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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领头的人领着念口号:“将日军赶出东三省,誓不做亡国奴!”“抵制日货,坚决抗日!”“反对不抵抗政策,出兵抗日!”“还我河山,复我中华!”这声浪像黄浦江涨潮,一浪高过一浪。路边的行人自然明白这阵仗,是学生们示威游行,督促政府出兵抗日。力量虽小,气势可嘉,中国仍有力量,因尚还有这班朝阳似的大学生们。有行人被学生感染,也加入到队伍中,振臂挥喊。颜色统一的队伍多了很多杂色,但仍整齐,步伐一致。不加入队伍的行人就站立在两旁张望,有的鼓掌鼓励学生。“《四季歌》最末一句是什么?”雁飞问。藤田智也没发声,雁飞就唱了:“血肉筑成长城长!”“打破旧秩序,建立新规则,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其中的重大意义。”藤田智也说。
雁飞并没有再接口,她怔住了,盯住游行人群中的一点游移。那人穿米色中山装,那人举着旗帜,那人摇着拳头呐喊。还是那样瘦削,只是毛发粗了,原本的板寸变得茂密黑亮。她想她终是可能会再见到他,只不想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一个他依旧英姿挺拔的时刻。
几年时间,他再世为人,她愈加堕落。真真冰火两重天。什么打破旧秩序,建立新规则?她的规则从来没有变过。雁飞往后隐了隐,缩到藤田智也身后。原先瘦小的身形一下被遮住,她想马路中间的他是看不见她的。“你害怕什么?”藤田智也问她,他注视游行的人群,想找出让她害怕的原因。
雁飞一闭眼,再睁眼,他已经走到了前面去,有力的昂然的步子。与他分手的那天,也是今天一样的艳阳高照,晒人至晕。他急走,她快步追了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臂膀不让他走。他却说:“我戒不了,真的戒不了!我被折磨死了,也读不进书!你要我怎办?”说着就红了眼眶,她从来没有见他红过眼眶。“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为你好啊!”她嘶声力竭地为自己来辩护。“是是是,是我意志不坚定,小雁,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你身边就意志不坚定了!我好恨在你身边的我。”他大声说着他的苦恼,可他这样的苦恼深深剜了她的心。她便放开了他的手臂,脑中糊成一片,只想不通地问:“怎么我就害了你呢?怎么我会害你?”
他说:“我没办法思考。我得走。”她恨,听了他无奈的话,狠狠一掌挥上去。他被打了,不躲也不动,只是说:“你狠狠恨我吧!是我的错!但我还得走。一个人走。”他捧住了她打他的那只手,再放开。可她不肯放,虽然她的心在急速冰冻,能冷得抽痛起来。她一字一顿说:“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认识你!”他竟说:“小雁,你就当从没认识过我。认识我对你没有好处。”他扳住了俊颜,阳光下的俊美的少年的脸,分明郎心似铁。她哭了,跺脚,狠狠捏着他的手:“你骗我,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你一直骗我。”
他要脱开她的手,挣不掉,只得说:“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她晕浪了,心上的痛慢慢麻痹着,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她一口咬到他的手上,腥甜的血腥味道弥漫口腔,竟是痛快的。他不叫,就让她咬。她倒不痛快了,他对她为何如此无关痛痒。咬过之后,擦干眼泪,放开他,让他走,看他走,直到他从视野里消失。
