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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包括一帮兄弟目前尽力维持着秦氏的运转,但一些大的主意,还是需要秦无月来下命令的。
被问到什么时候醒,苏葵自然也拿捏不准,她现在想的是,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医院。
是以,她想了想,酌情回答道:“程先生,你应该知道,秦五爷伤到的是哪里,心脏的位置最是复杂,神经错节,子弹就差一点点,就射进心脏了,说实话,如果不是送来的及时,主刀的又是司艺,很可能——”
言下之意,秦无月如果不是命大,这会儿早就死了。能捡回一条命一个不错了,不应该奢求太多。
“童护士是什么意思?”程颐的心沉了下去,事情还是往他最不希望发生的后续上走了,他揉了揉眉心,嗓音沙哑。
“字面上的意思,”苏葵耸耸肩,“还有,探视时间结束,病人需要休息,不好意思,你可以离开了。”
程颐最后看了一眼病房中依旧沉睡的男人,肩膀垮了下去,拖着虚浮的步子离开。
他要抓紧时间回去一趟,如果五爷暂时无法醒过来,那么他就得跟兄弟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最好的,守住秦氏的产业。
虽然背后有秦家,但他们不可能明面上插手商界的事情。而秦氏的整个商业帝国,如今群龙无首,自然成了一块众人眼中的香饽饽,谁都想上来啃一口。
…
转眼一个月过去,秦无月依旧没醒,但一直扣押着医护人员,显然不是个办法。
期间秦家的一干人等几乎都过来了一遍,尤其以他的四个哥哥还有助理们来的最多,病房外一直有保镖保护,为了隐私,秦家包下了医院病房的最顶层,只为了能让秦无月不被打扰,也不被有心人发现住在这里的人是他。
对外,秦家给出的解释是秦无月生了急病,目前已经回家调养。
但事实上,如今的真身,还在医院躺着,犹如植物人一般。
按理说应该没有伤害到神经,不过秦无月一直没醒过来,倒是难办。
最终,医护人员终于被准许正常上下班,但病房必须一直有人守着,而且,所有医护人员都不许离开京城,出行受到限制。
却已经比前段时间好了很多,医护人员们拿着高昂的封口费以及工资,怨念也没那么强烈了。
苏葵也分到了一笔不菲的封口费,按照童柯的性格,她一定会把这笔钱的大部分都花在童雨身上。所以,苏葵给童雨换了新的手机与电脑,又买了几套应季的衣服。
最后剩下的,她也没用,依然存着。
第2116章 赎罪(九)()
春去秋来,秦家似乎也已经接受了秦无月短时间内不会醒来的事实。
秦氏一直蓬勃发展,所以哪怕秦无月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当中,外人也没有怀疑过秦无月已经出事的事情。
…
阳光正好,苏葵却只能透过窗户看外边的光线透过树枝留下的碎影发呆,医院里总是充满了冰冷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是正常人最不愿涉及的地方,哪怕外面阳光炙烤大地,医院走廊中,也依旧阴森森的仿佛进入了第二世界。
“童柯,你在这里啊,对了,你知道主任的住址吧?”
胖胖的女人走过来,她是副主任,这会儿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模样的东西,走到苏葵跟前,笑吟吟的问。
来了。
眉心一跳,苏葵很快扬起笑容,“知道,他之前说过,怎么了,徐副主任,你有事吗?”
“嗯,”徐副主任点点头,把文件递给苏葵,“你现在也算半个他带的学生了,我看你们关系挺好,才问问你知不知道他的家庭住址,既然知道就好办了。”
“哪,”她把文件塞进苏葵手里,眨眨眼促狭道:“给你个机会,让你亲眼去咱们男神的家里看看,这份文件很重要,病人身份很高,预约了后天的手术,这是之前的病例资料,不允许有一丝差错的,你赶紧给他送过去,让他看一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那好,不过我这边——”
“放心,咱们心外科这么多人,我等会儿叫小刘帮你看着,行了吧?!”
