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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难嫁-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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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廊脸色越发难看,“钦差大人只管巡查,河道来往船只并不在巡查之列!”

尉迟无鉴轻轻地笑起来,“想必林大人没弄明白,本官这个钦差所辖的事情很杂,总的来说就是潞州一切事物皆可过问,况且南面洪水北冲,本官自然要知道这段水路是否安然无恙。难道林大人没仔细看告帖吗?”

林廊无法只得先去准备带尉迟无鉴去河道巡视。

等盅儿把那些女子打发去另外房间之后,小柒叹了口气,“你这样难为他,是何苦来着!”

尉迟无鉴起身,盅儿帮他更衣,“我不逼他,他怎么上奏疏参我?”

小柒心下立刻明了,如果明着去查看灾情,要么无法探知真相要么会引起欧阳坤的猜忌,既然欧阳坤没有跟尉迟无鉴说实话,而又派他来,只怕这其中还是有什么用意才对。

尉迟无鉴看了她一眼,“想什么?”

小柒摇头,“也许林廊是苏彦留下来保护潞州的人吧。”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尉迟无鉴不再说话。

第四十一章

码头上矗立着座座高大的牌楼,重重而过直达岸边,牌楼当日是为了表彰潞州的水路商业对朝廷的贡献。灿若明珠的潞州城如今已经破败不堪,只有那些如网的河道依然碧水长流,起伏跌宕。

水面上菱叶飘浮,空气里浮动着岸边花香混着河面的水汽氤氲成的一种奇特的味道。

尉迟无鉴一袭绣着花纹质地上乘的象牙色长衫,阔袖翻飞,潇洒倜傥,在苍茫天水交界处,给人一种随时都可以融进淡薄水汽飘然而去的感觉。

小柒看着他,不禁低声嘟囔的一句,“盅儿,你也该好好劝劝他,出门来巡视灾情又不是来比美。”

林廊领着尉迟无鉴去看货船,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入水,明晃晃地眩人双目。小柒趁着无人注意,拉着盅儿和李慕一起若无其事漫步在货船中间,专看那些运送毛竹的大船。

她粗粗看了一下,有些船吃水很深,且很多不是普通货船,而是专门负责往京城运送沙石的三桅沙船。

船上只有戒严士兵,小柒把风,盅儿和李慕又靠尉迟无鉴的掩饰,很容易地在几十艘货船上穿了一个遍。

下船的时候,盅儿塞给小柒一粒金豆子,小柒知道她和李慕已经办妥便一起去找尉迟无鉴。

尉迟无鉴不知道为何正一脸懊恼地盯着林廊,做工上乘的油纸伞被利刃劈开碎在地上。

小柒见尉迟一张瓷白的脸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映着水光宛若玫瑰花一样的艳丽,不禁掩口轻笑,立刻凑过去,“公子,这么热的天,中暑可不好玩,我们先回去休息,然后去视察灾情可好?”

尉迟无鉴悠然浅笑,双眸在阳光里逼人的耀眼,“林总管,桓州运送毛竹的货船还是放行吧。”

林廊傲然对视,黝黑的脸上现出刚毅的神情,“尉迟大人,如今肃王爷掌管天下水路,殿下有令,桓州出外的船只,全部扣下!您还是做应该做的事情吧!”

说话的时候,林廊似无意地看了小柒一眼,看似无意,小柒却心中一凛,不禁微微蹙眉,自尉迟无鉴身边抬眼,轻笑道,“林总管,就算你们王爷也不会这样跟我家公子说话呢!特使不是说扣船到尉迟大人到来么?如今--”

林廊眸光精光一盛,冷冷地瞪着小柒,“我们王爷?那还是请阁下跟你们公子继续南下吧!”

小柒一下子被噎得顺不过气来,她让苏彦派来跟在桓州的人暗中找林廊让他扣下货船,等待尉迟无鉴,没想到这厮竟然忒蛮横!

而且这个你们我们算什么?简直是莫名其妙!

