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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克俭疑惑地说:“子发叔自然是要去见的。可琛弟又不做生意。”
程珩道:“眼下兵荒马乱的,这流通线上没有武装人员参与可不行。”
过了几天,程珩让克俭将碛口商家中在外地开有店铺或有采购、推销经历的人家各请了一位主事的到程家议事。李子发和程琛也来了。程珩特地让自家伙房给与会者备了一餐便饭。虽然只是稀粥就窝头,但因为是纯粮制作,已使大家十分高兴了。程珩一边和大家一道端着粗瓷大碗趷蹴在圪台上吃喝,一边对大家说:咱碛口是有二三百年历史的水旱码头,商家在一起议事从来都是七碟子八碗,可今天,我程珩却只有稀粥窝头招待各位,这人丢大了!咱这有着二三百年光辉历史的水旱码头因甚成了个这样?战争!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我今天要说:也是咱在座这些人无能!不错,这二年碛口驻了许多公家机关,他们是碛口主事的。可说到底,人家是初来乍到的客人,所以有二三百年历史的水旱码头碛口现在没粮吃没衣穿,这责任要由咱负!别人想把咱困死,就真能把咱困死啊?我看也未必。咱碛口有的是能人。能人是干什么的?就是那些能够干成别人干不成的事的人呀!不瞒大家,我兄弟程环就是个能人。前段他从汾阳搞了一批酒来想在碛口赚一笔。这事违犯了困难时期新政权的规定,他已向公家自首,还缴了罚金。可这事是不是也说明:只要咱用心思同他小鬼子周旋,他还真捉不了咱的鬼哩!我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想让大家听听程环是怎么日弄鬼子的。然后呢?由李家、盛家和我程家带头,将自家在外地最可靠的商事关系交出来,咱大家集思广益,将这些关系连成一张大网。眼下大西北秋收已经开始,今年的庄稼长势不错,咱得先把碛口人的吃饭穿衣问题解决了。”
这议事会从一早开到傍黑。会后,程珩让盛克俭和程环一人带一路人马分别走西北走东北,游击队抽调了二三十个机警精干的队员化装保镖。二十多天后,果然安全采购回了第一批粮食,大约有一千来石。虽然杯水车薪,但夹上粮菜,碛口人可以熬到秋粮进家了。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采购行动,他们将那张网的多半个结好了。
可是程珩在这事前前后后的策划中,疏忽了一件事,即找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特别是马有义汇报情况,以求得领导的支持和指导。结果,粮食一运抵碛口,就被缉私队扣了个正着。
一开始,马有义对此并不知情。是“满天红”经理刘鑫跑来向他报告的。那一天,马有义刚听机关干部风言风语议论:前些时经“妓女改造”开始“自食其力”的“小南京”近来好像和刘鑫之间有点儿不对劲了,正好见刘鑫走进他的办公室,就一脸严肃地说:“刘经理,你知不知道碛口人现在把‘小南京’叫成了‘满天红’?”
刘鑫斜眼瞅着马有义不吭气。
马有义说:“别看见个漂亮女人就盯住人家不放。你是不是共产党员?你口口声声自称‘老革命’,怎就不注意起码的政治影响呢?哼,‘小南京’,那是个烂婊子,你知道不知道?”
刘鑫没有说话,低了头听着,等马有义的话告一段落,他说:“马书记,我来是向您报告一个重要情况。碛口私商搞起了粮食投机,听说很快就可能弄回大批粮食。他们这样做,很明显是要和红色经济争天下了……”
马有义注意起来了,忙从兜儿里掏出了小本本。
“您知道都是甚人们搞的?是程环和盛克俭。幕后总指挥是程珩!他们居然还动用了游击队的枪杆子做保镖……”
马有义跳起来了,叫道:“好哇,刚刚搞过酒类投机的程环是干将,拉了商会会长做同伙,游击队作保镖,一切听命于国民党反动派的!好哇,这出戏有点儿好看了……刘经理,你马上通知缉私队准备迎接。”
马有义回头马上把电话打到了《晋绥日报》社,要出苏翠芬说:“苏记者快来!这里出了件事,可以写份好内参。”
苏记者后来果然写了份标题为《敌对营垒新动向》的“内参”登在了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内部办的《动态参考》上。
盛克俭和程环被隔离了。程琛被勒令做深刻检讨。
