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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从来没有过的高音说:“不,我不要!好吧,我听你的,咱们分开……分开吧……咱们就断了关系吧……我知道,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了……”
说到这里,他就拱着背,摇着头,像是一只拼命打鸣却再也打不出来的公鸡,抱着他的心上人,绝望地、可舀耻地、难听地大哭起来。
站在楼梯上头的,是刘颖的父母和那个小保姆。看着楼下的这幅情景,他们都神色骇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刘颖跟这个普通的、怪异的、情况凄惨的农民小子,会有这样的感情。他们意识到,这样的感情,绝不是一纸“字据”就可以断送掉的。除非、除非发生什么事,最意外的、最可怕的、最带有神鬼色彩的事情。于是,那事就发生了。
“啊——呀——,我的亲妈——好奶奶呀,我可——不想活啦……”随着那一声怪叫,刘颖妈拍着双手,从楼梯上跳了下来。
当然,刘颖妈没有摔死,只不过在额角处刮出了一个大口子。在医院里缝了几针之后,她又给县长的专车送回家里,躺在床上,片刻也不让女儿离开她。刘颖又惊又愧,跪在母亲的床前,说着请求应该原谅的话。母亲原谅了她,并且,也求女儿原谅自己,因为,“我不该那么骂小姜,不该对你们那么狠。”最后,母女俩成达了感情上的一致,那就是,她们是亲骨肉,是彼此相爱的,是绝对无条件的爱着对方,竭尽一生要让对方幸福的,因此,她们不应该生气,不应该争吵。于是,她们抱在了一起,先是痛哭,然后又幸福地笑了。妈妈高兴,因为,女儿从来也没有这样对她温存,表达出了那么动人的感情。刘颖高兴,因为妈妈不但不再骂姜凤友,好像,还默认了这个事实,那就是,她不能跟凤友分开,不管怎样,都不成了。“你答应了,妈?你。答应了?”刘颖快活得尖叫着,拼劲亲了亲母亲的脸,等母新点头。母亲果然点了一下头。“啊,妈,你太好了,你是天下最好的人哪!”刘颖跳了起来,冲出了母亲的屋子,去自己的房间找凤友去了。自昨天始,刘颖安排凤友住在自己的房间,而她,跟母亲住在了一起。
母亲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表情更复杂。经过这一摔,她的头脑比先前清醒了。她意识到,要阻止女儿的事情,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可是,怎么智取,她却半点概念也没有。想把颖颖爸找来,商量一下。蓦然听见客厅里传来的一阵大笑,像是响了铜钟。正是刘颖爸在那儿,跟姜风谈起了乡间趣事,开怀大笑。颖颖妈忆起颖颖爸今早说的话:“先把事查清,只要不是小姜干的,只要他没有问题,我就赞成他们处下去。”颖颖妈暗骂:“这个老糊涂蛋!”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什么真实可靠的办未能来。正在焦急,忽听外面有人问:“头儿怎么样哩?”刘颖在屋里大叫一声,把床压下了一个大坑:“快进来,小邬,快来!不知为什么,要等上一会,在刘颖的引导下,那个邬秘书才走了进来。刘颖讨厌此人,并且,毫不掩饰地在脸上、在她对他说话的声调上、在她给他让路并朝屋里一指的动作上显示出来。她讨厌此人阴阳怪气的面色,讨厌他的半死不活的眼神,而在心里,她对自己都不承认,实际上,她是对此人的过度的精###怀恐惧。在很小的时候,她就见不得这个人的面孔,怕听他的说话声(像是病人在哼哼),而对他安排下的种种计策,更使刘颖用讽刺的口吻说,“再不来,‘头儿’可要打你的屁股了呢。”颖颖妈骂:“去你的,没大没小,咋能这么跟邬叔叔说话呢?”邬秘书却像是没听到,只是在眼神中闪出狡猾的微笑,对刘颖点头示谢,转过身对刘颖妈细声说道:“听说你身体不好,我就先来看看。啊,怎么样了?”刘颖不耐瞧邬秘书的德性,在他背后作了个鬼脸,出去了。
邬秘书在靠山乡,跟赵部长、王助理见了面,也亲自找那个于监管谈了,把姜凤友的所有材料看过一遍,这样,就完全清楚了凤友的案情。刚回来,就听说他的“头儿”出了事故,忙过来探望。谁知一进刘家客厅,迎面便看到了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姜凤友。他在凤友的档案里,多次审视过他的照片了。此时,照片里的犯人成了刘县长家的坐上客,使他以为走错了地方,走进了最惊险的、最荒唐的电视剧中。刘县长一见他,脸就红了,虽然大笑着,拼命开着玩笑,邬秘书还是看出了他的不自然。刘颖的笑是好看的,眼睛是幸福的,显然,这就是他要的,这个姓姜的,真是她给救出来的。本来,邬秘书还不敢相信他在乡里听到的真情,现在,相信了。他没有看姜凤友,因为他不敢,就像他不敢看自己亲手掐死的一个婴孩一般。他迅速地跟所有的人打了个招呼,也就是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便要见他的“头儿”。此时,他跟“头儿”呆在里屋,没多说一句,彼此的心情便都了然于胸。