转头,是唐倌人似笑非笑的脸。“半大的人谈什么海枯石烂?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吃到教训了吧!”半大的人。那年她十六岁,他十八岁,的确只是半大的人。后来她一直想,是不是因为还年轻,什么都没经历过,一点点的甜就是天大的救命草,所以才会那般坚持,那般死心眼。如今再见,真的是再世为人了,过往发生过的,似都成了似幻似真的的梦呓。真的经历过?抑或只是自己的梦魇?可她分明记得的,那天阳光明媚,她在那间中学教室窗口外窥探。由老师领着他进了那间教室的门。他介绍自己,声音不大,清晰有力。“我姓向,叫向抒磊。”不多话,爱沉默,还爱和她一样看屋檐下的燕子窝。他说他想念北方的家乡,只是家已不成家。
她说:“我不想看电影了。”“那我送你回家。”她却背着那游行的队伍走,也是背着家的方向走。可奇怪的是藤田智也并未纠正,他跟着她走。她看到渐渐西斜的太阳把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照在地上,渐渐纠缠在了一起。
七 情初动
归云确实在边走边发呆。今天她的思绪很乱,可阳光很好,含着春风,吹在脸上,能吹开思绪,让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用想。这让她很想独自漫步,便渐渐走到爱多亚路上。这条路是由昔日窄小脏乱的洋泾浜填出来的,夯实了柏油,变得结实,变成上海滩第一宽阔的马路,承载起人们生活的重量。这路,因英国皇帝爱得华七世命名。在中国建一条路,纪念侵略者的皇帝,谁在乎中国人的尊严?中国人的尊严在这个时候,上不得台面。上海的繁华,被抬到与纽约巴黎一致无二。然,此境的繁华是苟且的。十里洋场,歌舞升平,似乎一切都软弱了。思前想后,心便渐渐痛了。欲往跑马场方向走,路上的车愈阻滞着,逐渐列成一排。行人停驻下来,张望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归云也奇怪。就见前方黑压压涌来一片人海,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由远及近。
路边还有不少中外记者,举着相机,一边跟随游行队伍一边猛拍。然后,归云看到了一个熟人。那熟悉的侧影,熟悉的黑色中山装的。他挺直了背,背对着她,面对着游行的学生。
归云便往前疾走几步,侧头看他。正是卓阳,手里端着相机,挤在一群记者中间给游行的学生们拍照。她想是不是要上前去打个招呼。警车的警笛响了。法租界的警车开来五六辆,下来几十个华人巡捕,装备齐全,不由分说先挥舞警棍冲向学生。后面还有后援的,列列排好,虎视眈眈的。在威胁,也真的准备随时动手。当然,还有围追的,从公共租界一路跟来法租界。汉军未掠地,四面已楚歌。游行的队伍末尾乱了形,男生们把女生护卫在中间,和巡捕推搡。得了命令的巡捕将学生往死里打。粗壮的生命要硬生生折断这些刚冒了绿的嫩芽。马路上乱作一团,警察忙于围堵,先是不理那伙拍照的记者。卓阳竟直接冲去最前面,对着殴打学生的巡捕一阵猛拍,闪光灯亮个不停。被拍的巡捕先是错愕了,反应过来后放开学生,朝卓阳扑过去,要抢他手里的相机。两人扭在一起,只听到卓阳冷笑:“既然是中国人,为何围堵爱国学生?”
巡捕也冷笑:“我管你爱国不爱国,在老子的地盘就要放规矩点!”卓阳要护住手中的相机,只能在巡捕的警棍下左躲右闪。有两个爱国学生见状,过来要帮卓阳扯开那巡捕。巡捕一见自己一个人对三个人,便伸手掏枪,恰此时真有和学生冲突的巡捕对空放了枪,这巡捕也不甘示弱,便向地上放枪。卓阳三人躲避不及,都一个趄趔,摔在地上。
愤怒的学生围堵恶霸巡捕。归云见卓阳小腿霎时竟然有了血渍,不顾一切拨开人群,挤到他身边问:“你没事吧?”
