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终于不再穿那一身伪装的白衣了?白里套着黑衣,那是从前的李荛端才会做的事情,他会用来记住自己的身份,是风雅的,远离争战的皇子,是一个闲人,一个毫无威胁的闲人。
而内里的黑衣,又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一个身份,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现在这个人已经杀了自己的父亲,却还未得到自己想要的。
“任何人都有大意的时候,我要做的,只是在他们大意的时候,让自己想要的东西全部实现!”
他说。
想要的是什么?
皇位?天下和江山?又或者说……
“仇殇并不是一直被我收买,你知道吗?事实上,我一直想尽办法去收拢他,可他,一没有爱财如命,二来不爱权位,更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若是有的话,我会不惜一切的满足他!可,没有。我曾经以为,他不可能被收买,直到,前些时候,肖潋失踪以后,他就放开了。”
这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吗?
雪裟在心里问。
李荛端的脸上,为什么没有欢喜?没有兴奋?
“我已派人去将李玄端传回来祭奠父皇,不过你看不到了。可惜,这个被你救了一命的人,最后还是要死在我手里。”李荛端继续说。
一切不都是他引起的吗?
他和自己的争吵,一个王爷与未封王的低贱皇子的争吵,最终竟然将他最爱的母妃夺走!
李泉的无动于衷,他那时候的懦弱,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些死!为什么不早动手
蓄力那么多年,等待的这个机会,自己抓住了,可……成功了吗?皇位上坐着的是六弟,下一步将会如何?
皱着眉头,李荛端根本没有发现他已经青筋毕露,身体不断颤抖,内心升起的一阵怀疑使他继续道:“别只是我一人说,你也可以回答。”
话音刚落,水牢便出现了一个漩涡,碗一般大小,雪裟忍不住深深呼吸一口,眼看着水面降低,眼里的光渐渐凝结。
第458章 剖析()
“不,你不会想要回答。”
话音未落,他又继续道。
水面仅仅只下降到了雪裟的脖颈,便止住。
李荛端:“你只想与肖潋说话,对吗?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到肖潋两个字的时候,他似乎还带着微笑。
李荛端这是怎么了?
“因为我便要死了,对吗?”她终于得以开口,可喉咙里的声音却完全不像是她自己的。
“明日便要斩首,百姓在外头已街头巷尾的议论开了,你是弑君的罪人,多亏了你,我才得到了这一切。”李荛端道。
“你今日为何这样愚蠢?”第二句话,雪裟淡淡的,神态已经如常。
杀了先帝,不去稳固自己的地位,争夺李楚端的皇权,在这里讽刺她有何意思?
她现在几乎要开始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李荛端,那个永远隔岸观火,运筹帷幄的人去了哪儿?
在这样特殊的时刻,去看望犯了弑君罪的人,难道这朝廷里便没有人可以抓他的把柄了吗?
怎么会这样不小心?
李荛端听了,反而很有兴趣的问:“我愚蠢?你何以见得?”
“从你满手鲜血毒害先帝的时候看出的。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她答,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指尖。
李荛端:“那不是他的血,你早已经看出来了对吧?”
“先帝何尝看不出来,若不是你下毒太狠,又怎么会让他无法思考。你只不过是走了一步远棋,恰到好处的等来了那样的天气,在那样一个合适的地点,下了毒。”她说着。
回忆那日李泉被她的三言两语一说便开始颤抖,情绪十分不稳定,她就已经猜到了,和前世一样的毒药,不是吗?
李泉越是怒气冲天,毒发的越快,而这毒素又让他更加容易被影响,无限加注,终于要了他的命。
“你已经成功了,却还在这儿和我多言,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值得你亲自过来?”雪裟继续道。
李荛端的确和以前不同,那时候的眼神永远深不可测,可现在嘴角眉梢带着一种狂意,可却,瞧不出自信。
“我为何要来,就与你为何要进宫是一样的道理。”他回答。
雪裟眼神流转,想到一个人。
李荛端:“你是为了先帝不对肖潋下手,才入的宫,而肖潋则为了你又回了宫。我好奇的是,他究竟救得了你吗?”
