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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牡丹-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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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马,濮天鹏相陪步行,出西门至平山堂而去。徐松朋实不能步行,他坐了一乘轿子随后起身,又着人挑担祭礼奠盒,办了两桌小酒席,往平山堂而来。骆宏勋同了濮天鹏步出西门口,见来往之人一路上不脱,及至平山堂那个擂台,那看的人有无千上万。一见骆宏勋等行来,人人惊喜,个个心乐,道:“来了!来了!”拥挤前来,不能行走。余谦大怒,走向前来,喝道:“看擂台是看擂台,到底要让条大路,人好行走!”众人见他动怒,皆怀恐惧,随即让条路。余谦在前,濮天鹏、骆宏助二人随后,来到观音阁。徐大爷早打发人把信,和尚已经伺候。骆大爷到了老太太灵坛面前,双膝跪下,双手抱住灵坛哭道:“苦命亲娘!你一生惯做好事,怎么临终如此!怎的叫你孩儿单身独自,倚靠何人?”余谦亦齐边跪下,哭道:“老太太呵!出去时节还怜我小的无父无母之人!”主仆二人跪地,哀哀恸哭。那个陪祭的濮天鹏暗想道:“怪不得花振芳与老岳这两个老孽障都无儿子,好好的人家,叫他二人设谋定计,弄得披麻戴孝,主哭仆嚎。欲将真情说出,恐被俺那个绝子绝孙的老岳知道,又要受他的闷气!”只得硬着心肠,向前来劝道:“骆大爷不必过哀,老太太已死不能复生,保重大驾身子要紧!”正劝之间,徐松朋轿子到了,叫人将祭礼盒设在灵前,亦劝道:“表弟莫哭,闻得亲朋知你回来,都办香纸来上祭。后边就到了,速速预备。” 
  未有片刻,果来了几位亲朋灵前行祭。骆大爷一旁跪下陪拜。徐松朋早已分付灵旁设了两桌酒席:凡来上祭之人,俱请在旁款待。共来了有七八位客人,拜罢,天已中午。徐松朋道:“别的亲友尚未知表弟回来,请入席吧!”濮天鹏想道:“我来原是上祭,今徐大爷催着上席,世上那有先领席后上祭之理?还是先行礼方是;但不知是谁家的个死乞婆,今日也要我濮天鹏磕头!”心中有些不忿,欲想不行礼又无此理,心中沉吟不定,进退两难。不知行礼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骆府主仆打擂台



