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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堂经理躬身回答:“是一位戴墨镜和口罩的小姐,一分钟前,她从楼上下来,把信封交给我,然后告诉我您的面部特征,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您来了。”
我有些诧异:“是一位小姐?”
“癔症之术”能够让人产生幻觉,但我这回遇到的女孩子却是真实存在,能跑能说能唱能跳,并且毫不避讳地在大堂里留了这封信给我。
我只能判断,红袖招并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癔症之术”,一切另有蹊跷。
我把信笺折好,放回信封,然后装进口袋。
“谢谢。”我跟那大堂经理握手,然后走出了旋转门。
“夏先生,咱们这就去洪家楼教堂?”屠长老在身后问。
我点点头,等那辆车子开过来,然后默默地上车。
刚刚的事是一个小插曲,并不在我和屠长老的计划之内。
车子向东疾行,过了新闻大厦,到了历山路左传。
我一直望着窗外,不想跟屠长老说话。
“那女子到底是谁呢?”我脑子里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
从那封信的意思分析,这是一个认识我、熟悉我的人,并且对我心存善念,每一句话都饱含着祝福与祈愿。
车子过解放桥、家乐福、东仓、胸科医院之后,从花园路路口右转,直奔洪家楼。
我伸了个懒腰,然后连续深呼吸,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打起精神来。要知道,教堂地下密室里那幅西洋壁画并非想拿就能拿到的,而是危险重重,防不胜防。
“夏先生,你能撑得住吗?要不我们可以找家酒店先住下睡一觉,等你的精力恢复到百分之百再行动?”屠长老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不无担心地建议。
“好意心领,还是先做事吧。”我回答。
能先睡够觉再行动当然好,但我很清楚,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教堂下的秘密。早一点到密室,成功的几率就会越大。
第296章 画中仙(2)
车子驶近洪楼广场,屠长老拿出手机打电话:“我们已经到了,清理现场,严密防守,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拿下。另外,注意空中情况,如果有航拍机出现,直接射下来。”
我听之任之,时不时地闭上眼睛休息,强迫自己赶跑脑子里那些怪事。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能毫发无损地拿到壁画,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车子没进教堂,而是驶入了山大老校,一直向后,在靠近校园北墙的一个宣传栏旁边停下。
“我们从另一个秘密出入口下去,夏先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相信这一次定会是双赢的结果,所以我们不能各自藏着掖着,而是应该开诚布公,有问题提出来讨论,那就知道谁对谁错了。”屠长老说。
我观察着车窗外的情况,对屠长老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很快,两个穿着灰色校工服装的人跑过来,打开了我们的车门。
“屠长老,走吧,都准备好了。”其中一人说。
“地道里没有动静,密室里没有异常。”另一个补充。
“走吧。”屠长老说。
我们两个下了车,跟着那两人向西北方前进。
这一片是老师和校工的宿舍区,看不到莘莘学子们刻苦读书的情景。这个时间段,正是大人们送孩子上学的高峰期。
我忽然间不寒而栗,这种恐慌感比之前在山大新校的时候更为强烈。新校全都是老师和学生,都是成年人,对于趋利避害有自己的理解。灾难一到,所有人四散而逃,不会有大的伤亡。反之,这里每一家都有一个到两个孩子,大难来时,孩子们根本没有自保之力。
再往深处想,所有社会破坏分子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很精,把巢穴藏在学校之下,使外面的巡警、特警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会上演玉石俱焚的特大恶**件。
一想到这些,我的脚步顿时变得沉重拖沓起来。究其实,我并不知道那西洋壁画中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如果妄动它的位置,是不是就会令天下大乱。也就是说,我虽然与屠长老一起过来,但内心深处却一直都忐忑不安,不知此行是福是祸。