“我明日处斩,你到时候看便是。”
她依旧淡淡的,将眼睛闭上,已经不打算和李荛端说话的模样。
“他不会来救你,他已经远走高飞。就在先帝死的那一日,我得到了他离开京城的消息。你还不明白,他已经抛弃你了。”李荛端不甘心地抓住牢门,朝着她吼道。
声音大的连水面都有一种错觉式的晃动。
雪裟像是依旧泡在水里似得,紧紧的闭着嘴,一双眼里含着冷漠,更多的是一种厌恶。
“雪裟,你给我睁眼!你做了那么多破坏我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我策划好一切的时候,你救了李玄端,在我准备拉拢群臣的时候断我财路,不断的破坏我的计划,在害得我被李泉消灭势力的时候,你却与肖潋双宿双飞,你……!”
“你说够了吗?”冷冷的开口,雪裟的眼神突然狠厉起来,水下的双手紧紧握住!
“你别忘了是我将你带下雪山的,肖潋算什么!你说过你要永远待在我身边,你忘了吗?”
李荛端也冷漠下来,伸手将水牢的门打开,一步步走来。
“你说什么?”雪裟奇怪道。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李荛端像是在回忆着,嘴角扬起,俊美的脸上竟然有着温暖的美好。
“我将你从雪山上接下来,你躺在马车上昏睡,间歇着发烧,我照顾着你,第三日一早,你对我说,永远待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去,因为你无处可去……”
一步,一步,他已经踏入了水池,污水将一双黑色靴子浸没。
“我想将你接回家中静养,我每一次见你都在怀念那个闭着眼的女孩,因为我知道她一睁眼,便会说出一辈子陪我的承诺。”他的每一句话,掷地有声。
雪裟听进了心里,想起那是前世自己对他说过的话,是真的,真的,很想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我发现,她常随着李玄端出入,我发现,她常与李玉端商谈,我发现……”
“她能与皇上搭话,她很有文采,能写一手好字,她很聪明,懂得避开一次次陷害。她也很美,越来越美。”
是吗?原来我有如此好?
李荛端突然笑了,那样的温暖美好,她从他的脸上,从未见过这样毫不掩饰的笑。
水已经漫过他的胸膛,此刻,他来到了雪裟面前,呼吸平缓着,将下巴抵住她的额发,双手把面前的人环住了。
冰凉的身体一下子靠近了他的胸膛,那里头有着一颗跳动的心。
“可,你为何要帮助我的仇人,李玄端?为何帮助我的对手蜀王,为何和肖潋一起?你难道,不爱我吗?”
呢喃细语,李荛端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脸上已经沾了些她身上的脏污,可他全然不顾,只将双手抱紧。
仿佛怀里的是一样他的珍宝。
“那,你为什么要娶于瑶?”
雪裟淡淡开口。
李荛端听见了这个名字,心头似乎让人戳进了一刀,竟然不自觉的将雪裟放开,口中道:“她……”
看着他的神态,雪裟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他问。
“你爱于瑶吧?一定是有的,她那么真心的爱你,石头也会被感动。”雪裟说。
李荛端无法回答,他是爱的,否则,在她离开之后,也不会一蹶不振那么长的一段日子。
雪裟点点头,苦笑了一抹。
“果然没错。”
李荛端真的爱于瑶,从他闪烁的眼神,皱着的眉头,她便看出了。
“可你还是为了于家的宝藏,将于文害死,亲手把她伤害的破碎成一片片!于是,她逃开了。”
“我……于瑶不该看到。”李荛端不知怎么说,心中竟然有些慌乱,于瑶,她没有错。
“她那么爱你,你却毫不犹豫的牺牲了她,这就是你,李荛端,你还不明白吗?为了自己能够登上更大权力的位置,你愿意牺牲一切感情!”雪裟说,心中已经在流血。
因为她似乎可以听见一个怀了孩子的妃子在冷宫中饥饿难耐,每日望着窗外等着他来放了她。
李荛端不知不觉早已经离开了雪裟的位置,吼道:“我做这些是他们欠我的!是李泉欠我的!”
“欠你什么?不给你王位?还是不该杀了你母妃?”雪裟冷冷问,眼神像是刀子一样,直直的刺入李荛端的心。
李荛端:“母妃的死,是冤枉。他们谁也不救她!”
