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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很平静，也很寻常，吃饭看电视闲聊，只是父母都睡得比以往晚了。本以为父母会对自己说些交代的话，什么好好学习，不要乱花钱，注意多喝水等等，但他们没有说，九龙并不觉得惊讶，看着窗外布满星星的夜空，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次日上午，九龙哥开车回来接他们。车子一点一点地倒出巷子，九龙感觉站在大门口的父母的脸越来越模糊，而内心莫名其妙地有一根无形的线正愈发清晰！
第十五章 晒暖暖（）
中秋节的晚上，九龙跟两个也没有出去玩耍的室友就在校园西门外的一家土菜馆里吃饭喝酒，他们已经是这家土菜馆的老顾客了，刚来的时候和军训期间常在这里吃饭，味道蛮好，价格也实惠，特别是米饭是免费的，想想在老家，大米的价格比白面贵多了，所以人们也不常吃大米，而相比之下，九龙。九龙从不挑食，米饭馒头或是面条，什么都能吃得下，不论菜是咸的辣的、酸的、还是苦的，只要不是甜的，九龙都能吃得下吃得饱。土菜馆的老板也很热情，总会散烟给他们，有时候还亲自给他们点烟，特别是当他们来的同学多时，老板还会送个像样的荤菜！他们在一起无非是议论着某个男生的人品或某个女生的外貌，要不就评论着某个学院的学生会或学校里的某个协会，最多的还是描述着军训时发生的趣事。一顿饭闹腾了四个多小时才结了帐，路过街道两边的小摊，买了些水果，找了个软绵绵的安静草地继续说说笑笑，若是瞅见周围有谈情说爱的情侣或单身女生路过时，就打几声口哨，其实这样做并不好玩，而是寂寞和羡慕的不理性发泄。有个室友打开手机，点出他们都愿意听的歌曲，把声音放到最大，他们听着听着忍不住跟着唱几句，另一个室友故意唱的跑调，阴阳怪气的，或许是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或许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后半夜两点多，热闹了一天的校园总算安静下来，他们也悠悠荡荡地回到宿舍，两个室友像猪一样，倒头就睡了，而九龙喝了几口凉水后就毫无睡意，只是有点头疼，便带了烟火来到楼顶，看着朦胧的夜色，回忆着进入大学以来这段时间的点滴：
前前后后算起来，到这儿将近一个月了，开始是和室友们每天至少下一次馆子，花费不多，但一顿下来花的钱就可以在食堂离吃三天。军训开始后，是隔三差五地下馆子，什么老乡会、班级聚餐、协会会友聚餐等等，几乎吃遍了学校附近的大大小小的餐馆饭店，川菜、湘菜、蒸菜等都快吃腻了，可就是没有跟千里迢迢来送自己的姐姐在这里吃过一盘菜，哪怕就是最便宜的由南方人做的一道手撕包菜。姐在学校里呆了两个白天一个晚上，一直在西门口一个偏僻处吃蛋炒饭或是蛋炒面，那个晚上也没舍得住一个便宜的旅馆，而是睡在还没来到的室友的床上，然后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校车离开，车子刚转过头，自己就转过身了。想想姐来的时候还是带着沉重的心情，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懂事，近乎无情！他是多么希望时间倒流，那时候说什么也要让她好好吃一顿异地菜！其实，九龙一点都不想到外面吃饭，他觉得食堂里吃的蛮好，起码炒菜用的油的质量还是比较好的，连续几天在食堂里吃饭也不见得肚子不舒服，而每次在外面吃晚饭都会觉得肚子不舒服，可大家都嫌食堂的菜清淡，同样一个油淋茄子，外面的饭店里能看见一半油一半茄子，而食堂里只有茄子，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因为我们花的钱就差别很大，外面一盘油淋茄子要十元左右，而食堂里一份油淋茄子只收一元钱，三份的量就顶一盘，七块钱也总能买半盘子地沟油了吧！
九龙多数时候在宿舍楼附近的青园食堂吃饭，这个食堂的变动比较大，先开始是米饭一份四角钱，素菜一份一元钱，荤菜一份一元五角，没过几天变成米饭不要钱，荤菜素菜各涨五角钱，这一变动，一下子有很多女生不来这里吃饭了，但是增加许多男生，特别是饭量大的男生，九龙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一顿可以吃三份米饭，那就是一元两角钱，打两个菜比以前多花一元钱，算下来还少花两角钱。这样没过多久，食堂里突然贴出一个通知，说是“自从米饭免费到今天，我们食堂开始亏损，主要原因不是大家吃得多，而是浪费的多，之前一天顶多有一大桶剩饭剩菜，而现在每天都有三大桶，这多出的两大桶饭菜就有三百斤重，所以只好从今天起，米饭还按照之前的标准开始收钱”，通知贴出的第二天，食堂门口就多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学费书费住宿费勉强交得起，就是吃饭吃不起，现在只能卖身了”，横幅拉出的第二天，食堂门口又贴出通知“本食堂米饭随便吃”！
