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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皇城,就先留着。反正团团包围之下,等于瓮中捉鳖。除非他们手段通天,否则插翅难逃。
就这样,一直到凌晨,顺化城的枪声,才稍稍减弱。
这时,顺化城义安坊的陈氏商行。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掌柜陈家胜缩着脑袋,神色的慌张观望了会儿左右。确定没动静了,才敢走出大门。
虽然他现在极不想出来,但他婆娘怀孕了。受到那爆炸的惊吓,一夜没睡好。强撑到现在,下·体大出·血。这可把他担心的,只能找大夫了。
当下的天色还灰朦朦的,要亮未亮。东方,也只露出针线粗细的鱼肚白。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走下台阶。但霎时,就碰到了一具尸体。尽管看不清面貌,但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再往前走,碰到的尸体越多。基本三五步,就是死·人。地上滑·腻·腻的,是未干的人·血。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栽了跟头。
这些人都是被雇佣军击·毙的!其中不仅有越南士兵,还有不少普通百姓。有的是被吓得逃亡外地,有的是想浑水摸鱼,抢点金银财宝。
但无论他们目的如何,只要出现在雇佣军的视线内,就全是敌人。然后警告一声,见没效果,就开枪了。很多时候,连警告都免了,直接开枪。
毕竟和雇佣军的安危相比,这些越南人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陈家胜不是第一次经历战事,顺化城也不是第一次遭遇攻城战。但这一路的死·人,实在让人心里渗得慌。他忍着害怕,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不停的求着菩萨保佑,逢凶化吉。
但人越害怕什么,就来什么!一队举着火把的士兵,忽然向街上走来。显然菩萨还没睡醒,听不到他的祷告。
经过一夜的激·战,这街上除了雇佣军,就再没有站着的人。所以这陈家胜站在街头,十分显眼。再加上他躬着身子,畏畏缩缩的,看着就感觉不怀好意。
于是士兵们接二连三的举起火枪,大喊道:“站住!”。
他们喊的是大明官话,而且还不算纯正。因此陈家胜初一听,就懵·逼了。虽然他的太爷爷是华人,但这么传下来,早就不会说华语了。不过他天生胆小,一听这士兵喊话,就吓得腿软。瞬时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便听嗖的一声,一颗子弹飞速擦过他的头顶。这把他吓傻了似的,嘴巴直哆嗦,像打寒颤一样。还好他不像其他越南人,一听到士兵喊话,就掉头逃跑。
以为这还是用冷兵器的越军,跑了就跑了。
结果,一枪下去,就成了死·人。
此时那一队士兵步履极快的围了过来,将枪口一致对着陈家胜。不理会他的求饶,就将其拽着带走。
像他这样的例子,此时此刻,全城都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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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越南(十三)……敌军?()
担惊受怕的陈家胜,在枪口的威胁下,来到西城。
受昨晚爆·炸和地震的双重影响,西城靠近城门的建筑,全被夷为平地。所以大明寻了一处百余米的空地,搭建起了军绿色的简易营帐。
一是用来收治受伤的百姓。二是用来安置无家可归的平民。
毕竟午夜那场灾难,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大明作为文明之国,怎能不体现出亲民爱民的‘本性’呢?何况这个当口,最适宜收买人心。也相应的,降低越南百姓的敌意。
于是很多被埋在废墟里的百姓,都在雇佣军和当地百姓的帮助下,重见天日。然后再送到营帐里,接受救治。一旁的战地记者,立即将其记录下来,标题就写‘共建军民鱼水情’。
当然,这普通百姓的医疗条件肯定比不上雇佣军。能活的就多救一下,不能活的,或者太麻烦了,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但即使这样,依然让那些百姓深受感动。因为往年发生大灾,哪有官军来救?也只有今年稀奇了,这攻城的敌军。不但不杀他们,还出手救治。真是奇闻呐!
而安置平民,则主要从道义和利益上考虑。
道义的话,主要是刘卫国不想乱杀无辜!因为这些人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这样杀了他们,就和灭绝人性差不多。显然刘卫国还带着现代人的思想,有着最基本的人道主义!