“别再找她做借口了,你干下这一切都是为了权!”她反驳。
第459章 盾牌!()
“你无法保护你的母妃,更多的,却还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强大吧!”雪裟淡淡道。
李荛端皱着眉,愤怒袭上他这一张因消瘦,越发轮廓明显的脸。
“当年的事实是我推的李玄端,若说要罚,何尝不能罚我?可他一句话,就把母妃处死,难道我不该恨吗?”
他说这话,眼神却是看着身下的水面,紧紧的咬住嘴唇,眼圈微微发红。
她也知道,这实在是太不公平。李泉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处死,却忘记了她也是自己孩子的生母,而且,是年幼无助的李荛端仅有的人。
可她现在怎么能这样说?
转眼看向水面,她淡蓝色的眸子转动:“处死你母妃的,是李泉。可终其缘由,何尝不是你与李玄端的争吵?”
听了这句话,李荛端猛然抬头,双眼发红,咬着牙道:“你竟然这样说?难道我便不该封王吗?我有何错!我有哪里比不上李玄端,比不上他们任何一个人?可我却活得像是蝼蚁!任人宰割!”
雪裟也开始怒了:“这世界本来便是不公平的!我也从未得到过公平!你母妃的死,你便想要用她来说服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报仇吗?”
这世界生来便是有高低贵贱之分,重要的不是你被怎么样对待,而是你如何对待他人。
“难道我不是吗?我苟延残喘,过着隐居的日子,让所有人认为我是一个懦夫,远离权力的中心,只为在夺位战中活命的懦夫!
熬了那么多年,只为杀了李玄端,可你却救了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李荛端边说着,将一只手指着雪裟,愤怒着,瞪大了双眼。
摇着头,脑海中是一片混乱,不愿提起的事,终将被提起了吗!
可现在,他越发疯了一般,雪裟却越是脸色平静。
她知道他的自责是真的,可……
“你不要再这样自大了。也别再这样认为。你杀了李玄端便会收手吗?你问问你自己。”她道。
李荛端不去回答,只觉得心中的什么被搅动起来,再也无法平静。
“你不会的。李荛端,你不能忍受自己的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为了些莫须有的罪名走上了死路。你恨凶手,杀了李玄端难道就能解了你的怒火?
你想要的更多,更多的是权,是你想杀谁便杀谁的日子,不是每日担惊受怕别人会将你作为俎上鱼肉。于是你渴望的位置,便成了天子。”
雪裟说,语速不快不慢,她总喜欢在分析他人的时候保持着一种冷淡的表情,眼神自然更加是冰凉若水。
这是要摧毁一个人的心智,可不是话家常。
“我要那个位置,有错吗?那么多年的筹谋,错了吗?你觉得我有错!”他是吼出来的,神态痛苦,看着好像,脸上疲惫将他折磨了很久似的。
有些难以置信,她原来是这样看自己的。
她答:“你想要的位置,实在太难以得到。你不惜披上一件云淡风轻的外皮,给其他皇子一种与世无争的态度。
这个保了你那么多年的平安,可,你要的不是这些,从你决定以马术场暗杀李玄端便可以看出来了。”
第一件事便敢在李泉眼皮子底下暗杀李玄端,这样的胆量与计谋,不是一般人可及。
“可你救了他,为什么?”李荛端反问。
“我无缘无故的恨你,或许,你根本不明白。”雪裟的眼神似乎看向了远处,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怀胎十月的女子,她惨白着一张脸,双手护住腹部,脖颈上有着两道深深的勒痕。
同样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眸,她看起来却是满身哀怨,宛若从地府爬上来的冤魂。
“我当然不明白!你破坏了我那么多的事情,难道你真是什么毒蛇成精,还是我前世欠了你的?”李荛端苦笑着道。
他的话一说口,雪裟便死死的盯着他,眼神里竟然含着无限的哀怨,似乎涵盖了对他一生的爱恨,李荛端惊了一下。
“我所做的,我都还记得。救下李玄端,劫了你要从于文手上夺来的金子……
为了不让你害死太子,和李玉端提起萱香的身份。
太子死后,将萱香安排在自己身边不让她落在你的手里。再后来,边境之战,我力劝李玉端不要前去……”
几句话,不过是一个简单明了。
“可,每一次,我似乎将你的计划破坏,现在看来,像是把你的计划打乱,逼你出错罢了。”雪裟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
语气极为僵硬,似乎连她都没有发现,她的面容看起来充满了愤怒。
“你没有放弃李玄端,他后来被你下毒,半死不活,你娶了于瑶,得到了她父亲的金钱支持,最后当着她的面杀了他。”
李荛端沉默了,只是咬紧牙关。
雪裟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为于瑶心痛,也为自己心痛,对他有利用价值而已……
“你还以无法察觉的方式,逼得李玉端提前动用萱香,将太子推向死亡,让你后来的事情好做。
假装和李玉端联手,在李康端被僵持住的时候,你却透过张岸让李玉端相信前往边境镇压力巴图是个好主意,会得到李泉的赞赏。
可你明明知道,李泉是设下了一个圈套,怀疑李玉端是杀了太子的凶手。李泉的疑心多重啊!”
