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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病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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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为什么不要我们聊天说话?是我敏感过度吗?我不动声色,罗卫民却鼓着眼睛瞪着曹护,最终还是低下头继续吃饭。我回头,发现陈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但曹护打消了我的怀疑,她主动道:“我也得下去吃饭了。你们现在病情都稳定了,应该可以多活动活动,互相聊聊天,也是个伴儿。金惠生你自己能回房间?”

金惠生表示自己没问题。于是曹护也下楼去。

待曹护一走,三人都像憋了好久一样张开嘴巴。我立即抢先道:“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金惠生道:“三天,你呢?”

罗卫民道:“我也是。”

“三天?也就是说,昨天吃饭,你们其实也是第一次见面?”

两人都点头,我道:“那个老刘呢?你们以前见过他吗?”

两人一起摇头,罗卫民端着盛粥的晚,顿了一下:“不过他就住在我对门。他说他本身就是这个疗养院的创建人之一,不过现在疗养院建成,自己倒身体垮掉了。”

我点点头:“这个和我了解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你们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罗卫民和金惠生都点头,罗卫民奇道:“老兄,这里在大山之间,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吧?”

我苦笑:“我要知道那就好了。”我将我的情况告诉给了他们二人,二人都啧啧称奇。

“看来你是得的失忆症。”这时罗金两个业余医生给我下的会诊诊断。

罗卫民是个报刊作家,专门投稿给报纸文娱版,在版面最底部连载那种商场啊官场啊情场啊之类的小说,而金惠生则是个电脑工程师。听到电脑工程师这几个字顿时让我肃然起敬,不过他却愁眉苦脸。

“拉倒吧,我现在干什么都没心情。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我懂,但是舌头上总是感到有股怪味,吃不下去东西。”

罗卫民好奇道:“什么怪味?”

“就是一种,腥味,”金惠生道,“我也说不上来。有时候好像是血的味道,有时候又很涩嘴,总之就是不对头。吃什么东西都不管用。”

我没兴趣听他们抱怨身体。我只对自己在这里的境况感到焦急。我道:“你们,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其实是被软禁在这里的?”

罗金二人怔住,金惠生首先点了点头,罗卫民则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就……不会吧,黄院长我认识,是我老熟人了。是他让我到这里来疗养的。”

“我倒觉得,之前几天,我们甚至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除开吃饭就管在自己房间里,今天这样放开让我们交流,是不是故意的呢?”金惠生道,“反正我进来之后,就对这里没有什么好印象。”

“为什么要故意让我们交流?”我道,“交流病情?或者……你们听到楼下那声音了吧?”

二人都点头,我又道:“你们知道失踪护士的事情了吗?”

罗金二人茫然摇头,我心道难道是要我将这件事情说给他们听?但是看不出有什么不说的理由,于是我道:“楼下那个病人的叫声恐怖吧?他的情况非常糟糕,今天我的那个护士给我讲,他浑身上下没几寸皮肤是完好的,双手的末梢神经都被重新整理过,失血,过敏,排斥——感染,还产生幻觉。”

“什么幻觉?”

“他总是觉得有人在靠近他。楼下还另外有组人。昨天临时有事,结果我的那个护士和小李护士以及另外两个人照看他。他后来中午又发病了,你们听见了的?”

“对。”

“他们四人一齐上去按住他。他的力气很大,但平时他们又不能把他绑在床上,因为皮肤损毁严重,长时期接触床单会粘在上面感染的。所以他一发作,他们只好人工上去将他按住。我的那个护士拉住他的一条裤脚;另外一人拉住他另一条腿;一个人上去从背后卡住他脖子将他往回拖;本来小李是第一次让她干这个,在一旁吓坏了,结果那病人伸手挣扎的时候,抓到了小李护士。”

“然后呢?”

我道:“然后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护士告诉我的时候,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你们看过吸尘器吸东西没有?如果把这个场景逆转过来,或者拍下来倒着放,你们明白?”

两人大惑不解:“什么吸尘器?”

我道:“那病人的手!一只手抓着小李护士,另一只手呼一下,像倒着放的吸尘器吸尘场景,喷出一堆东西来。”

“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没人看清楚那是什么,一溜烟就不见了!”

罗金二人面面相觑,我耸耸肩:“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在脑海里想象出这个场景来的。”

罗卫民沉吟道:“刚才你说小李护士……”

“他们都所有人都注意那个跑出来的东西,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小李护士不见了?”

