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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面朝桑邪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越是不信，就会深陷，果真是当局者迷，难道你看不出吗？”
……
长安城里里外外都沉浸在过新年的气氛中，处处张灯结彩。，挨家挨户都挂着大红灯笼，贴福字，剪窗花。
老百姓每个人嘴角，都洋溢着笑容。
唯独卓远镖局内，却与外截然相反，镖局内外无一红色，全都是白色。灵堂外跪满了人，还有夫人啼哭的声音。
“都是你，你个不孝儿，为什么看着阿峰死而不去救他……”卓老太太拄着拐杖，来到卓瑶面前，指责道。
卓瑶满眼通红跪在地上，盯着卓峰的棺木，没有言语。
“娘，你就别怪阿瑶了，当时谁都没想到那妖女竟如此狠辣，阿瑶也差点……被她杀了。”卓瑶的父亲，卓天城解释道。
“哼……”卓老太太看着这个儿子，“你是疼惜你的宝贝女儿，你就不疼我的孙儿了吗？”说完指着那棺木，“他可是……我们卓家唯一的希望。”随后转身吼着，“没了……都没了……我的孙儿没了……”
“奶奶……”卓瑶跪着挪到卓老太太跟前，双眸通红的道：“都是我不好，您注意身体……”
“你走……你走……我不要看见你。”卓老太太摇着头，不想看见卓瑶道：“你若真有心，就去你兄长坟前长跪上三天三夜……”说完卓老太太就拼命的咳嗽。
“娘……”卓天城接话道：“阿瑶是个女孩子家，这样在冰天雪地里……”
“爹，我去。”卓瑶接过话，又道：“是我对不起兄长，我应该受罚。”言落后，卓瑶便起身离开。
一旁的远方亲戚，卓瑶的大表姐，见那离去的身影，才道：“我瞧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去了那么多人怎会就阿峰一人出事了？这长安城那么多镖局，就唯独我们卓远最风光……”
这话在理，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卓峰的棺木在吉时入墓，众人没呆多久，因卓老太太身体不适都回去了，目前只留卓瑶。
天色逐渐变暗，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她一直跪在墓前，一动不动。
傍晚时分，一直跟在卓瑶身边伺候的小翠，挎着竹篮，手里拿着一件皮袄披在卓瑶身上，将食物和水放在一旁，心疼道：“二小姐，您这样，小翠我好心疼，这老太太也太狠了。”
“小翠……”卓瑶抿着有些干燥的唇，打断了她：“我娘死的早，奶奶向来不喜我娘，对我如此也在情理之中。三天三夜而已，我还撑得住。”
“可是，卓爷一死，这镖局上下都看着二小姐了，如果二小姐您再有什么，可想过这些？这荒山野岭的，听闻这附近时常有银狼出没，万一真遇见了，可咋办？”
卓瑶沉眉，盯着卓峰的墓，淡道：“我与兄长同父异母，但兄长却待我如亲妹，不仅教我功夫，还让我在这镖局里有一席之地。何况当日，兄长也是为了救我才惨遭人所害……只是做这些，又有何惧？”
“可是……二小姐……您身子骨向来就不好。”小翠皱眉担心道。
“你快回去罢，我晓得我自己，明日不用送三餐，送一餐就够了。”卓瑶道。
小翠看着卓瑶的身影，一脸无奈的道别后，转身离开。
夕阳西下，天色已经完全变暗，天空飘着的雪越来越大，白色的雪逐渐被黑暗吞噬。树林深处，出现一白色身影，只是这雪越下越大，细碎的雪花飘着，几欲遮挡她的视线。
桑邪盯着那单薄瘦削的身影，就笔直地跪在那方的墓前，是这般安静无声。
雪花飞扬，飘飘撒撒地落了那人满身，远处瞧着几乎快成了雪人。
桑邪垂眸，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都是如此固执的性格，都是这般为家人，莫非这种性格，是天生的，还是……真如安雅所说，本性难移？
这种坚硬又吃亏的性格，为什么就不改改？
亲情，当真如此重要？
对于一向独来独往的桑邪而言，她真的无法参透，也根本无法理解。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换来桑邪的目光，有人从远处踩着厚雪走来，听声音，有三人。
三人手中拎着灯笼，身穿棉衣长褂，灯笼下的红影一晃一晃地落下，照到面前雪地上，洒出一片泛红的银光。
好像黑夜里的红色鬼火，朝着卓瑶慢慢走来。
打头的是卓瑶大表姐，看着一向有性格的表妹，啧啧，两声：“不愧是卓家如今最有希望的继承人，这都成雪人了，还这么有骨气。”
“姐，你乱说什么呢，我们来这里……是看表妹的。”是卓瑶的二表哥。
