘念的可能。

    不管他与靳重焰最后走到了哪一步,这世上,真正记挂刘念的也不过靳重焰一人。

    若是,在靳重焰眼里自己都不再是刘念,自己又何必再惦记着刘念的种种?

    刘念突然透了。

    自爆金丹时,是走投无路,他是留着遗憾想要重新再来。

    夺舍成功时,是死里逃生,他是真心感激上天,想放下一切。

    而现在,却是真真正正地看透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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