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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和阡陌最大的不同的是她住在东都的时候并不想拜宗伯,并非她不心向往之,而是有意识地与智博堂保持距离。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让她有所转变的事情。
这还要从两姊妹小的时候说起,那时候他们由一位姨娘养大。虽说两个人与魏卜和匿冥从小相伴长大。生活的境况,却大相径庭。
那时候能在智博堂里学艺的孩子都是被人羡慕的。阡陌是个活泼的,时常去找他们玩在一处。须臾恰恰相反就算偶尔也只是跟着妹妹一并前往。
在她眼里,匿冥像是生活在妹妹口中的人物。她很少有机会见到对方,赶巧遇见也是匆匆一面。
那人并不热情,也不善交友,相反魏卜却和善得多。在须臾看来匿冥就是一个武学超群、聪慧不凡,人虽非远在千里却咫尺天涯的存在,对于他最多的印象也就是同龄人里大家羡慕的一个榜样。
这样的榜样,足以被师傅拿来褒奖。被邻里用来夸赞,他和魏卜参加过很多比赛,有关于诗文的、武术的,在硕大的东都年岁虽小却颇负盛名。
那年夏天,姨娘重病状况十分不好。两姊妹在药铺抓药。却不幸碰巧遇上一伙贼人,这群人进门之后相互打掩护,想偷取她们钱袋中的银两。
不巧被须臾撞破,趁机暗示妹妹,妹妹灵机一动便在店内向所有人哭诉家中姨娘遭遇,以博得大众的同情和协助。
店内其他人注意力多半投来,纷纷解囊就连店老板也伸手援助,迫于这层压力,这伙儿骗子竟也假模假样地给了她们散碎银两。
这荒唐的遭遇本以为就这样一笑而过,谁知出了药店没多久,这群人又开始追上她们一番纠缠。
二人均不会武功自然是危机四伏,须臾拼死护住妹妹,阡陌便趁机跑回药铺求助。
眼看着须臾便要身临险境,这时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一顿拼杀,这人正是匿冥,他背着腿部受伤的她就这样一路跌撞撞冲了出来,在巷口焦急地等待着与妹妹汇合。
须臾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的呼唤一个人。就那样,脸对着脸,呼吸的声音出奇的大,自己却听不见周遭他人任何的呐喊。
妹妹回来的时候那一群人继续追赶,匿冥前去接应,若不是身手好,很难把妹妹带出困境。她拉过惊慌失措的妹妹却着实无暇顾及前方搏斗,再做回头的时候他已被暗处的贼手所伤,他不知道魏卜是什么时候来的。
阡陌愣在一旁,须臾尝试着把买给姨娘的那些药胡乱地抓了出来,这做法着实荒唐,却是救人心切,他在脑中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到十的时候匿冥的眼睁了开来,眼中泛着血样的红,她知道他是活了过来。
匿冥却说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不过是以退为进,是为了配合魏卜所做的伎俩罢了,叫须臾大可不必内疚。
后来他们聊起这事的时候,匿冥还跟他说了一件小时候发生的事。他说他曾见过她家方向,失了火,一度莫名担忧曾以为再也不会相见。
后来阡陌的心思记挂在了魏卜处,一来二去便求了宗伯寄住在了智博堂,只剩姐姐往返于两处照顾着姨娘。
之休带着罗若云的问候来拜见须臾的时候,匿冥已经外出办自己的事去了。
“须臾姑姑,这是我们娘子让送来给你的养生汤,她听闻姑姑早年勇闯江湖,甚是佩服!”之休放下杯盏,立于一侧。
须臾起身,半带微笑:“真是过意不去,劳烦你家娘子记挂,我这几日正想过去拜见一下。”
“姑姑,客气了!那我这就不打扰了。”之休这就要回去复命。
“之休,这样,你引了我去当面谢过你家娘子吧!”