程家大门外缉私队放了暗哨,是准备“蹲坑”逮大鱼的。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那流动哨放上的第二天,贺龙亲自登门拜访程珩来了。两人长谈一个上午。末了贺龙也没有去市委,直接回了兴县。路过临县城时,在三地委住了一夜。当晚,三地委副书记傅鹏亲自打电话给马有义,作了三点指示:一、立即解除对盛克俭和程环的隔离审查,并对其打破敌人封锁,成功采购回大批粮食的行动充分肯定,予以奖励;二、三地委根据贺司令员提议,已任命程珩为工商部副部长,常驻碛口,对碛口经济有全面监督权;三、贺司令员已提议有关方面补选程珩为晋绥“临参会”参议员。碛口市委、市政府今后凡重大工作都要注意听取程参议意见。
马有义倒并未尴尬,当即带着市委、市政府几个主要领导造访程家,表示一定认真贯彻上级指示。
程珩彬彬有礼地接待了马有义等。双方促膝交谈整整一个上午。
87
这一年的秋田长势喜人。到秋收那一阵儿,碛口四乡的山野里真是黄的金黄,红的火红,绿的碧绿,白的雪白了。老辈人看着那狼尾巴似的谷子、送饭盔似的高粱、吊满地畔的老南瓜、在地皮下揎拳踢脚的山药蛋,都说活了恁大岁数见所未见,真是托共产党、八路军的福了。部队机关的人都下田帮农家收秋,满山遍野都是肩挑背背的人。虽然,这一年上级加征了爱国公粮,各家收成的一半缴了公,但庄稼人没有不高兴的。眼下是战争年代,非常时期,那么多部队吃不饱肚子能打鬼子?于是“大秋收”一结束,紧接着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小秋收”。凡是一切可以用来填肚子的东西,比如嫩瓜蔓啦,大豆叶啦,甜苣菜啦,榆树皮啦,都被人们收拾回家。而且是随收拾随加工,掺上少量的粮食,做成名目繁多的代食品。各个学校的学生都被组织起来,由老师带着去田里拣拾“大秋收”遗留下的粮食颗儿、山药蹦儿(方言,埋在土里未被发现的山药蛋)。
“小秋收”结束时,节令已交“立冬”。“霜降杀百草,立冬地不消。”人们从地里撤出,又投入紧张的副业生产中。在那个冬天里,碛口地区的男人们也学会了纺纱、织布、拧麻绳、做军鞋、编手套,女人们更是此中豪杰。民国三十一年春节后,晋绥行署和晋西北军区在兴县联合召开群英会,光碛口就有二十名男女参加。而临县,因其上缴公粮总额占全边区六七成而被誉为“晋绥边区的乌克兰”。
那一年“小秋收”结束后,盛慧长参加了一场一辈子无法忘记的战斗。
战斗是由市委书记、市长马有义亲自动员并指挥的。那一天,他将儿童团全体成员召集起来,说:“小秋收完了,咱们再来一次大秋收,你们说好不好?”当时,慧长他们并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他们不知道眼下已是场光地净的季节怎么还能来次“大秋收”?可他们已经习惯了齐声说“好”,于是便将胸脯一挺,干嘣脆亮回答:“好!”马书记、马市长便让他们每人回家拿一把小镢头来带着。半晌午,儿童团在马书记、马市长的带领下出发了。慧长他们来到地头,马书记、马市长指指一堆码放在一起的高粱秆说:将它们搬开。他们便听话地将那一堆秸秆移到了田地的另一头。这时,他们发现,在那刚刚移去秸秆的地方,有一个湿湿的黄黄的土堆。马书记、马市长从团长陈狗蛋手里接过小镢头,顺着那个土堆刨挖起来。原来那是个田鼠洞。众人屏息敛气看着马书记、马市长。只见他刨啊刨,刨啊刨,其间有两只田鼠从他的脚下飞逃而去。他刨啊刨,刨啊刨,突然就有一个狗窝那么大的洞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了。马书记、马市长小心翼翼地将倒塌进去的土块移开,下面竟出现了好大一堆黄豆。孩子们高兴地齐声欢呼:“好好好,好好好,田鼠为咱立功劳!”马书记、马市长大手一挥说:“怎能是田鼠为咱立功劳呢?应该是‘咱为人民立功劳’!”于是他们便将“田鼠为咱立功劳”改为“咱为人民立功劳”!众人一口气将那口号连喊三遍,然后便散开来照着马书记、马市长的示范干起来。那一天他们收获了三百斤黄豆,因为盛慧长带的那组收获最大,而受到了马书记、马市长的表扬。慧长心里别提多美气了,可手上打了五个大血泡,那疼痛的感觉却又直往心里钻。这时,马书记、马市长悄悄对他说:“你个二吊子呀,当领导得有个当领导的样。苦活要靠众人干,领导做的是示范——你明白吗?”慧长摸摸火辣辣的手心,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从此便越来越像个“领导样”了。