过了一个小时,邬秘书才从里屋出来,跟刘县长说了几句话,都是无关紧要的、关于县里工作的、可说可不说的话,然后就急急地走了。刘颖看着爸爸,又看看凤友,心里开始不安了。她知道此人对妈妈的影响力,不知他刚才跟妈说了什么,对她和凤友的命运会不会有什么作用。妈妈在里屋叫人了,不是叫爸爸,也不是叫刘颖,而是叫凤友进去。爸爸的奇怪,不下于刘颖。他们呆呆地看着凤友起身,在小保姆的引导下到刘颖妈的的屋里去了。她要找凤友干嘛?当然是谈话。问题是,她要跟他谈什么?除了骂他,损他,侮辱他,还会有别的什么?刘颖坐不住了,就要跟进去。爸爸阻止了她:“等一会。”至于等多大一会,为什么等,他也不一尽了然。他们父女俩就坐在那里,谁也不想看墙上的钟,却都时时在盯着它,一秒又一秒,一分又一分,好像永远也没有到头的时候了。足足等了二十分钟,对他俩而言则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终于,门,无声地开了,凤友无声地走了出来。一边走,他还一边用手抹着眼睛。天啊,他哭了,是的,哭过了,还在哭着,抽泣得像一个孩子那样。
“凤友,你怎么啦?”刘颖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大声问。
没等凤友回答,妈妈已经从屋里走出,把着门框,眼圈红红的,显然也流过了不少的叫作眼泪的东西。虽然如此,她的表情却是欢快的,简直是太欢快了。
“唉,彩云,你死哪儿去啦?快上菜市,给我买五片基围虾,还有最好的大马哈鱼,不行,家里存的都不新鲜了。老头子,你的那瓶好酒,还在不在啊,要没有,让他们给送两瓶来。凤友,颖颖,你们快来,跟我下来打下手,今天老娘我要大显身手,给你们做出几样国宴大菜来了!”
刘颖妈站在那里,威风凛凛地说话,比比划划地指挥着。她的样子,好像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不快。好像是,她本来一直要这样做的,只是因为意外的原因,她才推迟到现在。她嘴里说出的“凤友”二字,不像是头一次叫出,倒像是她已经叫了一辈子,还准备再叫一辈子。即使凤友本人听来,也比他自己的亲娘叫得还亲切、还自然、还有一种感染力了。刘颖爸虽然大笑,迎合着她的意思,却是不大明白。刘颖又惊又喜,坚信是邬秘书说服了她,使她成了一个最伟大的善解人意的母亲。她羞得小脸红红的,上前又不敢,还是叫了一声“妈”,吃吃地背对着凤友傻笑起来。凤友也跟着笑,而且,笑出了声。那个黑脸小保姆则已经快要笑死了,而且,她不知自己笑个啥。经过几天的激烈冲突,刘家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欢乐,田可以说,是一种梦中的幸福,刘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乐得厉害。那是家宴式的说东说西,听着爸爸插诨打科式的说笑,喜欢闻着家里菜肴的香味,甚至连最讨厌的、从不敢摸一下的那只大花猫,此时也得到欢迎,坐到她的腿上,那种毛茸茸的感觉,以前使她浑身发冷,恶心不止,现在,却便她开怀大笑了。
莱是好的,酒是好的,最主要的是,饭桌上的气氛是好的。每令分看上去都醉了,发出不属于他本人的那种怪怪的笑声。刘颖爸说出了更多的笑话,没等说完,就发出震动屋宇的朗然大笑。刘颖从来不喝酒,今晚上不但喝,还比所有的人喝得都多。她的大得像是画出来的眼睛充满了水光,像是一直就要哭,只不过没有找到机会罢了。酒精的作用,使她把衣服脱得快光了,几乎是赤着上身坐在那里,粗大滚圆的胳膊上有红红的点子,一动一摇,反映着灯光。“我刚才跟凤友谈过了,你们知道,我们娘俩谈的是啥吗?”她看着凤友,大脸上充满了岳母的温情,而且,还有一点她当女学生时代才有的娇情,这,使刘颖越来越好奇,盯着母亲,眼睛都不会转了。“我跟他说了文革时期,颖颖她爸蹲牛棚,我一个人怀着颖颖,还得下地拔亚麻,就在地里脑袋一昏,死在那里,颖颖也呱呱地落生了。”她一边说,一边流着泪。在她说这话之前,也许,她是在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而说故事,也许,她没有真情实意,也许,她只是要让她的听众相信她,不再防范,而现在,当这故事真地说出时,首先,是她自己被感动了。于是,她忘了自己的计划,忘了一开始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事,也忘了她对自己的听众的真正目的。接下来,她说出的话,更是她一开始根本没想到,没有准备的了。“凤友啊。”她说,把大眼睛里的酸水用力挤出来,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把话说明白,“我就这一个闺女,是我九死一生养大的,我现在把她交给你了,交给你了啊……你呢,我刚才也听邬秘书说了,没啥问题。到现在,也不瞒你了,邬秘书到你们乡,就是去调查你的。你没事,我保你没事了。我和她爸,就把这孩子交给你了,你要待她好,她从小惯坏了,不能吃苦,受不得委屈,也不懂事,所以,你凡事要让着她点,要对她好…好…好啊……”
