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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彻底亮起,阳光从窗帘的角缝中透进来,把房间照的异常朦胧。
唐宋见安雅沉静又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已明白了大半。她就算变成不属六道的僵尸,也无法掩盖她内心对苍生的善意和怜悯,不愧是自己一直思念之人。可是越这样想,唐宋越觉得自己双手沾满了生灵的鲜血,垂眉盯着自己的手还被她牢牢的握住,脑海中竟晃出一个念想,她不配!本想缓缓的移出,没想到安雅手腕一紧,换来唐宋不解的目光。
“不是,不是这样的……”安雅的一滴泪毫无预兆的滑落,就好像如梦初醒的面向唐宋,“不是这样的。”
唐宋看着安雅落泪,心也跟着一阵疼痛,“好好好,不是……”
安雅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带着哄意,摇着头肯定道:“我是说真的。你是她们!她们也是你!而在我心里的人,我喜欢的人,我惦记的人,包括……我朝思暮想,想遇见的人,一直都是你!我曾说过,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难道你忘记了吗?”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
“可是……”
“我明白,我都明白。”安雅打断了唐宋的话,她知道这些话如果说不完,唐宋肯定会进入一个死循环,“在我醒来时,每每回忆在忘忧林里看见的那些片段,我也再不断问我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整颗心都纠缠在了一起。
安雅因为看不到,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直觉来断定唐宋此时的模样,抬起手抚过她眼角的泪痕,与她想的一般,微笑道:“你若真的冷漠无情,又怎么会有泪?”
唐宋面色苍白,随着她的话,眼底又泛起波动。
“你真是傻,为什么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凡事皆为因果,若不是我当日种下的因,又何故有今日之果?”安雅神情恢复以往的平静,“莫要把所有的事参在一起,抛开那些是是非非,你本是她们,她们也是你。如果没有你,又怎么会有琴渊帮我续命,渡我长生?”
唐宋凝望着她的脸,听着这话,眼泪又忍不住的落下。
“如果没有阮屏玉,我又怎知情为何物?”
唐宋闭上眼,紧抿着唇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没有唐宋,我又怎知……何为珍惜?”安雅松开手倾身将她抱住,“我不管你曾经做了什么,我已经如此了,你休想再抹去你在我心里的位置,那里只属于一个人,唯有你。”
唐宋的手紧紧扣住安雅的肩膀,彻底哭了出来,泪水浸湿了安雅的浴袍。
回忆自己曾在昆仑山下的日子,那么多个岁月,她都是一个人,没日没夜的望着天际,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等待,等的人会不会来,却又不愿就此离去。时间久了,方知寂寞难熬的滋味,久而久之,就连寂寞……都习惯了。
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事,唐宋当真不知何为泪,何为苦,又何为甜。可不管经历多少事,唯有这个人,唯有这个人的怀抱,才能让她确定当时的等待,之后的经历,是多么的值得。仿佛可以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个站立在瀑布下的小女孩儿,那张天真的脸,望着通往天池的瀑布,她的目光是那么充满期待……
就如安雅所言,抛开那些事,雅夙就是雅夙,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世事多么残酷,无情,雅夙始终是她一直等待的人。就好像,这些年,安雅也在一直等待着自己一样。
可是,唐宋已经不敢深想。
“我因你身陷诅咒,成为这六道不认可的存在,正如我当日所为,自私的将你抛离昆仑山,让你不属凡间,又不属仙界。在我看来,这都是定数,早已注定了的结果。”安雅静静地拥着她,轻柔地抚摸她乌黑的长发,“你我这一生这一世,都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
“雅!”唐宋起身擦去脸上的水迹,看着她,眉心微皱:“你……”
原来你都知道,你都懂。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在三生石上会刻有仙草之名“蘅”。”安雅微笑着,哪怕看不见,在脑海中依旧刻画着唐宋此时的模样,伸手理顺了她耳边的乱发,轻声道:“若单单把你丢下山崖,并未与你有过交集,我又怎会有今日呢?”
