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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娜,放心吧,楚楚小姐是苗疆炼蛊师的领袖,在这个领域里,没有她做不到的。你先出去,保护好自己。”我郑重地向简娜点点头,向门外指了指。
简娜向后退,倏地转身,轻飘飘地走出去,然后揿下按钮,不锈钢大门缓缓关闭。
“是不是比较麻烦?”等大门完全关闭,我压低声音向楚楚询问。
那时,血胆蛊婆已经在白玉床的正南方向蹲下,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白手帕,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来。
“非也非也。”楚楚摇头,“只不过,这是一次后辈向前辈的拜祭,心诚则灵,心不诚,则变成了新旧势力更替中的逼宫之战。我不喜欢战争,尤其是不喜欢苗人炼蛊师之间的内战,那只会徒劳地消耗大家的力量,招致外人趁隙进击。你放心吧,如果连我都解决不了这件事,普天之下,就没有活人能解决此事了。”
我松了口气:“好,那就好。”
血胆蛊婆从篮子里拿出的四件东西分别是一把桃木根雕成的长颈酒壶、一只古藤抠成的单耳朵海螺杯、一瓶深褐色的不知是酒是药的液体,还有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果实。
“她还得准备一阵子,我们到旁边去坐下慢慢聊。”楚楚提议。
我们互相牵着袖子向右面走,到了那一长排不锈钢操作台前面。
台下摆放着一米高的不锈钢圈椅,正好供我们舒舒服服地坐下。
楚楚侧着头看我,嘴角又有了笑意。
“笑什么?不告而别,难道不用道歉吗?”我故意装着怪罪她。
“是啊,我道歉。”楚楚笑出声来。
她的笑很迷人,或者就像古籍中说的——苗女多情,在苗疆那种远古、自然、朴实的山水树木环境中生长起来的人,全都带着一份独特的迷人味道。
如果我心里没有唐晚先入为主,也许就会沉迷于楚楚的笑容里。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今早没有不告而别,我们分手之时,会不会就像刚刚简娜小姐离去时一样,恋恋不舍,情思绵绵,哪怕只是一小时甚至十几分钟的分离,也像生死离别一样?我不想忍受那种难熬的时刻,所以一旦决定要走,起身就走;决定要来,抬脚就来。时间是那么宝贵,我不敢浪费一分一秒。”楚楚说。
我正色回应:“今早起床之后不见了你,我以为已经是最后一别了。”
这句话虽简单,却是出自我内心的诚挚之语。
楚楚大为感动,刹那间双目之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不要——”我的心被她的眼泪刺痛。
“我没事,我没事。”楚楚别过脸去感叹,“从前读书,读到‘风起于青萍之末’的句子,油然想到,人的感情真的犹如吹拂过青萍的晓风,不知因何而来,不知因何而往,更不知……此风过后,何时还能回来?回来之后,青萍是否仍是昔日之萍?就算是昔日之萍,它是否还能记起在生命的懵懂之初,拂过脸颊的那一阵晓风?”
我无法接话,只怕一个字说错,就要误了楚楚终生。
嚓的一声,血胆蛊婆擦着了打火机,将五根朱红色的香一起点燃,握在手中,绕着那白玉床逆时针疾走。
点香的规矩向来都是“神三鬼四”,在老济南人的风俗习惯中,从未有同时点燃五根香的说法。
“别担心,蛊王是神外神、仙外仙,苗人的规矩也就跟内地人大不相同。”楚楚解释。
我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楚楚正轻轻地挥袖拭泪。
香一起,大厅里就多了一种诡异的血腥味,并且越来越浓烈。
那五根香的长度都是一尺,燃烧极慢,当血胆蛊婆绕行了二十圈时,香也只烧了五分之一。
“龙血香能够唤醒沉眠的诅咒之力,时间也许会久一些,但一定是行之有效的。”楚楚再次解释。
一旦牵扯到蛊术,“镜室”内的高科技就无处施展了,因为前者是唯心主义,后者却是唯物主义,两下里完全对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一步踏错,就将事情搅得一塌糊涂。”我不禁自责起来。
因官大娘、鬼菩萨引发了“镜室”之变,这本来是一件看似单纯、容易的事,只需要以现代高科技技术去探测分析官大娘的灵魂就足够了,但我无意之中的冒进,却造成了唐晚的“失魂”,终于导致了拆解斗室、当场解蛊的麻烦结局。