那自然非常行了。
苏葵眯眯眼,满意的带着文件走了。
…
司艺的住处很偏僻,苏葵坐出租车几乎绕了大半个城市才赶到他住的小别墅,之前也有人提起疑问,问司艺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购物上班都不方便,但他回答了一句父母留下的,对这里有感情,便堵住了众人之口。
甚至就连司机都十分疑惑,“小姐,您的朋友住在这儿?太偏僻了吧,这里在十几年前算是片富人区,但是现在一句很少有人住了。”
“嗯,他喜欢清净。”苏葵付了钱下车,随意回答了一句。
其实真相呢?不过是方便作案罢了,司艺从不对周围的女性下手,失踪的一般距离他所居住的地方,都相隔甚远。
这样的手法,谁会联想到他身上呢?尤其他本身还是曾经海外留学回来的医学博士,医术精湛,救人无数。学成后拒绝了国外的高薪挽留,回国帮助更多的人。
这样光环加身的男人,天生就带有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条件。
毕竟,他什么都有了,也什么都不缺了。
…
苏葵在小别墅外站了会儿,才缓缓推开木栅栏走了进去。
停在门口时,她就能感觉到室内冷气开的很足,阴测测的风从房子里吹到她的脸上身上,令人汗毛直竖,鸡皮疙瘩迅速浮起。
这是自然的生理反应,苏葵也没办法克制。
大门果然没锁,客厅是巴洛克的装修风格。
第2117章 赎罪(十)()
机械风透着股冰冷的味道,仿佛置身于手术室,面对着闪烁寒光的手术工具,那些工具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的切开她的皮肉,掏出心脏似得。
她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深深呼出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着整个客厅的装饰风格,一边轻声叫了叫司艺的名字,“主任,主任你在吗?”
“司艺?”
“主任?我是童柯,是徐副主任叫我来给你送资料的,你在家吗?”
喊了一圈,都没有人回答,知道剧情走向的苏葵,这时候就应该放下手里的资料,立刻转身走人。这样,也许就可以避免以后悲剧的发生。
但苏葵显然不想走寻常路,她叫了几遍么地人回答后。她就踏着不经意的步子,一边喊司艺的名字,一边拿着资料走向楼梯。
却在踏上楼梯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她好像听到了从楼梯下面,传来了声音。
“司主任?主任?你在下面吗?”
浓浓的好奇心令苏葵终于克制不住,想着上面没有司艺的身影,也许是在地下室里。怀着这样的心理,她收回了本来要踏上楼梯的脚步,转而走向了楼梯下面,那个本来应该是主人家放杂物的地方。
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歪了歪头,又轻声叫了一句,“主任?”
没人回答,但显然里面的动静更大了一些,难道司艺摔倒了,或者怎么了?
她一着急,下一刻,一把推开了杂物间的门,然后愣住了。
长而幽暗的一层楼梯,通往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周围十分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晚上自己一个人走在幽暗的小路上,这条小路通往哪里不得而知,前面有什么也看不清晰,周围特别静,自己甚至会被自己的呼吸声所吓到。
苏葵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她觉得身体的体温快速下降,喷出的呼气格外清晰,就好像有另外一个透明的人,伏在她的耳边,对着她吹气似得。
“主任?你在不在下面啊?”
“唔唔唔——唔——”
“嘭、嘭、嘭——”
闷哼声和什么东西敲打的声音同时响起,苏葵再也顾不得多想,一股脑冲了下去,而后便惊呆了。
“啊!”
她手里的资料掉了一地,整个人如同被雷击到一样,只知道傻傻的站在原地。
这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这么恐怖!
还有手术台上,那个明显是活着的,却偏偏全身是伤,一丝不挂的女人,又是谁?!