“不见了。”

“就这样消失了。”

我摊开双手:“这是我的护士告诉我的事情。”

他们都表示怀疑和不信任。显然,我这番不着头脑的说法无法让二人相信。罗卫民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了呢?”而金惠生则对那团东西表示怀疑:“三个人盯着,到底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人看清楚,未免太悬了吧?”

我没能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因为楼下的护士们很快就上来了。她们将我们吃剩的东西端走,并让我们回房间。

“休息!”胡护冷冷道,“休息很重要。”

我对于这种如同囚犯的待遇感到愤怒,这个事实已经证明我们实际是被软禁起来的,甚至彼此之间都不能像一般监狱囚犯一样沟通。但是后脑偏偏在这个时候痛了起来,我不得不依靠着墙壁往回走。

看起来,昨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不知道今天会怎样。很奇怪,我现在在电脑上敲字越来越多了,我记得以前我看见文档都是头痛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很无聊的缘故。

现在是28号早上,今天还没开始呢。看起来以后都会是在早上叙述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刚才想去找罗卫民或者金惠生聊天,但被护士拦住了。我认为现在还不到动粗的时候,因为我昨天晚上以来头痛得很厉害,病情似乎有反复的迹象。

我应该更小心行事才对。

1998-01-30 07:39 雨

雨一直下个不停,这个通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复。不过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个绝好的借口。我不相信一个重病疗养院会建在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通过这两天的观察,青溪疗养院的设施相当先进的。

写完前一天的事情,我并没有急着从电脑房出来。

前一天的怪梦意味着什么我无从知晓,天知道,也许梦根本并不意味着什么。但那梦引起的极其沉闷压抑的气氛一直影响着我,直到此刻。

周队是否出卖了我,如果是,又为什么呢?

一本叫《梦的含义》的书抓住了我一扫而过的视线,从电脑桌对面的书柜里。我将书抽出来展开,一页一页地翻弄着。

书里的专业术语很多,但也有我看得懂的内容。比如说,其中一节引述一个西方学者的观点,认为梦是大脑机能中主思维休息之后,各种不再受约束的信息及其载体——神经电流——任意在大脑中四下流窜的结果,其间还受到身体因外界刺激而变化。而另一章里,则引用大量关于梦的预兆的实例,指出梦的成因并非前一章中所讲的那样“机械物理”能完全解释。

我翻了一小会儿,脑袋里被灌输些莫明其妙又自相矛盾的东西,却并没有找到我想找到的答案。但那种压抑的情绪化的气氛还是笼罩着我。我并非从未做过恶梦,估计但凡是个人都有做恶梦的经历吧。恶梦之所以为恶,我理解,是有让做梦者本身害怕或者不愿意面对的东西。但是,有多少人是在从恶梦中醒来之后依然保持同样的情绪和想法的呢?或者,有多少人是从恶梦中挣扎出来之后仍然心中的恐惧不仅不消失,反而更加越来越明显?

是的,我无法欺骗自己,我狠害怕,害怕这个让我害怕的梦本身。

将书放回去,不小心一旁一本小册子被抽出来跌落在地。我拾起来一看,是一本医护人员守则。只见上面写着《青溪疗养院工作人员须知》。前面几条乏善可陈,无非工作认真负责关心病人将病人当亲人一类的废话,但翻到第二页,一行话勾起我的注意:“第六,由于本院的特殊工作性质,本院工作人员不能以任何未遮掩面部的形式出现在病人面前;”

还有“第七,在与病人接触过程中,工作人员面部裸露部分必须低于四分之一;”

真是奇怪,医院的医生护士不以本来面目示人,穿白大褂戴口罩,我一向意味不过是出于卫生的缘故,怎么有硬性规定必须遮住面孔不得取下呢?还规定了遮住的面积?

我接着往下翻:“第九,由于本院病人的特殊性质,本院工作人员不得私自将病人病情透露,亦不得擅自帮助病人联系外界,包括其其家人亲属;”

这算什么?

我倒抽一口冷气,看起来,什么大雨引起山体滑坡道路中断等等,都是确确实实的借口,让病人与外界隔绝联系是这个疗养院的工作守则明确白底黑字写明了的。

我口干舌燥,脑袋里一片混乱。手里尽量将那薄薄的须知抓住,却又感到沉重无比,以致于我需要双手才能将这几页纸拿稳。脑海里反复滑过的字眼与那须知上的字相重合在一起不断闪烁,“本院特殊工作性质”“本院病人的特殊性质”……

特殊?