小柒心一横,摆出钦差亲随的架势,“林大人,你敢蔑视钦差?”

林廊冷哼,意思不言而喻。

小柒刚要炸毛,尉迟无鉴反而不以为忤,似是很愉悦地淡淡轻笑,顺手握住她的肩头低头朝她使了个颜色,随即对林廊道,“既然林大人如此坚持,本官也不为难,先回去吧!”

潞州的八月,桂花浓得有点呛喉,灰茫茫的天空浓云垂挂,没有其他地方的澄澈碧蓝,让人的心情也无比压抑。

小柒因为林廊的事情很是郁闷,坐在院子里的木棉树下对着苏彦那块玉玦念念有词,谁叫也不理。

李慕喊她吃饭,被抢白了一顿,“苏彦有命令要来,你为何不让我知道?”

“我也是刚知道。”李慕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讷讷道。

“你们是不是告诉苏彦我离开大柳树村了?”小柒瞪了她一眼。

“未曾!”

“最好没有。”小柒转过身不理睬他,还是觉得不对劲,“那个林廊算什么东西,果真是蛮人无礼,说话阴阳怪气,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是!”李慕不敢反驳。

潞州盛产木瓜,不同的烹调味道各异,盅儿让人做了芦荟木瓜盅,端到树下跟小柒一起吃。

李慕一见立刻回去房内。

尉迟无鉴懒懒地倚在榻上,看着李慕进来扬了扬眉,放下手里的茶盏道,“王爷可真是煞费苦心。”

李慕眉眼不抬,坐在桌旁,“爷只是想让夫人躲开危险而已,夫人闷不住--”

尉迟无鉴一声轻哼,第一次如此不耐地打断他人说话,神情依然慵懒,低垂的长睫却挡去满眼的冷光,“如今有刘家支持,自然了不得,不过现在并不到决战时刻,就算让她来掣肘也未必有用!”

李慕脸色沉了两分,“尉迟大人,想当然的揣测会让大家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尉迟无鉴微低了头,抬眼看着李慕,俨然好像苏彦自己坐在那里,刚要说话,门帘一响,小柒冲了进来。

屋内的气氛有点奇怪,小柒嗅了嗅,然后看向李慕又扭头瞪着尉迟无鉴。

“过来!”尉迟无鉴笑容魅惑,目光似静夜里穿过中庭清爽的风,带着丝丝的暧昧缠在小柒身上。

小柒白了他一眼,“你们在讨论木瓜吗?为什么盅儿单让我吃木瓜?还说你说的,真是过分!”说着哼了一声,转身走到桌旁,撩起一串幽紫欲流的葡萄,倚在靠背上恶狠狠地吃起来。

尉迟无鉴眼角的笑容突然变得邪气几分,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抿了抿唇似克制什么,一本正经地说,“黄金的事情已经确定,当务之急想办法让林廊放行,盅儿和李侍卫暗中跟随,去查一下他们最终落脚点。兵分两路,我和小柒去南面看看。”

李慕想说什么,看了小柒一眼便没说话。

小柒嘴里嚼着葡萄,浅紫色的汁液顺着红嫩的唇瓣流在嘴角,挥了挥手,“李大哥现在跟我悄悄去见林廊,让他放行货船!”说着跳下椅子,手里依然抓着一大串葡萄招呼李慕就走。

尉迟无鉴眼梢微斜,盯着她看了一瞬,叹了口气,“过来跟你说句话!”

小柒走近,笑微微地把葡萄递给他。

尉迟无鉴笑意微凝,抬袖飞快地擦过她的唇角,又把她手里的葡萄拿了过去,“让李侍卫去,你还是呆在这里!”