宿舍里的五个室友来自五个省，其中有两个是本地的，大家初次见面都很热情，很快就能打成一片，有时候话语中带着脏话也不计较，可如今，各自的本性已经完全暴露，对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见个分晓，谁还敢瞎开玩笑，有时候也不愿意开玩笑了。有位来自河南的同学，家境不错，自己说过他父亲是某个电厂的副总，同时也是家里的独苗儿，花钱时很大方，根据礼尚往来的潜规则，九龙自知玩不起，所以后来常常以各种借口拒绝参与他突然发起的一些活动，好比ktv、看电影以及进电玩城等等，所以没过多久，大家渐渐分成两派，平时吃饭、上下课、占位子等都很明显。同在一个宿舍，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垒起了一堵隐形的墙！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却能够同住一室，是何等深的缘分，难道就如此不堪一击吗，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和相信啊！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拉下脸皮，就算有，能得到真正的谅解吗？即使这件事勉强谅解了，那下一件类似的事呢？虽说都知道不该一棒子将人打死，可现实中一棒子下去打死的何止一个，有时候还是一片！似乎道不道歉和谅不谅解都是无所谓没关系的，学校这么大，学生这么多，还愁找不见几个合得来的朋友，处处是朋友，何必在乎你这一个，就算我应该道歉或谅解，而就是不道歉或不谅解又怎么了，谁又能怎么样，这看似个性，实为幼稚！
在这里是他读书生涯中第一次军训，也肯定是最后一次，他踏进校门的第一步就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继续读研。难得的一次军训，他本来认为这是学校送给所有入学新生的一份特别的礼物，需要加倍珍惜，而没想到军训开始的第三天，他就彻底改变了之前的看法，跟其他学姐学哥们说的一样，军训只是一种形式，只是为得到两个学分罢了；跟其他多数同学们做的一样，期间能应付就应付，能偷懒就偷懒，能装就装，无需顾虑什么，也毫无压力，更不会去想军训对整个大学生活的意义。在他看来，军训只是一堂为期半个月的体育课而已！军训结束后，该睡懒觉照样睡，该不去上课照旧不去，想通宵就通宵。要说军训的收获，写在纸上上交的都是假的，而藏在心里的才是真的，唯一的收获是有个叫李娟的女生曾经主动给他买过一瓶矿泉水，还聊了很多，那天晚上，九龙激动的差点失眠，第二天晚上请她喝奶茶，虽然不是一直幻想的衣着打扮，李娟也没有幻想的女孩那么美丽温和，在这个学校里随处可见比她漂亮大方的，所以他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跟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漫步在幽静的小路上，可按捺不住自己的虚荣心，不自在地在一起漫无目的地走着聊着……可能酒精、香烟和冷风的作用，使他变得异常清醒，这才感觉到，或许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九月的南方之夜，也是阴气逼人，九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回到宿舍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多了，九龙还是觉得有点头疼，看看另两个室友，一个不见了，另一个还在呼呼大睡。九龙用手机挂上qq，随便玩了一会就乏味了，懒洋洋地起来，穿着平角裤就去洗漱了，回来时，那个室友眯着眼睛对九龙说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然后他又用毯子闷住头睡去了。九龙急忙翻看手机，是家里打来的，便立即转身走到楼顶上。