  话说濮天鹏行祭礼又不眼气,欲要不祭又无此理,只得耐着气,走向骆太太灵前行礼。骆大爷道:“隔江渡水,仆承驾到,即此盛情之至,怎敢又劳行此大礼!”徐松朋道:“正是呢!远客不敢过劳,只行常礼吧!”濮天鹏趁机说道:“既蒙分付,遵命了!”向上作了三揖,就到那边行礼坐席去了。 
  骆宏勋心中暗怒道:“这个匹关,怎么这般自大法?若不看鲍自安老爹份上,将他推出席去,连金子也不收他的!”余谦发恨道:“我家太太赠你一百二十两银子,方成全你夫妻。今日你在我太太灵前哭奠一番才是道理,就连头也不磕一个,只作三个揖就罢了?众客在此,不好意思,临晚众客散后,找件事儿打他两个巴掌,方解我心头之恨!”这边坐席自有别人伺候,余谦怒气冲冲的走到东厅之内坐下,有一个小和尚捧了一杯茶来,道声:“余施主请茶。”余谦接过吃了,小和尚接过杯子。余谦问道:“我家太太灵坛放在你庙中三日,可有人来行祭否?”小和尚道:“未有人来。”余谦道:“就是徐大爷一家,也未有别处?”小和尚想了一想道:“就是徐大爷那日送太太回去之后,有一顿饭光景,来了四五个人,都笑嘻嘻的道:‘这是骆太太之灵,我们也祭一祭。’并无金银冥锭、香烛纸钱,就是袋中草纸几张,烧了烧。”余谦道:“那人多大年纪?怎样穿着?”小和尚道:“五人之中,年老者有六十年纪,俱是山东人打扮。”余谦道:“烧纸之时,可听他说些什么话来?”小和尚道:“他只说了两句,道:‘能令乞婆充命妇,致使亲儿哭假娘。’” 
  余谦闻了此言语,心中暗想道:“这五个人必是花振芳妻舅了。拿草纸行祭,又说道‘乞婆充命妇,亲儿哭假娘’之话,坛内必非太太骨灰。想前日龙潭临行这时,那鲍自安说他有一个朋友,可以起死回生;今日濮天鹏行祭之时,又作三个揖而不跪拜,种种可疑,其中必有缘故。待我走到那边,将灵坛推倒,追问濮天鹏便了。”遂走到灵案之前,将灵坛子抬起往地下一掼,跌得粉碎。 
  骆大爷一见余谦掼碎母亲骨坛,大喝一声:“该死畜生!了不得!”上前抓住,举拳照面上就打。徐松朋亦怒道:“好大胆的匹夫!该打!该打!”濮天鹏心下明白,知道余谦识破机关,故把骨坛掼碎。连忙上前架住骆宏勋之手,说道:“骆大爷、你见余谦掼坛,如何不怒?但是,莫要屈打余大叔,我有隐情相告。”骆大爷道:“现将我母亲骨坛掼碎,怎说屈打了他?”濮天鹏道:“此非老太太的骨灰,乃是假的!”徐、骆二人惊异道:“怎知是假的?”濮天鹏遂将鲍、花二老所定之计说了一遍,“特叫小的相陪前来,恐大驾过哀,有伤贵体,令我解劝。如若是真的,我先前祭奠之时,如何只揖而不拜?”徐松朋又问余谦:“你何以知之?”余谦又将小和尚之话说了一遍。骆宏勋方知母亲现在山东,遂改忧为喜。徐松朋亦自欢乐,分付家人多炖些美酒,大家畅饮一回。骆大爷更换衣巾,与众人同饮。大家谈论花振芳爱女太过,因婚事不谐,真费了一些手脚。亲邻们席罢,俱告别而回。 
  徐松朋乃在庙中检点物件,半日不见余谦。骆宏勋连忙呼之,不应,着人出庙寻找回来。家人回道:“已上擂台了!”徐松朋皱眉道:“濮兄同我表弟前去看看余谦,或赢或输,切不可上台。待回家商议一个现成主意,再与他赌胜败。”骆大爷与余谦虽分系主仆,实在情同骨肉。闻他上了擂台,早有些提心吊胆,遂同濮天鹏来至擂台右手站立,只见余谦正与朱龙比试。怎见得?有秧歌一个为证: 
   
  行者出洞头一冲,二郎双铜要成功。 
  叱高咤下之勾挚,下扑英雄埋龙凤。 
  入水走脱油和尚,六路擒拿怪魔熊。 
  两人会合冲云去,个个犹如行雨龙。 

  比斗多时,余谦使个“双耳灌风”,朱龙忙用“二三分架”。不料余谦左腿一起,照朱龙右胁一脚,只听得“咯冬”一声,朱龙跌下擂台,正跌在濮天鹏面前。濮天鹏又就势一脚,那朱龙虽然英雄,怎当得他二人两脚,只落得仰卧尘埃哼哼而已!而台下众人看的齐声喝彩道:“还是我们余大叔不差!”余谦满腔得意,才待下台,只见台内又走出一个人,大喝道:“匹夫休走!待二爷与你见个高下!”余谦道:“我就同你玩玩!”二人又丢开了架子。只见: 
   