之休本意是大可不必如此客套,别人不清楚,自己却了解得很,自家的那位最是不喜热闹,能留此地这几多时,多半是身子骨没有早前舒适,不然早就与诸位告辞了。
“姑姑,就不必劳驾了。”
须臾却是个思虑较为周全的,总觉得没有主动拜会本就失礼,虽然先前匿冥也曾劝慰,那边住着的是位“活神仙”,不便打搅。
“走吧!”她还是坚持,之休引着她往前。
罗若云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房间独个进食,连之休都不需要伺候在旁。
这会儿见那位早有耳闻的绝美娘子来访,还是小有欣喜,这倦乏的身子困在此地,除了贤之和老佛爷略有交流,她与旁人界限分明,甚至许未初、南平萃那一等都未睹真容,着实也有点闷的慌。
“姐姐,便是那归隐山林的仙人?”须臾恭敬有度。
“哪里,不过是一介闲人,罢了。”罗若云温和开腔。
之休见两人还算有话聊,颇有眼缘的样子,便静静退了去,准备一些个新鲜时令果品。
“我早想来拜见,又生怕惊扰了姐姐清净,劳烦你记挂着我。”
“听贤之说你也是他们东都的故人,多年情分,还真是令人羡慕。”
“姐姐,见笑了,不过是些旧事,我还羡慕姐姐超凡脱俗。”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再加上有相似的志趣,没多久就成了彼此交心的友人。
陆拾壹:南平之说 疑指乌檀
许未初不愧神医,南平萃被他整整医治了七日,活了。
老佛爷拉着贤之前去闲话了一翻,贤之总觉得不妥,毕竟还没痊愈,等彻底可以下床走动了,再说话不迟。熬不住老佛爷的一股热络劲儿,硬着头皮陪着。
“许方士,病人这会可否言语?”老佛爷试探着询问。
许未初收拾着视若珍宝的草药,甚是自信地点头道:“好了大半,去吧,去吧!就知道你们这些急脾气。”
“劳烦了,许方士。”贤之跟着已经往前走去的老佛爷。
南平萃这会儿正躺平了养着,老佛爷和贤之的到来,他表现得异常平静,就想有所意料似的表情泰然,他上次见过老佛爷,这个贤之他是不识得的。
“老佛爷,我们又见面了,这位是?”南平萃说话声音不大,气息还是足的。
“南平君,你感觉还好?”老佛爷礼貌地问候。“这位是我们闲人斋的主人,魏大人。”
南平萃感谢了贤之的施以援手,听闻二者最为关切的前些日他的遭遇,便回忆着慢慢道来。
他留下诗句后原本就没有离去的意思,所以才会把随身的包裹都落在了闲人斋。那日,他是在街上被穿着官服的人抓走的,说是他通敌叛国,擅离职守。
贤之后来把这话完完整整说给了匿冥听,匿冥一字未吐,去找了老佛爷。老佛爷对南平萃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匿冥更关心的是,魏卜和自己是不是也算是擅离职守,渎职叛国?
他不是怕死的人,他是因为魏卜的死讯对他打击太大,还未彻底接受,还没有缓过神来,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黑锅帽子扣到自己那么珍视的人头上。
“七郎,你先莫慌,待我去查探一番再和你讨论。”
贤之打算明日一早就去见鹤引,也只有鹤引最清楚这圣上的心思,到底是不是对前臣动手了?
次日一早,老佛爷听闻贤之要去见鹤引,便差了洪荒一路护送,贤之告诉洪荒现在最需要保护的人是匿冥。
话里的意思就是你回去陪他吧,守着我这边多此一举。洪荒原本迟疑,老佛爷再三叮嘱了,况且,“匿冥君的身手,还用得着我?”
“你帮我照看着他,我怕他找南平萃的麻烦。”贤之嘴角一扬。
这话一出口,洪荒匆匆折回了闲人斋。
鹤引说圣上一心抗敌,关于朝廷内的老臣确实是制裁了不少,但丽竞门那边貌似还没有什么动静,“莫非是你察觉了什么异动?”
“哥哥的旧部被官府的人抓了去,还下了死手,如今就藏身在闲人斋,既然不是圣上下的旨意,那就是有人故意举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这几日去查一下,你安心等我消息就好。”
贤之点点头,又抱怨了句。“哥哥的事七郎都知道了。”
“瞒不了几多时,他也不是个糊涂的。”
“是啊,那就抓紧时间吧,只怕是有人该等不及了。”
没出半日,鹤引就把消息带回了闲人斋,还真是让贤之猜着了,是有人举报在东都失守之际,有在职人士擅离职守云云,于是在街上把那南平萃抓了去下了大牢。
贤之若有所思,半晌没说话,鹤引反复追问了他几次,他才回过神,“鹤引大哥,你和家里人说这个南平萃如今也是受迫害至此,少些苛责吧!”
这话说完,还没等鹤引传达,匿冥正奔了来,只一句:“不是离间了?”