在屋里单谈时,凤友虽然感动,却不敢相信刘颖妈是动真格的,是真地承认他了。现在,面对着那张母亲的动情的脸,面对着那双可亲的眼睛,凤友的敏感的心告诉他,这是真的,这个母亲是在用自己的最深厚的感情跟他说话,是一个母性在发言,不可能有半点的假意。连刘颖爸,开始时一直持怀疑态度,这时也受感动了。刘颖最了解她的母亲,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脸上一定会带出什么。啊,她从没见妈妈如此激动,如此真情。“妈妈啊。”她在心里叫着,“以前我还恨你,还偷偷地咒你不得好死,我真坏,真坏死了啊……”刘颖又伤心又羞愧地,拉着凤友的手,站了起来,眼圈红红地叫道:“妈,我和凤友一定……一定……”她说不下去了。凤友这时就做出了一个出人意外的举动,他按照农村的风俗,像一个农家小伙子买一次见丈人丈母时,通常要行的大礼那样,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向着刘颖的父母磕起了头。一下,两下,三下。刘颖呆住了,没有拉他。刘颖爸先是哈地一笑,立刻,也呆住了。刘颖妈哇地哭出声来,摇动着巨大的身躯站了起来,到了凤友跟前,慢慢地也跪了下来,跟凤友紧紧地抱在一起,把大脸贴在凤友的乱蓬蓬的头发上,鼻涕都流到了他的耳边,高声地、让泪水在嗓子眼里转着说:“好孩子啊,好孩子啊,妈真喜欢,真喜欢啊……”
这个晚上,刘颖在自己的房间里逗留了很久,迟迟舍不得离开凤友。“真没想到,你妈妈,她……她那么好。”凤友低低地、激动地说,惨白的脸上泛出了红色。刘颖的脸更红,垂首吃吃笑着:“还你妈妈,刚才那会,你叫什么来着?”凤友的脸更红了,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身子,好像被一股强风吹得坐不住了。他喃喃地说:“你有多么好的父母,特别是,你的母亲……多么好,多么聪明,多么有同情心,简直像是一个艺术家,啊,你真幸福,生活在你们这样的家庭里,真是幸福啊……”刘颖用手捂着脸,把一只眼睛从指缝中透出,看着凤友,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吃地一声,又笑了起来。凤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中热情地抚摸着,问:“你想说什么?”刘颖摇头:“不告诉你。”凤友用了点劲,把她朝自己这边拉:“快告诉我。”刘颖摇得更快,显得有些慌乱了:“不,我不说嘛。”凤友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反正你是在心里骂我。”刘颖有点急了,把手从他那里抢回,睁大一双妙目,分解道:“不……不,你净瞎说,人家是想……人家是想……”凤友道:“想着怎么给我起外号,对不对?”刘颖更急,忘了害羞:“人家是想,既然你说我们家好,那你就干脆当过门女婿得了。”话一出口,腾地闹了个大红脸,跳起来就要跑。凤友把她拉住了,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说:“只要跟你在一起,你说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个晚上,刘颖兴奋得睡不着觉,脑子里全都是未来家庭的构画,不知怎么,她想象出了自己跟凤友住在一座山脚下,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孩,而且,都爱下象棋。她站门口,扎着围裙,叫孩子们回屋吃饭。三个女孩围坐在苹果树下,忙着走棋,谁也不理她。只有凤友正在院中劈柴,抬起头,擦着汗,深情地朝她笑了笑。啊,他笑的那样,好傻!不知何时,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刚刚亮。她记起了睡前关于孩子的幻想,觉得好笑:为什么三个都是女孩子,而且,为什么都爱下象棋呢?她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了。一看表,才五点半钟,家里人都还没起来。她又躺下,怎么也睡不着了。忽然,她觉得有点不对头。她跟妈妈是睡在一个屋的,而且,是在一张床上。可是,妈妈的那边,是空的。怎么?她已经起床了?刘颖知道,妈妈平时很少上班,说是高血压,在家里养病的。而且,即使上班,她也没这么早起来过啊。