雪裟开始微笑,眼前的人实在太聪明,手段高明的让她都措手不及。
“他清空了你的势力,你便装作半死不活,自然,我没有忘记你将我送进宫这一招。”
太老套了,雪裟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为何?为何她的心会这样的疼!
“伪装成一个被击溃的人,李泉便不会再对你怀疑,暗中梧王之死,李玉端能够这样下死手,难道不存在你对他的谏言?
他以为他回来,再无对手。却不知,李泉已经对他失望透顶,早放弃了他,并清理了他的羽翼。”
抚摸着肚子,女子缓缓走到了水里,带着冷漠的眼神看着这一男一女。
李荛端此时已经面无血色,眼神冷酷。
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雪裟:“说说最后,你做的还不够多,在你出其不意的勾结秋殇之后,连李泉也死在了你的手里,李荛端,你视真心如粪土,践踏着于瑶的真心,使得她成为你的棋子!
伪装自己,使得李玉端他们对你信任,结果害死了两个兄弟,最后,自己的手上染上了父亲的鲜血!
你真的打算将一切怪在当年还是孩童的李玄端身上吗?
还是,根本就是你早已经成了一个狠毒的人。你不顾任何人的死活,只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得到皇位!何必找什么盾牌来隐藏自己?”
前世,你就是他的盾牌,得到皇位后,沾满污秽的盾牌,便该舍弃了!
她好恨,为什么你没有看透他是一个这样的人?
为什么你还会想着“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愿意做任何事?”
为什么到死,怨念还会让你再一次想要遇见他!
李荛端沉默着,默认了她所说的一切。
他没有愤怒的拒绝这些,而是默认,这似乎,不是好兆头。
第460章 过去,过去了()
就像是她所说的那样,这场对话,乃是一个成功的人,与失败者的立场。他李荛端上不必怕强权,下不必惧悠悠百姓,他为何要来这水牢和她多说?
或许这个理由只有李荛端一个人清楚吧……
自从李泉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便觉得心中空了一大块位置,日日夜夜不想任何人,任何事。
对于现在的这个“成果”他有些吃惊的发现,他得到的享受不到一半,更多的是空洞。可他想起了另一件叫他日思夜想的东西,一样他曾经以为会属于自己,却要看着她渐渐远去的东西。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你与我为敌。”李荛端缓缓问。
此刻乃是牢中人与牢外人的区别,可今日他的反常似乎又是在给雪裟机会揭露他的罪恶,哪有人会愿意细听他人数落自己?对于李荛端来说,今日是个告别。
“你不必再问。”雪裟答,苦笑了一声,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一滴水珠。
自然是因为爱……
一年前的雪裟,从重生的那一日起便只想回到他的身边,想要看到他的失败,想要看到他死,这若是算不上爱,那也是因爱生恨吧?
李荛端瞧着她,只觉得喉头干涩,他已经将心意全数告诉了她,是真心实意,从未与任何人说过的话,因为她,他每一日派人护卫她,不让她有闪失,可他却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每一步都是针对自己。
雪夜,他的新婚之夜,心烦意乱的想要大醉一场,不知不觉的随着她而去,竟有一瞬间想要用自己的命,换她平安,然后他便这样做了,他清楚的感受到她温热的泪水在自己的脸上流过,她的声音温柔带着刻骨的爱意,她不愿意他死,难道这会是假的?
他将她当做一个背离誓言的人,让他已经爱上了她,可她却渐渐冷淡,若是一开始她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厌恶便罢了,他至少可以感到她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的身上,可后来便是那样的无视,他无法再引起她的任何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