周围的柜子上摆放着烛台,白色的蜡烛令人感到不详,透明的瓶子里,福尔马林中泡着一个个器官,只是那些器官比起人类要小上很多,苏葵猜测那是动物的器官。
司艺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为什么会建一个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
这一刻,苏葵对他的认知刷新了,她认识到,司艺,也许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干净俊朗,虽不喜与人亲近,但是个心肠很好的人。
第2118章 赎罪(十一)()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手术台上的女人扭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只可惜她的四肢都被束缚在手术台上,故而挣扎的力度并不明显。
苏葵勉强打起精神,刚想向前一步,忽然头顶的灯光齐刷刷全部亮起,让她脑袋里本就绷着的一条线轰然锻炼,她吓得尖叫一声,刺眼的白炽灯令她眼睛刺痛。
“童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司艺的声音。
这一刻,他清越的声音落在耳朵里,犹如催命的恶魔一般,苏葵揉着酸涩的眼睛回头,勉强定住心神,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主、主任,是徐副主任让我来、来给你送资料的,我看外面门没关,所以就进来了,对不起啊……”
她连忙弯腰捡起地上方才因为惊慌失措而掉下的资料,整理好后递给司艺。
“哦?是吗?”司艺不置可否的挑挑眉,那双极好看的眼睛此刻在灯光下亮的令人心头发慌,他接过资料随意的翻了翻,“那么,童护士,你可否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待在客厅,而是跑到地下室来了呢?”
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苏葵攥紧衣角,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主任,我听到地下室里有声音,还以为您在下面呢。”
“好吧,相信你。”
司艺倏地扬起笑容,“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先上去吧,嗯?我请你吃饭,怎么样?”他的笑一如既往的好看,只是再也不能随意拨动心中的那根弦。
苏葵巴不得尽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并且,因为惊慌失措,她并没有感觉到司艺的声音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好、好的主任。”她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跟在司艺前面迈上了阶梯。
手术台上的女人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但她显然把苏葵当做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时候起来。她的嘴巴里上着口枷,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但是听着就十分凄厉,令人汗毛直竖。
“唔唔唔——”
“嘭——嘭——”
苏葵脚步挪不动了,她眼神闪烁,喉咙上下滚动做出吞咽的模样,犹豫着回头看了女人一眼,“主、主任……她……”
还是问出口了——
心中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哪怕知道也许司艺会因此恼羞成怒,自己的人身安危也会受到威胁,但她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放任这个疑团在心底生根发芽不断扩大。
本已经要走出地下室的司艺闻言,黑眸中冷光掠过,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满眼,晦暗不明。
他回头,没有回答苏葵的话,反而食指竖起,放在唇边轻轻“嘘”了声,用他那一贯清越好听的语调缓慢道:“乖一点不好吗?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
苏葵听到这句话差点就要怒极反笑,但她不敢,她低着头,听着那语调,就仿佛恶魔趴在她肩膀低声呢喃一般,随时就可能手起刀落,夺走她的性命。
如果这还不算伤害的话,那么那个女人满身伤痕累累,又算什么呢?
第2119章 赎罪(十二)()
“童柯?该上去了哦,不要让我生气。”司艺最后深深望了她一眼,身影彻底消失在地下室的尽头。
从黑漆漆的楼梯底部往上看,门口那透着自然天光的地方,令人倍感向往。
“抱歉。”
苏葵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对女人说了声对不起,快步走出地下室。
在她的身后,手术台上的女人似乎是放弃了挣扎,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带着眼罩的双眼被泪水浸透,从眼角滑落下来,一滴滴砸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
苏葵没想到司艺的手艺会这么好,她坐在客厅,厨房是半开放式设计,从苏葵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男人欣长的侧影,轮廓分明的五官一般浸在阴影里,便也衬的侧脸越发迷人。他垂着眼睛,认真的握着菜刀切菜,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令苏葵恍惚生出一种对方不是在做菜,而是在手术室内做手术的感觉。
这一出神,思绪便快速弥漫开。
待司艺叫了她一声“开饭了”,她才恍然回神,看到餐桌上整齐的摆放了三菜一汤,两碗米饭。
外表俊朗,成就斐然,性格好,会做饭,这样的男人,难怪能被成为圣天私立医院众多女医生护士的男神,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在此之前,她也曾是深深爱慕他的一员,可是现在呢?
