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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楚宴睁大了眼。
“我录了音,你自己回去听吧。这是我发现他一个人在角落的时候录下的。”
罗元杰丢过来一支录音笔,楚宴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十分烫人。
他的心跳又胡乱的加快,隐隐有几分害怕。
他早就知道谢清泉不对劲,可从未见过谢清泉失控。
这录音里有谢清泉失控的反应。
楚宴顿时捏紧了那支录音笔,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朝罗元杰说:“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听的。”
罗元杰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把楚宴送了回去。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过交谈。
等到了家,楚宴疲倦至极。
他走到了卧室,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楚宴怔怔的看着手上的录音笔,并未打开,而是把东西随手扔到了另一边。
——他并不想知道。
刚才在车里跟罗元杰说他会听,其实是骗人的。
毕竟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楚宴满脑子都是许柔和许枫两姐弟。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楚宴慢慢的睡着了。
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楚宴忽然感觉到身边凉飕飕的。
纵然困倦,楚宴还是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睡在程凛身边。
“你什么时候睡我身边的?!”
“我们不是一直睡一起吗?”程凛打了个哈欠。
楚宴的脸颊上浮现红晕:“你把话说清楚!听着怎么这么暧昧!”
程凛凑了过去,忍不住勾起嘴唇:“因为,我在寻找你说的可乘之机啊。”
楚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似乎不信我的话?”
楚宴皱紧了眉头:“因为你每次都是恶趣味,让我怎么当真?”
程凛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原来他明里暗里说了那么多次,楚宴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真是伤心。
程凛脸色微沉,将楚宴从背后压住,与他十指相扣。
楚宴有些慌乱的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干你。”
楚宴一愣,随后挣扎得更大:“别闹了,我不喜欢这样。”
“我死了比许柔久太多,她是新鬼,所以无法触碰到人类。但只要我想,就能像这样触碰到你。”程凛在楚宴耳边低声念到,“事到如今,你还不信我对你有感觉吗?”
楚宴:“”
“对于我来说,喜欢就是对另一方产生性/欲。”
'好有道理。'
'在你身上不是啊,你这么认同做什么!'
楚宴无辜的问:'我是这样啊,程凛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脸和身材和那根也算?'
'算!比重很大!'
系统:''
“怎么不说话了?”程凛问。
楚宴低下了头,觉得这个动作十分可耻。
明明自己也是个男人,还被另一个人这么压在身下。
最近的事情让楚宴一时难以接受,虽然下午的时候他和所有人都说,已经没关系了。
可现在那股慌乱又涌了上来。
楚宴痛苦的低吟:“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又没什么本事,为什么是我?”
他说的是许枫和谢清泉的事情,程凛知道。
“别妄自菲薄。”程凛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这就是你的本事。”
楚宴却哽咽起来:“我很害怕你回我的身体来好吗?”
他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楚宴似乎没有再挣扎了,而是朝着程凛伸开了手。
程凛眼神微闪,看着这样的楚宴,分明知道对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重新回去。
只要又回到那具身体,他就无法对楚宴做什么。
程凛轻笑了一声,还是受到了蛊惑,投入了楚宴的怀抱。
刀尖舔蜜,甘之如饴。
当之后楚宴问他为什么会被自己骗到的时候,程凛这样回答——
“因为,这是你第一次朝我伸出了手。”
—
当程凛再一次融合回去的时候,楚宴发现自己早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还未落下的眼泪擦干。
如此交锋,他也不想的。
只是让程凛留在外面太危险,他满身戾气,情绪又极端不稳,没了束缚,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对程凛没有排斥,盖因和程凛已经一体双魂了好多年。
楚宴的后遗症,是把身体借给许柔所致。
楚宴觉得头疼,便起来喝水。
正当此时,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楚宴还有些奇怪。
这个时间点了,会是谁发短信来的?
楚宴走了过去,划开了手机,上面赫然出现罗元杰的名字:'明天挖尸体的时候,我回去你们那边,到时候,我再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楚宴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到底是什么事?'