她坐起,推想了一会,没有结果。她悄悄下地,到了隔壁。那里是父亲的屋子,平时父亲在这里要办公,到很晚才睡,早上也要到七点半以后才起床的。门是虚掩着的。刘颖推门,想看一眼就走。慢慢地,那门推得越来越大,她的眼睛,也越睁越大了。爸爸,也不在屋里。怎么都走了?她回身,到了楼梯口。那里有一个小房间,是小保姆住的。她要问彩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爸妈怎么今天都起大早走了,去哪儿了?到了小屋前,她先敲了一下,然后,推开门,屋里空空,小保姆也不见。她有些不安,急忙上楼到自己房间,也没有说话,用力一推,她就推开了自己的屋门。昨夜凤友睡在她的床上,盖着粉红色的缎面被子。还有,他枕的是青色的大枕头,那是刘颖怕他嫌自己的枕头小,特意从爸爸房间拿来的。
被子还平铺在床上。枕头也摆在床头。然而,凤友——却没有了。
在刘颖进入幻境的同时,凤友也做了一个类似的梦。只不过,在那个未来的幸福之家里,增添了刘颖的母亲的内容。她抱着心爱的孙子,教他唱歌,教他做人的道理,总之,把她自己的过人的能力都传过来,终于把那个小小的、肉红色的、不停地打喷嚏的婴儿,培养成了一个高大的、完美的、不同凡响的人物。“啊妈妈!”在梦中,凤友颤声叫了起来,心中充满了对生活、对爱情、特别是对自己那大眼睛、好心眼的岳母的感激。醒来之时,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动了一动,却不愿意睁开眼睛。是那一缕阳光打在眼皮之上,使他不得不恢复了神志,回到真实的世界中来。他想起自己是睡在刘颖的床上,是那温馨的被子让他联想不断、幻梦不已的。于是,他伸出手,想在自己完全睁开眼之前,再摸一下那绣花的被单,体会一遍爱人的春情。呵,活着,而且恋爱着,是多么好啊。他的手触到的东西,忽然使他心中一动。不对,怎么这么硬,这么凉?不可能是刘颖的那散发着Chu女香味的被子,倒像是……凤友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哪里有什么被子?甚至,连那张床也没有了。他是躺在一张铁架子式的东西上……不,不是躺着,是给吊在了那架子上,就像是一条生猪给开了膛之后,挂在粗实的、带血的钩子上。虽然没有风,身子还是轻轻地悠荡着。凤友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大叫一声,身子拼出了全力朝外一绷。这时他才感觉出,自己的手也无法动作了,它们紧紧地合在一起,共戴着一个不认识的东西——条青蛇,把他的手紧紧地缠着!
“这是在哪儿?这是怎么回事?!”
凤友的声音,在空空的屋子里回响。
这是一间三角形的屋子,形状怪异,像是被一脚踩歪的盒子。只是,这盒子那么大,那么高,又那么阴森,凤友马上联想到了阴间世界。难道我已经死了,正在地狱里吊着,马上就要受苦刑?不可能,不可能!我正幸福,而且,马上就会更幸福,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要受炼狱之刑?可是,那一闪一闪的蓝色的火苗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不是鬼火吗?脚下是什么在翻滚着,难道,那不正是专门对付作恶之徒的阴间的油锅吗?那幽幽地正对着他眨动的,是什么?是眼睛吗?凤友看出了,那正是小鬼们的眼睛。它们站在墙角处,盯着他,好像随时都可能七窍流血,朝着他扑上来。有一个声音,就在前面不远处传来,凤友定睛看时,先看到了一股烟,不是凡间能看到的普通的烟,而是阴间才会有的随着精灵的走动带出的烟雾。“它们可能是有毒的,一定是有毒的。”凤友想,腹部感到疼痛。烟雾散去,便显现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头。那不是人。他有一张三角形的脸,一只大象的鼻子。他的眼睛不是在鼻子上面,而是在嘴的下面。还有,他怎么…怎么长着两只犄角?他穿着的是什么,是阎王穿的那种龙袍吗?天啊,是的,是他,是他,是阎王,是真正的阎王啊……那么,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是在地狱里啊,是的,这就是地狱,我真地下到了地狱之中啊……太可怕了,我怎么不感到疼?难道,到了阴间,就不会再疼了?是的,我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人的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