只是放在当下,谁也说不清对错了。
利益的话,则是维护大明的名声。救治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就多了一批大明的拥护者。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民·族主义。人又都是现实的,谁让他们过得好,就拥护谁。这西山朝败落得如此之快,就和失了民心脱不开关系。
而且大明现在还不能直接掌控越南,那能做的,就是尽量增加当地百姓对大明的好感。这些人,就是大明播下去的种子。对他们好点,或许将来会有更大的回报!
便见营帐区里,里里外外都是忙碌的人。有抬着伤员的士兵,也有互相搀扶的百姓。还有一些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从他们嘻嘻哈哈的笑脸上,看不出丝毫战争的伤痛。好像昨夜的战火,只是浮云。
这让陈家胜有些迷糊!这些敌军,还是街上那铁血无情的敌军吗?若不是向他开枪的士兵就在眼前,他都难以置信。
救治伤员,收留无家可归的百姓,做得比官军还要好。他在顺化城待了半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敌军。
虽然房屋尽毁,人员伤亡,和这些人有直接关系。但人们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且打仗的时候,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性命,是最不值钱的。这顺化城历经的战争也不少,每次发生时,都有大量百姓陪葬。陈家胜的几个叔伯,就是在上次西山朝攻破顺化时,无·辜枉·死的。
所以百姓们都很实在!死了不怪天,不怪地,只怪自己时运不济!无论是谁坐拥天下,大多数平头百姓,都会老老实实的当个顺民。
这也是整个时代的悲哀!
因此大明的做法,极容易收买人心。
使得陈家胜对官军的恐惧,也消减了不少。
最初的时候,他也以为这是南边‘阮王’的军队,但一路上听官爷们说话,发现完全听不懂。这才惊觉,来的不是‘阮王’。
正当他暗自猜测这支军队的来历时,耳边突然响起了铜锣声。便见许多老百姓围了过来,排起了长队。
带他们过来的士兵,问了他们几句。但没人听得懂!那士兵便用手比划了几下,却是让他们去跟着排队了。
尽管不明白缘由,但骨子里的顺从,还是让陈家胜走进了队伍。看到那么多人热切的凑上前,应该不是坏事。想着这些,随着人流,慢慢往前。
当看到有人捧着大碗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他才明白,这是发吃食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排到了他。
只见这是一排大铁锅,大概有七八口,对应着每条长队。那锅里煮着烧开的沸水,一旁,则堆砌着灰扑扑的瓷碗。伸头去看,碗里呈着一块干面饼。
临到他时,那烧水的师傅往碗里浇了半瓢沸水,然后从旁边的箩筐中,拾起一块巴掌大的玉米饼,递到他手上。
那橙黄的面饼在沸水的寖泡下,逐渐发散开来。热气蒸腾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而玉米饼又香又脆,咬一口,还发出清脆的回响。
回到刚来的地方,那些带他们过来的士兵,大都走了。只留下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兵,领着他们。
等人都聚齐了,那士兵便寻了个角落,让他们蹲着吃。
有谨慎些的人,一时小肚鸡肠的,不敢吃。生怕这里面放了毒药,被毒死。陈家胜鄙视的看了几眼,就大口的吃了起来。他都没拿筷子,就着汤面,咕噜咕噜的喝进嘴里。
其实稍稍细想,就能明白。这军爷们要是真想杀死他们,早就在街上把他们杀了。何必带到这里,给他们吃食?
况且当下粮食那么珍贵,这军爷们又干嘛要浪费粮食呢?
再说这面饼和玉米饼,对平常百姓来说,已算得上丰盛了。像陈家胜开商行的,过得还算不错。但平常时候,也少不了吃稀的。哪有什么面啊、饼啊之类的吃食。至于更下层的百姓,生活更惨。天天喝稀得像水一样的米粥,偶尔吃顿干的,也是陈米糙面。
想到这,他就暗骂这吃人的西山朝廷,简直比‘旧阮’统治的时候还狠!当官的,只知道巧立名目,从他们身上搜刮钱财。那皇帝小儿,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顾百姓疾·苦。那南边的战事,年年打,月月打,天天打。这税前,也水涨船高,都快过不下去了。
陈家胜的商行,就被层层盘剥。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又经常在他店里白拿东西。致使本就生意不好的商行,更是雪上加霜。
若不是祖上留下薄产顶着,他早就关门大吉了!