二表哥说着，朝着跟着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又温言道：“表妹，别说表哥不疼你，这天寒地冻的，跪三天三夜怎行？喝点酒暖暖身子。”
卓瑶笔直的跪在那儿，仿佛身体都僵直了，没有回应。
大表姐见卓瑶没反应，从下人手上拿过那壶酒，来到卓瑶跟前俯身，道：“我知道表妹功夫好，运用内力自行在体内运功，看着冷，其实并不冷。不过这酒是阿峰最喜欢的状元红，就当让我们一同送送阿峰吧。”说着到了一小杯，抵在卓瑶唇边。
二表哥瞪着眼睛，瞧着大表姐的动作，直到看见卓瑶真的饮了下去，嘴角才放心的勾起笑意。
卓瑶在用内力保持心脉的温度，始终没有言语，这酒入口，身体是暖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大表姐足足喂了三杯，才直起身，对着卓瑶道：“这酒味道如何？想必阿峰在天之灵若知道，他最疼惜的妹妹就这样去陪他，想必应该很开心才是。”
卓瑶身体微微前倾，皱着眉：“你们……”
“这毒无色无味，尸体看着就跟冻死一般。哼……镖局本就不完全属于你们，要是……你与阿峰都不在了，这卓远镖局，恐怕就要换人来当家了！”大表姐说着，呵呵笑出了声。
嗷——
一声狼叫回荡在山林里。
“姐，酒也喂了，我们还是走吧。这大晚上的，幕拧！倍砀缈醋胖芪В乇鹗悄抢墙校芨芯跤幸凰劬υ诙⒆潘恰�
“废物！”大表姐盯着这个没有用的弟弟，又扫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卓瑶，哼了一声便离开。
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这雪越下越大，被踩出的脚印，很快就被雪覆盖。
而卓瑶已经支持不住，身体在摇摇欲坠，那烧心的痛，彻底将护心的内力打散，内力不受控制在身体里乱窜，胸口一闷，嘴角流出血。
有时，死并不可怕，她只是不甘就此死去。
一抹清冷激的她打了个冷颤，有人抱住了她，是谁？这淡淡的香味，并不陌生，只是……此时的她，已经无力睁眼睛，脑袋就这样依偎在这个绵软的怀里。
心跳是那么有力。
耳边盘旋着一个清冷的声音。
……可瞧见了，这便是你的家人。
……你心里所念的兄长，也并非你所想那般好人。
桑邪扶起卓瑶，垂眸盯着她好看的眼，虽然此刻是闭着的，而长发上，睫毛上，眉毛是落满白雪，也无法掩盖她的美。
轻叹一声。
伸出手，轻轻地拂去她面上的雪花。
另外一只手，按下她的小腹。
卓瑶只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上，让她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吐出来，就没事了，只是身体可能还有残留，回去再帮你请大夫。”桑邪轻声道。
卓瑶却始终没有回应。
桑邪看着，两只手裹住她的脸，听着她呼出的气息非常微弱，只是听着看着，桑邪的目光忽然怔住，不知为何，她心就麻麻的，不晓得这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此时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来。
直到眼前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桑邪，眉心微蹙，情绪上涌，却又无力出声，直接跌进了桑邪的怀中。
桑邪：“……”
夜里，房内生起了炉火。
卓瑶抬起手随意摸去，是棉被，抬起眼看着四周，好雅致的地方，这是哪里？
“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卓瑶仿佛看见了一个身着青衣的凡尘仙子，烛火映着她精致的侧脸，见她手持书籍，静坐在一旁竹椅子上。
“你是？这里是？”卓瑶只是说着就咳了两声。
“这是我住所，我是这里的主人。”安雅回答的简洁明了，又道：“你病的不轻，莫要乱动，我并不擅医术，听你呼吸想必撑到明日应该无妨……今日去长满楼时，听闻城中御医长女开了间医馆，明日我便去请，现下你只需好生休息。”
“是你，救了我？”卓瑶又问。
安雅摇头，将书籍合好放在一旁，走过去，俯身用手背贴在卓瑶额前。
“已经在退烧了，好好休息。”言落后，安雅转身离开。
那刺骨的冷，让卓瑶脑子里回想到一个身影，那便是白衣妖女。
………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乐文瑶的腰伤修养半月不仅没好，还更严重了。只能遵循医嘱，在护理人员的陪同下，进行物理治疗。
