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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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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澄越是这般说,方璇越是吃惊。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纪澄再怎么厉害,也猜不到沈彻重伤中会呓语什么。她只当方璇是见自己容貌还过得去,又住在沈家,所以有所试探,便极力撇清。

    纪澄却不知道方璇听了心惊却是在猜测她和沈彻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到了。”沈彻的声音在三尺开外的地方传来,分外幽凉,纪澄不得不打住话头。

    掬星楼的包间再难订,也难不住沈彻,很快就有掌柜的殷勤上前,亲自将他们安顿在顶楼临河的包间里。

    到了屋子里,方璇摘下帷帽来,沈荨瞧着她的模样,渐渐地将脸上的轻蔑收了起来。

    方璇就是有这样的美好,美好到甚至让你觉得青楼女史都是让人羡艳的经历了。

    到这会儿,沈彻才给沈荨引荐了方璇。

    沈荨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你,你就是方大家?”沈荨打小就跟着寒碧姑姑学琴,曾经无数次在她嘴里听到过方璇的大名,慕名已久,更不提前两日南郡王府的荷花宴上,那让鬼神都为之惊泣的箫音了。

    沈荨简直羞得只差没找地缝钻了,满脸通红地朝方璇嗫嚅着道了歉。

    不过沈荨也就难为情了一小会儿,很快便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小女儿情态,缠着方璇说话。

    纪澄和沈彻坐在一旁,一个低头饮茶,一个则惬意地看着方璇和沈荨聊天。

    沈荨心里对方璇崇拜得不得了,问题是问了一个又一个,不一小会儿功夫,就已经从方大家亲近成了方姐姐,“方姐姐,真是没想到你也会来颍水放灯呢,真不敢相信。”

    方璇道:“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也是女儿家啊,想当年我每年都来颍水放灯祈福,如今阔别京城这许多年,今年回来正好赶上七夕,如何能不来放灯?”

    沈荨点头道:“那方姐姐你肯定也准备了五色缕咯?”

    方璇笑而不答,沈荨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今晚你的五色缕都送给了什么人啊?”

    方璇依旧不答,只笑看着沈荨的肩膀。

    沈荨狐疑地扭头,费力地往自己背上看,“呀!”她肩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五色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沈荨笑道:“方姐姐,你的五色缕送我多可惜啊,今天可是七夕呢。”

    方璇道:“五色缕,怜爱线,本就是女儿家之间的情意,最初都是姐妹之间互相赠送,意为互相怜爱,做一辈子姐妹的意思,我送你不是正合适吗?”

    这话说得沈荨不知有多开心,也将自己的五色缕从荷包上取了一根给方璇别在身上,她转头之意,忽然见纪澄后领口上一道银光闪烁,欢快地道:“澄姐姐,你背后也有一根呢。”

    纪澄回头看了看,并没找到,沈荨干脆走过去,从她领口将那五色缕挑出来,“方姐姐可真厉害,我们两个都没察觉呢。”

    也不怪沈荨误会纪澄的五色缕是方璇别的,只因她们两人出来前呼后拥的,丫头、婆子环绕生怕她们出了什么差错,别的人根本没有近身机会,自然也就不可能给她们别上五色缕了。

    纪澄听了沈荨的话,朝方璇道谢的笑了笑,方璇却是受之有愧,摇头笑道:“我还没来得及在纪姑娘身上别五色缕呢。”

    “呀,那是谁啊?”沈荨也不过是随意一问,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方璇身上,不过她也顺口问了句,“澄姐姐,你的五色缕呢?”

    纪澄放下茶杯道:“哎呀,我又忘记了,主要是晋北从来没有五色缕的习俗,我这是还没习惯呢。”

    沈荨道:“昨儿我还提醒你了呢,万一遇到刘公子,你可哪里去找怜爱线呢?”

    纪澄用余光扫了一眼沈彻,兀自笑了笑并不答话。

    方璇从小在楼里长大,最知察言观色,见此情形不慌不忙地开口同沈荨说起她在西域的见闻来,别说沈荨立即被她吸引了过去,就是纪澄听了一会儿之后也渐渐入迷。她又何尝不想去西域走走,去天下走走,不过也只是个梦而已。

    夜渐渐深了,早过了沈荨睡觉的时间,她连打了两个哈欠之后,在她哥哥沈彻赶人的眼神里不得不起身朝方璇告辞,纪澄自然也是乐得起身,恨不能三步当做一步地往外走。

    沈荨临走时垫起脚在方璇耳边轻声道:“下次再见啦,小嫂嫂。”这话声音虽小,却叫在场的另外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不过又都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快得沈荨毫无所觉。

    出了掬星楼,沈荨脸上那股子天真烂漫消失殆尽,倏尔感叹道:“澄姐姐,你说有方姐姐这样的红颜知己在,将来进门的二嫂可如何是好?若是闹腾起来可怎么办?”