她迷惑了。
对于她动不动就走神的习惯,司艺无奈一笑,“饭菜不合胃口吗?我难得亲自下厨一趟的。”
“啊……”
苏葵眨眨眼,快速回神,夹了一块子红烧茄子塞进嘴巴里,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只不过,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品尝美味,随便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而后给面子的对司艺道:“主任的厨艺真好,长得帅又会治病救人,还会做饭,不知道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她真诚的夸赞道,仿佛刚才在地下室的一幕是她凭空幻想出来的画面。
苏葵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司艺听了她的话,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然后一双黑眸直勾勾的望着苏葵,认真回答道:“有啊,我当然又不会的东西。”
“什么?”苏葵条件反射地问。
司艺一本正经道:“生孩子啊,这个我可做不到。”他摊摊手,一脸无力。
“噗嗤——”
“主任,没想到你还挺幽默。”苏葵笑出声,原本忐忑的面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不在医院里的司艺说话都轻快了许多,语气幽默,时不时还会讲一个冷笑话,苏葵不知不觉就吃下去半碗饭。
就在她放下筷子时,司艺忽然望着她道:“童柯,想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再征询一遍他刚刚说的是什么,然而司艺显然并没有要她点头同意的意思,自顾自讲了起来。
“在二十年前,这里居住着幸福的一家三口,女主人美丽善良,男主人温柔稳重,孩子冰雪聪明。男主人是个生意人,每天早出晚归,无论他回来的多晚,女主人都会为他留一盏灯,等他回来。”
第2120章 赎罪(十三)()
苏葵见对方显然陷入了回忆当中,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奈的闭上,打算静静的做一个倾听者。
“这个小男孩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他以为幸福的生活会一直这么下去,亲爱的母亲也会陪着他长大。但是没有,女主人很快生病了,病的站不起来,她每天痛苦的呻吟传入小男孩耳中,令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他们看遍了所有医生,女主人最后还是离开了。小男孩开始郁郁寡欢,这个家里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父亲也变得早出晚归,小男孩的幸福世界坍塌了。”
“直到一年后,一个女人强势的入住了他们的房子,占据了母亲与父亲的卧室,取代了去世的母亲在这栋房子里的地位,成为了新的女主人。父亲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他开始变得和曾经一样,每天早早回来,望着那个女人的眼睛里,满是爱意。”
“在爱人去世一年后,他重新有了新的爱人,曾经那个女人的身影,也会逐渐被取代。”
“小男孩哭闹,耍赖,都挽回不了父亲的心,母亲留下的痕迹终于被女人完全抹去了。他接受了现状,以为这就是现实,觉得生活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但——”
司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外面不知何时天已经阴下来了,乌云翻涌,黑压压的令人感到窒息,冷风从打开的窗户中倒灌进来,吹得头顶的水晶吊灯都嘎吱嘎吱的晃动,听着似乎有些年头了。
“轰隆隆——”
闷雷在云层中翻腾,猛然一道闪电击下,惨白的光照亮了司艺的半张脸,令他另外半张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越发晦暗不明,让人恐惧。
司艺却笑了,“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男主人出差不在家,房子里只有那个女人和小男孩在,小男孩放学回家,一如既往的无视了女人的存在,径直上楼。可这次,女人不打算纵容他了,因为男主人出差去了,要很久才会回来,她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这个对她不敬的小男孩。”
“所以,那天晚上,女人把小男孩从房间里揪出来,拖到了地下室中,别墅里整晚响彻着哭声,小男孩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的脸上完好无损,除了泪痕。但赤luo的身体上,却遍布了青青紫紫的伤痕,那上面,有蜡油留下的烫伤,有皮带抽打的红痕,还有高跟鞋留下的淤青。”
“男主人回来了,他为女人带回了礼物,全然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后来,小男孩甚至因为身体虚弱,只能在家里休息,他根本走不出自己的卧室,甚至见不得父亲一眼。此后,那样的生活,伴随了小男孩的整个童年,直到他十二岁。”
苏葵原本只是抱着随意听听的态度,但是渐渐的坐直了身体,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
这是一场家暴,并且是单方面的虐待,里面的小男孩从天堂跌落地狱,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司艺停下来了,窗外的雨还在继续。
“然后呢?”
第2121章 赎罪(十四)()
她问。
“然后?”司艺挑眉,眺望向窗外雨幕中的眼神平淡,“然后,那个女人终于遭到了报应。男主人遇到了空难,他死了,去向曾经被他很快遗忘的另一个女人赎罪。而那个如同恶魔般的女人,你猜她怎么样了?”
他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原本应该是个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的笑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