贤之先是一笑,只缓缓地回了句,“诱敌深入。”
鹤引琢磨不清这两个人卖什么关子,径自去了,留下两人四目相对。
匿冥特意把贤之和老佛爷请到了城内的一处僻静茶馆,避开一概烦杂事宜,专心探讨一事。
老佛爷本以为是匿冥有什么个人感情秘密要小心分享给他二人,还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开着匿冥的玩笑。
贤之还不时地瞄着这个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冰人,本想借机取笑一番。当然,若是从须臾那一方考虑,则是纯粹的祝福。
这茶饮了三刻,匿冥还是沉沉的脸,半点没有开腔正题的意思。
老佛爷把玩着珠串倒还自在,贤之却耐不住性子了,他开始担心鹤引过去寻他,也着实不喜欢喝着没什么兴致的青茗。
“七郎,你是不是动了什么心思?”这点掩人耳目的想法如何有逃的了贤之的感知判定。
“唉!”老佛爷随之一叹,“我见你许久不开口,定是那件事,你压抑着这许多事,终还是理不清。”
既然三个人都一样的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心思故作无事。
“佛爷,先知,你们谁亲眼见到魏卜的尸首了?”他见二人并未接话,接着道。“我不是质疑你们的说辞,我有两件事不吐不快。”
“匿冥君,就算是你不问,我们也会慢慢和你道来,今日不比往昔,很多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是,我是,贤之亦然。”
“哥哥的尸首还在京师,如果你想祭拜,待到大军收复了失地也不迟。”贤之并不看向他,自顾自地说,佯装出那么一副置身事外的洒脱。
“可是,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我夜不能寐,总能梦见魏卜一张惊恐的脸,他定是有什么未了心事。”匿冥越说越激动,看贤之不与他对视,便紧盯着老佛爷。
还是原来那一套话,“我不都和你说了数次,宗伯他再抵赖也是徒劳,你怎么就想不通?”
贤之抬眼一瞥,“佛爷,严黎没有说谎,当日他们离开京师岐王府之际,哥哥还是活着的,那会儿宗伯受伤昏厥如何下令斩杀他人,抛开这一层,他没有杀人动机。”
“难道你忘了那个背后的势力点?”老佛爷提示两人。
“你是说乌檀寺?”匿冥一语中的。
“如果真如你所说,是乌檀寺铲除异己,杀人灭口,那他们杀了哥哥的目的到底是想做什么呢?”贤之陷入思索。
“依我看,便是他们知道魏卜从前朝廷的身份,乌檀寺那些安党的杀手,都是些嗜血狂魔。”老佛爷更加坚定这仇要报,可不是杀一个人两个人那么简单,非得是圣上下了旨,出了兵。
贤之,想了半刻,没理会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抚之语和抱怨之词。
“七郎,佛爷说的没错,报仇的事不急于一时,原本我是想揭发宗伯后就带你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哥哥是不允你我如此铤而走险。既然今日你提起了这事,我不妨给你一句准话,我一定会随了你的心愿。”
“好,留下来,杀回京师。”匿冥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意。“如今的局势,有无法子潜入京师?”
“诶?你这孩子,怎么说一样做一样?”老佛爷吹胡子瞪眼,正想发作。
“佛爷,你且听他说完。”贤之插嘴。
“我这第二桩,便是迁坟。”
匿冥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他也不是个冲动的少年,他就是想得太过缜密才会如此提议。
这两军大战在即,如不早日迁回事故,这战火要烧到几何实难预料,待到一朝重建太平。那魏卜的亡灵都已遭受了几多纷扰洗礼。
“这事,佛爷,你意下如何?”贤之把问题抛给了年长的老者。
“这……也不是行不通,只是,只是原是贤之这个弟弟最应该跑上一躺,可他如今的身份与朝内如此紧密,会不会太过引人注意?”老佛爷思量了一番。
他继续说:“我不建议贤之冒险!”言外之意就是匿冥你既然提出来,那你去最好不过了,贤之何等至关重要的才人,无论如何不能置身险地。
“先知不能走,我去这一趟。”匿冥主动请缨。
“不可,你的病情还未彻底痊愈,如今京师水又如此之深,还是我走上一躺。”贤之一口拦下。
“别争了,我陪着匿冥君前去,你老老实实在这等着。”老佛爷发了话,二人尊他为师长,都不再做反驳。
三个人又品了一番茶,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陆拾贰:三军出征 督灵寡义
圣上这几日正在宣一众将臣,商讨攻打安禄山之策略。
最终,圣意明朗,派出的唐朝大军以正副元帅广平王李、郭子仪为中军,李嗣业为前军,王思礼为后军,率朔方等军及回纥、西域之兵十五万人,号称二十万,从凤翔出发,东讨叛军。
北边,以圣上为中心展开了反攻,南边也没有落闲,高力士那触角伸的甚是远,绕着太上皇更是一番奉承献策。
就这样,整个大唐纷争纵横,每个权力中心都各自为营,野心勃勃。
李静忠这日领了旨,传圣上口谕到岐王府,正巧这日匿冥也在义父家中。
“令岐王即日上任,接管负责三军粮草的筹措和运载。”宣读完口谕,几个人就闲话了起来。
岐王领了旨,正苦于如何在这特殊时期化解粮草军饷的难题,贤之却开始了客套寒暄,“恭喜李大人荣升元帅府行军司马!”
