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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一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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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吃过了午饭,又到另一座岛上逛了一圈,直到日暮西斜才登上画舫往回走。

一路上陆嫣然和文昭琴筝合奏,在西湖暮色中凭添一缕悠然。

大家一起到倚笑楼歇息,此时天色已黑,楼内灯红酒绿,生意早就做起来了。陆嫣然命人准备了一个大大的雅间,好酒好菜统统端上来。文昭回房梳洗准备登台。

一个小丫头噔噔噔跑上楼来,急促地道:“嫣然姐,不好了,一个客人在后庭闹起来了。”

陆嫣然含笑对众人道:“诸位,嫣然失陪一下。”

出门来,她才皱眉问:“怎么回事?”

“那客人本来是春娇姐的熟客,因为春娇姐没空,便找了春蕊陪,可是出了房门却说,他身上的玉佩让春蕊偷了。”

陆嫣然咬牙道:“怎么给我出这种龌龊事!”

她前脚刚走,追风后脚从窗子跃出去。南宫叶看燕昊玥,见他一心一意地喝酒,只当没看见。他握了握拳,起身道:“燕兄,小弟出去一下。”

燕吴朋道:“南宫兄请便。”

陆嫣然赶到春蕊门口,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那个客人还在高声喝骂:“臭婊子,浪蹄子,敢打大爷的主意。你也不问问,我周大广是什么人物,在倚笑楼混了多久,想在大爷身上揩油水,你还太嫩!”

春蕊拢着衣襟,披散着头发,跪在墙角嘤嘤哭泣。

陆嫣然站在人群外围,大声道:“都给我让开!”众人见她来了,自动让出一条路。

她环视一眼,道:“姑娘们,把你们自己的爷们儿带回自己屋去。”屋里屋外的姑娘全都上来将自己的客人拉走。

清了场,陆嫣然命小丫头将房门关上。周大广嚷嚷道:“陆姑娘,你来得正好,你说吧,今儿这事怎么办?”

陆嫣然扬起甜笑道:“周大爷,您先消消气,有我陆嫣然在,还怕事情查不出个水落石出么?这东西若真是我们姑娘偷的,那没话说,我将人五花大绑了送到府上去,要打要骂要杀要剐全凭您一句话。即便这东西不是我们姑娘偷的,我陆嫣然照样赔给您,谁让东西是在我倚笑楼丢了的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冤枉了她么?我周大广来倚笑楼不是一次两次了,你问问春娇去,我亏待过她么?东西给我找回来,赔个礼也就算了,就当我看在陆姑娘的面子,不跟这丫头计较,至于送到我府上,那就免了。”

小丫头嘀咕道:“是啊,要是送到您府上,你那位母夜叉不剥了你的皮。”

陆嫣然瞪了小丫头一眼,随即又软语道:“我当然知道周大爷的好处,您放心坐着,我帮您查。”

她也在椅子上坐了,对春蕊道:“你起来。”

春蕊抽抽咽咽地站起来。

陆嫣然板起脸道:“你跟我说实话,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春蕊跪倒,哭道:“嫣然姐,天地良心啊,我就是向老天爷借胆,也不敢做这种事。我要是做了,就让我出门掉进湖里淹死。”

陆嫣然皱眉道:“巧巧,周大爷进这屋子有多少时候?”

小丫头道:“足有一个时辰吧。”

“这一个时辰还有谁进来过?”

巧巧掩嘴笑道:“姑娘们的门一关,还能有谁不识相地进来。”

“那好,你给我把门看紧了。周大爷,东西要是春蕊偷的,出不了这屋子,现在当着我的面,您搜吧,就是揭了瓦掘了地,我陆嫣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周大广哼了一声,当真动手开始搜,墙角地缝,床板被褥,没一寸放过。陆嫣然翻出剪刀,将枕头被褥都剪开,夹层棉花都掏出来给他看,仍然一无所获。周大广搔头道:“不可能啊。”最后把目光定在春蕊身上。

陆嫣然冷冷地道:“春蕊,脱衣服。”

“啊?”春蕊惊呼,“嫣然姐。”

“叫你脱你就脱,你的身子周大爷已经见过的,还有什么可害羞的?就当又陪了周大爷一次罢了,他还能叫你白脱么?”

春蕊直起身,颤抖的手慢慢松开衣襟。陆嫣然看了周大广一眼,他脸上已经有些尴尬,但没有做声。陆嫣然喝道:“快一点,蘑菇什么?”