小柒摇摇头,“如果是苏彦有命令到的话,就需要跟林廊周旋,我会见机行事的。”说着和李慕出去。

回来的时候朗月高照,灰暗的天被银辉洗过,如雾一样苍茫。桂花的香气幽幽似蜜,太过浓郁让人有点发闷。

小柒气呼呼地回到房中,门帘摔得啪啪响。一抬眼发现尉迟无鉴竟然在自己房中,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林廊没答应?”他华美的罗衣在灯光里如水一样流泻,光芒闪烁跳跃如粼粼波光。

“答应了,我想休息。”小柒冲去后面洗漱,回来见他还坐在那里,“你也该顾忌一下影响,不要深更半夜钻进我的屋子让人说闲话。”

尉迟无鉴眉头微蹙,随即掀眉浅笑,眸子里的潋滟波光欲流,“受了气,往我身上撒,你也不是第一次。”

小柒哼了一声,见他不肯走便和衣躺在床上。

尉迟无鉴倚在桌沿上,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淡淡道,“我说让你不要去,林廊直莽之人,说话自然不好听。”

小柒死死地咬着唇不说话。今夜去了之后,恰好碰到林廊在斥责一个下属的婆娘,说了一通妇道之类的话。她怀疑林廊是知道她的身份,所以那些废话听起来字字句句像是针对她,否则为什么连李慕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是妇道,什么是清白,她需要他做戏给她看吗?

听尉迟无鉴如此说,她心头更是火气直堵,一个字也不肯说。

清早起来盅儿和李慕已经不见,想是天未亮便已经离开跟踪船去了光州。晨曦微微,鸟儿在舒爽的清风里鸣唱,花香因为薄雾而变得清透起来。

*****************

尉迟无鉴虽然顶着钦差的名头巡查,却未带多少随从,生怕来人太多不适应潞州南部的气候还要增添饮食负担,索性都将他们留在了桓州之地。如今南下一路都是林廊派人护送。

潞州从淇县往南一切便是天差地远,从前潞州巡抚派人在此地设关卡,不许南北随意走动,说是邪灵侵扰,会更行往北。后来请高僧做法,在淇县建了一座功法长亭,保护以北之地不被邪灵侵扰。

乘船往南,一日路程之后,两岸越显荒凉,秃鹫盘旋,乌鸦长鸣。等弃舟上路,满目疮痍,途经村落也是大部分荒芜破败,淤泥横流,更甚至有地方饿殍遍野而无人收拾,马鸣萧萧,秃鹰嘶鸣盘旋而起,等人群离开便又俯冲而下。

一路上林廊并不与小柒说话,也没有一点知道她身份的样子,一直将她当做尉迟无鉴身边的小厮,让她跟在马车后面泥泞而行。

小柒与尉迟无鉴一路上也是互不理睬。熬了一日,又趟过几处飘着腐尸的淤泥村落,这会儿她小脸煞白,一言不发,既不喊累也不让人帮忙,只是漆黑晶莹的瞳眸里盛满悲悯的目光,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要倒下去。

尉迟无鉴从车窗看了她一眼,敲了敲车壁,“停车。”

林廊面无表情纵马回来问。

尉迟无鉴指了指小柒,笑得揶揄,“真是没用,才这么点路就支持不住,上车吧!”

林廊脸色微微一变,看了小柒一眼,“既然小哥身体不好,下官让人调马过来便是!”

尉迟无鉴好看的眉微微扬了起来,在林廊看来很是桀骜的弧度,“上车!”

他神情慵懒,目光清冽却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林廊还想说话,小柒立刻道,“多谢公子!”跑前两步,纵身一跳想爬上马车,由于方才吐过几次,手脚虚弱,得亏林廊眼疾手快上前搭了她一把才没狼狈地摔在烂泥里。

尉迟无鉴瞥了她一眼,把茶壶推了推,小柒一把抢进怀里,抱住咕咚咕咚地灌起来。

因为山洪过境冲毁了无数村落,来不及逃走的老弱妇幼被埋在淤泥下,时间一久被秃鹰们掀了出来,污泥沟壑里仿佛是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小柒死死地咬着牙,视线自窗外掠过,也许某一天她的国家也会如此,如果放弃,那一天必不久远。