    纪澄腹诽,你二哥定有一千种方法拿捏你二嫂的,绝无可能闹腾,不过纪澄嘴里却还得道:“彻表哥不是拎不清的人。”

    沈荨叹息一声,“我瞧董家姐姐也是个厉害性子呢。”这是沈荨第二次提到董家姐姐。

    纪澄不由好奇,“什么董家姐姐啊?”

    沈荨悄悄在纪澄耳边道:“那天我在老祖宗屋里午睡无意间听见的,好像是老祖宗娘家那一块儿的,家风正、规矩严,也只有这样的嫂嫂怕才能管住我家二哥。”

    纪澄心想,原来还有这桩事儿,难怪方璇屡次说到要走。纪澄心想老祖宗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董姑娘哪怕家风再正,只怕也难以管束沈彻。沈彻的紧箍咒只在方璇身上。

    纪澄她们回到沈府时,老太太已经入睡,也就不用再问安,她直接回了抱厦里换衣服。

    纪澄这是早忘记了身上还别着个五色缕,她自己脱衣裳时,不小心碰着了那针尖,刺得微微一疼,好在没见血,纪澄将那来历不明的五色缕扯下就要往渣盒里扔,却被南桂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姑娘,我瞧着这五色缕好像是公子别在你身上的哩。”南桂道。

    纪澄肩膀僵硬地转头看向南桂,“你别是看错了吧?”其实纪澄心里已经是相信了三分了,南桂是练功夫的,眼力劲儿赛过常人许多,且纪澄自己也寻思过,无人近身这五色缕也不知怎么飞她身上的,若是沈彻那就解释得通了。

    南桂想了想,以二公子的功夫若是要瞒过她,她是绝对看不见的,显见得当时二公子是有意为之,“应该没看错。”

    纪澄忽地笑了起来,仿佛遇到什么天大的好笑之事一般,她挥挥手让南桂退下,眼泪却顺着笑脸往下滑,原来她的直觉并没出错,沈彻的确是没想放过她的。

    可做姑娘时纪澄已经不贞,将来嫁为人、妻时却绝不想再蒙羞,拿脚趾头想也知道,沈彻必定一边奴役她,又一边瞧不上她的“浪荡”,相比而言,青楼女史都比她来得高贵些,至少她们还是明码标价,混得好的还能挑剔恩客呢。

    纪澄从针线笸箩里翻出剪刀来,将那五色缕剪成一寸一寸的都不够解恨,又将那线段往烛火上扔去烧成了灰烬才作罢,她咬着牙想,若是沈彻再敢羞辱她,她便是不惜闹腾出来,同归于尽也不怕。

    只是这不过是泼妇的想法,真翻腾出来最后落得死后骂名的也只会有她一人而已。

    纪澄心里正怒火沸腾之时,方璇南下的舟楫却已经开始起桨了。

    冰灵站在痴痴望着岸上的方璇身边道:“姑娘既然放不下又为何这么着急南下啊?”

    方璇幽然道:“他已经放下了。”

    冰灵急急地道:“怎么会?我原也以为二公子的念头转到了那澄姑娘身上,可今日看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姑娘在京城这些时日,二公子处处体贴照顾,倒是姑娘心太硬了。”

    感情这种事情可未必是局外人比局内人看得清,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最为敏感。“二公子照顾我,不过是可怜我罢了。”

第165章 新花蕾() 
“姑娘如何能妄自菲薄?”冰灵是真着急了。

    方璇道:“不是妄自菲薄,他同情我的身世,又可怜我追逐梦想的心愿,这才处处照看,将来哪怕他成亲生子,只怕也不会变。可这些都不是因为他放不下,只因他不是个坏人而已。”并不因情意不再就形同陌路,沈彻自有他的行事准则,因为这样,才会有那么多人追随他。

    冰灵沉默半晌后才道:“我不信。你今晚也看到了,那澄姑娘都要订亲了,二公子也一点表示都没有,指不定那天晚上是我们听错了。若二公子真是中意于她,又怎么会允许她另嫁?”