“喂！”九龙有点紧张地说道。
“喂，九龙，在干嘛呢？”九龙母亲问道。
“妈，我刚吃过饭，准备回宿舍睡一会，然后去图书馆看书。我老爸身体好着吧？”九龙转移话题问道。
“好着，你爸还胖了很多。你昨天吃到月饼了吗？”九龙母亲那头急切地问道。
“吃了，学校里有卖的，跟我们那边的不一样。”
“我们做了二十斤白面的饼子，好几百个，比去年还多，准备给你留一些，等你过年回来再吃！”
“不用了，我不怎么喜欢吃甜的，而且这边的月饼比我们老家的好吃！”
“那你昨天在学校里吃的什么呢？”九龙母亲迟疑了一会又问道。
“跟朋友在饭馆里吃的。”
“昨天中午你哥嫂回来了，带了两袋骨肉相连，油炸后撒上孜然粉很好吃的，你爸一个人就吃了一袋子，他很喜欢吃，还吃上了瘾，说叫你哥下次回来时再买几袋，他自己出钱！”
“呵呵，对了，我姐还在不？”
“在，你姐说要多伺候你爸几天才放心，管她呢，想伺候就伺候吧，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她在家里能帮我做饭，我好下地干活。”
“哦，现在地里开始收割了吧？”
“还不行的呢，前段时间下了好几次雨，估计得推迟十来天才能收割。前几天，我在街上碰见寒梅和大刚，他们都说等我们家收割时来帮忙，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知道了，您还有别的吗？”
“要好好学习，小心自己以后受罪的，我跟你爸顶多挣扎着供你读完大学，后面就靠你自己了，找工作啦、娶媳妇啦、买房子啦……！”
“知道了，放心吧，您要是没别的我就挂了。”九龙不耐烦地说道。
“好吧。”
九龙总算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掉了下来。来到学校，九龙一直很担心家里来电话，一是担心爸的病，二是担心姐。尽管很担心，但又不愿意给他们打电话问问，或许也是不想让家人知道他在外面还在牵挂着家，那样他又担心家人会为他担心。他想把这份担忧藏在心里深处，不被任何人看出来。母亲刚才提到寒梅和大刚，九龙的心暖洋洋的。前几天母亲在电话里说，村里那些曾经主动找上门来跟他们帮忙收割庄稼的人们，现在在街上见了他们，不是不敢多说话，就是故意躲开。母亲骂他们都是“火眼金睛”，往年他们给九龙父母帮忙，一直是一个劳力换九龙父母两个劳力，还另加他们的三轮车，相当于三个劳力，所以哪家都想来跟九龙父母合作，现在九龙父亲有病了，不能干苦力活也不敢开车了，在一部分村人眼里，九龙父亲已经是一个没用的闲人，只能坐在自己家的院里晒暖暖了。
第十六章 抽烟（）
那天中午，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吹着凉飕飕的冷风，九龙听室友们说无机化学的成绩出来了，在图书馆四楼的机房里登陆教务处，然后输入自己的学号就可以查询自己的成绩，这是他入学以来的第一门考试成绩，难免有些激动。无机化学的课本有两百多页，但只上了二十多节课后就通知考试，老师才蜻蜓点水式地翻到九十几页，他起初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尽管有学姐学哥们告诉他，只要不是为了奖学金，学习就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只要把握好最后一节课就足够了，一般情况下，老师会在最后一节课复习一遍这本书，凡是老师讲到的基本都是考试内容，再花几天时间死记硬背这些内容，考试及格就没问题了，若是平时略微听听课，考高分也不在话下。九龙对此心存质疑，想想以前，只是跟着老师认真学习而不复习，及格尚且都难，想考高分就必须把课本翻的稀巴烂，再做几本相应的课外书，这也还是没把握，所以九龙运用的还是以前的学习方法，直到看完第一课成绩后，他就相信学姐学哥们说的话了。他从来没有逃过课，每节课都认认真真听，仔仔细细做笔记，并课后复习，结果考的成绩还不及部分逃课的和课堂上睡觉玩手机的同学，比跟自己一样努力学习的同学差了一大截，而跟部分作弊的同学差不多，另外，多数考试题目的答案还真是老师提到的，起码占了百分之七十，而自己平时花费那么多时间努力消化的确有些多余。这对九龙的打击很大，他突然觉得曾经想着拿奖学金的决心是多么的荒唐，而考个相比好的成绩也是一种奢侈，能不挂科已经不错了，也有跟九龙有类似经历的同学，他们有的还是很乐观，觉得做不到最后就做更好，只要自己努力了，即使结果不理想也心安理得，有的认为与其真心的付出却得不到应有的收获，还不如得过且过，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九龙琢磨了几个晚上，觉得只要课上听听，考前记记，必要时抄抄，就应该足可以应付考试了，何况班里的优秀生很多，而奖学金每年只有四个名额，与其花费大把时间学习且就算考了第五名，还不如省下来大把时间在协会里多做些事，也好来年在协会里当个干部，也能在新生面前摆摆威风。后面连续几天，陆续又出来好几门功课的成绩，同样的结果却有不一样的感觉，因为早有了心理准备，好比小时候胖墩墩的手被老师重重打了一板子后接连又被打了几下，疼得只是第一板子，麻木了的时候后面挨再多的板子也就不疼了。
