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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翔突然悟出,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游戏,游戏的意义其实就在游戏本身,就在它能不知不觉、轻松愉快地打发时间。打牌有意义吗?下棋有意义吗?这什么事都不干才真正是比干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更没有意义啊!
陆天翔打开手机,又有一个短信符号跳了出来。他一看是叶青夜里一点多发来的:
“此刻睡得跟马瞎子一样吧!唉,咱想人家,人家抱着老婆睡觉呢。真不公平。”
叶青是昨天晚上八点多从杭州回来的。她一回来就给陆天翔发了短信,陆天翔看到她的短信并回了信才心里踏实。从昨天下午起,他就一直在等她的信息。人牵挂人了,操的心过后想起来都很多余,很可笑,又不能和被操心的人去说,更不能和其他任何人去说。比如,陆天翔老想飞机的安全问题,直到收到叶青的短信,他的心才好像和飞机一块儿落了地。
陆天翔拨通了叶青的电话:“昨晚睡那么晚?”
“跟红霞一块儿吃了饭,又闲聊,我们可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对了,我们俩昨晚喝酒了。”
“喝得多吗?”
“不少。两人喝完了一瓶干红。那酒开始喝没劲儿,后劲儿倒挺大。一兴奋,两个人都睡不着,就偷着给你发短信。明知道你肯定梦见周公了。红霞昨晚住我那儿,我俩聊到两点多才睡的。”
“那么兴奋?”
“兴奋顶啥?你又不来。”
“呵呵,红霞在我不敢来呀!红霞要不接你,我昨晚肯定要见你的。”
“那么着急?”
“那当然。”
“这么说,人家还没白想你了。”
“我们什么时候见?”陆天翔发现自己变得急切起来。
“你说?”
“我现在就想见你!”
“要不,过两天吧。”叶青却突然犹豫起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想见你。我这几天不上班。”
“那就中午吧。”
“好吧。”
你早早地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在屋子里来回晃荡着等她的电话。等待时的时间总是缓慢的。过去忙乱的时候只觉得时间打发得太快,一天,一周,一月,一年,几乎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就匆促地流逝了。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突然间就慢下来了?慢得难熬。在缓慢的时间里,人会不会越发加速地衰老呢?因为时间的刀,在慢慢地作践你,在你的心里,也在你的脸上,刻下许多深深的印记。你从来没有认真地照镜子的习惯,这阵子从镜子前走过,却不由驻足对视着镜子里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你觉得你的内心已经满怀疲惫,而其实你的脸上依然写着年轻和自信。人,要说也挺耐得住打击的。
叶青从家里打来电话的时候,你一看表才上午十一点钟刚过。她这么早就从单位回到家里了。当你急不可待地出门下楼时,你突然暗自嘲笑自己怎么这样着急,沉不住气,年轻时候似乎也不至于这样。你搭上的士,急忙地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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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十七(2)
当她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时间的节奏才调整为正常的嘀嗒声,在她身后的房子里不紧不慢地响着。
她穿了一件依然是白色的小圆角领子的衬衫,在胸部高高隆起的曲线下面,又贴切地收拢在腰部。底下是同样白色的长裙,被宽厚的胯部舒展地撑开。
你们几乎是同时迎上去抱住了对方,然后就是让两人都喘不过气来的长吻。当你的手又一次从她的领口进入那深深的峡谷时,不但没有遇到以往的阻碍,反而感到她环在你脖子上的手一下子把你抱得更紧,香甜的舌头也在你的嘴里搅得更加恣肆。于是,那只进入峡谷的手顿时得了纵容一般,迅速地冲上了高地。光滑、圆润、劲挺的两个宠物便交替地掌握在它们的占领者手里。
她的口唇已变得冰凉冰凉。你把她平放在沙发上,解开她的衣扣,她整个丰腴的胴体便绽放着年轻健康的光泽展现在你面前。她的内裤也是白色的,前面的网眼透出浓密的紫雾。你捧着那两座骄傲挺立的山峰,交替地吮吸两个粉红色的、精巧的|乳头,又顺着腹沟,一路往下狂吻,那里已是一片波浪翻滚……她不住地扭动着身子,焦渴地呻唤着。当她感到那个同样火烫的东西凑近了时,便急切地导入她的体内,一股令人眩晕的热流顿时淹没了你。
你过后都惊奇自己竟然能发挥得那么出色。你们还是第一次,时间却是那样长久。中间你又抱着她,从沙发移到了她的床上。而这移动的过程,她也舍不得让你从她的身体里出来。换一个地方,又像重新开始一样地持续。那时候太阳正从只拉了白纱窗帘的南窗上射进来,照在那张大床上——你是过后才注意到这恰到好处的太阳光的——你把她扶在上面,分开的胯部愈加显得宽厚成熟,纤细的腰肢不熟练地扭动起来,一泻而下的黑发随着身体的扭动像春风里欢快的杨柳枝。过了一阵子,她又不离圆心地转了一圈,背对着你加大了动作幅度——不过依然显得笨拙,远不及她后来的熟练,这样又持续了一阵,她就势俯卧下身子,任由你电闪雷鸣……
