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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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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笑意起于眼底,又收于底眼,若细雨湿了流光,在多日前的草径上,曾令天地变色,让秦素看得几乎失魂。

    而此时此刻,这宛若一痕星光般的笑意,却让秦素在尴尬之余,暗吁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250章 如卿愿

    杀意,消失了。

    淄衣男子现在望着秦素时,又有了种俯仰尘世、无一可观的意味,就像秦素是一块木头、一片草叶。

    那是长天看向泥土时的眼神,亦是神祗看向凡人的眼神。

    秦素知道,她捡了条命。

    “卿何至此?”他色泽浅淡的唇微微开启,秦素耳边,便有弦音乍响。

    她抬起头,张了张口,忽见他披落肩上的发丝染了绿光,越发森然青碧。

    秦素微顿,很不合时宜地觉得,甚是好笑。

    这人从不束发,总是这样披着,现下被这夜光石一照,倒像是背了一堆柳条在身上似的。

    秦素不由抿紧了嘴唇。

    她怕自己真笑出来。

    而随后,她便有些后知后觉地想,方才她触手所及的微温毛发,应该便是他散落在臂弯处的发丝吧。

    方才她还用力地按了两下,现在回想起来,那指尖留下的温热触感,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秦素只觉得心底里毛毛的,将手背在身后搓了几下。

    此刻,那淄衣男子正专注地凝视着她,那灰寂而灼热的视线,让那种野火烧身的感觉,遍及秦素的心底。

    她凝了凝神,弯唇一笑,笑得毫无心机:“郎君既然动问,我自是要答的。说起来也真是巧得很,被我无意中发现了这条秘径,我便偷着下来走一走顽的,不过,这条路太长,我没敢走远。”她回身往后指了指,面上的笑容纯稚得如同幼女:“也不知这路通到哪里,我怕呢,要不是碰到了郎君,我一定不敢再往回走的。”

    淄衣男子的眸光晃了晃。

    居然又笑了。

    秦素就不明白了,她这明显是谎话的一番话,又有哪里好笑?

    “郎君好生俊美,可否见告姓名?”见他似是心情颇佳,秦素便又重提旧事,开口打探,一副小娘子初遇俏郎君的心动模样。

    她的笑容极甜,却不觉媚,唯婉约清柔,那卷密的长睫里似藏了两汪清波,波光流转而来,宛若水色漫漫,泛上心尖。

    淄衣男子面容如死,眸光若灰,没有一点反应。

    秦素望着他,有些悲愤,也有些哀怨。

    这人,怎么就死不了呢?

    就算不死,生得普通些、气度寻常些,不要是这般清华耀眼的模样,秦素也有绝对的把握先勾得他失了魂,再想办法杀了他。

    可他偏偏不是。

    这般容颜绝世的男子,从小到大,不知被多少美人围着、哄着、恋慕着,早练了一身的铜皮铁骨,秦素的媚术施得再好,亦是无用。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面容有瞬间的扭曲。

    淄衣男子的眸光,再度起了些微漾,宛若月映平湖。

    “李玄度。”他突兀地道。

    冰弦般的声线,配合着这样的名字,虽只三字,却似在秦素的耳边,奏了一曲乐韵。

    秦素暗里忽惊。

    居然回答了她的问题,这真是让人意外的……直接。

    “李玄度?”她轻声地呢喃着,微微垂首,似吟诵般地低回婉转,心思却转得飞快。

    她没听过这名字。

    李姓为三国中的大姓,并不少见。

    至于玄度二字,倒是颇有几分禅意,再看他那一身淄衣,也就可以知晓,他的名字必是寄予了某种寓意。

    心下思忖着,秦素已是抬起头来,语声清晰地道:“我姓秦,在家行六,郎君唤我六娘便可。”

    女子闺名并不好轻易告人,秦素做了太久循规蹈矩的士女,不自觉地便拿着士族的规范回了话。

    “幸会。”李玄度微微颔首,野火般的视线从上到下,将秦素扫了一遍。

    秦素坦然地立着,由得他去看,静默了片刻,复又一笑:“不知郎君如何到得此处?”