没想到罗元杰很快就回复了,这个时间点了,他竟然还没睡:'我以为你听了那只录音笔的内容,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呢。'
楚宴神色微变,连忙走到卧室,看到了被随手丢在一边的录音笔。
他并没有去听,是因为不想知道。
这也许是逃避,但对于楚宴来说,才发生了那件事
手机微弱的光照在楚宴脸上,让他的面部轮廓看上去柔和了几分。
他凝重的打开了录音笔,最开始的时候,是一片嘈杂的声音。
随后,他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我的”
“凭什么要夺走他的目光?凭什么让他可怜你?”
“不行,一定不能让别人夺走小羽。”
说到这里,谢清泉仿佛注意到有人,便厉声说:“谁在那里!?”
罗元杰从拐角处出来:“我看见你不见了,正打算过来找你。”
“罗警官?你站在墙角做什么?”谢清泉脸上保持了微笑,一点看不出刚才那疯样。
罗元杰滴下冷汗:“只是刚巧路过。”
“原来是这样啊!”谢清泉看上去完全信任了他的话,当谢清泉看到罗元杰手上的伤口时,忍不住惊呼,“罗警官,你手上受伤了!”
罗元杰才发现这个伤口,可能是抓许枫的时候留下的。
他连忙摇头:“小事。”
“不行,还是得处理,你等下。”谢清泉在裤包里摸着,很快就摸到了一些东西。等他一拿出来,罗元杰差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你随身带这些?”
“就是一些药膏和创可贴啊”
罗元杰皱着眉头,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当他涂抹着药膏的时候,罗元杰感到钻心的疼:“嘶你在上面抹了什么?”
“盐啊。”
罗元杰心头一颤。
“这伤口可真漂亮。”
他依旧笑得乖巧,用手指划过他的伤口,可罗元杰却蓦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心里直发憷。
录音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
楚宴浑身冰冷,将录音笔放回了床头。
他再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罗元杰明天要跟他说什么?纵然听了录音笔,楚宴也无法想到。
脑子里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没有睡着,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天明,没想到很快又下起了雨。
楚宴打开了窗户,看着雨丝无情的拍打这树叶,天边灰蒙一片,似有惊雷闪起。夏天雨水最多,很快雨就越下越大了。风吹得那些雨丝斜了,许多拍打在自己的脸上,楚宴闭上了眼,难得心里静了下来。
很快,下面就出现了机器和几个警察。
楚宴看见罗元杰在下面,穿着雨衣朝他招手。
楚宴连忙换了身衣服,也打着伞往下面去了。
看着那边几个男人拿铲子挖着泥土,楚宴来到了罗元杰身边。
“你知道程耀为什么还是把许柔的尸体埋到这里来了吗?”罗元杰忍不住问,“他已经完成了对许柔的心理暗示,许柔是自杀,还亲手写了遗书。只要不埋在这里,谁也不会知道他用了这种手段。”
雨哗哗而下,拍打着雨伞。楚宴握紧了伞柄,低着头:“或许是程耀觉得累了。”
“就这个理由?”
“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你问我,我也猜不出来。”
罗元杰哈哈的笑了两声:“也是。”
雨下得很大,那具尸身终于被挖了出来,已经面目全非。
纵然这样,还是得送到法医那边等待解剖。
罗元杰看向了楚宴:“对了,还记得那两个瘸腿的人吗?你们学校的。”
“嗯,记得。”楚宴点了下头。
之前许枫是那个反应,再加上谢清泉身体不好在医院,他就觉得是许枫做的。
“原本我也以为是许枫做的,没想到这次问他,他却说不是他。你身边还有危险。”
楚宴的大脑放空,脑子一片眩晕。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事情越发扑朔迷离。
不是许枫会是谁?
可怕的是,因为昨天晚上录音笔的事情,楚宴把目光一下子放到了谢清泉身上。
让那两个人,会是谢清泉做的么?
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直到那些人把许柔的尸体撞上车带回去了,楚宴都还站在那个地方。
罗元杰推了他一下,不由问:“喂,你毕业之后要不要考虑当警察?”
