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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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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你当日痹症未除,回到这个身体,仍旧麻烦,但……那,那你,也可尽再去阿昭的体内。定是你心太软,不肯害人,故此迟迟不回来,可是也不是?其实,朕总希望,那熹妃,不是阿昭,而是你来着。呵呵,话说也实是朕任性妄为,那两份上谕,也是颇惹了一些事故出来,最后还是十二弟顶了这个罪事……唉,所幸他办事向来糊涂,之前就违例请奏朕与不满五十岁之妃母相见,误禁寺庙烧香人,仪注内遗漏清文……但他性子好,自愿在这各类谣言甚嚣尘上之际顶罪……”

胤禛将她藏于薄被内的一只手捉了出来,抓在掌内,似这般更为心定,才又继续言说:“八弟前年殁了,朕可不曾难为于他,你若在,却定还是会气恼吧?你总将他当做兄长般看待,只是,他对你可着实不大好啊,那蕊媖也曾害过你,朕也没动她……八弟这人,向有能耐,为人也煞是有趣,只可惜……终是不像十三弟,他同朕,是走不到一条道儿上去。如若你在的话,许有这个可能?这几年里,他处处同朕作对,密令九弟以那俄罗素语与子通信筹谋,又总是在诸妃母、弘时之前唆摆,朕一气之下就将他撤了黄带,玉牒除名,令他自改其名,哪知,他还要气朕,偏偏自己取个‘阿其那’,给弘旺取个‘菩萨保’……他是在讽刺朕哪,意为朕将他这个兄弟逼入绝路,肉在俎上,又笑弘旺乃二哥子嗣,自有皇阿玛在天保佑,朕如何也动他不得……想你在生,定会劝他几句,那他同朕也便断不会走到这等地步吧?唉,这一两年,朕……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故此,遣了十三弟同张廷玉在丙午年就开始选陵。不过,那永平府的皇陵,朕是愈来愈不愿意在万万年后,将梓宫停于那边。朕知道,你会选死在雾灵山,是想着既不能同衾共穴,但能隔山相望却也好的,了了心愿,便来世今生不再逢……这样的事情,你以为朕会允吗?朕偏,不葬于,永平府的皇陵,你在雾灵山、昌瑞山,都是瞧不见朕的。你性子一向倔强,知道这样的结果,定不甘心吧?你若不甘心,这事儿,那便,那便,来世再同朕来仔仔细细算一算,你说,好不好?”

女子没有任何反应,一派沉睡中的酣态。

皇帝轻轻地将她的手放下,复又塞入薄被内,站起身来,在床边的方案几子上将那多宝格打开,抽出一个小屉,取出一个鼻烟壶般大小的青花小瓷瓶子来,倒出一丸丹药来,塞入口内,吞咽含津,吐纳调息,吃了下去。

而后看向床上女子,只轻轻苦笑:“你甚通医理,若见了定要说上几句罢……朕也知晓,这既济丹虽能暂提精气神,却含春…药,若饮鸩止渴,其实同那阿肌酥,也没大多分别,吃得多了,总是不妥的。但,唯有如此,方才驱动咒术,能在梦中见你游魂……此等荒唐事宜,世人哪知?惟叹又奈若何呢?”

女子依然不语,毫无声息。

皇帝慢慢地床边坐下,缩腿盘膝,五心向天……

【杭州·苏醒第一年零五个月后】

“韶颜,你又在网上买什么东西啦?你的邮包!”

楚韶颜猛地奔出来,乱挥双手,叫嚣着:“来了吗?来了吗?哇哈哈啊哈,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的宝贝。”

楚笑寒皱了皱眉,把拐杖放在门后,改坐了轮椅,然后把放在兜里的那个小盒子递给手舞足蹈的楚韶颜,一边问她:“什么东西?”

楚韶颜没有回答,手忙脚乱地冲到餐边柜去拎了把张小泉的剪刀,将那外包装剪开,再七手八脚地把包装纸啊盒子啊全部撕开丢掉,终于拿出来一个塑料薄膜袋包着的白色东西,吃吃地傻笑着跑到已经将轮椅推到沙发前头,开遥控看电视的楚笑寒面前。

“姐,看!”