    李玄度的视线越过了秦素的头顶,望着那被墙壁掩去的拐角尽处,良久后,方有冰弦轻振,玄音如妙:“卿如何到,我,便如何到。”

    秦素朝天翻个了白眼。

    在这人面前,一切的伪装皆是无用的,她也没那个耐心跟他耗了,干脆便露出了真面目。

    只是,这李玄度也不知是天生就是这样说话的,还是装习惯了已经忘了如何说人话,每每吐字开声,那妙音冰弦之外,总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就像他这个人,亦不该于这世间存在的一般。

    不知何故,这想法令秦素心头生出了一丝微凉。而旋即,这些微的凉意,便又被另一种情绪覆盖。

    她想起了月夜孤松下,他说过的那些话。

    凝眸望着眼前这淄衣修朗的身形,秦素微微侧眸,漫声语道:“犹记那夜,月华如水,我与郎君松下相逢,在我离开前,郎君曾问过我一个问题,不知郎君可还记得?”她语声如诉,似是满怀感慨,又似忆及往昔,不胜唏嘘。

    “问题……”李玄度略略拉长了语声,灰寂的眼眸微往下垂,便垂在了秦素的身上。

    在那一刻,似有暗云翻滚、玄夜压鬓,一种无形的气势,便此聚在了秦素的头顶。

    秦素昂然而立,淡笑如初。

    良久,李玄度的唇角居然微微一勾,便勾出了隐含兴味的一缕弦音:“六娘说的是……‘卿,待如何’?”

    “正是此问。”秦素想也不想地点头道,端容望着他,语声如春夜风烟,满是深切的柔情:“我盼君去死,日夜此念,不舍相忘。”

    秘径里似是起了阵风,将她的语声拂向了远处。

    李玄度面容淡淡,毫无波澜。

    许久之后,那一缕玄音方再度响起,若乐音飘渺,引人沉醉:“八十年后,必如卿愿。”他语道,安然抬手,挥了挥衣袖。

    他本便生得修朗,又是站在高处,此际居高临下,那袖风翻卷之处,几乎便挨着了秦素的鼻尖儿。

    秦素侧首让过,鼻孔里“嗤”了一声,无分毫意动。

    那大袖子挥得扑啦作响,还真当她不知道?

    不就是拿她当灰尘看?

    她就是那一粒微小得让人根本看不见的灰,若袖子宽些,还不定能不能挥到她身上去。

    行,李玄度,本宫记住你了!

    秦素在心底里拾回了旧时称呼,然,面上却浮起了一个甜恰恰的笑,那笑靥甜美得便如多汁的果子,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八十年?”她挑起一根眉毛,扑了扑身上的灰,闲闲开口:“郎君真能活,莫非是王八?”(未完待续。)

第251章 承吉言

    李玄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类似于人类的表情。

    他呆住了。

    眼睛发直、表情发僵,那半肩的长发也没了以往的谪仙模样,而是带了几分傻气地,堆在身后。

    秦素忍不住笑了。

    折腰掩唇、一脸娇憨,那一刻的她似是全然不知,那“王八”二字对于男人来说,还有着许多更为深刻、更为隽永的含义。

    李玄度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他望向秦素,眸中的野火略有一盛,那轻羽触水般的笑意,便又在他的眼底显现了出来。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笑了。

    秦素撇了撇嘴。

    被人骂了王八还能笑出来,李玄度,神人也。

    “承吉言,愿长命。”他淡声说道,居然还向着秦素揖了个手,状甚真诚。

    秦素险些没把白眼翻出眼眶。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人的脸皮倒是比她想得还厚。

    她冷眼看着他,蓦地,他转眸,秦素顿时撞进了一片灼灼燃烧的野火之中。

    “六娘,通术数?”玄妙的乐韵再度响起,静寂沉幽,“若吾未猜错,六娘所通者,或是……紫微斗数。”不是问句,而是陈述,清泠的玄音,在这邃密的折角间,却陡然掀起狂澜。

    秦素瞳孔一缩,身体瞬间绷紧。

    这人好快的脑子。寥寥数语间,竟能推断出她与紫微术的关系。

    不过,数息之后,秦素便又放松了下来。

    自二人在秘径相遇之后,她便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如今不过是猜测得到了印证而已。

    李玄度这样的人,就算不是手握权柄的贵人,亦必是门阀子弟,手下不可能没几个能人。

    秦素来到白云观静修之事,只消派人稍稍打听一下,再略作分析,便能将之与垣楼的微之曰联系在一处。此外,秦素在那个月夜的所作所为,还有那句赠言,怎么看都不像是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秦素猜想,那夜她离开后,李玄度很可能是派了武技高手盯着她了,说不得她后来审阿葵、寻秘径那一段,也全都被人看见了。

    而这也能够很好地解释,李玄度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如此一想,秦素不免有几分气馁。

    这便是所谓技的不如人。那些武技高人,若是到了大手境界,完全能够做到隐匿气息。秦素虽受隐堂严训,到底没有武技,感知再是敏锐,也敌不过人家本事高。

    不过,她并不后悔。

    趁着地动大乱之机行事,此乃天赐良机,她认为自己的判断无误。

    只能说,李玄度出现在这里,以及被他窥破自己与紫微术的关系,此乃天意。

    这般想着,秦素已是沉眸敛容,看向了李玄度,微勾的唇角冷意湛然:“郎君这是认定我了么?”