春蕊一咬牙,一闭眼,三两下扯下衣衫。陆嫣然将剪刀交给巧巧道:“你过去,她脱一件你剪一件。”

“是。”巧巧拾起地上的衣衫,当真眼睛也不眨地就剪下去。

片刻春蕊脱得就剩肚兜亵裤了,周大广的额头已经见了汗。

陆嫣然道:“别停,接着脱。”

春蕊颤巍巍地解开肚兜的带子,眼中已蓄满泪水,便是接客肘,也不曾这样灯烛高照地脱光衣服呀。

周大广脸已经白了。

陆嫣然威严地道:“还有呢?”

春茸的手放在亵裤的带子上,怎么也解不下去。巧巧拿剪刀的手也在抖,轻轻地叫了一声:“嫣然姐。”

周大广突然道:“算了,不用脱了,我相信不是春蕊姑娘偷的,今天的事算我倒霉了。”

“那怎么行?周大爷不计较,我陆嫣然要计较,总不能留个贼在楼里头,让我整天提心吊胆睡不好觉吧。接着脱!”

春蕊嘴唇咬出了血,手一松,亵裤滑落地上,跟着人也软倒了。巧巧过去扶她到床上,盖上破烂不堪的锦被。

陆嫣然面无表情,转向周大广道:“周大爷看清楚了?”

周大广频频拭汗道:“看清楚了。”

“这东西是不是春蕊偷的呢?”

“不是,当然不是,是我冤枉春蕊姑娘了。”

“周大爷确定不是了?说不定这屋子里有什么机关,或者她跟谁串通好了藏起来了?”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一个时辰的工夫,哪儿有机会呢?”

“周大爷确定了就好。巧巧,出去问问,周大爷进来时是谁招呼的。”

“是。”巧巧开门出去。

周大广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算了,算了。”

陆嫣然冷冷一笑道:“既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周大爷干吗弄得人尽皆知呢?这件事不惊动人也就罢了,既然嚷嚷了出去,我就要一查到底,否则你叫老少爷们儿今后还怎么进我这倚笑楼呢?”

周大广脸更白了,知道已经惹恼了陆嫣然,心中暗自后悔。

各屋的窗前门缝都有好几只眼睛在偷看。

巧巧一阵风似的跑上来道:“找到了,找到了,小丫头在茅房跟前捡到一块,不知道是不是周大爷的。”

陆嫣然接过来递给周大广,“周大爷看看,是不是您那一块?”

周大广喜道:“是,是,正是。你看我这个糊涂,一定是上茅房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反而来冤枉春蕊姑娘。陆姑娘,我这里给您赔罪了。”这玉佩是他周家祖传的,真弄丢了,回去怎么跟父亲、老婆交待?不然他也不会急得嚷嚷起来。

陆嫣然淡淡地笑道:“我倒无所谓,春蕊受的委屈可大了。吹了灯上了床脱衣服是一回事,灯火通明地脱衣服是另一回事。我们这陪宿有陪宿的价,春宫秀有春宫秀的价,还有那些衣裳锦被,周大爷不该为春蕊添置点么?”

“该,该的。”周大广急忙掏出一百两银票,“这些,一点小意思。”

陆嫣然看也不看,对巧巧道:“拿去给春蕊,帮她换好衣服出来。”

“是。”

周大广道:“陆姑娘,东西既然找到了,我也该走了。”

“咦?别忙。”她扬声道,“来人那,准备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周大广不知道她又要怎么为难,当真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不一会儿酒来了,春蕊也在幔帐中换好衣服出来。陆嫣然让上酒的丫头将桌子抬到门外,满满地斟了三大碗,道:“周大爷,东西虽然不是春蕊偷的,但总是在倚笑楼的地盘上出的差错,所以嫣然在这里罚上三杯,当给周大爷赔罪。”说完一口气三碗喝光。

周大广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陆嫣然斟上三碗,又道:“春蕊,周大爷今天在你屋子里丢了面子,你也该赔上三杯。”

春蕊脸上泪痕未干,可也不敢说什么,捏着鼻子十了三碗,呛得直咳。

周大广连连摇头道:“这是何必?是何必?”

陆嫣然又斟上三碗,道:“春蕊,今儿姐姐事情做得太绝,让你受了委屈,是姐姐不对,我自罚三杯,给你赔罪。”

春蕊惊呼:“嫣然姐。”

她呼声未完,陆嫣然三碗已经干了,又回头柔和地笑道:“周大爷,春蕊因为您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您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呢?”

周大广咧嘴,暗道:就知道她没这么容易放过我。

他慢吞吞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道:“这就当给春蕊姑娘赔眼泪的。”

陆嫣然伸手一椎,道:“周大爷可记得倚笑楼门口那副对子?”

“记得记得,陆姑娘的墨宝,怎么会不记得?”