不是不注意,只是不知道如何用恰当的形容,直到此刻我才一边摸着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后脑一边暗想,说起来,果然非常非常与众不同啊。

我他妈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将须知塞到裤腰带处夹稳,忐忑不安地走出电脑房。上一回偷东西还是六岁的时候,从外婆买菜剩下的零钱中摸走五分钱,给自己买了支棒冰。打那以后十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未曾偷过什么东西——入警后偷东西的人倒是见过不少。

所以当戴着惨白口罩的曹护的脑袋在我一拐出门就跳将般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吓得差没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曹护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在惨白口罩下大口喘气,临了,还白了我一眼。她手里握着一个吸尘器,显见是正准备做清洁。我不记得有哪个医院的护士也有拿着吸尘器做清洁的义务,不过她注意到我询问的目光,很快镇定下来:“青溪人手不够,做清洁卫生都是大家轮着来,”她解释道,“怎么?要不要试试?”

我转身而去。一个拙劣得让人尴尬的玩笑,不仅不缓和气氛,反而加深我的怀疑。作为一个疗养院或者医院,或者别的任何类似的玩意儿,都应该有专门的工人做卫生才对,我脑海里闪过蓝布制服戴着口罩的清洁工的形象。常年的刑侦工作让我对这样的小细节的不同寻常有着相当的敏感。青溪这样的做法,原因只能有两个。要么是经费不够精简人手;要么是尽量缩小知情人数,以便掩人耳目,减少泄漏出于某些原因不愿为人所知的事情的可能。

我回头,看见,曹护手中的吸尘器正“呜呜”作响,吸尘器头所到之处,墙角灰尘全都被吸了进去。

当时我只想起关于小李护士失踪的事件,以及关于小李护士失踪的一系列说法。

“……像吸尘器工作的过程倒过来一样……什么东西从那人袖子里出来……”

真是不祥的预兆!

我连忙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同时这样本能地想着。

被不祥的景象震慑住灵魂一样,我在恍惚中回到自己的房间,但心理却没来由的反复出现曹护的身影。

陈青正在找我,让我弄一点大便给她,她到楼下化验后,说我可以吃除了稀粥以外的其它东西了。不过我实在没那个心思,倒不是金惠生那种吃什么都没味道,而是头痛。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头痛得厉害,一直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我以为又会听到楼下那个病人的惨叫,但是却没有。他们似乎把他安顿好了。我一直翻到天亮才合了会儿眼。头痛像是一团很绵软的什么东西,吸附在大脑上。我不时用拳头捶自己的后脑疼痛处,一直捶到眼冒金星。

可能是看到我的病情反复,陈青最后还是让我喝粥。我试着喝了一点而已。吃饭的时候罗卫民喝金惠生都不在,住在餐厅隔壁的金惠生据说昨天情况也不大好。我再次想去找他们试试,先想去敲门,但被阻拦了,想去找罗卫民,也没有成功。诺大个餐厅,只有我和陈青两个人,我吃,她看。我有点尴尬,但是她说:“这有什么关系?你是病人嘛。我吃过了。”

其实我还不就喝了小半碗粥。

接下来没有事情可做,我只好一边吊盐水,一边在床上胡思乱想。昨天陈青给我说的时候脸色发白,我想她也是个不知道内情的无辜的护士——和那个失踪的小李护士一样。而胡护士长、老刘,则显然知道得很多。老刘甚至可能是主谋之一。还有那个没有露面的黄院长,我操,既然说山洪把路都截断了,那么黄院长他能飞出山去吗?

看来金惠生和罗卫民两人的状况和我一样糟,吃中饭的时候才知道,今天两人都不让出来活动。陈青说都是各自负责的护士将饭带到房间去吃——就像第一天那样。后来聊起才知道,前天去楼下按住楼下那个病人的,除了陈青和小李,以及另外两个专门负责楼下的护士,还有胡护士长,只不过她一直在旁观指挥。这个不意外,那天意外地偷听到她与老刘的谈话,当时她的声音发颤,显然是被吓住了。

一个老资格的护士都被吓唬成这个样子,当时的场景显然是非常诡异可怖的。

吃完中饭就躺在床上发呆。老刘今天依然没有出现,不过我也懒得提及。他的身份被敲实了,这是陈青主动悄悄透露给我的,和我想法并无二致。青溪疗养院只是某个单位与医疗单位合作建立起来的,说白了是挂着医院的旗号自己搞了个干部活动疗养中心一类的东西。听起来,似乎黄院长的地位也未见的能让老刘低头。