“夏先生,不必过多地担心,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屠长老拍着我的肩,跟我开玩笑。
“这玩笑并不好笑。”我直截了当地说。
天塌下来,地上的人就完了。覆巢之下,没有完卵,每个人都不可能幸免于难,就像被吸干成为人皮的那些人一样。
“呵呵呵呵……”屠长老讪笑起来。
以他的见地,当然不会联想到济南城的未来,也不会考虑西洋壁画带来的负面危害。
我们一行人到了一片竹篱笆前,那两人打开篱笆门,请我们进去。
院内是三间平房,门窗都被青色帷幕从里面遮住,什么都看不见。
“其他三位长老都在里面?”屠长老问。
那两人点头:“是,就在里面候着呢。”
屠长老当先带路,推开了两扇木门。顷刻之间,门内冒出一阵呛人的灰色烟雾,旱烟独有的怪味差一点将我熏倒在地,幸而被屠长老一把拉住。
足足过了半分钟,等烟雾散尽,屠长老才拉着我进去。
屋内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桌边有四把椅子,按照东西南北四风会的方位摆设。椅子上已经坐着三个人,一个温文尔雅,手摇折扇;一个面目阴沉、鼻如鹰钩;一个络腮胡子,带着明显的北方游牧民族生活痕迹。
“卓长老、蔺长老、蒙长老……”
屠长老拱了拱手,态度甚是尊重。
那三人占据了北、东、西三个方位的椅子,留给我和屠长老的只有南方位的一把椅子。
“计划有变。”温文尔雅的卓长老摇着折扇说,“我们再等等,等那位朋友到了,才下地道去。老屠,你来的速度太慢,而且报过来的讯息也有很大问题,弄得我们措手不及,还得大家一起动手给你补窟窿。下次啊,不管干什么事,都尽量弄得清清爽爽,别拖泥带水的。现在,你坐下,我重新安排任务。”
此人的面相虽然和善,但言辞犀利,只向着屠长老说话,看都不看我一眼。
屠长老点头:“是,我下次一定注意。卓长老,我邀请的夏先生已经到了,不如我们大家一起讨论?他进过地道,对那密室里的情况有所了解,如果他能加入我们的讨论,一定会对行动大有裨益。您说呢?”
卓长老唰的一声合起扇子,毫不客气地向着屠长老一指:“老屠,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这桌边只有四把椅子,如果你想请别人坐下,就得让出自己的位置。你愿意吗?”
其余两人一起冷笑,态度恶劣之极。
屠长老低下头,默默地坐到剩余的那把椅子上。
我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冷眼瞧着丐帮这三位长老表演。
那张椅子吸引不了我,相反,我对卓长老说的即将到来的客人很感兴趣。如果有人比我更了解西洋壁画的事,那我肩上的担子就会轻松一些,得手的几率也会更大。
“今晚的事,京城那边对我们的表现很满意,已经转了一笔款子过来,参加行动的帮中兄弟每人一千块现金。”卓长老又说。
“红袖招参加了最后的清场,应该能有收获。”屠长老回应。
卓长老耸了耸肩:“收获?京城里的贵客根本不在乎这一点,因为连都是他们的人。收获不收获的,对于我们而言没有多大意义。现在啊,我只关心能不能顺利地拿到西洋壁画,然后交给金主,把税后一个亿的赏金领下来。各位,有了这一个亿,丐帮就等于是顺利地度过了经济低迷期,撸起袖子,继续大干快上。呵呵呵呵……”
一个亿绝对是天文数字,对于穷困潦倒的丐帮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出错,一定要全体出动,分成外、中、内三个伏击圈,誓死保卫胜利果实。”卓长老说。
“要不,咱们再看看地道里的情况吧?”屠长老提议。
卓长老点头:“好,确实应该多看几遍,做到知己知彼。来人,把监控信号传到投影机上——”
那两人进来,把投影机打开,然后插好信号线,侧面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教堂下面的地道画面。
我去过那地方一次,但脑子里的印象已经极深。
画面不断向前移动,渐渐接近那密室,最后定格在密室的门边,焦点落在西洋壁画上。
平心而论,壁画的描绘技术与烧制工艺都是绝对一流的,并非现代化的流水线产品所能相比。
“几小时后,它就将摆在我们面前了。”卓长老说。
我对于卓长老的大言不惭感到遗憾,他应该没去过那地方,所以对于密室的凶险程度根本没有概念。
“真是一幅好画。”屠长老顺着卓长老的意思说话。
“老屠,你觉得这幅画很好吗?具体好在什么地方,说来听听?”卓长老问。
屠长老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我本来可以替屠长老解围的,但此刻情况未明,索性保持缄默,任由这四位面和心不和的丐帮长老斗嘴斗智。
“老屠,不要信口开河,连金主都不知道这壁画里有什么秘密,何况你我呢?”卓长老再次教训屠长老。