乐文瑶一边做物理治疗，一边对着蓝牙耳机说话：“嗯？什么赞助？”
电话里严素说道：“乐尚国际今天拿着一份合同来我这里，说大小姐您答应我们赞助乐尚国际新产品30％，难道大小姐您并不知道这件事吗？”
乐文瑶眨了眨眼睛，她记得前天问过桑邪这件事，桑邪说过短期可以，还有影像里她所说的话，虽然不解，但可以感觉桑邪不会骗她。
“这件事按短期做吧，长期就不要做了，而且注明是投资并非赞助。”
严素听见这些多少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乐文瑶会管乐氏的事，还对乐尚国际的事这般了解，瞥向站在一旁拿着合同的桑邪，回应：“好的，大小姐我知道了。”
桑邪见她挂了电话，便将手中的合同，递了过去。
物理治疗持续了一个星期，乐文瑶的腰伤才有好转，刚做完就接到了唐宋的电话，已经许久未联系，以为最近s市的事已经解决了，没想到……不仅没解决，还十分严重。
唐宋在电话中得知乐文瑶受伤了，下午找个时间便来到乐家去看望她。
入秋的天气带着丝丝微凉，唐宋穿着米色的风衣，长发披着从出租车上下来，跟着佣人走了好远才来到乐文瑶的房间。
在唐宋看来，有的时候房子太大也不好。
看见唐宋的乐文瑶先是一脸委屈：“法医姐姐……前段时间看你忙，本来早就想叫你来，你看，我都快发霉了。”
唐宋看着乐文瑶瘦瘦的身影，窝在这么大的床上，都快看不见她人了，说笑道：“那怎么不早些和我说？我不打电话给你，你也不告诉我。”
只见乐文瑶撇了撇嘴：“我只是不想被你笑而已……玩刀玩到腰受伤，这种事我才不要到处说呢！”
“你呀！腰受伤可大可小，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唐宋语气温柔，毕竟在她看来，乐文瑶就和她妹妹差不多，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光碟递到乐文瑶跟前：“这是我比较喜欢听的音乐还有电影，无聊的时候打发下时间吧。”
看着这样可爱的法医姐姐，乐文瑶“呲”的一声笑了。
唐宋“嗯？”了一声：“笑什么？”
“法医姐姐，你真可爱，以后谁娶了你，肯定特别有福气。”说道这个乐文瑶想起了什么：“那个，他回来去找你了吗？”
唐宋不解的看向乐文瑶，又恍然大悟道：“他回来了？”
“听说上个礼拜回来的，我以为他回来会第一时间去找你的。”乐文瑶撇撇嘴，有些失望：“法医姐姐，你会原谅他吗？”
其实在乐文瑶心里，她不希望唐宋跟吴文浩这样的小人，不过这也只是自己的想法，她没权利干涉。
只见唐宋声音柔而沉：“按照吴家的说法，他并没有错……”
“但你是他未婚妻，这些事都瞒着你，你还担心的去找他，难道还没错吗？”乐文瑶一脸认真，接话道。
以前不了解唐宋，现在逐渐相处，接触多了，乐文瑶才发现，唐宋的性格是外表看着比较淡漠，清冷，骨子里却温柔善良的不得了。
这样人，看似不好接近，等熟了之后，在乐文瑶看来是特别容易吃亏的性格。
瞧着乐文瑶比她还认真，唐宋淡淡一笑：“任何事都有它的解释，如果非要说一个对错的话，我也不对。”
乐文瑶有些听不懂，一对儿桃花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唐宋。
“但是这早已和感情无关了。我不生气，只是不想对没有结果的人和事太上心罢了。”唐宋说着，又补充了句：“不过文瑶，我找你，可真的是有事。”
听见这番话，乐文瑶整个人都放心了。顺着唐宋的话，乐文瑶伸手去拿一旁的平板电脑，只是腰还不舒服，唐宋见状帮她拿过来递给她。
“谢谢。”乐文瑶接过平板电脑，找到几样东西递给唐宋：“你白天打电话给我，问的内容，我特地将之前做的笔记翻出来一一查看，你说的那些情况真的没遇见过，不过有一点相似的……你看这里。”
唐宋听着，拿过平板电脑，看的认真。
“其实，这件事法医姐姐，你直接问神婆不就好了。她在玄学这方面可是很厉害的，捉鬼抓僵尸最拿手了。”乐文瑶始终记得，神婆在她面前轻松的救了严素。
唐宋听见安雅的名字，抿了抿唇，面色有点复杂：“她不知道在忙什么，我找不到她。所以才想着问你。毕竟不到一个月，已经有五位女生先后遇害了，而且……身体内没有一滴血，每个人都是被杀死，再从脖颈处放血。最后抛尸到荒山野岭，警方那边一点头绪都没有……”
听见这些乐文瑶开始担心唐宋，万一那些尸体变成僵尸，唐宋岂不是很危险？