李静忠心想呦呵,有一个目中无人的,总算还有一个审时度势的,“折煞老奴了,跟王爷相比,我不过是个端茶倒水的下人,最该恭贺王爷,才是!”
岐王像是没听到似的,自从这个李静忠被圣上赐名李辅国,掌管了兵权了之后,一众人对此愤愤不平,虽说他也算是开国有功,但总归是一个宦人,有了实权官职,确又有失体统。
这话,私下岐王也跟贤之抱怨了几次,都被贤之给拦下了,如果岐王一个劝谏上去,恐怕是引火上身,就这样,大家相安无事,明面里还一派其乐融融的假象。
送走了李辅国,岐王就开始发作了。
“这算什么?他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居高自重?”岐王不知如何发泄,捶了一下案子。
“义父,成大事者忍常人之不能忍,得罪这样的人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现在春风得意,况且,你上任之后我们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此等鼠辈,且入不了我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已是我网开一面。”
自从李潭死后,从前那个清心寡欲,气定神闲的岐王早就不知所踪,摇身一变成了如今这个性情暴怒、不近人情的老者。
“如果义父极度厌恶此人,就由我来处理,不过是一些被利用的人,何德何能惹得你老人家动肝火。”
岐王对他人出言不逊,唯独这个义子,他网开一面,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还是你最懂我,和我们潭儿一样的乖巧懂事。”岐王慨叹。
退出厅堂,贤之在院外遇到了多日不见的侯督灵。她本有意走开,但避之不及。
“督灵,你可知他们瞒不了几多时了,你打算怎么做?”贤之声音放低,生怕义父有所察觉。
“你该唤我嫂嫂!”侯督灵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似的。
“即便是你看开一切,不惧生死,被圣上拆穿也在所不惜,你有没有为他们考虑过一点?”贤之明显地不满。“你别忘了,他如今是天子,天子非同于太子。”
是啊,身居高位,谁又能做到荣辱不惊,侯督灵一事的瞒报便是对皇权的一大蔑视,即使是顾念旧情,依旧是够他们三个喝一壶。
“你如此逼我何用,我如今落得此番,难道就是我咎由自取嘛?”
“你且莫恼,游园君与你二人之间的种种,我无权多问,但我只一条,万不可置他们于险地绝境,起码,我是不会看着鹤引遭受牵连。”
贤之明白,他没有办法说服侯督灵离开岐王府,返还旧职。这事早晚要败露,不禁更为那两个家伙担心起来。
想到这一层,贤之取道鹤引住处,见了他人,就把自己一路以来的顾虑倾诉殆尽。
鹤引闻罢,却异常奇异,一副笑模样不言也不语。这可急坏了那急脾气的孩子,什么意思?鹤引再厉害,还有对付得了当今圣上的本事?
“你是不是晨起喝了不少,事不关己似的云里雾里呢!”贤之都有点口不择言了。
鹤引笑过之后,定了定神,看着贤之说,“这事你找她没有半点用处,我们早就试过了的,只有一个办法,跟圣上承认,领罚就是了。”
“这话着实轻巧,领罚跟领罚的区别可大了去了!”贤之话中带着埋怨。
“大不了要命一条了!”鹤引故意逗弄贤之,可贤之不理会他的泰然自若,一把抢过他腰间配剑,抬手就架在了对方肩头。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轮不到别人,我亲自了结了你。”贤之气不可知,怒目圆睁,只一心责备对方的无所畏惧,心之大。
“哦?也好,也好,做鬼也不枉费你我相识一场,我答应你,死也死在你手里好了。”
听闻此番,“咣当”剑被掷在脚边,贤之气鼓鼓地夺门而出,剩下鹤引一个对着地上的剑面带笑意。
真是个至真至纯的傻孩子,他如此智慧,如此重情,经历了那么多情非得已和身不由己,如今来到这天子脚下,怎么就糊涂了呢?
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命了。你的人生,也已经是别人的人生了。
闲人斋今夜格外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