尉迟无鉴掠过她惨白的脸颊,她这样一个自以为聪明算计的公主,实际不过是深宫里养育出来的单纯善良的小动物,根本不懂外面真正的凶险,一个傻傻的孩子,自己……

何必置气!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起来,笑声清朗,俊颜如高爽的秋空。

小柒白了他一眼,顾忌周遭环境,没有开口,软软地倚在车壁上歇息。

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微微睁眼打量了一下,简陋的木床、桌椅,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气,睡梦中的茶香也变得腥气难闻。灯火如豆,尉迟无鉴以手支头靠在一张用麻绳绑着腿的破旧椅子上打盹,华衣俊颜,与周遭的破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小柒忍俊不禁,一扫心中抑懑。

她蹑手蹑脚下床,提起茶壶想倒水喝,一抬眼外间一人目光如电,于昏暗的灯光里鹰一样犀利。

她手一抖尉迟无鉴便醒过来,抬眼看到外面的林廊撇撇嘴角对小柒笑道,“饿吗?”

小柒喝了一杯水,索性走到林廊跟前,“林大人,你也太过分了吧!”这样明目张胆地监视怀疑,就算他受苏彦之命又如何?

想起那日她的做戏,今日又如此过分地坐在那里监视着她,本来跟尉迟无鉴独处一室早就稀松平常,这一来倒让她觉得万分尴尬,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有悖妇德的事情一样。

“属下是为夫人好,以后如果爷问起来,属下可以为夫人作证,不会有任何误会!”林廊面无表情,黝黑的面孔在昏暗中更加看不清楚。

小柒心里火气难抑又无法发作,索性回去床上躺下。

以后几日,尉迟无鉴和林廊去周边巡视,小柒因为心头有气加上林廊说路途泥泞日头毒辣,尉迟无鉴便让她在破败的县衙呆着。

他们现落脚地在岑县。

淇县之南,早年常听闻青壮年失踪,官府派人去找,结果遍寻不到,后来进山找,结果不管去多少人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如此一来,邪灵之说便愈演愈烈,苏彦从前一直派人来查,甚至自己想来却因为诸多无法预料的事情而耽搁,最后索性装作不再过问。

在之后的几年,便开始爆发山洪等天灾,邪灵之说便被定型,潞州大批灾民外迁,涌入桓州、光州等地。

欧阳坤为了减轻朝廷负担,每年都会派人赈灾施粥,说是为皇帝积累功德,以镇压邪灵。

小柒也知道,如今让尉迟无鉴来巡查,只怕是多方缠斗的结果,而苏彦可能不相信尉迟无鉴,所以让林廊从旁跟随,用货船来挟制。

果然……

很多县份十室九空,根本不再设置官员,而原潞州的县令也被欧阳家以抚恤之名调任其他富庶之地,而多半去了桓州以及以北的几个州郡。

呆在屋子里小柒不觉得什么,站在县衙门口才发现,四周是倒塌的房屋,街道上淤泥被雨水冲刷在断壁残垣之下,路上有几只瘦骨嶙峋的恶狗眼睛里闪着森森的光芒,有一只嘴里还叼着根纤细的白骨。

“小哥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一个兵士端来一碗草药,递给小柒,另有人跑去关上破旧的大门。

自从进入潞州南地,每日都要喝两碗据说能避邪的草药,连尉迟无鉴都喝,小柒便也不拒绝。

突然听到几声凶狠的狗吠,小柒一惊差点把碗扔在地上。立刻从墙角提起根长棍想出去看,那个兵士上前拦住她,让其他人去看。

开门的瞬间,小柒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三个半大孩子手里抓着草绳,绳子一端套在两只野狗的脖子上,还有个孩子抱着跟树杈抽打另一只要跑过来咬人的野狗。