屠长老连连点头:“是是,我记住了,多谢卓长老教诲。”
画面持续放大,那壁画占据了整个投影幕布。
我注意观察那龙形巨兽,它的体型与健壮程度在冷兵器时代几乎是无敌的,对面虽然有一百零八位英雄,气势上却远逊于它。
所以说,当初制造这壁画的人是将它作为主角,另一端的人类只是作为陪衬存在。
在这里,我有一个并不恰当的想法——“那些人……那些人只是龙的盘中餐?看此刻的局面,龙绝对已经掌控了局面,根本不惧怕人类手中的武器。”
由这幅壁画,我想到了一部非常著名的战争电影《异形大战铁血战士》。在那部好莱坞大片中,人类视为灾难威胁的异形反而是外星球战士的历练对象。整个战斗过程中,人类变成了旁观者,既不是猎人,也不是猎物,而是异形与铁血战士脚下的蝼蚁。
这幅壁画给我的感觉亦是如此,那龙形巨兽将这一百零八人当成了送到嘴边的食物,想吃就吃,随意践踏。
自有人类编年史以来,人类都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星球的主人,自诩为高等动物,可以任意捕杀、奴役、圈养任何一种其它动物。所以,一切艺术形式、电视电影都是以表现“人类战胜自然界”为主题的,这是人类世界铁打的主旋律,从来不可更改。
“如果这壁画描述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自然规则……那世界会在哪里?难道我在幻象中看到的那危楼、黑龙就是那个世界?通过那密室和地下运兵道,就能到达那地方?秦王会费尽心思打开了洪家楼教堂下的地道,难道是为了进入那个世界,而不是为了曲线迂回进入镜室?那个世界与镜室有什么样的关系?秦王会目的何在?丐帮四大长老背后的金主又是谁……”我的脑子里密密匝匝地充满了各种问号,而且每一个问号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令人胆寒心惊。
“呵呵,我一直都在想,壁画中的人物看起来有些熟悉。前几年在京城的时候,我到潘家园文物市场去闲逛,偶然看到了一套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的珍本绣像画册,那里面的人物跟这壁画上的人物倒是近似。不过,谁也没有前后眼,如果我能料知今日的事,就该早一点把那画册买下来,仔细研究研究。”卓长老讪笑着说。
蔺长老、蒙长老附和着笑起来,这两人对屠长老不屑一顾,对卓长老却是十分谄媚,两个人四只眼睛一直都在看着卓长老的面色行事。
第297章 画中仙(3)
外面的人敲门进来,附在卓长老耳边禀报,声音细不可闻。
“请进来吧,正等着他呢。”卓长老大声说。
门外的另一人立刻领着一个黑衣服的女人走进来,然后跟自己的同伴无声地退出去,反手关门。
这女人的鼻梁很高、鼻头很大,又有着一头浅黄色的过肩卷发,表现出很明显的中外混血特征。
“今天请你来,是想听你说说那段老故事。说得好,重重有赏;说得不好,你眼下的工作也保不住。所以,我们要听最最详细的真实版本,不要故弄玄虚,不要漫天乱造,只说实事和细节,听懂了吗?”卓长老说。
那女人用正宗的济南话答应:“是,听懂了。说实事和细节,不瞎编,一定一定。”
卓长老一挥手:“说吧,大家都等着呢。”
我注意到,女人的手臂上戴着“泉城保洁”的红袖标,应该是环卫处的清洁工。她的年龄并不太大,应该是在四十五岁上下。从她的脸上、手背上的皲裂皮肤看,她的生活大概十分拮据,长期处于缩衣少食的窘困之中。
“各位领导,我要说的是教堂里的一个秘密——那就是一幅说不清来历的会吃人的壁画。洋人来中国多久,那壁画就存在了多久,以至于老辈人都告诫下一代,千万不要靠近洋人的别墅和教堂,也不要提起吃人的壁画,那会给人带来可怕的厄运。据我的老爷爷讲,壁画原先存在于经二路某栋美国别墅的后院藏上,是别墅主人罗米德的家传宝物。1937年春天,前线战事吃紧,罗米德参加了洋人抗日手枪团,一去不回,战死沙场。于是,这别墅就被旧政府充公,闲置起来,里面的家具和古玩字画遭到数次劫掠,剩下的那些残破不堪的东西没人要,就被当局送给了教堂管理处,其中也包括这幅吃人的壁画。”那女人说。
“它怎么吃人?”卓长老问。
“它像巨蟒一样,食人靠的是吸。简单说,它能通过自己的身体产生几千公斤的吸力,把年轻人瞬间吸空,变成干巴巴的一层人皮。”女人说。
在女人叙述时,我注意观察她的表情,每次说到关键处,她都会连续不断地眨眼睛,并且伸出舌头舔嘴唇。在微表情学说上,这是“编造话题”的标准动作,也就是说,那些关键情节都是编造出来的,而不是真事。
壁画并不能吃人,因为我亲身经历了将大活人吸成人皮的恐怖事件,所以我看得一清二楚,真正具有诡异吸力的是壁画对面的石壁,而不是壁画。
所以,这女人的话并不值得相信。
同样,老济南人口口相传的很多城中怪事也是以讹传讹成分居多,根本经不起推敲探索。
“就是这壁画?”卓长老指着投影幕布问。
那女人盯着画面看了一阵,用力点头:“是,就是它。”
卓长老又问:“你知道它现在藏在哪里吗?”