    方璇抬头看了看星空,淡淡笑道:“感情里的酸甜苦麻辣实非外人所能体会,咱们看着淡淡的,指不定他们心里却又惊涛万丈。”方璇回头拍了拍还想说话的冰灵的手,“好啦,别再说这些了,一切都过去了。”

    于沈彻来说,方璇的确是过去了,但有人却矗立在眼前,怎么也翻不过篇儿。

    晋北纪青的回信已经到京师了,纪澄的庚帖就放在沈彻面前的小几上。若是明日送出去给刘家,纪澄和刘俊就算是正式订亲了。

    沈彻抬头看向屋外的天空,银河璀璨,却是隔断牛郎织女的利钗,七夕其实也并非什么可喜的日子,一年才能厮守一日,可怜人仅剩的唯一期盼吧。

    方璇即走,话音却似乎还在耳边。

    “在姑墨那天晚上,你受了重伤,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喊着‘阿澄’这两个字。”方璇看着纪澄和沈荨离开的背影道,说罢才转过身看向沈彻,“我知道这些话不该我说,管得太宽了,可是……”

    “嗯。”沈彻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其实不止那天晚上,在他从西域回京的途中,每次睡着他都会梦到纪澄,梦见她拿着血淋淋的剪刀反复刺入他胸前的伤处。

    方璇叹息一声,见沈彻如此,就知他不愿多谈,“今夜我就走了。”如果不是还存着最后一丝念想,方璇也不会留在京师过这个七夕节了。

    “保重。”沈彻起身道。

    或许是沈彻的口吻太过冷淡,以至于连心止如水的方璇都忍不住泛起了作恶的念头,“话说,七夕颍水放灯是女儿家的玩意,刚才你在你买的灯里写了什么?”

    沈彻不语。

    方璇俏皮地笑道:“我都要走了,有生之年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你也不满足我这点好奇心?”

    沈彻看着方璇的眼睛道:“你已经知道了。”

    方璇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在明白沈彻的意思,“你这是……”方璇大笑起来,“这可真是涨见识了。”少年人做少年事并不值得大笑,可如今沈彻一个成熟的男子却行这等幼稚之事,只叫人觉得格外好笑。

    沈彻的耳根泛起一丝红痕。

    方璇笑过之后才道:“女孩儿家都是需要哄的。当年你对我虽好,可架子总是摆得足足的,若不是你一直不肯低下身段,说不定我早就为你洗手作羹汤了。”

    这话其实两人都知道是笑话,可笑话里未尝没有一丝真意。

    沈彻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还以为我当初够哄着你了。”对方璇,沈彻确实算是哄着的了,像后来的王丽娘、芮钰之类,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偶尔砸钱买点儿投其所好的东西,在她们的形容里,沈彻已经是万分体贴,男人里少见的温柔了。

    有些事情可能一开始沈彻还能有清醒的意识,而是三年、五年甚至八年之后,连他自己都开始觉得他已经非常体贴任何一个和他相处过的姑娘了。

    方璇道:“哄女子可不是买头面送字画就算是哄的。我想我们要的更多的是……”方璇凝眉想了想,“更多的是关心,关心我们更想要的是什么,可能我们只是希望对方,多陪我们说说话而已。”

    沈彻挑眉,“就这么简单?”他几乎嗤之以鼻,他陪着纪澄说话可不是一天两天,通常都是她不耐烦理他,跟他说话,却不是他不陪她。

    方璇道:“这可不简单。你愿意陪我们说话,说明你心里是敬着我们的,并不是像养个玩意一般,喜欢时就摸一摸,平日里就撂开在一边。”想到这儿方璇促狭一笑道:“还有,你知道吗,当初想当我入幕之宾的人可不要太多,你既不是最有权势的,也不是最体贴温存的,可是为何我却独独钟情于你?”

    独独钟情四个字,俨然就是方璇的表白,当初她矜持自尊,到最后也没对沈彻如此坦承过自己的心意,若是在当初说出这话,沈彻指不定能欢喜到蹦上天,可如今时过境迁,听见这四字却只有淡淡的惆怅。

    “为何?”沈彻顺着方璇的话问下去。

    “因为只有你敬着我,从没把我当青楼女史看待。哪怕大家都尊称我为方大家,可他们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我的。”方璇道,语气里不无感慨。

    沈彻闻之却有如雷击一般,良久才道:“我送你。”

    因着心不在焉,连送别的离情都显得那么浅淡,既没有眼泪也没有叹息,只是静静地看着水流,将旧日的时光送走。

    回忆虽然美好,却是已经失去养分的土壤,浇灌不出光泽鲜亮的明日花蕾。沈彻显然极为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感情早早就收场了,喜欢得热烈,清理得干脆,也难怪他当初那么有自信可以在纪澄身上得以突破了。

    其实,人生里能重获一段比第一段还更为热烈的感情,这是极其幸运的一件事,当初沈彻也为之庆幸过和兴奋过,可现如今却像被蜘蛛网网住的飞蛾,动弹不得,任由那黑寡妇宰割,哪怕为那交、媾付出被咬掉脑袋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沈彻还在看那小几上的庚帖,纪青的来信里还附有书信,意思是他叫人去晋北的大寺找高僧合过八字了,纪澄和刘俊的八字极合称,嫁过去之后必能旺夫兴家。

    沈彻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纪家为了卖女儿,可真是不遗余力了。沈彻想到这儿,却忽然一愣,方璇最后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以至于他在这个瞬间意识到他对纪家一直是蔑视的,而在纪澄跟前他也从没掩饰过这一点。