但这样强撑着,日子也很是难熬。
如今这不知来路的敌军,要是能留下来就好了。起码从目前的所作所为来看,算得上仁义之师。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吃的东西,虽是大明自己拿出来的。但大明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等他们吃完了,就要帮大明的大忙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越南(终)……降()
首先是帮忙搬运尸体,清理街道。
这越南是热带季风气候,一年只有旱雨两季。全年高温,尸体很容易腐·烂。如果不处理,极易滋生细菌,爆发疫病。一旦传染开来,越南的局势,就多了变数。
大明到底不是万能的,不可能对局势做到百分之百的掌控。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扼杀一切可能。
而且清开街道,也便于运送大型的攻城器械,拿下内城。
第二个就是帮大明抄家。
因为大明将有限的资源都投入了工业,所以各个海外离岛,都兼顾不上。像南洋,在纳入大明的统治后,根本没得到什么财·政扶持。各项发展,也都陷入停滞。
南峰作为南洋总督,心里也是急啊!这上任几年了,南洋各地,还是一片冷清。因此在刘卫国他们出发前,他特意交代了。怎么着,也得给他带一船金子回来!
所以趁着这打仗的机会,尽可能的将‘战争红利’扩大化。且目前外城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都逃进内城避难去了。他们的府邸,自然第一时间被大明接收。只是受限于人力,才没来得及大拆大搬。不过有了这些民工,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大明还给各个民工发工钱,出力越多,工钱越高。下限一角华元,上不封顶。
当然,这个过程中,免不了有人藏私。但一旦被发现了,下场只有死。
第三个,则是移民了。毕竟从始至终,大明广招移民的国策就没变过。且这越南移民,虽不不上华人。但千百年来,一直受中华文化的洗礼,农耕文化发达。让他们移民南洋,有助于当地的农业发展。
而且他们走了,外城也就空了。雇佣军的安全,也就多了一层保障。
于是外城的人,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就要离开住处。不管愿不愿意,都要离开。如果有谁不从,只能去死了。
陈家胜和大多数越南百姓一起,半迫半就的成了搬运工。不过他还记着家里的婆娘,所以大声的说着自己的难处。后来有越南华人帮着翻译,士兵才弄懂了他的意思。便让人将他老婆抬来,在这里接受救治。
这下,他才安下心来,老老实实的做个搬运工。
便见整个外城都像睡醒了一样。家家户户,都敞开了大门。男男女女,偕老扶幼。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了城。那密密麻麻的人流,一直蔓延到码头。
在那里,来得稍晚的南洋移民船已等着了。装钱财的装钱财,装移民的装移民。按部就班,忙而不乱。
多少年了,顺化港还是头一次这么忙碌。
与此同时,内城的炮声,也一直没停。东南西北四扇城门,轮流放着响炮。虽威力不大,但那震慑效果,却被放大了百倍。尤其是对躲在里面的统治者来说,这炮声,无异于催命符。
大概到了下午两点,除了少部分士兵还在值守,其他人,都已休息完毕。
当尖锐的哨声响彻全城时,攻城战,也正式拉开序幕。
轰轰轰···
一开始,炮声就十分猛烈又密集。本来就士气低落的越军,顿时被打得不敢冒头。
而此时的阮光瓒,正彷徨的站在偌大的宫殿中。数位宫女和太监,弯腰侯在下首。神色慌张,显然害怕极了。
平时的时候,这里会站满了等着上朝的臣子。但今天,一个都没来。
见此,年轻气盛的阮光瓒,立时发了好一通怒火。
都说树倒猢狲散!
那些太师太傅们,也都是看到了朝廷日薄西山,才想着法子逃命去了吧?
想当初,他初登大宝时,那些臣子们,一个个忠肝义胆、为君分忧的嘴脸。现在想来,就觉得可笑。
“都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他大喊大叫着,将桌上的物件,全都扫落在地。那些本就担惊受怕的宫人们,像是如蒙大赦般,一个个脚步极快的逃离宫殿。
当门哐当一声,半遮半掩上了。他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囚徒,从高高在上的王,变成一无是处的囚徒。
再听着响彻不止的炮火,他心里的愤怒也渐渐转成悲凉。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都在想着保全自己。没有一人,会记着他的安危,也是讽刺至极。
这时,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粗鲁的推开了!