马有义没有再同儿童团一道下田,他全身心投入对一年工作的总结中。他先放出话来,说要大奖一年来工作成绩突出的单位和部门,接着便让各单位各部门上报总结材料。在此基础上,将市委、市政府里几个笔杆子集中起来,写了一份长达四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个字的大材料。其间,出了一点小麻搭。碛口游击队于“晋西事变”后,划入八路军一二○师建制,归晋绥军区吕梁军分区直管。二年来,他们汇报工作只对部队。可是今年,马有义却让他们向市委、市政府汇报工作并将他们试制成功再生子弹和地雷、手榴弹并建起一个简易兵器厂的事也写进了自己的工作总结中。先前,在汇报工作阶段,程琛忙于军事训练也没详细说道什么,待到“总结”出来后,程琛盯着那总结中有关游击队的文字,看了半晌,便怪怪地笑了一声,转身去找马有义。程琛说:“有义,让我看看军区、军分区文件。”马有义愣了一下问:“甚文件呀?”程琛笑笑说:“甚文件?甚文件你不知道啊?军区、军分区关于把碛口游击队划归你管的文件嘛!”马有义顿顿,却不慌不忙,说:“那还要甚文件?地方武装历来得接受双重领导。你好歹也算老革命了,怎连这个规矩不懂?”程琛嗫嚅着说:“平日从来不见你们这边的人影,怎说一切成绩都是在你们的亲切关怀和支持下取得的?”马有义哈哈笑了,说:“领导主要是思想领导嘛!咱俩没有打架没有吵嘴吧?这就是亲切啊!市委、市政府几时反对你们搞试验了?怎能说没支持?”程琛好像无话好说了,又盯着那“总结”里有关建立秘密物资流通渠道粉碎敌人对解放区封锁一节说:“这怎也是你们市委、市政府干的好事呢?”马有义忽地将嗓音拔高道:“程队长,你看清了。我说的是在共产党的市委、市政府领导下!你是不是想把这功劳记在国民党反动派名下?”那“总结”在儿童团领导中传达后,团长陈狗蛋对慧长说:“吹牛!咱刨出的黄豆哪有五千斤呀?顶多三千斤罢了。你个马有义的跟屁虫、耳报神,肯定是你龟孙子瞎说给他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龟孙现在就去找他说说清楚!”慧长便去了。在走进马有义办公室之前,慧长将许多唾沫抹到眼上,作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进门后,他故意久久不说话。马有义再三问他怎了,他才将那陈狗蛋如何骂他是马有义的跟屁虫、耳报神的话说了一遍(在后来的某一个场合,当盛慧长听人说起马书记、马市长当年如何用类似的办法讨好他爷爷收拾他伯父的事后,心里别提多自豪了。他想这真是“聪明人所干略同”呀!)。他眼盯着马有义将这些话都记在了他的小本本上,才又问起黄豆斤秤的事。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犬吠声,听起来张狂而急躁。马书记、马市长笑问慧长:“你听,这是什么东西在叫?”慧长说:“狗!一条四眼子狗,和我们家哮天犬差远了。”马书记、马市长说:“我说这不是狗叫,是马嘶。是一匹战马在嘶鸣,是一匹千里马在嘶鸣……”慧长懵懂了,摇摇头不说话。“我说是马嘶,就是马嘶!”马书记、马市长哈哈大笑道,“二吊子呀,等你将来当了书记当了市长,也可以把狗说成马,说成战马,说成千里马的。有人还会写诗给这匹千里马大唱赞歌的。这叫什么?这叫点石成金,这叫领导权威!你懂不懂?黄豆没有那么多怎了?重要的是咱心里有没有为抗日为革命多做贡献的思想。有了这个思想,就什么都有了。”慧长虽然听不大懂马有义的话,但知道这肯定是聪明人说的话。他便鸡啄米般点起头来。马有义说:“盛慧长同志是可堪大用的。”慧长还是听不懂,但他知道这肯定是聪明人夸奖聪明人的话。果然此后不久,陈狗蛋就被抹去了团长职务,取而代之的是盛家小爷盛慧长!
程璐在那个冬天也升官了,升为碛口市政府副市长,成了马有义真正的“副官”。马有义让通讯员将程副市长安排在他的隔壁住。那窑洞与他的窑洞间有一道小门相通。马有义说:这样才便于随时研究工作。可是程璐走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那道小门上安了一道门闩。
程璐还对慧长说:“二吊子啊,从今后,夜里你可以陪我睡在办公室。”
程璐在门上叮咔叮咔安装门闩的声音惊动了马有义。马有义走过来了,笑嘻嘻问:“怎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程璐也笑笑,说:“防贼。”马有义道:“你别忘记,是我向上级保荐你的。”程璐说:“我谢谢你。我会努力做好工作的。”马有义瞅瞅门外,神神秘秘道:“三地委组织部蔡部长还批评我……”程璐打断马有义的话说:“很可能蔡部长是对的,你保荐了我会后悔的。”
当时盛慧长也在场,见马有义有些尴尬,忙说:“马书记,马市长,我小姨记着您的好呢。我小姨嘴里不说,心里明白。我小姨也是聪明人。我小姨让我夜里陪她睡。您甚时想过来研究工作,叫我一声,我给您开门啊!”