    “是。”李玄度应了一字,神态淡然,唯那双灰寂的眼眸中,野火忽然灼亮。

    “郎君说是,那便是罢。”秦素淡淡地拂了拂衣袖。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忽然变了,浑身的气势铺天盖地,似是地动那夜的狂风,蓦地便席卷过这一方小小天地。

    压抑,以及浓烈的暴戾,还有冷酷与血腥,顷刻间便笼满她的全身。

    这一刻的秦素,如浴血的鬼魅,衬着这绿幽幽的光影,直叫人心胆俱寒。

    时间,再度停止了。

    野火灼尽后的灰寂,与满是血腥的冷酷,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在此刻如两军对阵,无声厮杀。

    李玄度黑沉的眸子里,再一次起了微漾。

    只是,这一次的些微涟漪,再不是月破水中天的清华明洁,而是带着明显的惊讶,与不解。

    “郎君火眼如炬,吾拜服。”秦素淡然地开了口,漫不经心地屈起手指,掸了掸裙畔的一缕浮灰。

    只要她想,他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粒灰尘,而已。

    无甚出奇。

    似只是一刹的功夫,眼前少女已然变了个人,那曾经的狡赖、娇媚、甜蜜与任性,尽皆散去,唯彻骨的寒冷与寂灭,缠绕在她的身上。

    李玄度微眯了眼,那浓得化不开的身形,在这一刻,有了向下倾压的意味。

    “东陵先生……之弟子,果然不凡。”不再是冰弦轻振,却犹如春风化雨,拂面时,便带来一股温润与恬淡。

    秦素淡然立于原处,未承认,亦未否认。

    “我……并无恶意。”停了片刻,李玄度又道,语气竟是前所未有地温和,语毕略停,复又微微一笑:“卿勿须挂怀。”

    “无恶意?”秦素勾起了唇角,寒冽的眸子里,是白雪覆盖下亘古不化的冷寂:“郎君难道不知,你的存在,便是这天地间最大的恶意?!”

    知道了她几乎所有的秘密,于她而言,这人的存在,的确是一大隐患。

    这是秦素的肺腑之言,此刻脱口而出,亦是不假思索。

    然而,再下一刻,她忽然怔住。

    李玄度竟是霍然色变。

    那变化不在眉宇与五官,只眸中野火瞬间灼亮,复又飞快陷落,随后,一种极致的绝望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几乎没顶。

    秦素浑身的气势,忽然间便散了个干净,只怔怔地望着他。

    不知怎么,有那么一瞬,她居然觉得李玄度……有点可怜。

    不是那种引发旁人同情的可怜,而是打从心底深处觉得,眼前这淄衣芒履、容颜绝世的男子,忽然间,便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那种孤绝与悲凉,几乎叫人无法忽视。

    “是么?”他慢慢地抬起了头,空茫的视线里,似是世间万物都无法容下。

    刻骨的荒凉,比那夜月下的孤松,还要寂寥。

    秦素微微蹙眉。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竟有了一丝酸楚,就像是沉入水底的那一天,看着远处的宫墙,悲凉而凄怆。

    这感觉只维持了一瞬,秦素便几乎骇然起来。

    面对着威胁到她的人,她却因了对方的一个表情、一句话,摇摆不定。

    她这是在犯什么毛病?

    或者说,李玄度到底有什么毛病?

    还是说,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有毛病?

    “如此。”弦音轻振,空寂如初,却也不再冰冷,反倒含了些许释然,仿若他已经卸下了背了许的久重负,语声清悦如跳动的溪水。

    “吾,终是释怀。”他说道,居然向着秦素笑了笑。

    秦素再度骇然。

    这人果然有毛病,被人诅咒了亦不生气,竟还能笑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252章 不复言