“说说看。”

周大广摇头晃脑地道:“醉倚雕栏凭湖望,此身还靠卖笑生。”

“不错。”陆嫣然喃喃念道,“醉倚雕栏凭湖望,此身还靠卖笑生。”一边念,一边又斟满了三碗酒,“我门前贴得明白,倚笑楼的姑娘,卖笑不卖眼泪。周大爷赏脸,就喝了这三杯,当给春蕊赔眼泪了。”

“这——”周大广的脸青了。花钱是一回事,当众给个青楼女子赔礼又是一回事,他今天这酒若是喝了,来日还怎么在花丛里混啊。

“呵呵”,陆嫣然眯着醉眼笑道,“周大爷不喝,我也不能逼着您喝,您这就回吧,别让夫人在家里独守空房,等得心焦。下次您再来,我还让春蕊陪您。”她突然大声道:“巧巧,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周大爷来,无论春蕊姑娘多忙,都要给我挪出空来陪,要是敢随便找别的姑娘替了,我就剥了你的皮。”

巧巧也大声道:“是,记住了。”

陆嫣然端起酒碗,向春蕊一举,“这三杯,我替周大爷喝了。记着姐姐今天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在客人面前,只能笑,不能哭,明白么?”

春蕊抹干了咳出的眼泪,用力点头道:“明白了。”随即拿起一碗,豪爽地道:“我陪姐姐干了。”

巧巧和两个送酒的丫头都悄悄地转身拭泪。周大广早已灰溜溜地溜了,从今而后,他哪还有脸来倚笑楼呢?

陆嫣然用袖子抹干嘴角的酒渍,挺直了腰身道:“把桌子撤了,都给我招呼客人去。”

“是。”

南宫叶回到雅间,见追风已经就座了,额头鬓边尤有汗珠。追风附在燕昊玥耳边道:“好狠、好绝的女人!”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在座的几个人听到。

南宫叶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一口喝干了面前的一杯酒,口中不是酒味,却是苦味。到现在,他才明白陆嫣然在莲丛中唱的那首歌包含了多少辛酸、痛苦和无奈。

追风又附在逐雨耳边道:“刚刚真应该让你去。”

逐雨疑道:“怎么了?”

追风咧嘴道:“一场活生生的春宫秀,你没看我这一身汗还没消么!”脚步声响,陆嫣然推门进来。他匆匆道:“晚点儿再跟你细说。”

陆嫣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道:“让各位久等了。嫣然准备了上好的状元红,今天陪各位喝个痛快。”

南宫叶望着她的笑容,觉得分外刺眼,想起她说的话——在客人面前,只能笑,不能哭。心中越发苦涩,只能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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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叶醉了,他这一生还没有尝过酒醉的滋味。不忍看陆嫣然的笑容,他就只能喝酒,一杯接一杯,一碗接一碗,一坛接一坛,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喝的是状元红、女儿红还是别的什么红,反正只要有人给他斟,他就喝。梅战没有拦他,燕昊玥没有拦他,陆嫣然更不可能拦他。他心里清楚,燕昊玥是故意让他醉的,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对陆嫣然有情,所以燕昊玥连他都一并防着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醉了的时候脑筋也可以这么清楚。他知道是追风和梅战将他扶进客房的,也知道半夜梅战起身时试探地叫了他,但是他就是不能动,不知道是酒精麻痹了他,还是他自己麻痹了自己。

清晨的倚笑楼总是特别安静,清晨的倚笑楼也显得特别沧桑。雕漆玉柱上的斑驳痕迹在晨光中看得尤其分明,墙角屋檐上的灯笼了无生气地晃荡着,厅堂廊道花丛中随时都能踢到散落的酒杯和酒坛。

南宫叶起身时,梅战似乎还没有醒。他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长廊上,看着满跟繁华过后的凄凉,身上竟觉得阵阵发冷。后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他寻声过去,透过镂空的墙体,看到陆嫣然坐在天井凉亭内的石凳上,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跪在凉亭外的台阶下。

陆嫣然寒着俏脸,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承认呢,还是我一条一条地给你指出来?”

女孩颤抖地道:“陆姑娘,我、我、我没、没……”不知是害怕还是心虚,她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好。”陆嫣然气得发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我问你,周大爷昨天来时,是不是你招呼的?”

女孩垂着头道:“是。”

“那玉佩是不是你捡到的?”

“是。”

“哪里捡的?”

“茅、茅房外面。”

“几时捡到的?”

“周、周大爷进、进春蕊姐的屋子之后。”

“捡到了之后为什么不还回去?”

“不、不知道是谁的。”

“为什么不交给巧巧?”

“客人多、多,忙得忘了。”

“那么周大爷在春蕊房里闹的时候,你为什么还不交出来?”