“什么东西?戒指?这么大,你戴?”

“老姐,这可是仿清代的精品啊!完全照着雍正年制的遗珍制作的呀。你看,同样是用和田青白玉籽料,致密温润,品质还算上流哦。同样阴刻兰花一枝,写意传神,有恽南田没骨花卉之韵。呃,虽然这里刻坏了一点,汗。旁边和真品一样都题了行草书‘一香已足压千红’,哇,连‘雍正六年奉勅恭制’这几个字都有啊!靠!连‘三希堂’ 朱文篆体闲章都刻上去了……这……这,仿得是够逼真的……果然,中国人的假冒仿造技术是无限的!我膜拜!”

楚笑寒看了看那个扳指,赞道:“果然挺精致的,就是太大了,你戴不了,会砸烂的。”

楚韶颜鄙夷地说:“这叫做收藏,懂吗?老姐!收藏的东西不是拿来用的。”

楚笑寒同样鄙夷地说:“人家收藏的是真品,你收藏赝品……我是不懂,忽然发现,你什么时候学《银河英雄传说》里杨的老爸那口子爱好了?”

楚韶颜泄气皮球样地说:“那人家没那么多钱买真品嘛。不过我要存钱买一份四爷的朱笔御批!!!听说只要两三万。”

囧……两三万?

楚笑寒无比同情地看着楚韶颜,说:“我发现,做粉丝,是个费钱的活儿。”忽然她话锋一转,“听说,沈睿,快要回国了。”

楚韶颜一下子口吃起来,她涨红了脸说:“……他回国,关……关我……什么事啊……”

楚笑寒伸了个懒腰,松松地躺在轮椅上,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从老妈那儿听来的事实而已。呃,你这四爷党的事业也算是经营得如火如荼,不知道俺们的睿哥哥,听了这样的情况会不会仰天大笑。你知道,他这个人嘴巴是比较贱毒一点。”

楚韶颜愣了愣,问:“老姐,沈睿他,真的要从葡萄牙回来?他们家不是全家都移民过去了吗?还要回国?”

楚笑寒轻描淡写地说:“我哪知道沈叔叔怎么想的?大概是沈睿太融入当地了,他看了不爽自己的儿子迅速转化为半香蕉人,就把他一脚踢回来,感受祖国大陆神州大地母亲的味道……”

楚韶颜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快回来了?什么时候呀?”

楚笑寒笑嘻嘻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老妈在提起。”

“……老姐,你耍我……”

【雍正庚戌年·北京西郊怡亲王别苑】

和硕怡亲王允祥手中握着一个双色琉璃鼻烟壶,白色,青蓝勾线的丹鹤,制作精美,用色清淡,设计脱俗。

一晃眼,居然已经十六年了。

脑海中,一片绿草地上,远处群山巍巍,夜色笼罩四野,有一个女子,双十年华,清雅淡致,在明亮的月光下,毡包之间,篝火耀映她苍白的脸容,飘飘渺渺地唱着忧伤的歌曲:

问尔所之,是否如适?蕙兰芫荽,郁郁香芷。彼方淑女,凭君寄辞。伊人曾在,与我相知。嘱彼佳人,备我衣缁。蕙兰芫荽,郁郁香芷。勿用针砧,无隙无疵。伊人何在,慰我相思。彼山之阴,深林荒址。冬寻毡毯,老雀燕子。雪覆四野,高山迟滞。眠而不觉,寒笳清嘶。嘱彼佳人,营我家室。蕙兰芫荽,郁郁香芷。良田所修,大海之坻。伊人应在,任我相视。彼山之阴,叶疏苔蚀。涤我孤冢,珠泪渐渍。惜我长剑,日日拂拭。寂而不觉,寒笳长嘶。嘱彼佳人,收我秋实。蕙兰芫荽,郁郁香芷。敛之集之,勿弃勿失。伊人犹在,唯我相誓。烽火印啸,浴血之师。将帅有令,勤王之事。争斗缘何,久忘其旨。痴而不觉,寒笳悲嘶。