“这怎么能怨你?恰恰相反,如果你每一步都能引发奇术界的大变、小变、连环畸变,只能证明你是一个具有神奇力量的人。我自小接受的训诫中有一条,说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现象。那训诫是以三苗土著语的形式传下来的——”楚楚先用苗语念了一遍,音节古怪,无法复述。
“那是什么意思?”我以为她故意用话来宽我的心,不禁苦笑起来。
“翻译为汉语,意思是——无浪起,死压压;有浪起,运开花;一浪起,可淘沙;万浪起,掌天下。”楚楚回答。
我玩味那些话的意思,亦联想到古籍中描述江湖大人物的话,其中有“覆雨翻云、驭浪而行、皇图霸业、谈笑风生”的说法,似乎能与楚楚所说的苗疆古语相互印证。
“你们汉人常说,人挪活,树挪死,穷则变,变则通——这些真理听到耳朵里,的确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人眼前、心里亮亮堂堂的,不再为前途感到迷惘。你自己也意识到了,每到一处,都能引发一系列有机的变化,这就是很多大人物梦寐以求的造化之功、洪荒之力。你若是感到自责、自怨,那真的是恃才傲物到了极致。所以啊,以后千万不要在众人面前这样自责,只会让那些嫉妒你的人越来越眼红,越来越愤怒……”楚楚又笑了。
“谢谢你。”我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由衷地向楚楚致谢。
“我该谢谢你,咳咳,咳咳……”楚楚用右手掩着口,轻声咳嗽起来,“我是带着使命来济南的,如果局面风平浪静,我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解决问题。有你在,各种变化如山雨欲来,整个济南的奇术界风起云涌,我就能找到最微妙的切入点,达成使命,功成身退。”
如果我真的能给楚楚帮上忙,那是我的荣幸,也就不会觉得欠她太多了。
“不要急,该来的,终究会来的。”楚楚幽幽地叮咛。
我还没问她为何深入“镜室”的第十八层,是受人胁迫还是好意邀请——这些事,相信楚楚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我,过多询问,只会让她为难。
“香,点够了吗?”楚楚蓦地扬声问。
“还剩寸半。”血胆蛊婆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一头怎么说?”楚楚又问。
“海中金,千尺深。”血胆蛊婆回答。
“点,继续点,我必须要听到玉罗刹的声音!”楚楚厉声下令,而后徐徐补充,“玉罗刹号称苗疆第一大炼蛊师,她的威名、威信、威严是靠重杀、酷刑、暴击积累而成,要想请动她,不易。血胆蛊婆,香中传讯,如果解决今日之困,我可以赐予她苗疆神龙之脑,让她时隔七十年后脱离咒怨之苦,重生为人,再入轮回。”
血胆蛊婆答应一声,二次点香,这次一手抓着十根香,同时点燃。
大厅里的血腥味更浓,因为现在总共有十五根香一起烧着了。
“大哥,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到地下十八层去?又为什么要吩咐血胆蛊婆派那只斥候蚁赶来向你传讯?事情很简单,地下十八层里有一些复杂的事,连我都无法做出决断,所以我希望你能过去帮我。可是我起初计算错误,忘记了‘镜室’之中的分界线十分明确,这边的人只拥有七层以上的权限,无法进入深层。所以,我才立即过来见你。你是不是误会我被‘镜室’囚禁了,要求鬼菩萨救我出来?大哥,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会如此关心我了,小妹心中无限感激,无法用言语表达……”楚楚的泪又来了。
她吩咐血胆蛊婆做事时,雷厉风行,勇敢果决,但一面对我,却又变得十分柔软,动辄泪湿眼眶。
第107章 玉罗刹初现其形(2)
“你的身世——你以前经历过灰色的日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未来一切顺利,避开江湖风险。我想关心你,但苦于有心无力,真是惭愧。”说到这里,我再度苦笑。
“大哥,你未来一定会成名于天下,因为我感觉到,你有‘定海神针之相’。古训中说,在我们苗疆,至少五百年才有可能出现一个这样的大人物。我能做你的妹妹,是万分荣幸的事。大海无垠,深不可测,唯有定海神针,才能镇压四海,慑服水怪。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光明就在前面。”楚楚非常肯定地说。
