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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杀了道士的,我们不用走!”
良久的沉默。
丫丫迷茫的抬头望了一眼天,率先开口道:“秋天到了。”
秋天到了,莫非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长时间的劳累了。
“我们离开这里,需要食物,丫丫,我们救人之后就有食物了。如果留在这里,只怕会给长安的人留下线索。”莫非十分耐心的劝道。
这时候,丫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过了片刻,抬起头不甘不愿的点了一下,嘴里嘟哝道:“嗯。”
“咯吱”
第三章 粉墨登场的痞子()
“小兄弟,你可真是小老儿的大恩人呐!”老者一边感激涕零的说着,一边颤颤巍巍走到莫非跟前,当即屈膝准备跪下去。
“老伯,您快快起来。”
莫非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老者,不等多说,却见老者“啧啧”一声,竖起大拇指道:“神医,恩公,你可真是个小神医!小老儿这憨娃的病,你说你咋就能治好?神了!你可比那些个郎中道士厉害多了。”
莫非淡淡的笑了笑,并未说话。
老者见状,以为他是怪自己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登时脸“唰”的红了起来,尴尬道:“恩公,都怪小老儿刚才不知恩公厉害,小老儿以为瞅你年纪不大,这个”
“老伯,我们晚上就走。”
丫丫莫名其妙的插嘴道。
这女人,气性就是这么大。莫非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但也忍不住的附和的点了点头。
什么?要走了?老者突然有些愕然的搞不清楚状况。
这两个人不是没有盘缠粮食吗?他们不准备多待些时日?老者纳罕的低着头,眼轱辘一转,突然暗赞一声。
这两年轻人真是好生精明!这牛儿崖总是要出去的,与其在此消耗恩情来换的饱暖,倒不如就此离开,村民念及恩情,自然会拼凑钱粮,以报答救命之恩。
“恩公,您看,小老儿不是不愿您离开,只是这一去,要走出牛儿崖,有五百里的脚程,这没有干粮是万万走不出去的。索性,您将剩下的人都治好了,小老儿好说服村民,给您凑些钱粮,包您走出牛儿崖。”
这老者倒是极懂察言观色!
“好,那麻烦老伯您去让村民把各家的病人都抬过来。”
莫非也不矫情,因为他知道,当肚子空荡荡的像皮鼓的时候,再过的矫情也抚慰不下他那躁动的肚子。
“丫丫,你说我们以后应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是红红火火的过日子?”莫非此时背对着丫丫,抬头看天。
离开西荒后就到中州了,莫非清楚的记得,八年前离开中州时,整个中州,秦、汉、唐三朝并立,而且并无战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中州没什么变化。
秦、汉、唐!要是地球上的秦、汉、唐该多好,知道天下走势顺势而为岂不是顺风顺水。可惜,这不是地球上的古代,不仅不是,在这个世界,竟然还会有兽人这种存在。天不遂人愿啊!莫非自嘲的想了想。
丫丫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因为她无比的了解眼前这个男人骨子里有多么的不安分!相信他会顺势而为?除非自己的脑袋被肩上的大铁棍敲了。
“相公,我们应该好好活着。”
所以还是安安稳稳的好。
莫非噎了一下,深觉丫丫是一个很没出息人。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展望宏图,因为,篱笆外的不远处闹哄哄的来了很多人。
老者一开木栅栏,众人纷纷涌进院子,但在莫非面前却都诡异的止住了脚步。
“嘿!你就是那个什么小神医?”
站在莫非面前讲话的是一个表情极为嚣张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眉上趴着一道刀疤。一身痞里痞气的打扮,活脱脱一地痞无赖。
这个少年,名叫赵引,是牛儿崖本村一个寡妇的儿子,早先年和寡妇相依为命,也算母慈子孝。后来自己的老娘也得了这怪病,为救治母亲,拜村尾道士做了师父。不想几年之后,性情大变,开始变得嚣张无比,成了村里人憎神厌的一个人。
“小子,你哪儿的人?”
赵引斜眼瞅了他一眼,心中暗想道:就这人会医病?哼!这小子看起来病怏怏的,身体还没村头翠花瓷实,就他还会治病,真是可笑!
莫非预料到众人会怀疑,也预料会受到刁难,可他没预料到连痞子都会来凑热闹。
其实,莫非知道他的身体差,他也知道他的身体无法进行真气武修,可是他相信这是暂时的。他有生死经,会医术,懂养生,此去长安,他能找到足够药材医治自己。
至于眼前的痞子,即便自己身体弱,可前世军医出生的自己,难道还怕他不成?