女人再次点头:“我知道,发生了十几次壁画吃人的怪事后,它就变成了不祥之物,被砸碎丢弃了。据说,它一共被砸成了十六块,每一块都能吸人性命,后来被好事者远卖到欧洲、美洲、澳洲去,在那里继续残害世界各地的人民。近十年来,世界各国已经发生了近百起壁画吃人的惨剧,都是被它害的。”
我不想打断她,更没必要揭穿她,否则的话,她就拿不到卓长老的赏金了。
身为一个社会底层的清洁工,她能编造出这些,已经殊为不易,理应得到一些赏钱,权当是在影视剧中当了一回有台词的群众演员。
“很好,很好。”卓长老围着那女人转了一圈,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女人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嘴。
“你讲得很好,据说你已经把同样的故事讲给几万个外地游客听,每次收费一百元。我问你,你这故事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卓长老低声喝问。
女人愣了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在卓长老逼视之下,只得说实话:“我是听教堂对面开小卖部的大叔说的,自己又添油加醋编了一些。外地游客喜欢听什么,我就讲什么,反正又不违法,只是混口饭吃。”
久未开口的屠长老陡然问:“开小卖部的大叔姓什么?是不是姓倪?”
倪姓并不多见,我认识的人里,只有红袖招和冰儿是姓此姓氏的。
那女人点头承认:“是,就是姓倪,附近的人都称他倪大叔,我也就跟着叫了。”
卓长老的双眉一瞬间倒竖起来,如同两把出了鞘的长刀,挥手嘶声大叫:“你们三个抓紧去……把那个姓倪的抓来,他就是丐帮的叛徒,快去,快去,快去——”
屠长老、蔺长老、蒙长老同时跳起来,撞开门冲出去。
我侧耳谛听,门外两人也不敢怠慢,直接跟着三位长老飞奔着离去。
“姓倪的,姓倪的,原来你就躲在这儿!你也知道这壁画值钱,你也知道教堂里有宝贝,你也知道……你两个女儿都在我手上,这一把牌,她们两个就是我手上的大王小王……我攥着她们,就等于是攥着你的心肝宝贝,你还能反了天去?哈哈,我看你怎么玩法?秋后的蚂蚱,我看你怎么蹦跶……”卓长老气咻咻地自言自语,把那女人晾在那里。
“我……给我钱,我得回去了。领导,我还得扫地呢,要不管理员过来检查的时候找不着人,又得扣我工钱。领导,行行好吧,多少给我点钱,不能让我白费了一回唾沫吧?”那女人低声哀求。
“等着吧,等着吧,少不了你的赏钱!”卓长老说冷笑。
女人回头看看我,可怜巴巴地说:“大兄弟,你帮我跟领导讲个情,我们这群扫街的风里来雨里去,真挺不容易的。求求你了大兄弟,帮我求求情……”
她的眼睛并非黑白分明,而是半黄半蓝。
我接触到她的眼神,立刻察觉那两颗眼珠里面正放射着诡异的波光。
如果她真的是一名清洁工,我肯定会可怜她,哪怕自己掏钱,也不能让她白说了半天。可是,那种眼神告诉我,站在我面前的她,绝非好人。
我刚要开口,眼前的景物突然“静止”了。
那种情景,就好像这间屋子突然被松脂包裹住,变成了凝滞不变的琥珀一般。我看到一切,思想正常,目光清晰,但偏偏动都动不了。不止是我被“凝滞”,我视野中的一切全都被“凝滞”——卓长老仍旧保持着双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