你们蜷曲了身子躺在一起,你从后面抱住她,两手握在那两个骄傲的东西上就能感觉到她的心和自己的心跳得一样急。你把大腿从后面抵靠在她的腿根,又被她紧紧地夹住,那里也在突突地跳动。你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汗水彻底濡湿。你用手梳理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也已潮湿。你就是这时才注意到那从南窗透过白纱窗帘射进来的太阳的,太阳光亮得晃眼,热乎乎地照在你们两个人的身上。这么说你们刚才是在太阳下面做了一场艰苦而又愉悦的劳动。太阳真好。
半天,她才像从睡梦中醒来一样拧过头来,眼睛里有点散光。她咧嘴笑笑,嘴唇有点发干的样子,手无力地搭在你的肩上。她说:
“你真厉害。跟看上去一样坏。”
“看上去就坏?”你也慵懒地说。
“你以为呢!”
“那就是彻里彻外了?”
“别臭美了。累坏了吧?”她说着用她那纤细的手梳拢你的头发,“你也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就给了你?”
“我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她的眼睛突然一亮。你发现,要比平常更清澈明亮。
“当然想知道。”
“你知道我突然赶到杭州去干吗?匆匆忙忙的,才三天假?”
“……”
“我给他了。是我主动的。”她说着从底下拿出卫生纸,黏湿的纸上洇着一缕淡淡的血迹。
你点头。
“我们约好,他从上海过去的。他当时都惊呆了,没想到我会主动给他。知道为什么吗?”
你摇头。
她假装生气地拧了一下你的鼻子:“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还不是为了你!”
“太难为你了。”你说。
“大敌当前,我真担心我守不住了。”
“都怪我不理智。”
“倒不是怕你。是我怕自己了。”她说,“一个人要是自己不愿意的事,谁也拿她没办法,除非你搞强暴。不过,一生中守身如玉的年代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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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十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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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里真有一种感动,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又说:
“我有时候也想不通,凭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把人家的心都占有了?那天跟男朋友在一起还想你呢!他那么爱我,我还这样。太不公平了吧?”
你紧紧地搂住她,亲她。
“唉,算咧,不去想这些了。谁让你是个狗呢?有些事真没办法说清楚,人有时连自己都没办法,更何况这世界呢。这也许都是命中注定的。”她突然眼眶一湿,跟着就流出几颗眼泪,你忙用手轻轻地擦去她的眼泪。她接着说:
“我都害怕了,跟你之间才这么短短几个月时间,怎么一下子就有了一种很真的东西,而且登峰造极般的感觉,有些想法简直自己都没法拒绝。反而显得我们这个年龄的贫乏。我突然之间觉得我在追求一种跨越时间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原本是不属于我的。可是我没办法。”
她说着又一轱辘爬到你的身上,亲你,抱着你在床上来回翻滚。亲热过后,她松开你,沉默了片刻,说:
“昨晚我跟红霞说了好多。她也确实可怜,像我们这样彼此需要的情感她一次也没有过。也许别人会有满足,但她只是受罪。”
“红霞就没有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在学校那阵,追她的男孩多得是。后来她这样子,人家还不都躲得远远的。”
“她应该换个环境,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生活。”
“我也这么想呢。她在长宁待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不过,我总觉得红霞跟其他落入这个行当的女孩子还不一样,她的思想仍然清醒着,灵魂也没有跟着一起堕落,她当时只是出于无奈。”叶青说着趴在床上,用手支着头,“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那样子,只要能沾上女人的光,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自己都能快乐,那不成动物了吗?”