赵引见莫非低头不语,以为他怕了自己,不觉得仰了仰头,讥笑道:“小爷我可告诉你,甭想忽悠了这死老头儿几句,就以为我们我们会让你医治病人。”说到这里,他突然狞声一笑。“你可知道治出个三长两短,小爷我会怎么样吗?”
莫非突然耸了耸肩,失笑道:“那要是治好了呢?”
“哈!治好?,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能治好?连我师父都没办法,你能治好?嘁”
“那要是治好了呢?”
莫非也不理会赵引的嘲讽,再次说的时候眼里带有一些戏谑。此时已到晌午,莫非估摸着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指了指低矮的茅草屋,道:“里屋可是有个治好的。你不要去验证一下?”
赵引哽了一下,眼轱辘一转,转过身去,向众人冷哼道:“你们可甭怪小爷没有提醒你们,,我师父可是说了这病没得治,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今儿个,你们让他治了这病,我师父那可就不管了。”
众人突然脸色一滞,而后窃窃私语起来。
“那可咋办?那你说就这么不治了?”
“对啊,可是得罪了那道士,万一没治好,我家大妮可”
“是啊,而且这个人靠谱吗?看起来不像郎中啊!”
“你怕了?”
莫非看着此刻洋洋得意的赵引,挑了一下两道极好看,极天然的一字眉。
怕?是说我怕师父?还是怕治病失败?赵引不知道,但他此刻是气恼的,咬牙切齿的拽住莫非的衣领。“小子,你这是不知死活。”手上猛然使了力,一个勾脚提后,哼!就让你瞧瞧小爷的手段。
街头流氓的摔跤姿势,恩,很标准。
“啪!”
“就知道你不行!”莫非侧低着头,看见赵引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慢慢屈膝坐在他的旁边,喘了喘气。抬头一看,村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额,他很厉害吗?你们这么奇怪。
“我们聊聊。”莫非在赵引脏兮兮的脸上拍了两下,看见一旁的老者抬了抬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把话咽了下去。不用这么怕吧?他无奈住手笑道:“怎么样?聊一聊,你看,打架你是不行的。”
“你”赵引挪了挪身子,似乎想要爬起来,身体却好像散架了一样,一动,全身仿佛被大铁锤砸上?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摔了一跤,为什么这么痛?到底是怎么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
莫非看着他轻描淡写道:“只是一记点穴而已。”
“你!你真的可以治好他们?”赵引闪烁了一下眼睛,瑟瑟缩缩道。
“可以。”
沉默良久,赵引失魂落魄道:“我娘也得了这病。可是师父说,你治不好我娘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的!”
莫非眨了眨眼睛,也没在意。
虽然在古代,有贼有阶级,有拳有武者,但对于莫非来说,除非是真正绝顶高手,否则,这种不入流的拳脚之争,他还不放在眼里。况且杀人,莫非一直觉得他自己很在行。
无论如何,莫非觉得过了今晚,大家都是没有什么牵扯的人。依靠救人来获得食物,他不亏欠别人,也没有无端获利。倘若将来,小到利益纠葛,大到生死缠斗,那都一码归一码,有人横剑来,他自然也会劈刀向前去。
想罢,他努力爬起身子,扭头从丫丫的手里接过银针。莫非笑了笑。“你们还有不愿意让我医治的吗?”
众人一愣,其中有一个粗壮的汉子眼睛闪烁,正准备说话,被身后的婆娘拽了一下。
“孩他爹!”
其实莫非也看出来了大家的犹豫,真若说起来,这些村民能够将病者带来,完全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治好了固然好,治不好最终的结果都是一个样子。
至于对他的医术,其实真的没有多少信任。
莫非见众人沉默以对,嘀咕了一句:“真会玩。”说完自顾自的走到那些伤者的身前蹲下针灸。
篱笆院里,村民都静默的注视着莫非的针灸,此刻的丫丫正杵在铁棍上打盹,那头拴在墙角的犟驴偶尔会闷哼一句。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和谐。
太阳由东向西慢慢移转,也不知丫丫睡了几觉,时辰过了几刻。莫非的额头开始渗出细长的汗水,老者早已坐在低矮的杌子上,众村民由最初的安静开始窃窃私语。
“他行不行啊?老半天了,这咋没效果?”
