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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瞧她走的是什么样的步子!”另一个说道。彼埃特罗辩解说:“她是想赶忙上前来结识贵人;她很聪明。”
当这对男女走过来的时候,说挖苦话的人突然鸦雀无声了。
杰勒德的女伴是个举世无双的佳人。就像初升的太阳使得群星暗淡一样,她使得满船的女人都黯然失色。她倒不算太高;但直得像杆标枪,柔软得像头豹子。她的脸蛋是个完美的瓜子脸。前额雪白。脸上是柔和的橄榄色,而底下则是动人的白色。明亮的眼睛边上长着又长又密、丝一样的眼睫毛,仿佛是特意做出来征服成打的痴心汉的。她长着调皮的樱红色嘴唇,雪白的象牙般的牙齿。
看到这倒霉的景象,船上的女人都明显地感到晦气,男人们却欣喜若狂。他们大声地欢呼着,挥舞着帽子迎接她;一位热情的崇拜者甚至跪在船舷上,欢呼她是神仙下凡。为此,他自己的女友气得直扯他的头发——我们这位仙女也踢了他一脚,他便趁此躺倒下来。这其美无比的仙女从他身上跨过去,甚至不屑于看他一眼。最后她在船头上坐了下来。彼埃特罗·范鲁其瘫了似的坐着,像个垂死的鳍鱼那样那着嘴巴,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赶牛的开始吆水牛。纤索拉紧了,船慢慢向上游驶去。
“女士们,你们觉得这个新牛种怎么样?”
“我们从没见过这么难看的怪物。两只讨厌的牛角叫人害怕,而两个脏鼻孔又不停地往空中吐气。它们不是什么鼻孔,简直是两个窟窿。”
“小姐,这两头牛是美丽的佛罗伦萨送来的礼物。难道您要检查牛鼻子来挑剔人家送的礼物吗?”
“它们太呆了。”一个活泼的女人说道,“上次游台伯河的时候我们只用了五匹骡子、一头驴子,还比这快一倍。”
“别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一个花花公子叫道,说罢跳到岸上,抽出刀来,不顾赶牛的人抗议,用刀挨个戳那十几头牛,催它们快走。
水牛呼着气,摇着尾巴,但并不见得走得更快一些,满船的人大笑了好一阵子。最后,他又戳戳那头家长似的老公牛。不料它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刀,用长长的牛角往那纨绔子身上顶过去,戳穿了他的上半身,然后将那粗壮得出奇的牛脖子愤怒地一扭,把那家伙在空中抛了个倒栽葱。他一边无意识地挥舞着闪闪发光的刀剑,一边在空中画了道大抛物线,最后以坐姿掉进了黄色的台伯河。女士们大笑着,尖叫着,搓着她们的手。只有杰勒德的女伴例外。她咒骂似的说了一句话,便抓住舵柄把船向河心挪了挪。这时那花花公子正喘着气浮出水面,一把抓住船舷,被人湿漉漉地拉了上来。
他狼狈地瞪着眼睛望望四周。“我真莫名其妙是怎么回事。”他有点生气地说道,一方面感到迷惑,因而也像感到不满。当大伙发现他碰巧是上衣被牛角戳穿,而不是身体被戳穿才苟全性命时,不禁更响亮地大笑起来。
“他们在格格笑什么?”那公子哥儿抗议道,“我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一分钟之前一位绅士还在那儿戳非洲水牛,而转眼之间——”
杰勒德的女伴接着他的话说:“转眼之间就在他故乡的河里玩起游戏来。”
“你们谁都别告诉他,”范鲁其叫道,“让他自己猜这个谜好了。”
“见你们的鬼!我可能要伤透脑筋,猜到世界的末日也猜不出。哎呀,我的刀呢?”