马有义朝慧长竖竖大拇指,道:“盛团长,你是最忠于党忠于人民的!”
慧长随了马有义走进他的办公室。马有义对他比以往更热情了。马有义从自家兜儿里摘下一支自来水笔,对慧长说:“送给你了!记着:只要你听党的话,往后我还送你一支小手枪。”慧长说:“送我一支小手枪?和小姨璐璐那支八音子一样的小手枪?真的?”马有义道:“只要你真的听党的话,到时肯定真的送你。”慧长说:“我真的听话。前几天我爷打了我一巴掌,让我往后少跟您打连连。我爹还骂您是臭狗屎。您快点记在您的小本本上吧。我要听党的话。”马有义朝通往小姨璐璐那边的小门看了看,将一根手指揿到嘴巴上示意慧长说话小声点。慧长会意地点点头。
忽然一阵急骤的电话铃声响起。马有义接过电话,当即朝着隔壁大叫起来:“程璐!铁马,就是冯汝劢那个老师,托派分子,在兴县被处决了。”
慧长看见小姨璐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问:“汝劢呢?冯汝劢呢?”马有义说:“看把你急的!你和他到底甚关系嘛?”慧长看见小姨璐璐急赤白脸道:“你给我住嘴!冯汝劢呢?他们可是答应放他的。”马有义说:“昨天就从兴县动身往回走了!”
慧长看见小姨璐璐再没说什么跑上街雇了辆马车就朝北赶。那天傍黑,小姨璐璐将冯汝劢接回来了。程珩伯伯站在冯家会村口上将他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冯汝劢手舞足蹈地对程珩伯伯说:“老师的脑袋被大刀片子砍了。咔嚓,被砍了!脑袋被扔进枯井,上头盖了一车垃圾。”边说,边笑……
88
那一年的阴历九月初七,鬼子占领了临县三交镇。鬼子瞅中了三交镇在整个晋西北地区的战略位置,准备长期盘踞。他们强征民伕在镇子南北二山和西面一个叫寺梁坡的地方修了四座碉堡,又沿镇子外围筑成土墙一道,主要街口用铁丝网封锁,还在镇子四周遍挖战壕、交通沟、掩蔽堡、指挥所、观察所和火器掩体等等。在镇子内部,他们建立维持会,办民团和“新民”学校,文的武的一起上,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鬼子在占领三交前大约半年的光景里,先在三交附近的钟底、石壕墕建立两个外围据点,并以这两个据点为依托,不断四出“清乡”,妄图摸清民间抗日力量的底细,抢掠粮食布匹等物资为占领三交做准备。
所有这些情况,碛口的党组织实际早在二月底就大致清楚了。提供这一情报的是一位来自汾阳的客商。那客商带了一批汾酒来碛口推销,路过离石时,被警备队扣留了。有朋友介绍他认识了“红部”一位姓顾的参谋,经那人上下斡旋,终于化险为夷。离开离石的前一天晚上,客商备了一份厚礼登门拜谢顾参谋。顾参谋瞅左右无人,对客商说:他的朋友托他捎点好酒给寨子山一位叫程珩的人,不知商客肯行此方便否?客商自然无有不应承的。原来那酒既非箱装,也非坛装,而是四瓶捆扎在一起的“竹叶青”。客商心下有些疑惑,却又不好动问,便只将那酒小心翼翼包在自家行李中带到了碛口。
在鬼子占领汾阳、离石前,客商是常来碛口的。一听那程珩的名字,他就知道是寨子山程府上人。近日碛口酒类解了禁,他是雇了两练骆驼运货过来的。夹带三四瓶酒是小事一桩。
客商找到程珩时,程珩并不在寨子山,在他家的票号“大德通”。自从回到碛口后,他一直想把“大德通”改成银行。他不明白,时至今日,碛口商家怎么还在沿用当年祁太商人的办法从事金融业!他想这大约与碛口商家的经营理念一直未突破家族化管理模式有关。他敏锐地感觉到:时代发展到今天,碛口毕竟已丧失当年水陆交通的优势了。而闭塞,就意味着落后。不行,他得先让自家票号走现代化管理的路子,给碛口商家带带头。今天,他是来同票号“一把刀”商量派两人去天津汇丰银行学习的。
客商将四瓶捆扎在一起的“竹叶青”放到程珩面前时,程珩愣怔了一下。他不认识那位顾参谋,当然更无从知道顾参谋的“那位朋友”是谁了。但是这四瓶酒送到他的面前,肯定是有一个“来头”的。程珩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李静。因为除过李静,离石红部还有谁认识他呢?他想不起来。程珩便又想起李子发和盛秀芝朝自己说过的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