  迎面只一拳,蹦对不可停。进步撩腿踢,还手十字撑。 
  虎膝伏身击,鹰爪快如风。白鹅双亮翅,野鸡上山登。 

  比较多时,余谦使个“仙人摘桃”,朱虎用了个“两耳灌风”,这乃是余谦之熟着,好不捷快!用手一分,这右脚一起,正踢着朱虎小腹,“哎呀”一声,又跌下台来,正跌在骆大爷面前。骆大爷便照大腿上,又是一脚踢去,朱虎喊声不绝。栾家着人将朱龙、朱虎尽抬回去了。众人又喝彩道:“还是余大爷替我们扬州人争光!”余谦实在得意,又道:“还有人否?如还有人,请出来一并玩玩!”只见台内又走出一个人,也有一丈身躯,却骨瘦如柴,面黄无血,就像害了几个月的伤寒病才好的光景,不紧不慢的说道:“好的都去了,落我个不济事的,少不得也要同你玩玩。”骆大爷暗道:“打败两个,已保全脸面,就该下来,他还争气逞强!”众目所视之地,又不好叫他下来,只得由他。徐松朋虽在庙中等候,而心却在擂台之下,不时着人探信。闻得打败两个,说道:“余谦已有脸面了。”又听说余谦仍在台上,恋恋不舍。徐松朋道:“终久弄个没趣才罢了!多着几个人探信,不时与我知道。”且说余谦见朱彪是个痨病鬼的样子,那里还放在心上,打算着三五个回合,又用一巴掌就打下台去了。谁知那朱彪虽生得瘦弱,兄弟四个人之中,催他英雄,自幼练就的手脚,被他着一下,则筋断骨折。余谦拳脚来时,他不躲闪,反迎着隔架。比了五六个回合,余谦仍照前次用脚来踢,被朱彪用手掌照余谦膝盖上一斩,余谦喊叫一声,跌在台上,复又滚下台来。骆宏勋同濮天鹏、徐府探信之人,连忙向前扶架。那里扶得住?可怜余谦头上有黄豆大的汗珠子,二目圆睁,喊叫如雷,在地下滚了有一间房的地面,众人急忙抬进了观音阁。 
  且说栾镒万、华三千二人俱在台内观看,只见朱彪已将余谦打下擂台,向朱彪道:“台底下站的那个方面大耳者,即是骆宏勋;那旁站大汉,即是向日拐我的宝刀之濮天鹏,何不激他上来比试?”朱彪听得骆大爷亦在台下,大叫道:“姓骆的,你家打坏我家两个人,我尚且不惧;我今打败了你家一个人,你就不敢上来了?非好汉也!”骆大爷本欲同濮天鹏回观音阁看余谦之腿,同徐大爷相商一个主意,再来复今日之脸面也。忽听台上指名而辱,那里还容纳得住?遂自将大衣脱下,用带将腰束了一束。濮天鹏见骆大爷要上台的光景,连忙前来劝解。骆大爷大叫一声:“好匹夫!莫要逞强,待爷会你!”双腿一纵,早已纵上台来,与朱彪比试。正是:英雄被激将台上,意欲代仆抱不平。毕竟不知骆大爷同朱彪胜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怜友伤披星龙潭取妙药



  却说骆宏勋跳上擂台来,与朱彪走势出架。走了有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你强我胜,台下众看的人无不喝彩。怎见得二人赌斗,有《西江月》为证。词云: 
   
  二雄台上比试,各欲强胜不输。你来我架如风呼,谁肯毫丝差处。我欲代兄复脸,他想替仆雪辱。倘有些儿懈怠虚,霎时性命难顾! 