“定海神针”是来自《西游记》里的宝物,即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兵器金箍棒,可大可小,重逾千斤,在西天取经之路上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
“谢谢妹妹谬赞。”我渐渐扫去了脸上的苦笑。
逆境之中,如我们这般相互鼓励,是只有好朋友之间才能做到的。
“唐小姐也会没事的。”楚楚伸过手来,捉住我的袖子,“别担心。”
她爱屋及乌,对唐晚的关心也是毫不掺假,完全发自肺腑。
提及唐晚,我的心又悄然揪了起来。
“关于‘勾魂夺魄白玉床’的传闻,我在苗疆就已经听说了。当年——大哥,你有没有耐心听我讲讲七十年前玉罗刹的故事?”楚楚问。
我点点头:“好啊,虽然断断续续听了一些她的事,但她来自苗疆,你讲出来的,才是最真实的她。”
之前,玉罗刹被当做一位抗日英雄到处传颂,她使用的诅咒之术,也被美化放大,成了小说家、戏剧家笔下“杀人不沾血、千里不留行”的神器。可是,当社会媒体去热炒某样东西的时候,一定是加上了记者个人的观点,将这个故事层层美化,直到面目全非。
我不想听“手撕鬼子”之类的奇幻故事,只想了解事实真相。
楚楚一笑,嘴角小小的酒窝打着旋陷下去,带出说不尽的娇媚冶艳。
“新旧政府更替之时,有位张姓女作家曾写过一部小说,名字不必细说了,内容是一个抗日女杰爱上汉奸的事,近代拍成电影后,轰动一时,万人空巷。玉罗刹的故事跟那小说相似,但她爱上的不是汉奸,而是一名地下抗日者。在那样的乱世之中,她本来可以将那男人留在苗疆,偏安一隅,做个自由自在的土皇帝、土皇后,可她偏偏被那男人说动,放下世外桃源的隐居日子不过,奔赴北方,抗日救国。她的到来,使得地下抗日组织的实力大增,而当时的组织首领就策划了‘吴之雪风号’上的突袭诅咒行动,企图以玉罗刹一人之力消灭一个国家、拯救一个国家。那时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是最最流行的,也是一口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任何一个年轻人被绑架到这句话上的时候,其下场都是死路一条,用自己的命染红官员的顶子,或者将自己的尸体变成将军晋升的垫脚石。很可悲的是,这次被送上不归路的是苗疆第一炼蛊师玉罗刹,而她已经被组织彻底洗脑,将自己的自杀行动当成了崇高无上的爱国战争。那次行动的原始计划是这样,玉罗刹必须在其他同仁的策应下接近日本大人物,近距离发出绝世诅咒。那诅咒的内容亦是十分明确,一是诅咒日本国运倾覆,二是诅咒皇室后继无人,三是诅咒大人物失魂落魄。战争结束后,写着诅咒内容的符文曾被披露在港岛报纸上,但却无人能够读懂……”楚楚说。
当她叙述玉罗刹的一生时,眼中饱含深情,却没有指责嘲笑的意思。
两个人同为苗疆炼蛊师中的精英人物,虽然年代不同,肩上负着的重任却是一样的。身为领袖,不可能只有获得没有付出,那样岂能服众?
“玉罗刹的故事果然够精彩!”我说。
“可惜,这故事没有一个光明的尾巴,抗日组织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大人物受到诅咒后,行事错乱无度,终于在海上误按了逃生舱发射钮,将他由潜艇中弹了出去……玉罗刹当场死于‘吴之雪风号’——”楚楚补充,“她是第一个如此死法的炼蛊师,所以随之带来的麻烦是,她毕生豢养的蛊虫四散奔逃,成为‘野蛊’,既找不到可以反噬的旧主,又不能被收归到其他炼蛊师门下,在苗疆引起了很大的后患。我希望,这一次能够帮她一把,让她的人生变得圆满。无论如何,她曾为这国家出力,其功劳都不应该被抹杀。”
的确,抗日是所有中国人的事,任何一个在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人,都应该受到国家的关照,消除后患,灵魂安歇。
我也想起了我的爷爷、太爷爷,他们与玉罗刹一样,都为那场力量对比十分悬殊的战争流过血,出过力。
从根本意义上说,抗日就是抗日,无论是在旧政府领导下,还是在新政府的带动下,只要是抗日的,就都是国家和民族的英雄,就应该将名字留在纪念碑、功劳簿上。
“你做的是一件积功德、感天地的大好事,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如果人人都能像你一样,不让本族先辈们的鲜血白流,那么我们中国的五十六个民族一定团结一心,成为雄踞亚洲的东方雄狮。”我说。
实际上,每一个民族在发展过程中,都会出现数典忘祖的败类。这些败类如同蛀虫,将本族的基业一点一点蛀穿,令千里长堤毁于蚁穴。