    “卿之事,不复言。”李玄度复又出声,语声郑重,似一诺千斤。

    听着那冰弦般的音色在耳畔响起,秦素面无表情。

    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承诺。

    可是,此时此刻,她只得听下这句承诺。

    仅从力量上看,无论外在还是内在,李玄度,皆远胜于她秦素。

    她弄不死他,又不想自己作死。

    所以,只能信他。

    她抬起头来,庄容望着他,良久后,举手加额:“我信郎君,愿郎君信我,不负所望。”语罢,郑重行了一个大礼。

    李玄度直身而立,不避不闪,那双灰寂的眼眸里,像是又有了一丝笑意。

    “前头无路么?”他问道,突兀地,却又是无比自然地,转开了话题。

    在这开口的瞬间,他的眸色已然恢复了方才的冷寂,像是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秦素怔了一会,摇了摇头,蓦地也像是换了个人,气势全消,脸上的笑容真纯又娇媚:“我不知呢,我只走到这里就回了头,前面太怕人了,我不敢走。”一面说,她便指了指拐角的那面墙壁,神态娇怯怯地,清凌的眼波如小鹿。

    “唔”,李玄度看了看她,眸光微漾,似又有笑意堆积。随后他便转过了身,往回走去。

    秦素愣住了。

    他这是……真信了?

    看他这说走就走的架势,就像是赏花会上与人偶遇,问路无果,便挥袖信步而去似的。

    可是,他们明明身处秘径,身处一个诡异得不能再诡异的地方,他对于听到的话,居然也是信的?

    秦素挑了挑眉。

    这人的干脆与剪断,倒也挺出人意表的。

    不过,月夜那一次,他似乎也是这样,你问,他便答,你说,他便信。

    在秦素认识的一应郎君里,若论怪异,这李玄度当属第一了。

    望着前方那个越走越远的玄色身影,秦素心底的狐疑浓得几乎化不开。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明明已入秘径,却为何不寻究竟,对她的杀意也只瞬间便消去。

    如此容颜绝世的男子,为何满身上下死寂如灰?为何她的一句咒骂,居然便能叫他满身绝望,几乎如同死去一般。

    还有他方才的那个简断的转身。

    干脆利落,无一丝挂碍。

    如此极致的两种表现,偏偏为一人身之所系,简直古怪至极。

    怔忡地望着李玄度的背影渐渐行远,秦素回过神来,终是缓了一口气。

    从初遇至今,每回遇见李玄度时,那种诡异而又奇妙的氛围,总令人难以释怀。

    他好像对一切都无甚兴趣。

    活着或死,存在或消亡,他眼见的一切,或是他未见的一切,他都没放在眼里。

    即便方才近在咫尺,秦素亦总觉得,他离得她极远,就像是在远处旁观着她一般。

    如果说有例外,那便是这一次,他出现在了秘径中。

    他对这条秘径应该是有些好奇的。

    只是,在见到秦素后,这些微的好奇便也消失了。

    似乎因了秦素是他曾见过的人,于是连带着这人出现的场所,便也变得不再新鲜有趣了。

    秦素锁着眉心,几乎是一脸沉思地回到了烟霞阁。

    阿葵立在西次间的三屏雕花榻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围着榻转了多少圈,脚底下像着了火一般。

    今日一俟用罢了午食,秦素便拉着阿葵与一个小鬟进了屋,赏那小鬟食了几粒糖,于是,那小鬟便睡了过去。秦素便与那小鬟互换了衣裳,又将小鬟放在帐中睡下,由阿葵亲自守着,秦素自己则偷偷地跑了出去。

    阿葵本以为,秦素去个一时半刻也就回来了,可她没想到,秦素这一去,几乎便去了大半个下晌,直到那西边的窗扇上染满了绯色的霞光,方才回转。

    甫一回屋,阿葵立时便拉过了秦素,一面替她抹着脸上的汗与灰,一面便压着声音急急地道:“女郎可算回来了。快些换了衣,很快便要用晚食了,妪方才在帘外问了几次,我都说女郎在歇息,搪塞了过去。”

    秦素便向她一笑:“甚好,有你在,我做什么都不担心。”

    阿葵勾着头,手心阵阵发冷。

    分明只是简单的一句笑语,可不知为何,这样笑得清浅的六娘子,很让人害怕。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似又浮现出了那令人胆寒的一夜,那向着飞坠而来的断檐展开衣袖、毫无畏惧的身影,已然深印于她的脑海,再也无法抹去。

    蓦地,榻上传来了一声响动。

    阿葵一惊,连忙掀开了布帐,却见那小鬟眼皮微颤,似是快要醒了。

    她惊出一身的冷汗,立时便抛下了所有心思,迅速地帮着秦素换回了衣裳,又将那小鬟扶去案边伏着,秦素则躺回到了榻上。

    两个人才一忙完,湘竹帘外便又响起了李妪的声音:“女郎可醒了?”

    “妪请稍候,我这便起。”秦素带着睡意的语声响起,随后便掀开了帐子,吩咐阿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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