如此说来,那天老刘与胡护在亲热之余提到的计划,听起来,似乎是想利用小李的性格弱点故意引诱她做什么事情,不过现在失去利用价值了。那么,小李的失踪应该是人为故意的。

我叹了口气,回头看着窗外细雨绵绵背后的荒山野岭。在这样的地方,失踪意味着什么呢?凶多吉少啊,这些地方随便一锄头就能挖个坑把这个女孩子埋了。

另一方面,小李是怎么失踪的呢?显然,胡护士长并不知情,所以当时吓坏了。陈青告诉我的时候,也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我在情感上倾向于相信陈青说的是实话,但理智上确实也感到很困惑,就像罗金二人不相信我转述的一样。在处理病人的时候出现意外,在其中两个护士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一个活人变没,还不让这两个护士看见,恐怕只有职业魔术师才能办到。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病人身上,那么倒也符合魔术的要领——转移注意力……

整整一天,我做的事情,无非是躺在床上昏头昏脑的自己给自己滴上眼药。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尽管手上一直都在打点滴,但是后脑的疼痛没有减轻。一直到深夜都是如此。闭上眼睛,脑海里似梦非梦,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在深夜,我猜我应该还是睡着了。

因为有梦。

张家康忽然出现在我楼下的超市里把我拦住,我很惊讶。面前这个糟老头子我很熟,每天都会看他的照片资料很多遍,但我没想到其实他也认识我。

“郭警官是吧?我知道你们在盯我。”

我无语,能说什么?拔出枪来让他靠墙站好?我下意识一摸,篮子里只有根黄瓜。

“我自首。”他道。他的脸上浮现出怪诞的笑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是怎么认识我的呢?谁告诉他我是个警察?周队?可是,这么大个圈子,何必把我圈进来?我又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又不是实权说话的头儿……

忽然间,后脑一阵痛彻心扉让我瞬间清醒过来。不,不能说完全清醒,只是沉浸在那无边的痛苦之中。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大叫,却什么也听不到,我想睁开眼,却又什么都看不见。后脑传来几乎是刀割过般的痛楚,不,是一把刀正在切割我的后脑!

那把刀插进我的后脑,慢条斯理地切割起来。我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恐惧,只是期盼它不会将我的整个大脑都割掉。我的手无意识般地到处挥动着,我拼命地控制住它们按回我的头部,去摸索后脑的那块地方,但收效甚微。我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奇怪的被什么东西牵扯住,后脑越痛,我就越没法睁开眼睛——或者睁开眼睛也无法看到东西。我没有多余的力气移动头部,或者翻身,或者思考什么问题,只是压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渐渐的,疼痛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挥发,在我的喘气越来越平缓的过程中,思维也开始重新活动起来。我伸手,摸到一点湿润的东西,旁边有点硬硬的碎片一样的东西。应该是输液瓶被我碰倒了,我想。我小心翼翼地尝试着睁眼。

一层黑雾笼罩在河边,不,我不确定是不是河还是湖泊。雾其实也不能说算黑,相比记忆中的雾,这雾更厚、更肮脏、更扎实,怎么说呢?像天上灰黑的乌云压在了地上。我看不清一米以外的东西。

我坐起来,后脑有一阵温温的热度,但并没有特别的不适。地上是碎石,绝大多数都是火山石那种黑色,罕有白色的,也没有水边常见的鹅卵石。耳边吹过呜呜的风刺骨,我不由地抱住肩,将自己靠在地上,因为那里暖和。

没错,是火山,空气中和地上的碎石都有一种硫磺味。我的手还有点不适,一看,输液管还插在上面,输液瓶子挂在输液架上,在我的背后。

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那天在医院里醒来一样。

我在什么地方?

我拔掉手上针,看着面前横沉的黑雾发呆,自己手上随着针头拔出而带出的鲜红清晰可见,似乎是这片灰暗中唯一的鲜艳。我连忙本能地将出血点按住。

我疯了么?还是我又在睡梦中被人搬走了?面前的景象真实得和我自己一样,手上拔出输液针头的血管出血似乎也说明我没有在梦中。

前面不似河,我向前走了两步之后确认,因为那水并没有流动。不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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