杰勒德的女伴说:“你去问台伯河吧!先生,你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来一遍。简单说来,就是你再去戳戳那些非洲水牛,直到你的心灵得到解谜的启示为止。这样,你就会像律师登天堂,水牛逆台伯河走那样,一步步搞清这个问题。”
这时有个骑士发表他的高见,说刚才讲话的这位小姐,她的美丽超过了夏娃所有的女儿,她的聪明也超过了亚当所有的儿子。
听到这恭维话以及人们的一片赞扬声,彼埃特罗·范鲁其的表现很特别。这位先生已经不再瞠目结舌地发呆,而是像条蛇一样蜷曲着身子坐在一条板凳上,捂住嘴巴,十分滑稽地闪烁着两只明亮的眼睛盯着那个女人。
但他似乎并没有使她感到有趣或好玩。她那美丽的眼睛和眼睫毛有时也若无其事地扫他一眼,但很看不出对待他的态度跟对待他所坐的板凳或别的什么东西的态度有所不同。
这时,这伙人的一致赞扬遭到了短时间的阻挠。
骑士们对杰勒德女伴献的殷勤使得船上别的女士都很反感。她们开始用听得见的小声音把她说得一钱不值。
那漂亮的姑娘表明,她虽然美丽过人,却缺乏女性的手腕。她不像一个正派女人那样通过男人来进行报复,而是让自己偷听了别人的话,公开向贬低她的人进行报复。
“你们当中没有一个具有自然的肤色。瞧,”她粗鲁地指着一个女人的脸说道,“这是一种每个商店都买得到的姿色。这儿是铅白,这儿是锑黑,这儿是紫红,反正我都认得出这些化妆品。上帝保佑你们。我也天天用这些化妆品——但对不起,不是用在我的脸上。”这时范鲁其的眼睛几乎眨得看不见了。
“瞧,你们的嘴唇涂着胭脂,连你们额上的青筋也抹上了颜色。只消用湿毛巾一擦,你们的姿色就全不在了。你们满头粗糙的黑头发就像根马尾巴,涂上药物染上色好叫人看来像亚麻丝。再说,你们的体形也像你们的头和脸孔一样假。我想你们的心也是一个样。瞧你们用棉花垫高的胸脯吧。瞧你们为了抬高矮小的身材而穿的木高跟鞋吧。这都是用来骗人的。你们都是些皮包骨头的矮子,靠棉花垫厚,靠高跟鞋垫高成为肥胖的巨人。哈,我们的女士们,关于你们,常言说得好:粗如圆木,红如猪肝,白如石灰。”
她这一说,马上引起了针锋相对的回击。“滚吧,你这俗里俗气的癞蛤蟆,你把什么都讲给男人听。你粗糙的红脸是你天生,你那一小把非洲式的头发也是你天生,不过谁垫得更厉害呢?嘿,你长得就像个生火用的煤铲。”
“你这坏女人,你只会说谎话。”
“瞧这教养好的年轻人吧!杰勒德先生,你是在哪儿把她捡来的?”
“别说了,马西哑,”杰勒德被尖厉的女高音从阴郁的沉思中惊醒过来,“别那么无礼!你要知道,坟墓曾经埋葬过比你更漂亮的美人,早晚它也会把你的美丽埋葬掉的。”
“是她们先无礼。”马西娅生气地说道。
“那你就第一个住嘴吧。”
“我得听从你的要求,我的朋友。”接着她向杰勒德耳语道,“我只是想使你笑一笑。我看你心不在焉,很发愁。你自己可以判断判断,看我是否在乎这些小傻瓜的挖苦和那些大傻瓜的爱慕吧。亲爱的杰勒德,我就算是她们说我的那样,行吗?你不应当这么发愁。”杰勒德摇摇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被这年轻女人诚挚的腔调所感动,就像主人抚摸着爱犬似的用手抚摸着她那乌黑的鬈发。
这时,一条顺流缓缓而下的画肪被他们船的纤索一下子缠住了,因为台伯河在这里有一个急弯。他们的船跑到了河中央,而那画肪被夹在它和河岸之间。画舫里有个十分美丽的贵族小姐,坐在华盖下面,后面站着一些献殷勤的公子哥儿和仆役。
船一停,杰勒德便抬起头来望望。那小姐正是克莉丽娅公主。
他的脸刷地一下通红,马上把手从马西娅头上缩了回来。
马西娅脸上充满了赞美的表情。“啊哈,女士们,”她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儿倒是有个配得上和我比一比的美人。她那两个脸颊才是天然的姿色——像我的一样。”
“住嘴,娃娃!住嘴!”杰勒德说道,“对待贵人别太随便。”
“怕什么,她听不见我说什么。啊,杰勒德,多么漂亮的美人呀!”
有两个妇女把头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一阵子,一边不时望望马西娅。
其中一个对她打着招呼。
“小姐,你喜欢杏仁吗?”
说话的人膝头上堆满了杏仁。
“是的,我很喜欢,要是我能搞到的话。”马西娅有点不快地说道,眼里露出掩饰不住的欲望看着杏仁,“不过,我看你是舍不得给我的。”
“你完全错了,”另一个说道,“喂,接着!”
忽然,她把满满一把杏仁扔到了马西娅的膝头上。
马西娅表现出一种无法抗拒的本能,立刻把两个膝头并扰起来。
“啊哈!我的小伙子,你露马脚了。”那抛杏仁的女人说道,“原来你是个男人,或者男娃娃。一个女人接干果的时候,总是分开膝头,好让它们落在裙子里,而男人总是并拢膝头,惟恐它们从两个裤腿中间掉下去。你坦白坦白,以前从没穿过裙子吧?”