楚宴睁大了眼:“我?”
“不是你是谁?”
“我又不是专门的警察学校毕业,算了吧,我胆子很小的。”
罗元杰掐灭了烟:“先当协警试试啊。”
楚宴干笑了两声,一副生怕惹上麻烦的样子。
罗元杰也没为难他,看着楚宴走到了屋子里。
一旁的同事问他:“哟,能让咱们罗警官这么看重,看样子那小子很优秀嘛。”
罗元杰沉痛的说了一句:“是个人才,只可惜,胆子小。”
对方:“”
这到底是夸还是贬?
“罗警官你怎么看着这么痛心呢?”
罗元杰:“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痛心?”
不,你就差脸上都写满‘为什么拒绝我,失去优秀的苗子我很痛心’的话了啊!
—
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楚宴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仿佛那天发生的事情全是幻觉,楚宴回想起许枫,还觉得十分后悔没能阻止他。
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可带来的影响却在持续蔓延。
在楼下的绿化带挖出了尸体的消息很快就在附近传了个透,就连楚宴的母亲都知道了这风言风语。
这天刚下课,楚宴就接到了沈晴的电话。
“小羽,妈妈听说你租的那个房子下面挖出了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宴狠狠咳嗽了起来,流言简直太离谱了!
“妈你上哪儿听说的?”
“你别管我怎么听说的,总之那房子不能再住了!都挖出尸体了,说不定有什么杀人犯呢!”
楚宴一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程耀的事。
楚宴又立马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她知道了只会闹心。
“不是我屋子下面挖出来的,是绿化带那边,这流言传得也太离谱了。”
沈晴可不管这么多,绿化带离楚宴所在的地方也很近:“你搬回学校去住。”
“不行!”
“我等会儿就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申请,那屋子不能再住人了。之前就让你住学校,还是任性的搬出来了,现在倒好,出了这么大的事!”
沈晴挂断了电话。
楚宴一阵语塞,收回了手机。
他怎么可能回学校住?分明这里更加危险!
正当楚宴思考的时候,一旁的谢清泉走了出来,看到楚宴一脸凝重,不由问:“小羽,怎么了?”
楚宴见到是谢清泉:“没事。”
谢清泉见他下意识的拒绝自己,有些失落:“我最近总感觉你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两个颜值同样高的男生站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是前段时间照片事件的主角。
楚宴发现越来越多的视线放在他身上,心里有些慌乱。
一个两个还好,每当许多人盯着他的时候,他总感觉浑身僵硬。
许柔说得没错,他就是社恐。
“小羽?”
“先去那边说。”楚宴拉住谢清泉的手腕,连忙朝另一边走去。
一旁的几个女生不由小声议论:“真的好帅啊,看着就养眼。”
“你别忘了他是个gay啊,什么帅不帅的。”
“看看嘛,反正我是颜控”
然而那边的话楚宴是听不见的,他拉着谢清泉终于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谢清泉站在外面,用身体帮他挡住了那些视线。看到楚宴之后,谢清泉却忽然一愣。
他似乎看上去更憔悴了,几分病容一点没有影响到这张脸。这样柔弱易折,让人生出许多遐想来。想把他按在墙上狠狠亲吻,让苍白的脸颊逐渐浮现淡淡的红晕。
谢清泉越发着迷,手快要触碰到楚宴的时候,却被楚宴的话惊醒:“清泉,你怎么愣住了?想什么呢?”
谢清泉顿时和楚宴拉开了距离,朝他笑了两声:“没什么,只是我好像觉得小羽不喜欢那些视线,我帮你挡一挡而已。”
“嗯,谢谢你。”
方才的慌张在此时平静下来,楚宴从这个角落离开。
“之前你不是说要跟我说什么吗?”
楚宴垂下眼眸:“我妈让我回学校住,那边挖出尸体,她很不放心。”
“真的?”谢清泉睁大了眼,满是惊喜。
“我不是很想回来住,但是我妈”
楚宴有些泄气,可谢清泉高兴死了,抱住楚宴蹭了好几下:“我太高兴了。”
这只就像是个大型动物似的,光这么看竟然还有点可爱。
楚宴干笑了两声,没控制得住自己,揉了揉谢清泉的脑袋:“乖。”
谢清泉睁大了眼。
楚宴也有点尴尬,啊啊啊,他怎么鬼使神差就!