中国历史上,外敌入侵之时,汉奸层出不穷,为了自己一家人的生存,助纣为虐,毁灭了千万家庭的幸福;和平时期,为了一个人的贪欲享乐,穷奢极欲,毁灭了一个城市的未来希望。
蛀虫不除,大国难以复兴。
奇术界也是如此,如果不能消灭某些指望着一技之长换取惊天财富的狂徒,那么整个世界都将陷入看不见的烽烟战火之中。
“杀楚——”话到嘴边,我又咽下。
我希望楚楚全力以赴解决玉罗刹这件事,不想再提其它话题,使她分心。
“大哥,别为我担心。炼蛊师数百年来雄踞苗疆,连两汉大军、唐宋猛将、大元铁骑、明清火炮都没能踏平我们的山寨,可见巫蛊之道已经远远超过中土人所倚仗的刀枪火器。炼蛊师都是有绝对信仰的人,信仰能够战胜一切,亦能够令苗疆所有山川土地、飞虫走兽的灵力加持于一身,人挡杀人,佛挡*……”楚楚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变冷了。
“炼蛊师都是有故事的人。”我记起了从前看过的一句话。
若想成为炼蛊师,必须经过艰苦卓绝的几百道考验,其间残酷,外族人根本想象不到。当然,每个山寨的考验内容各个不同,都已经成了本族的秘密,从不外传,更极难外泄。
“是啊,不单单是炼蛊师,世上每一个卓尔不群的高手,都是有故事的人。大哥,你岂不也是一样?”楚楚问。
我无法回答,至少在为大哥报仇之前,我没有资格夸夸其谈。
“小姐,有动静了!”血胆蛊婆低声叫起来。
楚楚腾身而起,疾步冲向白玉床。
我跟在后面,大厅里已经是青烟缭绕,都是血胆蛊婆手里的香弄出来的。
现在,血胆蛊婆的脖子上挂着一副听诊器,一边绕着白玉床疾走,一边不时地握着听诊器探头,贴在白玉床的立面上。
楚楚由血胆蛊婆手中接过听诊器,一下子按在白玉床的中心。
血胆蛊婆停下来,双掌一合,把所有还在燃着的香搓成粉末,随手抛开。
表面看来,白玉床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铺在地上。
楚楚闭着眼睛谛听了一阵,轻声自言自语:“逆经脉解蛊?有人由生而死,有人由死而生?一报还一报,一命还一命?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她打了个手势,血胆蛊婆立刻横跨两步,到了楚楚的正对面。而后,两人慢慢蹲下,四只手全都搭在白玉床上。
“后退。”血胆蛊婆低声告诫我。
我向后退了一大步,伏低身子,观察两人的动作,随时准备出手帮忙。
“别提让我为难的条件,我不是神,很多事根本做不了。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为自己,只为苗疆人民的和平幸福。你有你的愤怒,我也有我的难处,是不是?”楚楚再次低语。
听诊器能够帮人体察到很多微观的声音,虽然是医生离不了的诊断工具,但很多高手已经将它运用在其它行业里,并且越来越得心应手。
我手中没有听诊器,当我闭上眼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白玉床上的时候,瞬间感觉到,这硕大的玉制品正像人一样缓缓地呼吸着。
“它是‘活’着的,一呼一吸之间,相隔差不多五秒钟,与练成了‘龟息功’的瑜伽高手近似。它是被血胆蛊婆的香唤醒的?或者说,它一直都‘活’着,只是‘镜室’内的人没有察觉?”我脑海中涌现出很多问题,但我紧攥双拳,强迫这些问号远离,继续感受那白玉床的动向。
我的耳中又听到楚楚的声音:“一个人的寿命是有限的,灵魂亦是如此。你不可能在一百年中全都保持着同样的警醒,一停不停地维持着诅咒的力量。你做不到,我做不到,苗疆没有一位炼蛊师能做到,即使是久远以前第一位炼虫成蛊的祖师爷也做不到。否则的话,古人又怎么会留下‘生有涯、知无涯、以有涯之生为无涯之事’的万古名言?你,做了应该做的对的事,为苗疆炼蛊师正名,你的地位和名望在炼蛊师的历史上无人能够取代。现在,每个部落的祠堂都悬挂着两张照片,高位是祖师爷,二位是你,之下的三位才是部落的族长头领。任何一个有志于成为炼蛊师的年轻人,拜师之前,第一要拜祖师爷,第二要拜你。这种盛名,据我所知,没有哪个人能与你相比。你为国家出力,化身为咒,扑击敌酋,‘吴之雪风号’一役,杀出了苗疆炼蛊师的威风,也将扶桑人如日中天的国运拦腰斩断。玉罗刹,你是我的偶像,此生唯一,绝不会变……”
她说了这么多,那白玉床却只是保持一呼一吸的老样子,并没有出现其它异动。
“结束这一切吧,战争结束了。玉罗刹,苗疆在等你归来。我保证,你将永享供奉,成为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