这话让唐宋听不懂了。
“那日之后,我确实有受罚,那便是被派去清理玉池台,不得再入玄圃。而玉池台,是昆仑山要地,之后成为冰山,寸草不生,都与玉池台被毁有关。而这些,在天道而论,便是劫。”安雅回忆她所看到的景象,温和地慢慢道来,“这段时间,我找过很多关于玉池台的记载,被提及的简直少之又少……”
“玉池台,是净化心灵之地。”唐宋沉眉道:“我若要成为真正的仙草,就必须要经过玉池台的洗礼。”
“哦?除此之外你还知道它别的用途吗?”安雅听见这些问着,察觉到唐宋摇头,才道:“那便是可以看见你想看见的人。”
唐宋目光一亮。
安雅记得,在昆仑山宝地之中,她在玉池台上看见了一个白衣身影,如果不是知道了自己曾经的身份,还真的要吓一跳,因为那身影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安雅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她只是静立的站在那儿,望着玉池台内那潭清水出神。安雅与她肩并肩站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知道她正望着浮现在水潭中的一个人影,她依着石壁,仰头望着瀑布上方,也在同样的在出神,又同时默契的抿起唇角。
……
“可以说,你等了我多久,我便看了你多久,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安雅说到这里,刻意轻松地玩笑了一句,“看你从仙草成人,又慢慢长大……”
唐宋听见这番话,一颗心整个悬了起来,不可思议看着她俏丽的容颜和安宁淡然的微笑,心中突然一阵阵酸楚涌上。
“……雅!”
“还不懂吗?我与你,因果早定。”
“可是……可是我……”就算眼前的人把一切都说的通,就算安雅把自己的疑惑全部解开,唐宋始终无法过自己这一关,她眼波轻动,沉吟了片刻,才道:“雅,可朽魂录终归因我而起,你可知因为我的私念,牺牲了多少生灵?哪怕我经历再多个千年劫,医治再多的人,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这便是你要疏远的我理由吗?”安雅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回想在沼泽前她说的一句话。
——就想着哪一日,可以再遇见你,我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你这次见完我之后,你打算去哪里?你要走?”安雅将唐宋的话一一整合,回想见琴渊与阮屏玉的时间,再从阮屏玉到唐宋的时间,情绪难平的对着唐宋,“……是怎么样的千年劫?”
唐宋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什么样的千年劫,怎么解?可以解的……是吗?”安雅见唐宋没有回应,只感觉到她点了点头,是什么意思?是应她千年劫,还是应她会离开?
可不管因为什么,安雅都不能接受。
“我不要!我不要!”安雅抓起唐宋的手背,贴在脸颊上,眼泪止不住的滴落,“我不要你再离开我千年,我等不了,我等不了……”
望着安雅忧伤又绝望的目光,唐宋突然间变的茫然无措,脑中空荡荡一片,就算魂飞魄散都不重要了。唐宋拼命忍着眼中的泪水,一张好看精致的脸几乎已扭曲地变了形,但面对此时的安雅,她顾不得眼底的泪滑落,努力平复自己,道:“我哪里有说过要离开?我身负千年劫不假,但……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当真?”
唐宋点了点头,仰起头把眼泪含住,轻笑道:“我又不是你,我从不骗人。”
第204章()
第204章
两个人回忆了太多,情绪也释放了太多,都有些累了。
在安雅确认唐宋不会再离开自己,又找到了解劫的方法,笑的就像是个孩子,她倾身牢牢的抱住唐宋,闻着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无比满足。
“你知道吗,因为我不会死,不会老,漫长的岁月在我看来不过弹指一挥间,一个地方去过了,再经过,原来距离上一次已有百年,那里早已物是人非。为此,我无数次问自己,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唐宋沉着眉,整个人都有些出神,听着安雅的话,头轻点的回应着。
“我明明拥有凡人不能拥有的能力,拥有他们梦想中的长生,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直到遇见你,再失去你,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在一起。可就连这最简单的想法,我都做不到,盘桓在岁月间,像个行尸走肉。”安雅缓缓的将拥抱加深,“直到再遇见你,在那忘忧林里,我寻到了答案。不管曾经我经历多少难熬的岁月和磨难,是值得的,因为你。”
“……雅。”
“唐宋,你可知我此刻多想锁住时间,与你慢慢的分享,慢慢的过。我恨不得把一分一秒都拆开来与你慢慢的过……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与你像普通人一样……一世相依,白首不离。”
“我知道,我知道……”唐宋的心再次揪起,强忍着情绪,同时也加深了拥抱,“我不要一世,那样太少,生生世世可好?”