卓阳皱着眉,把相机挂上脖子,再看住自己的小腿,伸手给归云,道:“麻烦你扶我一下了。”
转头,身边的人竟然是归云。她正一脸担忧,他想不能让她担忧,就吸一口气,展开眉笑:“看西洋镜的小姐,扶我一下啦!”归云想也未多想,扯开那匹蓝色纺绸,迅速裹紧卓阳受伤的小腿。然后抓起他的臂膀,搭在自己瘦弱的肩头,一手搁到他另一边的臂弯下,弓腰起身,带着他慢慢站起来。毕竟女孩力量不够,很是吃力。卓阳也意识到,用另一只脚着力,尽量担去全身的力,不将重力都托付到归云身上。他站稳,平衡了身体,要她安心:“没关系,只是弹片擦伤,不然老早血流如注。”
实际上还是痛得想龇牙咧嘴,现在不过努力平复脸部的神经对疼痛做出的反应。他吸一口气,问:“霞飞路的二十八幢头认识吧?”归云点头。他说:“麻烦你送我这伤号去。”归云再点头,觑准一边的一条小弄堂,便扶着他闪了进去。卓阳勉力加快自己的速度,心中想,这位小姐也真机敏。归云认得“霞飞路二十八幢头”怎么走,更知道抄小弄堂的近路走。这弄堂的名儿是惯走霞飞路的黄包车车夫叫出来的浑名,但这里的闻名,是因为弄堂里二十八幢石库门住的几乎都是洋人。其实这些石库门和法租界里的任何高级石库门都没有什么大区别,一色的黄墙红瓦,绿枝遮窗,屋顶的瓦片是温和柔美的鱼鳞状。归云扶着卓阳走进这条弄堂的时候,依旧这样想。
只是洋人的确多,才进弄堂,就迎面遇到两个的洋人,还好奇地盯着他俩看,看得归云心慌意乱。卓阳微低头,轻声说:“别紧张,这里的洋人从五湖四海来,不爱管闲事。”温暖的气息拂扫在归云的面颊上。她低头,看自己和卓阳的影子,在阳光底下相依相靠,脸一下红了一片。
卓阳指点她走到弄堂最深的一间石库门,并没说这是谁的房子。归云也不问,只看他指示去摁门铃。门内突然响起了“咚咚咚”急促下楼梯的声音,“哐当”一声,门开了。
竟是那个洋女郎哩!她见到卓阳,眼睛先眯了一下,走过来,叫一声:“哦,阳。”她发现了卓阳腿上的伤,掩口低呼。卓阳还有心情为她们互相介绍。“中国小姐叫杜归云,美国小姐叫蒙娜。”归云朝蒙娜点点头,蒙娜抱住她亲了亲。归云被这西式礼仪吓了跳,不过她是知道些场面的,虽羞涩,也很大方地同蒙娜握了手。卓阳说:“我可不想在你家门外阵亡,今朝你们老美大夫可有当值?”蒙娜瞟了卓阳一眼,熟络的轻佻,归云别开脸,听她说一句“困难上了门”,人就先走了,为卓阳去找大夫。“我们上去。”卓阳把手交给她,归云扶着卓阳。石库门也是上海人习惯的螺丝壳里做道场的配置,只不过蒙娜一个人住,空了三四间厢房,真是奢侈。卓阳好像明白她的心思,说:“她的兄长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警长,也是个资产阶级小姐。”
归云“噗哧”一笑,卓阳指了指东厢房的门,归云一推,门是开的。敞眼就是一张铜腿西式床,旁边有写字台和书架,色色齐整,像是专门准备的。她就暗瞧了卓阳一眼,卓阳顺势倒在床上,将相机拿下,知道了疼,蹙紧了眉。她想,他是疼了吧!不好意思再问其他的了。俩人无事可干,想说话,又说不出。卓阳眼睛一瞥,正见老虎天窗外有一对小麻雀正互相梳理羽毛。就说:“你看。”阳光从窗口斜斜射进来,归云黑色的辫尾,和卓阳黑色的发尖,都染了七色的虹。归云扭了身子看去,双手抚着床沿,同卓阳另一只垂在床沿的手似能连成一线,小指几乎相触。
“蒙娜的邻居之一,几乎年年都有它们的身影,倒像是安德烈的房东了。”
他笑着,也用话逗她笑着。“蒙娜得每天付面包屑做房租。”“好便宜的房租。”归于笑了,心细了,“你饿不饿,中饭都还没吃吧?”