“我也搞不懂。”
“就说你们市里文明办那个姓孙的吧,离过婚找了一个年轻媳妇还不够,还要在外面包人。我昨晚跟红霞在家里看电视,在晚间重播的长宁新闻里还看到那姓孙的了,是红霞指给我看的。天哪,那副尊容岂止是让人吃中药,简直比吃农药还难受吧。”
你呵呵地笑了,说:
“都怪你,成天在我跟前提那个姓孙的。真好像嘴里有毒一样,这下好,把我也弄到文明办去当副主任,他成我的顶头上司了。”
“真的?”
“那还有假?”
她突然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
“还说我嘴里有毒,咋不说我们姐妹俩也像宿命似的一前一后入了你们的圈套。不过,你去了可别包人噢!”她笑了一会儿说。
“我包你。”
“包我还没吃过你一顿饭呢!倒是我每次要给你管饭。哎,那单位是干啥的?”
“精神文明呗!”
“到那儿就不忙了吧?”
“不忙。”
“才好呢。”她说完又咯咯地笑起来,“对了,咱们也该物质文明了。我又带回来好多东西。我先去冲个澡就给咱弄饭。你随后也去冲个澡,等你冲完,我的饭就弄好了。”
“我要跟你一块儿冲澡。”
她已经翻身站到地上,像大人哄小孩一样又俯身亲了你一下,说:“你像个孩子,坏孩子。”
她的那一块地方就贴在你头跟前。你就是这时候注意到了当初起着水波纹一样的这一片草地已变成了一丛竖立的剑叶兰,昂扬欢腾,之后,再也没有恢复如初。你后来老是回忆起这种微妙的变化,作为生命特征的一部分,它和时间,和在时间中前行的整个生命进程,同样具有某种不可逆转性。
她循着你的目光也往她那里看了一眼,故意用很夸张的动作两手一捂:“不许偷看。”
“我要跟你一块儿洗澡。”你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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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不好意思嘛。”她说着又做了个捂脸的动作。
“好吧,你先去冲吧!”
她飞了一个调皮的眼波去了。你在思量她说的“不好意思”的话,激|情过后,她确实会的。她毕竟还是才开始。而且你自信,你给她的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沉浮》十七(4)
从叶青那里出来已是下午三点。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过一场雨又停了下来,水泥路面成了湿漉漉的青灰色,有一股淡淡的泥腥味儿。街上行人稀稀拉拉,汽车也不拥挤,凉风一阵阵吹过,让人感到惬意。陆天翔第一次感到长宁其实也有它的好处,作为一个过日子的地方要说也蛮舒心,远不像大都市那样人拥车堵、喧嚣烦人。
陆天翔三点半准时到了文明办。组织部通知要在这里宣布他的任职。他找到孙主任的办公室,孙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忙站起来和他握手:
“你好你好。快坐快坐。”
“孙主任还忙着呢?”陆天翔说。手上身上心里都还全是叶青给予的那种美好的感觉。被孙主任那肥短、绵软的肉手握住的手,突然有一种被强Jian般的不舒服。
“不忙不忙,就等你呢。”孙晋廷仍握着陆天翔的手,用另一只手拍拍陆天翔的肩膀,“你这一来就好了,文明办又多了一份有生力量。我已经老了。”
“孙主任正年富力强啊!”
“哪里哪里,没法跟你们年轻人比了。快坐下。”他牵着陆天翔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显得很亲热的样子。陆天翔觉得,老孙多年搞行政,这一套表面功夫还是挺油的。老孙又说:
“还没给你泡茶呢。”说着就又站起来。
“我自己来吧。”陆天翔说着也要站起来。
“你坐你坐。”孙主任摁住陆天翔的肩膀,猫腰从沙发前的茶几下拿出一个纸杯,打开茶几上的茶叶筒,用手指从里面捏出一撮茶叶,倒上了水。
陆天翔近距离地看着孙主任的动作,他的手指又粗又短,指甲盖不到半厘米长,扁扁的,是个月牙刀的形状。天尽管热了,他仍然穿着一件灰西服,脖颈后面的衣服被顶起了一个包,一弯腰显得更明显。长宁北部山区,由于长年吃窖存的雨水,有不少人是这样的身材。陆天翔还不清楚孙主任是哪个县里的人,但估计也是北部山区出来的。党政单位里像孙主任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可小觑的。他们有许多暗财,却把自己装得很穷酸,见了人又摆出一副谦和的样子,相貌上也往往不被人注意,没人设防,这样的人其实比端庄体面的人更厉害,更难对付。陆天翔突然想到,幸亏自己还事先掌握了一点底细,不然,要是把这老孙当平庸之辈,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喝水吧。”孙主任端着他的茶杯坐到沙发上,咕噜咕噜地喝着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肚子挺得老大。陆天翔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恶毒而又滑稽的想法,觉得这“老孙”倒不如称“老猪”更合适。