“我、我在前庭,不、不知道后面,发、发生了什么事。”

陆嫣然霍然起身,三两步跨下台阶,喝道:“给我抬头。”

女孩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她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完之后,踉跄一步,扶住凉亭的栏杆,恨恨道:“说谎!昨天晚上明明有丫头看到你躲在长廊的柱子后头看热闹,你说你在前庭忙,嗯?周大爷那块玉佩上刻着个明晃晃的‘周’字,我只瞄了一眼就注意到了,你说你不知道是谁的,嗯?周大爷进春蕊屋子足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内你至少遇到过巧巧两次,你说客人多,忙得忘了,嗯?春娇说了那玉是周家祖传的,周大爷宝贝得紧,能随随便便掉了么?你说你在茅房外面捡的,嗯?听到我让巧巧去查招呼的丫头,你就慌了,急急忙忙交出来,以为这样就能蒙混我了,是不是?”

“陆姑娘。”女孩哭了,砰砰磕头,“小草错了,小草知错了,我给您磕头,您饶了小草吧。我实在是不得已啊,前天继父来要钱,说如果再不给他钱,他就要把我妹妹卖掉。陆姑娘,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妹妹吧,她才只有八岁呀,她什么都不懂啊!”

陆嫣然闭了闭眼,无力地道:“你起来。”

“不,”小草还是一直磕头,“我给您磕头,您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她厉声道:“我叫你起来。”

“哦。”小草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陆嫣然站稳了,突然挥手又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小草摔倒在地。

南宫叶冲过来惊呼:“陆姑娘,你……”他看到她脸色苍白,仿佛随时会晕倒,指责的话吞回去,先过去扶她。

她推开他,冷淡地道:“这里没你的事。”

她走到小草面前,沉痛地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因为你说谎,事到如今你还说谎。为了个男人,为了个地痞无赖,你居然连八岁的妹妹都搬出来说谎。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跟那个男人勾搭了有半年了吧?他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迷得团团转了,是不是?他说什么你都信了,他要你做什么你都做了,是不是?你才多大,十四岁,十四岁就懂得为男人说谎骗人了?你忘了你娘跟你继父受的苦,你忘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是不是?我没话说了,我对你已经没话说了,就是一个字——贱!”

她扬起手,小草吓得尖叫一声抱住头。

南宫叶抓住她手腕,劝道:“陆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她缓缓放下手,叹息一声道:“好,我不打你,我打你怕脏了我的手。倚笑楼的规矩你进楼里第一天就知道了,偷东西该怎样处置不用我告诉你,你自己动手吧,别逼着我叫人动手。”

小草吓得脸都青了,连连磕头道:“陆姑娘,饶命啊,陆姑娘,饶命啊,饶命啊,饶命啊!”到这时候,她什么伶牙俐齿、花言巧语都忘得一干二净,就只会求饶。

南宫叶不知道小草该受什么责罚,想必是极其严厉的,否则也不至于吓成那个样子。看着着实不忍,上前道:“陆姑娘,算了吧,赶她出去就是了。”

“哼!”陆嫣然不理他,看着小草道:“自己舍不得动手是不是?偷东西的时候怎么舍得动手了呢?你那个情郎若是真心对你,就该来代你受今天的责罚。”她见小草还是磕头哀求,扬声道:“芋头!”

“在。”一个保镖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

陆嫣然冷声道:“废了她的右手。”

南宫叶倒吸一口凉气,惊道:“陆姑娘,不致如此吧?”

陆嫣然淡淡地看他一眼,“说了这里没你的事。芋头,动手。”

“是。”保镖动作飞快,眨眼间已经欺身小草近前。

南宫叶的动作比他更快,空手拦了他三招,一掌拍在他肩头,震得他倒退两步。南宫叶拦在小草面前,叫道:“陆姑娘,这孩子才十四岁,废了她的手,你叫她今后怎么生活?”

“十四岁怎么了?十四岁犯了错就不该罚么?这是倚笑楼的规矩,谁也饶不得,南宫公子不让开,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么?”

南宫叶急道:“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陆姑娘将来后悔,如果真因为今日之事毁了这孩子一生,姑娘心里就好过么?”

陆嫣然扬高了头道:“我后什么悔?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什么侠义君子,狠不了心,下不去手,我怎么撑起这座倚笑楼?我劝公子不要管这闲事。”

“若是我一定要管呢?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陆嫣然冷冷一笑,“南宫公子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啊!当日为了秀娥舍了五百两银子,不知道今日为了小草能不能舍了一只手呢?”

南宫叶挑眉道:“你是说,要我代她自废一臂?”

“我可没这么说,是南宫公子自找的。”

南宫叶直直地盯着陆嫣然冷淡嘲弄的面容,这一刻,她冷酷狠绝得似一座石像,无心无情无义,谁能想到昨天夜里她还曾为自己的姐妹忍泪罚酒呢?这个女人,敢爱敢恨,敢做敢当,爱就爱得彻底,恨也恨得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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