有天早上，九龙睡梦中跳将起来，看看手机，二十分钟后就要上课了，见有个室友还睡着，朝他喊了两声，急忙穿着平角裤跑到公共卫生间洗漱，进来边收拾书本边对还躺在床上的一个室友喊道：“快起来上课去了，别人都走了，就剩我们俩了！”
“要不是这门课的最后一节课，而且现在去也迟了，只能上第二节课，还去个屁啊！”室友懒散地说道。
“逃课王小李刚才也急急忙忙去上课了，他说小黄给他发信息了，老师准备第二节课要点名。”九龙有点着急地说道。
“点就点吧，之前好几次点名我都在，一两次被点到不在也无所谓了，其实就算一直不去上课，只要考试时卷面分及格了，老师也不会让我们挂科的！”室友满不在乎地问说道。
“能去就去吧，多得几分算几分，总不能每次铤而走险，存有侥幸心理，万一因为少了几分而挂了科，那就不值得了。”
“多几分少几分也无所谓了，只要及格就行了。”室友打了个哈欠说道。
“九龙，你不是说不怕老师点名也敢逃课啦，现在又后悔啦，还是还想着拿奖学金呢！”室友开玩笑说道。
“都不是，我是对考试能及格还没有把握，多得几分也就少担几分心，何况我们是交了学费的，不去也对不起那些钱！”九龙低声说道。
“我是看透了，去上课不听课，就等于活受罪，还不如饱饱地睡觉，睡觉是天下最好的灵丹妙药。对于大多数同学来说，上课无非是换个地方继续闲时的生活罢了，若是老师课堂上不点名，估计连老师的面都见不着。骗老师就是骗自己，骗自己也骗了父母！”室友突然坐起来，背靠在墙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九龙将书包搁在桌子上，瘫坐在床上，点了支烟说道：“没意思，不去了，也体味一下逃课的感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九龙突然叹息道：“有时候我觉得很迷茫，心里面空空的，不去上课心里不安，去上课又觉得烦躁，实在搞不懂大学里学习究竟重不重要，有没有用，以后又能不能当饭吃，学的都是皮毛，只是知道了几个就我们自己听过的名词，死记硬背的那些东西考完试后就忘得一干二净，出去了还得从头开始。说实话，我是不甘心就这样昏昏庸庸的，整天就想喝醉了酒一样，迷迷糊糊地过完这四年，出去后就成了废人了，家人还指望着我们出人头地，而我们指不定还不及他们呢！”
“是啊，假如学校里把我们上课的视频发给我们家人看，我不知道他们看了以后会伤心到什么程度，估计他们的心都碎了，远方的他们一直以为我们就像高中那样，没有礼拜天，天天起早贪黑的看书做题，而实际上我们……他们想都不敢想，我们也是说都不敢说！”室友两手抓着头发说道。
“我们太对不起家人了，打电话跟家里要钱时，他们总是多打一些钱过来，而我们……，哎！学校是在应付教育，我们是在应付考试，最终我们就得应付家人和自己，真是可笑至极啊！我觉得大学里起码应该加一门多样化的业余的必修课，而且这门课必须是持续四年，不像其他科目一样只学个皮毛，而应该是由浅到深，从理论到实践，从死板硬套到创新，这样我们毕业后起码有一技之长，至少也不至于浪费太多宝贵时间！”九龙又点了支烟说道。
“是的，我们不能就就这样毁了自己，必须得培养一个以后能当饭吃的爱好，就算不能当饭吃，起码也不至于那么空虚，要不迟早会疯掉的！”室友握紧拳头捶着墙壁说道。
“有时候觉得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是为了帮助我们酝酿一个兴趣爱好！”九龙思索着说道。
一分钟又一分、一节课又一节、一天又一天……时间如同湛蓝天空上的朵朵白云，悄无声息地随风飘过万水千山，再次举头遥望时，刚才头顶上的那片云早已无影无踪。九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课堂上、食堂里、走路时以及上厕所时还抱着手机玩，似乎手机是根深蒂固长在手上的，常常玩到深夜才睡觉，这也是他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