卓阳摸摸肚子:“真有些饿,不过安德烈这里除了面包,什么都没有。”
归云起身探探:“我可以用她的灶庇间吧?”卓阳点头:“可以,这里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灶庇间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取用!”
他们真是熟稔。归云说:“好,你等等。”下了楼,往灶庇间里一翻检,搜出法式的长棍面包并几只鸡蛋。油盐酱醋是一应俱全的,这洋人在中国人的地头生活长了,吃喝习惯倒真入了中国人的习俗。
有这些东西便难不倒归云了。拎出煤球炉生火,找出油锅热油,打匀鸡蛋,撕好面包,浸入鸡蛋汁里一拖,放入油锅内炸,“滋滋”直响。自归云在后天井忙着生火的片刻,卓阳便趴到窗台上看。他本料不到她会做东西给他吃,这回见了,意外受用,不自觉唇角就扬了,只呆呆看她。
她不小心扯落把辫梢的丝带,就停下手,干脆扯开丝带,打散头发。一边的头发,就这样披散开,飘飘荡荡,像一匹黑色的缎子,在烟雾中发着亮。心,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看她一点一点,重新辫好辫子,一甩,到身后,蓝色的丝带晃晃荡荡,活泼泼地。
蒙娜把老美大夫邻居请来,见归云正在灶庇间忙进忙出,问卓阳:“她在干什么?”
他已经闻到面包香和鸡蛋香,特别诱人,勾起食欲,口底生津。卓阳含笑,道:“她在做田螺姑娘。”蒙娜没听懂:“什么?”卓阳收回目光,对美国大夫打招呼:“MR。 杰生,又要麻烦你了!”归云的手脚麻利,炸好满满一盘面包。这炸制法子从四川路西点房的大师傅那里学来。上海人虽也学着洋人吃西点,但总会发挥自己的奇思巧计,把西点也换成中式口味。中国人有些习性,历久弥坚,绝不改变。归云收好炉子,端了盘子上楼。远远就能听见里面激烈交谈的声音。“我不认为学生游行能起作用,我们要更实际的,更激烈的抗争,才能赢。”是蒙娜的声音。
那老美大夫也说话了:“哦,年轻人,我对你的爱国之情表示敬佩,但希望你要注意安全!”
卓阳在叹气:“前方战事在即,堂堂中华大地就要沦丧,十里洋场却处处歌舞升平,舞照跳、戏照唱、明星照捧、赌博贩毒、金融投机,浑不知亡国危机近在眼前。哼!什么叫做‘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一字一句,敲在归云的心头。这是什么话?舞照跳、戏照唱、明星照捧、赌博贩毒、金融投机。照这样的话,“戏照唱”的她们也被编派进这些不知亡国恨的“商女”中。
归云不爽快了,重重敲了门,推开进去,将盘子往桌上一放。卓阳说:“谢谢。”原本严肃的脸开了颜,微微笑一下。她没笑,看一眼卓阳的伤腿,裤腿被卷起来,用白纱布裹得好好的,就说:“你,你们快趁热吃吧!我先走了。”口气淡淡的,就要疏远。卓阳心中警铃大震,不明白姑娘的僵硬态度从何而来。急道:“我送你?”他又看看自己的腿,怎么送?归云想要笑,忍住:“马路上能坐到电车。”她走了,不停留,也不道别。留糊涂的少年在发愁。杰生大夫突然问:“你们谁惹这位美丽的小姐生气了?”被桌上面包的香味吸引,捻起一块塞进嘴里咀嚼,翘起大拇指来,“GREAT!”蒙娜也尝了,顺手递给卓阳。卓阳捻起面包,侧头,看床边已经叠好的蓝色纺绸,上面有着点点自己的血迹。
红色的星点,染了这片蓝,纯色的蓝,染上这星点的红,竟然有相溶的干净的美。