三只狗瘦的几乎立不住的样子,目光却像狼一样凶狠。

三个孩子比狗还要瘦,看起来就像一层皮裹着一副骨架一般,骨骼突兀的好像随时要撑裂那层黝黑的薄皮一样。

“去帮忙啊!”小柒挥了挥手,便听见几声凄厉的狗叫,两只野狗已经被一个兵士用长枪挑死,另一只消失在远处断墙之外。

三个孩子畏惧地看着那个士兵寒光闪闪的枪尖,一个孩子护着另外两个,似乎感觉士兵没有杀意,他们便犹豫地看向地上的死狗。

吃了太多的树皮野草之后看到肉,让他们瘦弱的身体兴奋地发抖。

“……多谢官爷,”孩子们畏缩地看着他们,有个稍微年长的孩子见他们无恶意才试探着说了句,然后拖着其中一条狗,将另一条留下。

“等一下!”小柒跨出门槛,喊住他们。

三个孩子立刻紧张地回头看她,因为过分的瘦弱,他们眼睛显得很大,圆溜溜地黑亮,清澈的眼中透出浓浓的悲伤。

“你们都带走吧!”小柒朝他们笑起来,又招呼那个士兵,“拿一点粮食给他们。”

那士兵可能有林廊的命令,也不质疑,立刻去背了半袋大米出来,交给那个大点的孩子。

三个孩子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呆呆地不敢去碰。

小柒知道他们害怕,便招呼几个士兵回来,孩子们感激地朝他们拜了拜,立刻拖着死狗跑开,远远地还能听见他们兴奋的声音传来。

小柒想了想,让一个士兵偷偷跟着,看看他们住在哪里,等尉迟无鉴回来再做打算。

出去探路的几个士兵回来,跟他们的头在一边嘀咕。

小柒听了听,好像说除了几处破院里各住着十来个灾民,还有一拨人,他们骑马负粮,只不过未见哪里生火做饭,很可能躲在城外。

小柒以为他们可能会出去查看,结果他们却加强了守卫,还给她换了普通士兵的衣服,跟他们一起吃饭休息。

一连三日,也未见什么动静,小柒被当做犯人一样看管着直到尉迟无鉴回来。

小柒见他表情凝重,没有一丝嬉笑的样子心里便越发沉痛。

残阳西落,暮色围合,空气里腥臭之气愈浓,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在满目荒凉里越发悲怆。

小柒拽了拽尉迟无鉴的衣袖,让他跟自己走到墙角背开林廊的地方。林廊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并未理会。

尉迟无鉴上等丝罗衣衫上溅满泥星,俊颜中透出浓浓的疲倦,平日飞扬的眉梢微微地垂下,薄唇紧抿,是少见的严峻神情。

“能不能从北面调些米粮过来?”小柒看了一眼院中那棵快被摘光叶子的榆树,在黄昏中越显悲壮。

“我来之前,老爷子的意思这里不要再有人居住,山洪也不会淹到北部去。弃卒保车。”尉迟无鉴抬手按了按额角,一连几日泡在泥泞里,身体的疲惫还在其次,身边还有个林廊,为了是否进密林继续往南勘察,两人互相不动声色的试探。

“可是这里还有人,总不能任他们自生自灭吧,你是钦差,实在不行迁他们去北部。”小柒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那几个孩子悲伤的眼。

尉迟无鉴抬眼看了看对面,然后退了两步,倚在斑驳的墙上,轻声道,“迁走未必是办法,当年为了将青壮年迁去光州,这里太多不为人知的血腥,如今一些老弱病残的,只怕……”

小柒往前靠了靠,压低声音道,“查到什么了吗?”

“南部山上,很是蹊跷。看起来很平常,但是杀气颇重!”他低声说着,身子低了低,晃了一下。

小柒立刻扶着他,关切问,“没事吧?”

“没事,”他扬眉轻笑,瞬间恢复神采飞扬的姿态,柔声道,“你不是想出去走走吗?走吧!”

为了避免林廊多话,小柒干脆大方地请他一起去,林廊却又拒绝,于是两人踏月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没偷懒,真的没偷懒。

年底忙,可是我一有空就码字的。

不过时间比较碎,于是三天我写了六千个字。两章不到,一章挺长。

郁闷的我啊,还是并作一章好了。嘿嘿。

抱抱亲们,大家要忙中作乐哈,至少要比钢漠舒服才行,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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