  二人斗了多时,朱彪故意丢了一空,骆宏勋一脚踢来,朱彪仍照膝下一斩,骆宏勋大叫一声,也跌下台来,亦同余谦一样在地下滚了一间房子大的地面。濮天鹏同徐松朋家探信之人,连忙抬起赴观音阁去。朱彪见濮天鹏亦随众人而去,在台上吆喝道:“姓濮的,何不也上来玩玩!”濮天鹏道:“今日免斗。”回到阁中,听得骆大爷同余谦二人喊叫不绝。天已下午,徐松朋道:“在此诸事不便。”借了和尚两扇门,雇了八个夫子,将他主仆二人抬起。原来自掼坛之后,徐松朋早已令人回家备马前来,以作回城骑坐。濮天鹏骑了一匹马,徐松朋仍坐轿,从西门进城。来至徐松朋家,分付速备姜汤并调山羊血,与他主仆二人吃下,尽皆吐出。徐松朋道:“参汤可以止疼,速煎参汤拿来!”吃下去亦皆吐出。骆宏勋主仆二人疼的面似金纸,二目紧闭,口中只说:“没有命了!”徐松朋又叫人脱他的靴子,腿已发肿,那里还能脱得下来!徐松朋分付拿小刀子划开靴袜。一看,二人皆是伤在右腿膝盖以上,有半寸阔的一条伤痕,其色青黑,就像半个铁圈嵌在腿上一般。徐松朋又着人去请方医科来,方先生来到一看,道:“此乃铁器所伤。”遂抓了两剂止疼药,煎好服下,仍然吐出。二人只是喊叫:“难熬!”徐松朋看见如此光景,汤水不入,性命难保,想起表兄弟情分,一阵伤心,不由的落下泪来。 
  濮天鹏见骆宏勋主仆不能复活,心中甚为不忍,怨恨老岳道:“都是这老东西所害,弄得这般光景。若无假母之丧,骆家主仆今日也不得回扬,那有此祸!”遂向徐松朋道:“家岳处有极好跌打损伤之药,且是妙药,待我速回龙潭取来,并叫老岳前来复打擂台。我知他素日英雄,今虽老迈,谅想朱彪这厮必不能居他之上!”徐松朋道:“如此甚好,但太阳已落,只好明早劳驾前去。”濮天鹏道:“大爷,救人如救火。骆大爷主仆性命只在呼吸之间,我等岂忍坐视?在下就要告别!”徐大爷道:“龙潭在江南,夜间那有摆江舡只在?”濮天鹏道:“放心,放心!容易,容易!即无船只,在下颇识水性,可以浮水而过。”徐松朋道:“濮兄交友之义,千古罕有。”分付速摆酒饭。濮天鹏即欲起行,说道:“在下是八十年之饿鬼,即龙肝凤心、玉液金波也难下咽矣!”说罢,将手一拱,道声:“请了。”迈步出门,奔走到江边。瓜州划子天晚尽皆收缆,那里还有舡行?濮天鹏恐呼唤船只,耽搁工夫,迈开虎步自旱路奔行。心急马行迟,日落之时,在徐府起身,至起更时节,就到了江边,心中还嫌走得迟慢。在江边大声喊叫:“此去可有龙潭船只么?”连问两声。临晚,船家见没有生意,尽脱衣而睡。听得岸上有人喊叫,似濮姑爷的声音,遂问:“那个?”濮天鹏应道:“是我。”遂即跳下了船。船家尚未穿齐衣服,濮天鹏自家拨篙解脱了缆,口中道:“快快开船!”船家见姑爷如此慌速,必有紧急公务,不敢问他,只得用篙撑开舡。幸喜微微东北风来,有顿饭时候,已过长江。濮天鹏分忖道:“船停在此,等候少刻,还要过江哩。”遂登岸如飞的奔庄去了。 
  来到护庄桥,桥板已经抽去,濮天鹏双足一纵蹿过桥,到了北门首。连叩几声,里边问道:“是那个敲门?”濮天鹏道:“是我。”门上人听得是姑爷声音,连忙起来开了大门。濮天鹏一溜烟的往后去了。门上人暗笑道:“昨日才出门的,就像几年未见婆娘的样子,就这等急法!”仍又将门关上。 
  且说濮天鹏往后走着,心内想道:“此刻直入老岳之房要药是有的,若叫他去复打擂台,必不能济事。须先到自己房中与妻子商议商议,叫他同去走走。这老儿有些恩爱女儿,叫他帮着些才妥。”算计已定,来至自己房门,用手打门。鲍金花虽已睡了,却未睡着,听得打门,忙问道:“是谁?”濮天鹏道:“是我。”鲍金花听得丈夫回来,忙忙唤醒了丫鬟,开了房门,取火点起灯来。鲍金花一见丈夫面带忧容,问道:“你同骆宏勋上扬州,怎么半夜三更隔江渡水而回?”濮天鹏坐在床边上,长叹一声,不由的眼中流泪。鲍金花见丈夫落泪,心中惊异,连忙披衣而起,问道:“你因何伤悲至此?”濮天鹏道:“我倒无有正事。