“好,好。”陆天翔赶紧收回目光,克制住对孙主任捏茶叶的手所产生的恶心,浅浅地呷了一口茶。
“文明办现在加上我共五个主任,最小的也四十七八了。你这次来,体现了市委对我们精神文明工作的重视,也给我们这个班子增加了活力。”
“我对这项工作不熟,今后还要孙主任多指导。”
“你在领导身边工作过,起点比我们高,看问题的视野也会高出一筹的。”
“孙主任夸奖了。我还是从头学吧。”
组织部的一名副部长带着干部科长在文明办全体人员会议上宣布完毕就走了。陆天翔给孙主任说自己还要进行一些工作手续交接,晚些天再过来上班,就也告辞。孙主任又拉住他的手,用另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他其实可能是想拍肩膀)说:
“呵呵,不急不急,你慢慢交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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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十八(1)
说是不去上班好好歇上他一阵子,陆天翔还是每天就按时醒来了,只是心身都沉沉的,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想着五一前后的人和事,历数起来,反倒密密麻麻的。
床头柜上的一卷报纸是小荷从单位捎回家让他看的。好些天不看报纸,也不看电视新闻,而且眼不见心不乱,越来越不想看那些东西了。作为写材料出身的人,陆天翔过去对报纸曾经有过一种长时间的过分的依赖,抄写嫁接改头换面的功夫统统具备,必要时甚至剪刀胶水直接上,打印出来一搅和,连自己也弄不清谁抄谁的了。陆天翔记得大学刚毕业分到机关那阵,把写材料当搞创作一样,熬了多少个夜晚好不容易弄出的东西,自己还不无得意,领导一看却一张嘴就说没了。后来才慢慢悟出,文学创作如果没有创造是死路一条,而行政公文如果企图创造同样是死路一条。他很快就找到了窍门,越来越轻松自如,而且每次还能在一大片套话中稍加变通,变出一点新意出来。不到两年,已被认为是材料写得“好”的人了。陆天翔过去不但每天都不放过地看报,而且还养成了剪贴报纸的习惯。不过,他剪贴下来的都是些副刊文章,没事时拿出来看看,挺有意思的。而且在办公室没事时拿出剪贴的报纸看,在别人看来绝对是一副学习、工作的架势,比刚进机关时动不动抱一本书在办公室里看要显得成熟多了。当了副秘书长尤其是给市长当了秘书之后,虽然不用直接动手写材料了,但再忙还是坚持要抽出时间把积在案头的报纸读完的,这样才能和上面的要求以及领导的想法合拍。报纸看得多了,各报的版式设计、文字编排包括印刷字体的不同风格也都熟悉了。他曾和办公室同事打赌,说他能不凭报头和其他提示性文字认出是什么报纸。同事挑出没有地域性提示的文章折成一个一个小方块,他竟能一认一个准。报纸看得多了,也知道一级报纸有一级的水平,就像一级电视台的播音员有一级的档次一样。像《长宁日报》这样的报纸,办到底还是脱不出政治简报的味道,社会文化等方面的文字也常常不是大而无当就是小而无聊,充满着村气。就和长宁电视台挑的那些播音员一样(不光是长宁,好多地方电视台亦是),总是烫着一种不得体的菜花头,眼睛睁得瓷大,不知哪里总感到不顺眼。
陆天翔躺在床上,认出床头柜上那卷成一个窄条的报纸就是《长宁日报》,企业里也就订一些这样的报纸。他这几个月都没有好好地看过报纸了,伊拉克战事告一段落以后也不去看电视新闻。人不去关心什么,就这么本能地活着其实也挺好的。好在叶青还给他提供了一种男性的证明,这大概就是他目前剩下的唯一可以自豪的一点。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还是下意识般地拿过那卷报纸展开看,头条又是市委书记刘崇庐的照片,他在企业视察,指出要一手抓抗击“非典”,一手抓经济建设,争取抗击“非典”和经济建设的全面胜利。陆天翔往下看,看到一版右下角一个用黑体字排印的标题很醒目:“一封读者来信”。就想着这个读者来信肯定非同寻常。标题下面还加有“编者按”说:人民城市人民建,建设城市为人民。人民是城市的主人,也是城市建设最权威的评判者,希望大家就这封来信中提出的问题展开讨论。“读者来信”指出,“秦王东征”雕塑在主题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