刚才那个粗壮的汉子闷声发了一句牢骚,这时他的婆娘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又过了一会儿,开始有人站不住了,来回的踱着细碎的步子。想要询问什么,但又恐打扰莫非,憋着话发着闷气。
“你看看他,治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能好?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个骗子?”有人低语道。
“对啊,哎,你们说这要治不好可咋办?那道士还会治吗?”又有人接着说道。
“眼瞅天要黑了,一天了。”
老者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躁动不已,摇头喟叹道:“你们再等等吧!恩公一定可以的。”
“憨娃他爹,你家憨娃真的治好了?咋不出来让我们瞅瞅。”
“几年的病,哪有那么容易,恩公说了,得慢慢复原哩!
第四章 牛儿崖的小神医()
“憨娃他爹,说是这么说哩!可我还是不放心啊!要不,就让这年轻人停下吧!我看也是没什么作用。”
一位白胡子老头翘着胡须犹豫说道。刚说完,众人嗡嗡作响,有几个人撺掇起来,白胡子老头再一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赵引说:“引小子,你倒是吱个声儿啊!这太阳都快下山了,这啥效果也没有,而且你师父那边是什么情况?你可不许就为你那老娘着想,忘了大伙儿啊”
赵引侧头注视着莫非,过了好一阵,咬牙道:“让他停下吧!哼!”
听他说罢,众人叫嚷着让莫非停止医治病者。但嚷了好久,见莫非不为所动,气愤的往前走去。
“小子,你快停下。”
那位粗壮的汉子撸了撸袖子,凶着眼睛朝莫非走去。
“不要过来!”
丫丫两只手横握着大铁棍,面无表情的挡在莫非的前边。汉子一愣,睃了一眼她手中的铁棍,骂咧咧的不知说了什么,向后退了一步。
双方僵持,稍稍过了片刻,一个病者的身体突然渗出了血。众人一惊,开口大骂道:“你这小子。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大家一窝蜂的向前涌去,丫丫的铁耙也不敢真的呼的下去,横着拦截众人向前涌。然而,力气有限,难以抵挡。
粗壮的汉子钻空上前,一把手攥住莫非的衣领,刚准备提手,却听见一声惊呼:“快看!他动了!”
“啊?”
汉子一回头,看见众人正目惊口呆的盯着地上的病者。动了?他怎么就动了?这小子,明明能治好。“还真是能治好啊!”汉子嘀咕了一句,突然又感觉手中的领子有千斤重,十分缓慢的放了下来。
夜晚,古道边。
此时窄小的古道上涌动着大量的人,此时,众村民拎着烛火,夜送将要离开的莫非和丫丫。
“小神医,你咋就不再待几天?这夜路啊是最不好走的。”
“对啊,小神医,你不如就留在这里。”
莫非委婉的拒绝了众人的热情挽留,其实他也知道,村民们如此挽留自己。一来是怕病者的病没有完全治好,二来这病谁知道会不会再有人得。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走了,牛儿崖这道士就会跟着自己走。
诱饵已抛,就看这道士吃不吃了。
他的目光从老者,白胡子老头,汉子等村民身上扫过,最后落到赵引的身上,招手道:“你过来。”
赵引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今天白天那样对莫非,懊恼不已。神医是怪罪我吗?哎都怪自己,有眼无珠,想了想,倒也磊落的上前去,拘谨道:“恩公。”
莫非看着他笑了一下,小声道:“那个道士有问题。”
赵引皱眉道:“我师父,他怎么了?”
“牛儿崖的村民,都是被你师父下的毒。”
“不可能!你胡说!”赵引脸红脖子粗的对着莫非吼了一句,众人错愕,赵引突然又想起自己老娘也是莫非治好的,结巴道:“这这不可能!”
莫非也没再解释,认真道:“等你师父回来,你告诉他我去了长安,如果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就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他没走,就证明我说的是假的。”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我说的是假的,就当你还了救你娘的恩情,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你就去秦国。”
“秦国?去那里干什么?”
“你去那里去当兵。”
“为什么要去秦国当兵?在大唐不更好?”