然后,楚宴被大型动物泉更紧的抱住:“再揉揉”
楚宴:“”
“再揉揉我要小羽揉揉!”
楚宴:“”
谢清泉一脸哭唧唧,楚宴啧了一声。
一个男人这么做一点都不萌!又不是妹纸!
楚宴勉为其难的揉了他两下。
然后成功的看见了谢清泉背后仿佛开心的开满了小花。
自带背景的男人。
“我回去一定帮小羽的桌子打扫干净,还有床单全都帮你换新的,等你回寝室!”
谢清泉丢下这句话就这么走了,楚宴还没来得及拦住他。
楚尔康手:“你回来,我还没同意我妈的话呢!”
—
沈晴的动作很快,没几天辅导员就过来问他是不是要重新搬回来的事。
他辅导员是个非常热心的人,之前发生了那件事以后,辅导员一直很担心他,还打了不少电话来他这儿。
“看到你能想通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楚宴:“老师,不是,我”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看样子你终于渡过那个坎儿了!”
辅导员欣慰的擦了下眼泪,恨不得给他鼓个掌。
楚宴懵逼的办完了手续,才朦朦胧胧的回去收拾东西。
没多久,罗元杰打了电话过来。
离那件事情已经十几天了,这还是罗元杰第一次联系他。
楚宴接通了电话:“罗警官,怎么了?”
“许柔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上面显示和你推理得差不多。”
楚宴沉默了下来,想起许柔在外面根本没有其他亲人了,她的尸骨要怎么办?
“许柔的尸骨怎么办?”楚宴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许柔的尸骨要作为证据,等案子判了,没有人领回去的话,就放在库里。”
楚宴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又全数给吞了回去。
而电话那头,罗元杰又说:“我知道你想什么,许枫拜托了我一件事。他出狱之后会来领他姐姐的尸骨,谁都不要动。”
“许枫?”
“嗯,他抱着尸骨出来,一人一骨,孑然一身,也算干净。”
楚宴的心里顿时酸涩了起来,那个画面在脑海里驱之不散。
“怎么,哭鼻子了?”
“才不是。”楚宴的声音里带着鼻音。
罗元杰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这个小鬼有点可爱。
“电话我先挂了,我得收拾行李回学校了。”
罗元杰从方才的情绪里拔了出来:“等等,你要回学校?”
“嗯,手续都办好了。”
“你难道还对谢清泉没有戒备吗?他那种性格,迟早会出大事的。”罗元杰的脸一下子黑了,楚宴这么做,就像是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一样。
楚宴直接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其实我也有自己的想法。罗警官,你不是说清泉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失控了吗?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失控。”
罗元杰皱紧了眉头。
“真的,有我在,他一次也没有过。”
罗元杰当然知道,在上次看到那样的场景之后,他就明白谢清泉有多么喜欢楚宴。
喜欢到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刀鞘,只要刀鞘在的一天,谢清泉这个利刃就不会伤到别人。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喜欢?”
楚宴捂住肚子笑得欢快:“想什么呢,我可是直的。”
楚宴眯起眼,想起了那段时间的事。
所有人都排斥他鄙视他,朝他伸出手的,除了许枫就是谢清泉。
“他是我的朋友,在看了许枫的事情之后,我想拉他一把。”
“纵然他在深渊?”
“纵然他在深渊。”
简单的一句话,让罗元杰沉默下来。
“你说谢清泉从来没有在你面前失控过,那么,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如果谢清泉真的在你面前失控,就永远远离他。”
“好。”
—
楚宴收拾完了东西,天气已经越来越热,很快就要进入六月。
阳光热烈的照在身上,微风里也夹杂着烫手的温度。那些隐藏在茂密树林里的蝉,叫声不绝于耳。到了七月盛夏的时候,蝉只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