“生生世世……”安雅笑着直起身,双手捧着唐宋的脸,“好,一言为定。”
她轻轻的摸着眼前女子的轮廓,当指尖碰触到那两片柔软又紧抿的薄唇时,安雅倾身吻上,轻轻含住,吻的那么小心翼翼,将所有的思念,繁琐复杂的情绪都掩盖在这亲吻中。
过了好一会儿,安雅顺着脸颊滑到唐宋的耳畔,呢喃道:“我想你,想要你。”
唐宋还没从刚才甜腻的吻中走出,缓缓的睁开眼,眼底散出淡淡的情(欲,顺着她的话头微微点了点。
得到回应的安雅唇角微勾,再次吻上了那抹柔软,吻的不急不慢,淌水似地滑落在女子的脖颈处,迫使唐宋不得不扬起下巴,将脖颈拉的修长。安雅的手掌托着唐宋的背脊,身体前倾缓缓的将唐宋放平。
唐宋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眉心微微敛起,不仅仅是因为安雅的动作让她难耐,还有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去骗安雅。
——所谓“千年劫”,沉沦千年,只现数载。
就连一世相依,白首不离,这么美好的八个字,在唐宋看来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生生世世,岂非痴人说梦?
可一想到安雅为此难过的神情,唐宋的心就好像被挖空了一样,她要怎么做……才不让安雅受伤。
要怎么做……
“……嗯。”
唐宋浑身一颤,闷哼了一声,唤回了她所有的胡思乱想。
“在想什么?”安雅的吻从唐宋精致的锁骨上移开,呢喃着问道。她虽然看不到,却可以从唐宋的呼吸声,察觉到她在出神。
唐宋回看身上的女子,在安雅黝黑的眼眸中,看到了炙热的**,几乎烧出了一片红色。这与平时的安雅有所不同,她习惯将自己极好的隐藏在黑暗中,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现在,在唐宋面前的安雅。并没有隐藏自己,她将自己全都地表情,所有地**,全部暴露在唐宋面前。
唐宋强忍着呼吸,勾起唇角道:“在想你……”
安雅的指尖又深了几分,笑道:“我在。”
唐宋眉梢敛起,慢慢的,慢慢的把目光从安雅的脸上移开,将头扬起,随着女子轻轻浅浅的动作,呼吸越来越不稳。
就如安雅所说,她在。
既然如此,就不要去想明天会发生什么好了。
她要这一刻,彼此相拥就够了。
唐宋伸出手,死死的扣住安雅背脊,抬起头抵在安雅的耳畔边,道:“雅……”
“嗯。”
“要我。”
“……”
……
……
……
枯城内。
被唐宋冰封的水晶棺突然破碎,玲珑身体冒着寒气站在冰结面前,对着雅夙怒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阿姐才会甘愿承受千年劫,我真后悔,那一日没杀了你。”
玲珑说完又无奈的轻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怕阿姐生气,不是因为她体内有阿姐的一魂一魄,才不会给她紫色幽昙续命。
不然怎会有今日的麻烦!
玲珑侧目盯着苏铭渊,一股黑雾打入了苏铭渊的体内,冷声道:“别睡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再睡你娘亲就又被人抢走了。”
水晶棺内的苏铭渊,睁开了眼睛。
……
午后的阳光没有想象中刺眼,朦胧的房间内,安雅听着怀中女子平稳的呼吸,她已经满足了。
在她看来,唐宋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睡的很沉。
或许聊了太多关于以前的事,安雅没有焦点的眸子,看向上方,习惯性的眨着眼睛,回忆那些对于早已模糊的过往,通过追忆一点点变的清晰。
从第一次遇见琴渊时的印象,第一次遇见阮屏玉时的印象,第一次遇见唐宋时的印象。
安雅忍不住浅笑一声,抱着唐宋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哪怕时代在变,环境在变,那双只属于她眸中的神韵,淡漠中带着独有的善良和暖意,是永远都不会改变。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诅咒,唐宋的千年劫。
安雅脑海中想着这些无法逃避,又不得不面对的事,不由的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叹气?”
耳边传来唐宋慵懒的声音,安雅回头一吻落在女子额前:“在叹你睡的好香,让我羡慕。这一觉你睡了好久,我估计天都要黑了。”
唐宋敛眉缓缓的舒展了下筋骨,她是睡的很舒服,抬起头对着安雅,唇角抿起难以掩盖的笑意,“你是在夸我睡眠好,还是说我太过能睡呢?”