……

月明星稀,驾驭良驹,得拥佳人,驰骋绿野。

是夜,她带着茫茫然的呆气,飘忽不定地问他:“十三爷,你看,月亮躲入云间,却又出来了。像不像在藏猫儿啊?人生,就像藏猫儿,寻见这个,没了那个。”

“十三爷,听说您得了骨核之症,当年不听我的话,现下吃苦了吧?湿气入了关节,化作黄水,导不出来,只能忍痛,若是在我家乡,倒是可以抽取黄水,则病将大好……可惜路途幻渺,终难得成。但你若能去我家乡,却是再难回返,便是病好了却又如何?岂非英雄无用武之地?”

“十三爷,若是你,会选病痛缠身,叱咤十年,还是选无忧无灾,平庸百年?”

竟然果如她言。短短十年,他已然顽疾缠身。湿痹之症透入骨肺,血气衰弱,危及心脉。

真是奇女子。

犹记当年,海棠树下,垂花门边,如风散花凝香露,洒洒清泪湿罗裳。

四哥,皇上他,有没有恨过自己?

第116章 章台走马折绿条

“爷,这样夜了,怎还未安寝?”聪珍积从穿堂长廊处走来,惊见允祥竟披着薄衫,坐在榻上,定定瞧着夜空一弯清月,语气里不禁就带了些怪责。

允祥回头,淡淡笑道:“睡不着。许是这两日要变天了,手脚俱都疼得很,连胸口、脑门都发痛,怎么睡得下?”

聪珍积颦蹙娥眉,心里泛酸,不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才好,见他这半年来如此消瘦,往日风采一扫而空,几乎卧床不起已有月余,忽而这两日竟然可以起身,也知道他多半是不成的了,看来仿若回光返照。

允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若不在了,四哥,皇上他会照顾你们的,倒也不慌紧。只是,想起过往之事,总有些介怀,却不知怎样同他说。越是想同他说说,却越不敢说,只得避而不见了。”

聪珍积垂下头,低低说道:“爷是指……那时节没了的……富察,富格格……?”

允祥淡淡一笑,微微颔首说道:“我们夫妻俩个,说话也不用这样绕了弯儿。这里也没旁人,便是被听了去,皇上却也不会怪责。”

聪珍积亦是不语,只有些喟然。

允祥抬眼望向夜空,怅然说道:“我一直在想,若是……若是……在最初,丙戌年初见她之时,便掐死了她,是否方为最妥之策?若是那时节,四哥,也不过心里生个几天闷气,过个把月,也就释然了。断然不会有现如今这样多的荒唐事。”

聪珍积悚栗,抖了抖身子,仍旧没说话。

“后来,在热河的小离宫,几年后皇阿玛赐给四哥的狮子园内,我仍有一次机会可以杀她,我竟然依旧没有下得去手……而后在戊子年,草原行军途中,倒也可以趁隙料理了她。想来那时候儿四哥也没对她动情到后来那等地步罢?只我竟都错过了去,唉,这也是命里所招,原避不过。自打那钱兰欣没了以后,四哥但涉了她,做的都叫什么事儿啊?我尽是有眼却看不下去。其他的他倒是会听听我的想方,唯独这一桩,就要生了歧见。瞧瞧这两年他追佛求道的劲头……不明真相的百姓都以为他一心求那长生不死,更有日嚣尘上的说道他就炼那春…药,只求龙精虎猛,壮阳御女,淫…乱后宫……真是好笑之极,再没比这更好笑的了,四哥那后宫里,妃嫔只怕比我等亲王郡王的妾侍还要少那么几个。”