“亲爱的,再给一把,我就告诉你。”
“瞧!我就说他长得太英俊,不像个女人。”
“杰勒德先生,他们认出我了。”那相公不慌不忙地嗑着杏仁说道。
浪子们都发誓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大伙用排炮般的一只只眼睛瞪着那位仙女。但范鲁其插嘴发表了他的看法。他提醒目瞪口呆的人注意最近的一场争论。参加争论的人以蠢人中少有的一致性嘲笑杰勒德和他本人,因为他们说,在真正的艺术家的眼里看来,男人和女人一样美丽。
“你们是怎么搞的?这是我的童仆安德里亚嘛,而你们一直爱得他五体投地。哈!哈!不过,小姐们,当他教训你们,当面挖苦你们的锑黑、铅白、紫红时,我真想笑破肚皮。他背熟了我所有颜料的名称。哈哈!嘿嘿!嗬!”
“这小骗子!把他扔进水里狠狠问他一下。”
“先生们,我犯了什么过错?”安德里亚惊慌地叫道,顿时失去了脸上的桃色。
然而女人们都聚在他周围,发誓说谁也休想动他一根毫毛。
“真是个乖娃娃!他那可爱的调皮神气配他是再好不过了。”
“啊,多美的眼睛和牙齿!”
“多美的眉毛和头发!”
“多美的鼻子!”
“还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小耳朵!”
“瞧他多健康!只消用根针戳戳他的脸,血就会冒出来。”
“能这么忍心吗?”
“他简直是露水浸润着的玫瑰花苞。”
她们向这男娃娃说尽甜言蜜语,为的是对他们的情郎先前向这娃娃表示的爱慕进行报复。
然而,有一个人尽管身在这群花花绿绿的男女当中,可心灵没和他们在一起。
克莉丽娅公主的出现撕开了他心灵的创伤。
还不到三个月以前,他曾经拒绝了这个无与伦比的美人的爱情,一种不合法、不理智,但至少是高雅的爱情。可如今他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
当时,克莉丽娅那种足以使隐士也为之动心的柔媚,都没有能诱使他偏离忠于爱情的轨道。那时他是多么幸福啊。
可现在,他成了什么样子呢?一想到竟然让她看见他与这样一群人为伍,他便禁不住脸红起来。然而这些人正是每天和他厮混在一起的伙伴。
他心绪不宁地沉默着,俯视着水面。
从那一刻起,他又开始了另一阶段的苦难历程,而且感觉自己正越陷越深。
一些倒霉的傻瓜总是想借酒浇愁。
醉意消失之后,难以逃避的愁思仍然留下来,最终还是得鼓起勇气来对付它——只不过还得加上头痛、胃病和人为的精神抑郁。
杰勒德的表现和这种酒疯子的表现如出一辙。为了经受住这一可怕的打击,他需要振作起全部的力量,恢复他的美德和健康,恢复劳动习惯以及作为劳动保护者的熟睡,而首先需要恢复的是他对上帝的虔敬。
但所有这些医治心灵创伤的香膏都被他抛弃了。他所相信的是精神上的麻醉。
短暂的醉意消失之后,空虚的心灵仍然像铅块一般沉重地压在他的心窝上。悔恨却像只兀鹰坐在心口上,撒裂着他的心。
健康损坏,金钱耗尽,童贞丧失,玛格丽特和他之间已隔着一个比坟墓还宽的鸿沟!
那一阵狂烈的绝望感觉总算过去了。
继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冰凉的绝望感觉。
这可怜的年轻人已开始摆脱那些放荡的伙伴,打算弃却红尘。
他独自逛来逛去。他独自喝酒来麻痹自己,从而麻痹一下困扰着他灵魂的那阴险的人类敌人。他独自在古罗马的神殿里游荡,目光呆滞,悲伤地躺在废墟当中,比这些废墟显得更破落不堪。
最后到来的是高潮。孤独——病态心灵的那一阴郁而有魅力的仇敌——推赶着绝望的人们走向那最后的归宿。
晚上,他独自漫步在阴暗的河边,望着,望着,越来越感觉它们并不讨厌,因为那儿有安宁,也许还可以在那儿了结一生。
在这些阴暗的时刻,他耳边回响起了朋友们的亲切话语以及充满爱心和喜悦的声音。
一个心情痛苦之人的最卑微的朋友,往往也可以通过言语、表情或微笑在杰勒德这种绝望的人及其思量着疯狂行动之间投进一线阳光,起一点阻碍的作用。
特丽莎在哪儿呢?他那热忱而亲切的老房东太太在哪儿呢?