“夸你还这么多事,要说你……还得了?”安雅环着唐宋的手臂又紧了几分,柔声道:“饿不饿,你可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唐宋依在安雅的脖颈处,闻着属于她的淡雅香气点点头,“是饿了,不过我想去看看文瑶,今晚你就帮桑邪祛怨气吗?”
“嗯,要在怨气最胜时才能彻底根除。”安雅说着,又想起什么,提醒道:“还是先吃过晚饭再去看文瑶吧。因为到了夜里,文瑶可能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你要小心。”
唐宋明白安雅的意思,好看的眉梢微挑,“我现在的能力,足以保护你,保护你们每一个人,文瑶就放心的交给我。”
“我自然不担心。”
说完之后的两个人没有在床上多呆,换好衣服便去找灵雨。。
夜七刚好准备了晚饭,还特地帮灵雨冲了杯红糖水,毕竟她家老板失血过多。夜七看见安雅,上前交代,她已经将乐文瑶遗漏在那边房子里的长刀和行李,放在了乐文瑶隔壁的客房中。
灵雨捧着温热的杯子,抿了口红糖水,抬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身为一个资深的生意人,灵雨对自己识人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唐宋不论气质还是谈吐都与阮屏玉有七分像,最重要的事,如果不是阮屏玉,还有谁可以走进安雅的世界?所以这个问题,她并没有开口去问,而是把唐宋直接当成上宾。
“谢谢唐小姐救了我,灵雨感激不尽。”
“你体质特殊,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因为唐小姐的出现,让我少受了不少罪。”灵雨放下杯子,回看安雅微笑道:“我刚才去看了阿邪,她那边倒还好……”
安雅知道灵雨担心什么,“文瑶那里有唐宋,最重要的还是控制住桑邪。”
灵雨沉下眉,说不担心是假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吃饭的过程中,三个人都很安静,好像各怀心事,只能听见碗筷偶尔碰撞摩擦的清脆声。
直到安雅放下筷子,灵雨才问关于晚上注意的事项都有什么。安雅知道晚上帮桑邪祛怨气,稍有不慎灵雨和夜七恐怕就交待这里了,不仅如此,恐怕别墅周围的所有生灵,都可能成为桑邪魔爪下的牺牲品。
唐宋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安雅告诉灵雨注意事项,和相应的准备时,就开始在担心了。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准备。”灵雨说完看了眼唐宋,转身对着夜七道:“我与你先去储藏室。”
夜七表情严肃,点点头转身带着灵雨离开。
“怎么了?”安雅察觉唐宋一直安静的坐着,关心道。
“我检查过文瑶的身体,如果不是你帮她封印魂体上诅咒,她恐怕活不了这么大。”唐宋面无表情回看安雅,“人的肉身本就不能过多的超负荷,经历种种波折,就算活了下来,与死人也没什么差别。”
安雅没想到唐宋只是帮乐文瑶把把脉,就能知道这么多事,惊讶之余也掩盖的很好。
“我晓得你意思,但桑邪与文瑶我不能不管。”安雅回想桑邪为了乐文瑶心甘情愿的跳入青铜鼎内的情形,皱眉道:“何况文瑶对桑邪太过重要,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们有事。”
唐宋伸手覆上安雅的手背,安抚道:“我知道,她们一定会没事。”
“嗯。”
午夜十分,灵雨做好了所有准备,还被安雅要求她与夜七到隔壁石室里等着。灵雨知道安雅开坛作法祛怨气的过程,不能被人打扰,不然不仅会功亏一篑,还会波及到更多生灵。
石门被灵雨关上,安雅来到神坛前,抬手在香炉内点香七根,左边放着一碗腥臭的黑狗血和一把桃木剑,右边是三色符纸和那条怨魂扣。
安雅抬手收回魂体,对着药池中昏昏沉沉的桑邪,沉声道:“桑邪,莫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桑邪耳后的灼伤,已经浮现青筋,因为金龟草的压制,减轻了不少疼痛。
“为了文瑶,我不会……不会死……”
……
另一边,唐宋静坐在沙发椅上,旁边立着那把墨阳剑,面无表情的盯着昏迷在床上的乐文瑶。沉眉看了眼时间,唐宋知道安雅那边已经开始了。
第205章()
第205章
拔灵除怨,对于安雅而言并非难事。
难在她所面对的人,是无法吃疼的桑邪,因为刀枪不入的关系,普通人的一分疼,她会有五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