提到这个,连聪珍积都吃吃作笑起来。

允祥哈哈大笑,直到有些气喘咳嗽起来,这才止住笑声,复又说道:“那两年,我总想把这烧料鼻烟壶连同那蹀躞十二事俱都给了四哥,算是全了兰欣的愿求……哪知,四哥竟然独独不肯拿这鼻烟壶,那蹀躞十二事,他倒是都带走了。阿积啊,我脑子里总映着四哥当时那副面容,他深深地瞧着我,只说:‘嗯,这鼻烟壶我不要,你自个儿留着。’……你说,四哥他这是什么意思?寻思着就不免悚然心惊起来。我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人清高傲物,死要面子,一旦认准了,便就固执得很,任什么事情任什么人,总是耿耿于怀。若非如此,他和孝恭仁皇后也不会闹至如斯田地。”

聪珍积想了想,说道:“爷,皇上对您向来很好,他若真的介怀当年之事,也不会……也不会……对您如此信任,国政大事,件件交付与你,桩桩问询于你。像那总理户部,水利营田,铨选武官,军建军需,审案理事,外交杂务,样样都交了给爷您,这,这,哪里会是隐恨在心的样子啊……更何况,皇上还欲将泰宁建陵之处‘中吉’之地赐您,以便同葬,人皆欣然受之,独独爷您怵切固辞。凡事又尽心尽力,清廉不贪,连亲王加俸俱都分文不动,以备皇上赏赉之需,兢兢业业,谦恭谨慎,安分自处到如此地步,尚且要担忧何处罪失皇上么?”

允祥微微笑着伸出手,轻抚聪珍积的背,慢慢地说道:“一桩归一桩,国政大事,同他心里芥蒂,那是分开了说的。就八哥九哥他们遭的罪来说,实在复杂得很。断然不止是光那些违逆之事……四哥这个人,皇阿玛说得没错儿,喜怒不定,遇事冲动。他心虽仁,却甚无耐心,为人恭谦,却脾气暴躁,外静内进,思想慎密,颇有心计,故此,有些事,我也看不透他。尤其,但涉那钱格格之时,万事皆不好说。你说,当年,我同衡臣兄前去永平勘陵,选中那九凤朝阳山……四哥却……私下寻我,非说随便找个端由,另选万年吉地,只不能在昌瑞山、雾灵山……我总觉诧异难解,便是为着兰欣的缘故,那也不对啊,兰欣当年是在雾灵山没了的,若四哥说要在雾灵山寻陵,倒尚可解,怎地反而非要离远了去?”

聪珍积恍然大悟道:“竟是皇上的意思?我正奇怪呢,以爷您这样谨慎完全的性子,如何会选上一个令皇上判为‘规模虽大而形局未全,穴中之土又带砂石,实不可用’这样的一个地方来……况且张大人亦是个行事周全,万般俱要小心不错的慎微之人,怎地你两人去办选陵这样的大事,竟会办得令皇上不满,倒也真真奇了怪了,不想是皇上自己不中意。”

允祥长叹说道:“正是他自个儿说的,非要我改个地儿。我寻思着哪有这般道理的?世祖、圣祖均在永平府皇陵,偏他要另寻陵地?本就流言蜚语甚嚣之际,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折腾特异?岂不让有心人别样寻味?以为他真如八哥九哥所散布之流言所说,继位不正,心有虚之,不敢面对列祖列宗。”

聪珍积听了觉得极有道理,目前形势确如自己夫君所言,不禁摇头暗叹皇帝所为荒唐失礼。

允祥看向自己的嫡福晋,无奈地说:“后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天下那样大,又去何处寻个福地,与永平皇陵相当?正巧,过了些日子,居然来了个人,原来在那圆明园八旗军士中,有一人乃是当年狮子园旧侍,向我报一个疑似那钱格格的阿玛的道人踪迹,我都不曾想这十多年来,四哥从未解过那搜捕禁令……我这才省起,那年向我报易州残留道人布场之处信息,曾提到,那道人所布斋场之地分外特异,就风水而言,实属乾坤聚秀之区,阴阳汇合之所,形势理气,诸吉咸备,且山脉水法,条理详明。灵机一动之下,将易州泰宁之地同衡臣兄章之兄再三再四,几次前去查探之,确定洵为上吉之壤,方报给四哥。不想,四哥听得原委,竟然拍手称好……”

聪珍积听到这儿,疑惑地问:“爷的意思是,皇上是因为……钱格格的阿玛之缘故,才选了那易州泰宁作为陵寝之地?如此儿戏?”