    沈彻心想,方璇真是太高看他了,他当初敬着她,一来是真心喜欢,二来多少是怜惜她身世坎坷,被迫在青楼求生存,却出淤泥而不染,为了保住清白,付出过巨大的心血。

    而对纪澄呢?沈彻拧眉反思,他从一开始就没瞧得起过她的出身,也没瞧得起过她的行径,圆滑、狡诈、虚情假意、屈膝谄媚、心狠手辣,。为了利益家国尽可背弃。所以他恣意压榨、攫取,也难怪纪澄那么恨他了。若是换做有人如此对他,沈彻想他肯定早就揭竿起义了。

    想他经营靖世军这许多年,深谙如何驾驭属下,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手段,但到了纪澄这里却全变了,毫无章法。他一方面看不惯纪澄的行径,可另一方面却不可自拔地受她吸引,连沈彻自己也弄不明白,他是怎么了,怎么就陷得这样深了。

    简直不可思议。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瞧不上的人呢?

    只是为了身体的吸引么?可沈彻明明感觉到,屋子里那盏等待他回去的灯,叫他是那样的留恋,毫无其他杂质,只是就想看到她,看到她的身影印在烛光里,就叫人心安,叫人觉得有能力去应付这世间任何的艰难。

    这两日纪澄告假,顶院里冷冷清清,沈彻甚至不愿踏足,可在已往,在纪澄之前,这里却是他最喜独憩的地方。

    沈彻叹息一声,仰头倒下,他虽然理不清楚感情这团乱麻,但并不会妨碍他处理这件事。其实一早沈彻就已经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可他必须要让纪澄先退一步。

    说是赌气也好,说是下不了台阶也好,可是这种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事情,沈彻绝不愿意当那个被压倒的人,他如今已经习惯去掌控一切了。

    眼皮渐渐合拢,而那张写着纪澄生辰八字的庚帖还孤零零地躺在小几上,无处可安放。

    夜已经深沉,夏日凉风入屋,吹得几上被玉貔貅压着的庚帖簌簌作响,那庚帖仿佛被吹得立了起来,在摇曳的烛火里摇了摇,再摇了摇,满满地扭出一段儿女子修长笔直的腿来,雪白而毫无遮挡之物,然后一段青烟飘出,凝成了一具纤细而柔软的身子,青烟飘成的丝薄中衣只胡乱地裹在她身上,堪堪遮住腿根,叫人的眼睛恨不能长出丝来,钻到那地下看清楚。

    如丝似瀑的黑色长发蜿蜒而下,抬眼看去,只见着那秀发堆捧中雪白绝艳的脸来,唇角微微上翘,像上弦月般照亮了整个夜空。

    沈彻不自觉地坐直身子,伸手去拉纪澄,他已经很久没见她笑过了,笑得这样甜美和真情实意。

    “你终于想明白了?”沈彻抓住纪澄的手,就想将她拉入怀里。

    可是沈彻的手在碰到纪澄的手时却毫无阻力地穿了过去,就像从轻烟里穿过去一般,而纪澄的人影却已经飘到了对面的拔步床上。

第166章 荷露意() 
那张雕刻镂空葡萄纹的木床十分阔大,每一个面板都是整块紫檀雕刻,光是要集齐做床的木头怕也需要好些年头。那雕工没有五年、八年,绝对雕不出如此精美而逼真的纹样。

    这样精致典丽的床,一般都是大富之家为自家姑娘从小攒的嫁妆,一张床就需耗费十几年的功夫。

    以纪家的财力物力,纪澄的确可以有这样的陪嫁床。

    沈彻周遭的景物渐渐变化,那天花、地板、屏风全不是沈府的样子,陌生而诡异,他甚至能穿过重重屋脊,看到那正门上写的“刘府”二字。

    只胡乱裹着白纱中衣的纪澄就那么惬意地躺在那床上,只听得“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穿着一袭玄青宝瓶纹的绸袍,那模样沈彻却是认识的,不是那喜好龙阳的刘俊又是谁?

    沈彻迈步就想往前走,纪澄穿成那样躺在刘俊面前成何体统?可他的心里却有另一股意识,那意识在说,纪澄和刘俊是夫妻。

    可沈彻的怒气还是压不下去,哪怕是夫妻也该正正经经的,如此妖姬模样,这是做给谁看?沈彻跨步就往前走,可眼前的人和物明明那样清晰,却又仿佛是云层的另一侧一般,他不管怎么走,就是走不到纪澄的身边。

    他走,纪澄躺着的床就随之往后退走,他跑,那床就随之往后疾驰,永远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跑得精疲力竭的沈彻,眼里冒着熊熊怒火地看向那正在朝纪澄走近的刘俊,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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