抬头一看,阮光瓒立时瞳孔微缩,惊声道:“是你?”。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迅速转冷,追问道:“你来干什么?”。
“都是兄弟一场,我当然是来看你了!”,阮文宝好心好意的笑道。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虚假。
阮光瓒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冷笑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吧?可惜啊!如果我不在了,你这个‘孝公’也就没了!”。说到‘孝公’二字,还故意加重语气。
在父辈时,阮文宝的父亲就赶不上阮文惠。现在到了他们头上,也依然赶不上。比如定力!阮文宝被这话一激,立时撕下伪善的面纱,大怒道:“哼!死到临头还嘴硬!”。
招了招手,一队侍卫就冲了进来。从门槛上,隐约可见宫女太监的尸体。侍卫的刀口上,也滴着殷红的人·血。
在知道自己死路一条时,阮光瓒刻意表现得很镇定。但他颤抖的手掌,说明他内心的不平静。
见此,阮文宝心里生出一阵快感。亲手撕下一大段布帘,让侍卫们,送自己的兄弟上路。
看着阮光瓒吐着长长的舌头,双目圆睁。他没有感到半分害怕,反而因为报了杀父之仇,而快意至极。
但门外,再次冲进来一大队侍卫。却是陈文纪、阮文名等人。看着惨死的阮光瓒,众人的神情,超乎寻常的平静。到底是主仆一场,竟这样铁血无情,实在悲哀。
察觉到不善,阮文宝立时怕了,想要问些什么。但那些投靠他的侍卫,却突然举刀砍来。躲避不及之下,阮文宝被活活砍死。
半个小时后,西山朝的诸位权臣,带着十余位阮氏一族的脑袋,献城投降。
(感谢喜欢吹牛的枪、hqf、天地闲人、未安未亡的推荐票。在困境之下,有你们的支持,很感动。)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运动会(二)……归来()
东城门,这是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象征着天子的权威。因此,东城门也是四道城门中,最高大、最霸气的城门。
但当下,东城门却看不出丝毫威武、霸气的模样。墙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坑洞,像是被泼了硫·酸。两扇铜门上也都是密集的破洞,像是漏风的筛子。
整个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垮塌。
而在城门外,一群系着草绳的西山朝官员,呈着木匣,跪地乞降。他们用阮氏一族的人头来做投名状,乞求换得一条生路。
要知道,这些人本都是西山朝的忠臣。但在危难关头,却暴露了本性。杀主投降,摇尾乞命。
这样的小人嘴脸,让刘卫国非常不·耻。
但他们的所做所为,却是对大明极为有利的。不仅减少了士兵的伤亡,也避免了有人借阮氏一族反·叛。所以刘卫国还是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不过每人的家产,都要拿出九成,当作买命钱。且人也要跟着大明走,移居南洋。目前大明对他们还没有好的安排,便只好带走了。
至于那些装着人头的木匣子,则被刘卫国扔进火坑里烧了。毕竟大明是现代人建立的国家,有着最基本的文明操守。像以人头计军功的做法,一开始就被大明摒弃了。
到了这一步,越战就宣布告一段落。
于是一万多雇佣军摇身一变,成了搬运工。和被招募的越南百姓一起,将顺化城搬空。特别是内城,因为是皇上住的地方,所以值钱的东西特别多。数万人一起,连搬五天。小到吃饭用的象牙筷子,大到摆设用的红木家具,都被大明扫空。只留下空荡荡的房架子和上了船会死的老弱病残。
顺化城,彻底成了空城。
同时,刘卫国派一部分士兵北上,接应南下的苗民。再以局外人的身份,静眼旁观越南的战局。如无意外的话,阮福映最迟能在年底之前,平定越南全境。
等一切都差不多了,大明再摘阮福映的桃子。将阮福胆推上位,间接掌控越南。
那么,越南之策,就大功告成了。
当满载着移民和金银财宝的商船离开顺化港,前往南洋时。大明本土,首都明京市希望区。
一艘蒸汽铁船喷着浓浓的黑烟,响着尖锐的汽笛声,慢慢向码头靠近。在船身上,还刻了个‘总督’两个大字。
这是南峰赴任南洋时,大明的造船厂,特意为他改装的汽船。本来是一艘‘明德祖’级舰艇,但为了他的安全,便将其改装成私人汽船。
取名为‘总督号’。
此时甲板上,一男一女两个小毛孩,正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