“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当然,如果你不想去那也可以不去,我不勉强。”
莫非自嘲的笑了一下,似乎不想再说下去,转头朝着丫丫侧头示意了一下,两人顺着古道走去,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
先前那壮汉,暗暗嘀咕道:“走了也好。”白胡子老头摸了摸胡子,刚想点头赞同,那壮汉继续道:“不然我总是担心他会留下来吃饭。”
一记白眼。
而赵引,站在最前边,望着漆黑的古道,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乾承九年十月。
牛儿崖以南八百里外,两人,一驴。
秋雨阴沉,在这里,格外带了几分冷。以至于莫非在仓促逃跑中,还时不时的扯着被雨水浸湿的灰黑色的衣服。
此时,丫丫正牵着瘦骨嶙峋的犟驴跟在他身后。
莫非吸溜了一下鼻涕,停下脚步,艰难的向身后的石岩上靠了靠。乾承年间的这场雨,真的太冷了。连他的笑中都带了几分冷。
“嘶!”
冰冷从背后的岩石上透进骨头!
莫非和丫丫离开村庄不久后,牛儿崖就开始了下雨,整整半个月的逃跑,使得莫非身体上的病迅速的发作。再加上日前从山头看见山脚,飞鸟鸣叫,莫非就知道是那道士来了。
慢慢将身子垮下去,望着远山,望着闪电,望着寂静的夜空,眼神由亮变暗,逐渐深邃。
过了半晌,硬撑着的上眼皮颤了颤,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暖色。
莫非撇了撇嘴,不满道:“我以为我们能一起走到最后。谁知道,你走了两步竟然骑驴。”
丫丫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能骑驴为什么要走路?”
莫非一梗,也无话反驳。
良久,他无奈叹息道:“这场雨停不了了。”
马上要离开牛儿崖了,没有地理优势,再加上阴雨连绵,不出三天,长安的刽子手就会追上来。一场生死之战不可避免。这些话,莫非没有说,丫丫没有问,但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想到了这样困窘的状况。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北风像把凌厉的刀子,呼啸而过!莫非皱了皱眉,丫丫撇了撇嘴,犟驴一声“冷哼!”打破了沉寂。
莫非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怅惘道:“把那两张大饼拿出来吃了吧。村民们给的粮食,终于要吃完了。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再吃上了。”
丫丫迟疑道:“他很厉害?”
莫非点头道:“很厉害。”
丫丫道:“我们有铁棍。”顿了顿,补道:“虽然它生锈了,但我使过它,手感还好。”
莫非不语。
他看着丫丫走到犟驴侧身,从一个破旧灰布中摸出一块饼,掂了掂,似乎很干,似乎份量很足。
有些颇为无奈道:“都拿出来吧!吃饱点。”
丫丫睃来一眼,闷声道:“嗯。”
表情极不情愿!
但莫非不在意她的不情愿,他懂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子,懂她害怕饥饿,懂她时刻要将粮食留到最后的理由。但现在,长安的刽子手来了,粮食已经没有再留的必要了。
“这顿吃过,以后不管是人世白面还是阴间魂汤,都是未知数,不用省了。况且”
莫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丫丫打断。“相公,我会武功,你说我的真气是三脉。相公不是也会搏击术吗?西荒逃亡了七年,我们不也出来了。难道道士比西荒的人还厉害?”
说到此处,抬头瞥了一眼莫非,只见他疲惫的坐在那里,眉眼间生死不透,隐隐有发病的征兆,她又有些泄气。
将另一张饼拿了出来,用力一扳,完整的大饼纹丝不动。哐当”一声,她将大饼在地上。抡起铁棍砸了两下,分成几块,捡小的扔到了犟驴身边,次之的给了莫非,最大的留给自己。
莫非摊开粗糙的双手,托着饼让雨水打湿,勉强啃了两口。有气无力道:“搏击术遇上真正的武道中人根本没什么用,况且,天逐渐冷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丫丫,来的人是武道五脉高手。八年前,我们从长安逃跑的时候,就是悬天府的在追杀我们,想必这道士也是悬天府的人。”
丫丫愣了愣,疑道:“难道他知道我们是谁?”
莫非讥笑道:“他来的目的是我们手里的这本书。”
“生死经?”
莫非点了点头,薄唇微翘。
“传说这本书记载了长生之术,对于中州那些上位者,它的价值远胜于我们。”
丫丫呲着牙啃着大饼,津津有味的嚼了两口。
“书里都是不穿衣服的各色小人儿,相公说那是奇书,可是对我们有什么用。哼!”丫丫嘟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