允祥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但错有错着,那地确是福地……只是,总有人闲言碎语……”

聪珍积眼见谈说到此刻,东方渐吐鱼肚白,再忍不住,便说道:“爷,差不多了,快歇一阵子吧……”

允祥淡淡地说:“我怕歇下,便就起不来啦。这几年里,平日也不得空,也就眼下能同你说几句话。阿积,咱们俩静悄悄地说说话,不好么?”

聪珍积一怔,骤然间眼角湿润,只不敢开口,生怕便就哽噎不成语句。

允祥伸出瘦骨嶙峋的左手,缓缓揉抚摩挲聪珍积脑后的燕尾翘,轻轻地说:“我去了后,你寻机将那鼻烟壶带给四哥。府中有你在,我也放心,千万教导哥儿们,韬光养晦,不可过于驰荡浪骸。我身后的事殡殓从简,一切金玉珠宝之属,概不可用。你可记住了?”

聪珍积倚在允祥怀内,潸潸泪下,只牢牢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一径地颔首答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允祥抬头望月,似又看到那清丽女子娥娜翩跹,超然脱俗,在云间淡淡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任谁都是,强求不得。”

复又见她雪靥酡红,晖晖清丽,楚楚之姿,笑言央求:“这个鼻烟壶,请十三爷替我交给他。若是十三爷为难,可以不必提起我,只寻个事由送出也就是了。至于四爷喜欢还是不喜欢,要还是不要,那便随他去了”

初见在秋亭,她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江南女子之灵秀脱俗,一眼可见,当时,她欣喜若狂,满面汗水,口中唤着“十三爷”,猛地扑了过来,一下子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煤渣胡同旧贝子府邸之时,她在他的府里,总是一派单薄纤弱,颜色苍白,眉目清淡如画,神情漠然,嘴角隐隐含笑,身后似长年笼着绿柳,四周垂条落枝,头顶常罩一树百年海棠,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葩吐丹砂。

最后一面,却是盛妆浓饰,浓艳香凝,虽满面落寞哀戚,但确实令人为之惊艳。无怪乎,四哥……

庚戌年五月初四,怡亲王薨殁。

【杭州·苏醒第一年零七个月后】

……

“你……你……你……你别过来!”

楚笑寒一边跳脚,一边苦着脸大叫道,“这是什么孽缘啊,为什么我一睡着就得见到你????你干么老缠着我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胤禛唇角含笑,只站在湖心桥上莞尔不语。

这里有数个清湖,之间以桥及九曲回廊相连,湖岸绿树成荫,曲折有致,秀丽多姿。湖心则有错落小小水榭,以及洲岛,假山、凉亭、庙宇均是布局巧妙。远处则是山区,峰奇石异,林木繁茂,形成了群峰环绕、色壑纵横,且有清泉涌流,密林幽深。此刻夕阳西照,山峰被红霞照得金碧生辉,异样煌灿。

一时间,被暮光闪得晃了眼的楚笑寒忘了对面的那个人,沉迷入从未见过的美景之中,不由得喃喃地说道:“真美啊,这儿,是哪儿呀……”

胤禛淡笑,说道:“杭州孤山行宫呀。你不认得吗?”

“孤……孤山?”楚笑寒一时口吃起来,这,这里太不似她所认得的孤山了。

胤禛侧转身看远处的山峰,不高,但在此处,却显得十分巍峨,且颇有味道,他慢慢儿地说道:“嗯,前两年他们上本奏说,皇上也不来南巡,维持行宫费用巨大,十分犯难……便就改了圣因寺了。”

楚笑寒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圣因寺?我,我就去过灵隐寺和净慈寺,年年都有人去抢头柱香的。可圣因寺,我没听说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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