她们会以其平凡而敏锐的机智看出这个危机。她们会看出这个危机,对他进行挽救。
但她们不知道他在哪儿,也不知道他在向什么地方滑下去。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注视这个可怜人,注视着他正在走的这条阴暗道路吗?
有的。有只眼睛正注视着他,留心着他的每一个举动,每天都跟踪着他,直到他回家。
但那是一个仇人的眼睛。
而且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的眼睛。
第六十四章
这是个陈设华丽的房间,地板上铺着带条纹和斑纹的兽皮。房间里坐着一位贵族小姐,她伸着一双手臂,半握着拳头。她脸上激动的表情和这种姿态是完全协调的。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脚也不安地摆动着。
一个佣人忽然拉开帷幕。
小姐的额头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侍女十分畏惧地小声说道:
“小姐,那人来了。”
小姐吩咐侍女引他进来,接着拿起一个小小的黑色面具戴在脸上。转眼之间,她那美丽的脸色就看不见了。那黑色假面具和大理石般的白皮肤形成的对比使人感到奇怪而可怕。
一个男人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看样子这人是出身于下层社会。短头发,圆圆的脑袋,简朴而体面的衣服。面孔既不清秀,也不可怕。身上除了一双转动得特别厉害的眼睛以外,没有什么别的值得注意的地方。
频频鞠了一番躬之后,他站到小姐面前,听候她的吩咐。
“他们告诉过你,要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告诉过,小姐。”
“和你谈话的人答应了你该得到多少报酬吗?”
“答应了,小姐。答应的是全价。买的是较重的一种仇杀。除非您以慈悲为怀,愿选择较轻的仇杀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姐说道。
“唉,这是因为小姐头一次和我打交道。较轻的仇杀指的是只要求消灭他的肉体。我们的做法是先盯住那个人,等他走出教堂,或趁他没干坏事的时候干掉他。较重的仇杀指的是先盯住他,趁他刚犯了某个前所未有的罪行的时候当场抓住他,从而既消灭他的肉体又毁灭他的灵魂。不过,这种仇杀已经不像几年前那样时兴了。”
“我说呀,你只消使他的舌头不再说话,心不再跳动就行了。我跟他的灵魂并没有冤仇。”
“那就这样吧,小姐。跟我谈话的人既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我能从谁那儿打听到这些情况呢?”
“从我这儿。”
这时,那人才第一次显出焦虑不安的神情。他请她一定要小心谨慎,特别是在事情的这一阶段。
“别担心,”她说道,“你听我讲好了。这是个年轻人,高个头,褐色头发,深蓝色眼睛,一副老实相,简直可以骗得过圣徒。他住在维尔·克劳迪亚街靠角落的一个屋子里,那是个手套商的店铺。屋子里只住有三个男人。他,还有一个个子矮、脸孔黝黑的画家,再就是一个年轻的身材苗条的小孩。背叛我的是个外乡人,长得很漂亮,比你还高。”
刺客凝神静听着。“够了,”他说道,“等等,小姐,他经常去什么秘密场所,好让我在那儿干掉他呢!”
“我的密探报告我说,近来他经常在黄昏之后到台伯河边去散步。不用说是去会他的情人——一个称我为情敌的婊子。你就在那儿杀死他!让我的情敌跑来找他这个没良心的、虚伪而傲慢的奸贼吧!”
“放心好了,小姐。他休想再出卖别家的名门闺秀了。”
“这我可不敢担保。他随身带着一把剑,很会剑术。人年轻而又果敢。”
“这两样东西都帮不了他的忙。”
“你对你的能力那么有把握?你使用什么样的武器?”
刺客把一个钢制的手套拿给她看。“我们的打击力量非常大。因此,我们必须保护我们的两只手。这是我们打人的铁锤。”接着他解开上衣,让她瞧瞧里面穿的铠甲。最后他把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挥舞了一下,摆在桌子上。
小姐起先颤栗了一下,但立刻把它握在雪白的手里,用手指头试试匕首的刀尖。
“小心,夫人。”刺客说道。
“怎么,是上了毒药的吗?”
“上帝不容!您知道,我们是不偷偷杀人的。我们用刀尖杀人,而不用毒药杀人。不过这刀是新磨过的,我担心小姐雪白的皮肤。”
“他的皮肤跟我一样白。”她说道,不觉突然流露出一点怜悯。但这点怜悯只不过延续了很短的时间。“他的心可是像煤灰一样黑。你说说看,把一个诽谤我的忘恩负义的人干掉,这样做对吗?”
“这可得由小姐和您的忏悔师来解决这个问题。我不过像我的匕首一样,充当一下贵族们手上的工具。”
公主像是没有听见他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