几次相遇,他与她,是碰不到的红与蓝。碰到了,好像蓝天里的一轮太阳,明亮起来,心在微暖。蒙娜看着他,问:“很遗憾?”卓阳沉默,轻轻抚摩着那匹纺绸,再抬头,窗口的小麻雀还在那里跳跳蹦蹦地活跃着。太阳却已经斜到西方,阳光离开了。良久,他才说:“在我伤好之前,恐怕要借你地盘一阵了。”“要不要告知卓老师?”卓阳摇头,想起最重要的一桩事:“你还得帮我一记忙,把这相机里的胶卷送到四马路的《朝报》馆去。”蒙娜问:“明天赶着登?”卓阳点头,郑重嘱托:“今日务必送到。”他动了动腿,还在痛。再探头看外面,归云已经走远了,影子都看不见。
归云走得有些快,到了马路上看到先前避学生游行的电车复开了。只是候车的人群汹涌,等半天才来一辆,开得慢吞吞又摇摇晃晃。跟着人群好不容易挤上去,车上人挨人,呼吸都困难。
售票师傅偏偏要喊:“大家往里挤挤,等下还要上人,挤挤伐要紧,橡皮车子挤伐坏的。”
马上有人抱怨:“还怎么挤?都挤成黄鱼干了。”“都是这群游行的学生闹的,好好的学不去上,都干嚎去!”“这是日本鬼子不让我们中国老百姓安生。”“要真打仗哪能办啊?”“哪能办?照样做生活吃饭困觉,该打仗的去打仗,该做工的去做工,大家各干各的呗!”
“除脱这样我们老百姓也没其他花头经的咯!”的确没有其他花头经,除了努力促进社会繁荣,老百姓还能怎样?最经济实在的做法,就是和当兵的分工明确。老百姓要的生活只不过是太太平平的世道,有活干,有饭吃,有一个屋檐遮风避雨好好睡觉。要求那么低,其实贡献却那么大。那些五光十色,奢靡安逸的背后,都是小老百姓们兢业辛苦工作来的。卓阳的话一竿子打了一船人,未免伤及无辜。归云觉得自己就是被刺伤了。或许真是说的人无意,听的人无端多了心,多了的心是受了点冤屈,便生了气。毕竟还是小女孩的心思。下车过了马路就进弄堂,小蝶同陆明在弄堂口陆家小店外正轻言细语,神态是极亲昵的。他们看到归云走近了,旋即又分开。归云心中好笑,装作没瞧见,回到家里。杜班主归凤他们大约都去上戏了,空气都显出冷清清来。但客堂间有人说话。“陆家来提亲,倒是好事情。秋月不省事,小蝶好歹能让我放心――”归云认得那是小蝶娘,正与庆姑坐一道,合着煤油灯勾绒线。原是如此。千线万线,只要儿女的姻缘线牵好,父母就圆满了。庆姑说:“小蝶倒是赶在展风归云前头了,我那儿子,也不是个省心的。”
小蝶忽地说了一句:“展风怎么着也是双保险,不要归云,还有归凤呢!”
归云一怔。庆姑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回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盼着展风快些给我捎个音讯回来。”归云推门走进去,向长辈请了安。第二天,杜家就收到展风的信,信里说再过两三个礼拜就能回来了。庆姑安了心。和信一起由邮递员送来的还有一份《朝报》,杜班主和归云凑在一起看。
“中国巡捕专抓抗日的学生,实在让人痛心。”杜班主叹道。归云也叹气,再往下看,一张大幅的照片,竟是打伤卓阳的巡捕。他瞋目结舌,还高高扬着警棍。这应该是被卓阳拍下他们就打起来了。这卓阳,难道是做记者的?归云暗思,又暗笑自己,不管是卓阳,还是小蝶动了春心的法兰西人士安德烈,她都不知他们是干什么的。真正相逢何必曾相识。也就是过客吧,过了就过了。报道最末一行小字写:本报实习摄影也遭巡捕打伤,对租界华人巡捕之恶劣本报同人深感气愤。
原来只是一个实习摄影,却那么拼命!归云愣愣地看着报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