只是想着，乐文瑶便皱眉道：“我今天回古宅再看看。不过……法医姐姐，根据神婆所说还有乐家的记载，多半和僵尸有关，你自己一个人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听见安雅的名字，唐宋想了起一人：“对了，王荼。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唐宋不说乐文瑶都忘记了这个人，点点头：“那次联系完，神婆发了条讯息给我，让我帮王荼找份正当工作。还有那个小鬼，既然没人照顾，就让王荼先照看着。我之后都交给严素负责，他好像……在乐氏物流里工作，我马上让严素帮我联系。”
唐宋听见这些先是有些出神，随后看着乐文瑶点点头：“那我等你消息，局里还有事，我要先回去了。”
“这么快？”乐文瑶不想唐宋这么早走，但也知道轻重：“那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唐宋话音刚落，就被乐文瑶接话道：“这里来容易，出去很麻烦，毕竟没人打车来这里的。送你回去会快一些，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唐宋：“……”
回去的路上遇见堵车，唐宋拄着下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她笑了，笑容还有点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起伏纷乱的情绪，到底怎么了。仿佛那女人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足够牵扯了她的心魂。
更没想到，这女人消失归消失，却把每件事都安排的妥当。
唯独自己。
唐宋沉了沉眉，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那些情绪，变得再也不能那么平静。
回到办公室的唐宋已经快晚上七点，顾补上吃饭，一进办公室就放下素色拎包，将风衣脱下挂在椅背上，抬起手将长发束起，套上白大褂直接去了作业室。
路上接到信息，下午又多了一名受害者，刚送到这里。
推开门，只见沈亦沉正在检查死者尸体，刘鑫在一旁记录。
听见声音的沈亦沉，看着唐宋道：“他们说你有事出去了，a组之前的案子刚结案，对这个案子我也觉得好奇，所以申请和你一起跟进。”
唐宋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局里压力很大，希望我和你可以找到真相。”沈亦沉又道。
唐宋听见是局里安排，才点头回应。来到尸体旁边，看着解剖台上的，又是一名年轻女性，沉了沉眉，问：“有什么发现？”
沈亦沉将女死者的头偏向一旁，让唐宋看那两个血洞，道：“我看了你之前的档案，血洞都是死后被人造成，而这次……却不是。”
唐宋敛眉。
“也就是说，凶手已经失去了耐性……”沈亦沉提醒道。
刘鑫将两个人对话和表情都看在眼里，以他的八卦力量，在沈亦沉刚来的第二周就清楚了他多半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知道了，他是唐宋的学长，在大学期间可是学校内的官配组合。只是眼下，这对儿俊男美女，不是去约会吃饭，逛街，看电影，而不是……对着尸体讲案子。
唐宋戴上胶皮手套，根据之前的尸体检查，寻找共同点，她不否认沈亦沉的判断。可是在检查时，唐宋恍然感觉到，女尸的手指稍稍动了一下，并停下手上动作，专注的盯着女尸。
“怎么了？”沈亦沉见唐宋停下动作，问。
“你们刚刚有留意到什么吗？”唐宋声音没有起伏道。
刘鑫听见这些，脚底板发凉，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唐姐……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啊。”
唐宋看向沈亦沉，只见他也摇头。
“可能是我的错觉，我刚刚感觉她的手指动了一下。”唐宋说的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刘鑫：“……”
沈亦沉：“……”
“你刚检查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唐宋看向沈亦沉问。
沈亦沉回看她，眼前的唐宋完全和大学期间判若两人，说道：“我只比你早进来二十分钟，根据尸斑还有肝温，可以断定刚死不超过四个小时，也没有移动的痕迹。”
唐宋经历过穆筱泽和小郭的转变，寻思着两者的共同点。
只是……
当时有安雅，现在呢？
“唐姐……”一旁的刘鑫惊呼一声。
唐宋缓过神看向刘鑫：“怎么了？”
刘鑫抬起手，指了指那女尸，脸色不太好：“刚刚……她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