只是你才提起‘骆宏勋’三字,我想他主仆去时皆雄赳赳的汉子,此刻汤水不入,命系风烛,好伤悲也!”鲍金花问其所以,濮天鹏将他主仆打擂受伤,汤水不下,喊叫不绝,命在垂危之事说了。“我念他向日赠金,你我夫妻方得团圆,此恩未报,特地前来取药;又许他代请你家老爹赴扬州擂台,争复脸面。我要自请老爹,老爹必不肯去,故先来同你商议。你速起来去见老爹,帮助一二。”金花道:“你来取药罢了,又因何许他请老爹上扬州?你吃过饭否?”濮天鹏道:“余、骆二人要死不活,那有心肠吃饭。徐松朋却备了酒席,是我辞了,急忙回来。”金花道:“痴子!只顾别人,自家就不惜了么?饿出病来,那个顾得你!桌上茶桶内有暖茶,果合内现有茶食,还不连忙吃点,再办饭你吃。”濮天鹏道:“救人如救火,你快点起来,我自己吃吧!”鲍金花也念骆宏勋赠金之恩,遂穿衣而起。濮天鹏些须吃了几块茶食,同着妻子到鲍老房内来。濮天鹏执灯在前,鲍金花相随于后。 
  走到房门,连叩几下,鲍自安问道:“是那个?”濮天鹏道:“是我。”鲍自安道:“天鹏回来了么?”濮天鹏道:“方才回来。”鲍金花道:“爹爹,开门。”鲍自安道:“女儿还未睡么?”金花道:“睡了,才起来的。”鲍自安遂起身开了门,濮天鹏将拿来的烛台放在桌上。鲍自安问道:“什么要紧事情,半夜三更回来?”濮天鹏将余谦识破机关,掼碎灵坛,上擂台打败朱龙、朱虎二人,又同痨病鬼朱彪比试,被他将右腿膝盖下打了一下,跌下擂台;又指名辱激骆宏勋,骆宏勋忿怒上台,亦被他照右腿膝盖下打了一下,其色青黑,滴水不入,看看待死。“闻得我家有极效损伤药,须我回来取讨。徐松朋叫我转致老爹说:骆宏勋与老爹莫逆之交,欲请老爹到扬州替骆大爷复个脸面!”鲍自安冷笑道:“烦你回来取药,这个或者有个商量。我素闻徐松朋乃文武兼全之人,怎好对你说:‘到家将令岳请来,代打擂台复胜。’是何意?朱彪将骆宏勋主仆打坏,心中不忿,是你在徐松朋面前说:你回来取药,并叫我赴扬州打擂台。你想骆家主仆皆当世之英雄,尚且输与他,似我这等年老血囊如何斗得过他?我与你何仇何隙,想将我这付老骨头送葬扬州?万万不能!快些出去,要药拿些去;叫我上扬州休提!让我睡觉。”濮天鹏虽系翁婿,其情若父子,又被其岳说着至病,一言不敢强辩。闻得催他出门,让他睡觉,真个低着头,灰心丧气向外就走。 
  正走得门外,鲍金花曰:“丈夫来。”至房内,见父亲责备丈夫,丈夫一言不敢强辩,心中早有三分不快。又闻丈夫被催赶出门,丈夫真个低着头望外便走。心中大怒,一把将丈夫后领抓住,往里一扯。不知有什么正经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受女激戴月维扬复擂台



  话说鲍金花见丈夫被赶出来,心中大怒,将丈夫后领一把抓住,往里一拉,抱怨道:“我说不来的好,你要来,惹得黄瓜、茄子说了一大篇。骆宏勋是你家的亲兄乃弟,姑表、两姨么?人家好好的赴宁波完姻,偏要留住人家;设谋定计,什么亲娘假母,哄得人家回去奔丧,弄得不死不活受罪哩!倘若死了,到阎罗王面前你也不是知情人,还怕他攀你不成!何苦受这些没趣。明日连药也不必送,各人吃了各人的饭,管他。这正是弄出夹脑伤寒来值多少哩!”鲍金花里打外敲,抱怨丈夫。鲍自安道:“我又得罪姑老爷了,惹得姑奶奶动气。怕姑老爷恼出伤寒病来,是我的罪。我老头儿狗命连分文不值。我想既得罪姑奶奶,家中又是难过,拼着这条老命,上扬州走走罢了!等我到扬州被朱彪打下擂台跌死之后,姑奶奶,我与你父女一场,弄口棺材收收尸,莫要使暴露,惹人笑话!方才听姑老爷说:救人如救火,连夜赶去才好。只是夜间那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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