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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个寒战,不敢多想,翻身上马,欲往别院,冷风吹过,顿时清醒了不少,如果不凡要对无忧不利,大可不理会这事,她只要在宋太傅面前露了马脚,王妃自会介入,在她身上寻找到常乐的下落。
不凡这么做,要么知道常乐下落,要么就另有深意。
不管是哪一样,他与无忧一起,都可保她太平。
想通了这点,也不敢贸然前往别院。
虽然不凡办事是极靠谱的,然想着无忧那烈性子,就算在不凡面前,只怕也难得安分。
终是不能完全放心,在这儿一站就是一夜,将将天亮,没等来无忧,却见父亲差了人前来,叫他回家。
他知道,绞刑和闹赌场一事,瞒不过父亲,如果不回去一趟,不知会如何急死爹娘,可是无忧迟迟不回,令他实在放不下心。
直到看见她安然回来,悬了一夜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看着无忧裹得象小帐篷一样的身子,眉眼慢慢舒缓,唇角上扬,露出欣慰的笑,“春宫女,谢谢了。”
无忧听着身后唤着‘春宫女’的无赖声音,正要发火,紧接着的三个字,让她一怔,回头过来,见他已翻身上马,冲着她一笑。
分明是一夜未睡的憔悴,衣裳也是风尘未去,那一笑,却如这寒冬中的艳阳,仿佛笼罩在身边的寒雾都淡去不少。
看着他卷尘离去,拉了拉嘴角,“这混蛋也会说谢字。”
口中报怨,脸上的罩着的怒气却荡然无存。
回到‘暮言轩’换过衣裳,摸着袖中那块人皮面具,她和开心坏了他在‘满月楼’的事,不知他该如何记恨,光是想想,便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将大裘裹好,令小红将不凡的大裘送还,硬着头皮去了‘听雨轩’。
过了小桥,见院中只得两个小厮在打扫院子,房门却是紧闭。
小厮见了她,忙迎了过来,告知她,惜了了送宁墨回‘墨隐’去了。
无忧脸色微变,抽身就走。
宁墨性情淡漠,平时很少到处走动,来了了这里,多半是为了借他的毒来止痛。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有假包换的毒……
再说了了是个只下毒,不解毒的家伙,宁墨用于镇痛的毒一点点沉淀,身体总有不能承受的一天,那时……
无忧不敢再往下想。
如今紧要之事,一是尽快将开心送到三姑娘那儿去,把那些器具捣鼓出来。
二是说服宁墨治伤。
一口气奔到‘墨隐’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台阶上木门‘嘎’地一声打开,平儿端了个铜盆出来。
无忧快步上前,见盆中水漆黑如墨,腥闻扑鼻,眉头一皱,低声问,“这是宁墨体内排出的毒液?”
“是。”平儿见到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惜了了呢?”无忧眉头拧成了疙瘩。
“惜公子送了宁公子回来,已经离开了。”
“宁墨在里面?”
平儿向身后闭拢的木门,望了一眼,眼里浮上惧意,却不答无忧的话。
无忧知道他极为护主,不再理他,自行走到门边。
“你不能进去。”平儿焦急之下,连郡主二字都忘了叫。
无忧冷眼瞪过去,他护主是好,但这样又护得了什么,如果自己是兴宁,他这么做,只会更激恼兴宁,换来的不过是宁墨受更多的罪和他丢掉性命。
平儿握着盆沿的手紧得发白,明明是害怕的,却无退让之意。
“让她进来。”里面传来宁墨清冷的声音。
“公子。”平儿越加焦急。
“不妨,你下去吧。”里面声音依然除了冷,还是冷,听不出一丝情绪。
平儿这才瞪了无忧一眼,快步下了台阶。
按理,平儿是极为不敬,但那一眼,眼角分明闪着泪光。
无忧轻抿了唇,收回视线,推开木门。
屋外的天空都乌沉沉的,象要下雪,屋内光线也就更暗。
宁墨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垂吊着的一片枯黄落叶,清潇的身影处处透着寒气,倒让人觉得这屋里比屋外更冷上几分。
常乐府中,各处院舍都设有地龙,无忧不明白,为什么他这里没拢地火。
宁墨直到无忧掩上房门,才转过头来。
无忧站在门口,望着他那双与子言酷似的眼,如果不是他长得太漂亮,真会认为他一定就是子言。
窗外有风灌入,吹开他墨黑的长发,将他身上单薄的衣裳紧贴在臂膀上。
她不理他会不会不高兴,走到他身边,探身关拢窗扇。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无忧又自顾走到桌边,点了灯,才转身过来,见他的冰冷的视线一直没离自己,轻舔了舔唇,“我去叫人拢地火。”
“不必了。”他终于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习惯性的看向窗外,看见眼前关闭的窗扉,才想起窗户已被她关上,收回视线,顺手拿了手边书卷。
无忧见惯了他的冷漠,不以为然,走到他身边,蹲下,握了他一条小腿,轻轻揉捏。
宁墨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愣了,下意识的要退开,手握了轮椅手柄却是没动,垂眼看着她微白的小脸,冷意从她的手上,隔着锦裤传向他的肌肤。
小腿肌肉,随着她手上力道,化开酸涨,软痛,僵着的身体,慢慢放软,不再动弹。
耳边仿佛响起少女银铃般的声音,“能有感觉吗?”
“我一定要学医,治好你的腿。”
“听说中医加针炙之术,对腿疾最有效。”
他凝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
“宁墨。”她突然出声,“你既然懂医,为何不给自己治脚?”
她关切的话语却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宁墨忙收敛心绪,眼里波动的神色,重新冷了下去,“不想,也没必要。”
无忧揉捏着他小腿的手顿了顿,将唇咬了咬,虽然兴宁反反复复的伤他,但治过,总不至于象现在这样,要用毒镇痛,“治吧。”
他蓦然转动轮椅,转过身去,“走吧,不要再来。”
无忧进来前便做了最坏打算,没指望得到他的好脸色。
转到他前面,双后握了轮椅扶手,不容他避开,凝视着他冷如寒冰的眼,“你不治,我来治。”
“我不治。”他别着眼,不看她。
“我治。”
她固执的一点不退缩,声音不大,却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他心里。
他转眼过来,看进她执着的眼,“为何执意管我的闲事?”
无忧漫吸了口气,将唇轻轻抿起,“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如此,也一定要如此。”第一次见他,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或许是因为他有双和子言一样的眼。
宁墨凝看着她,她的眼漆黑纯净,他相信世间会有相同的容貌,却不会有和她同样的一双眼,她一定是……他等着的那个她,心里一阵阵的绞痛。
“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我离前开,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办了,不管你同不同意。”那琴声,这双眼,还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从那梦,虽然那梦被她归为春…梦,但潜意识感到自己与他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管他是不是子言,她都得如此,就算寻不到子言,也算了一桩心愿。
“时间不多?”宁墨狭长的眸子微窄,露出迷惑。
“我不是兴宁,府中已有人发现,我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更多的人察觉,我藏不了多久。”
“不凡?”
无忧轻点了点头,在他面前,竟说不了慌话。
“既然如此,你离开便是。”
“我还不能走。”
“为何?”
“我不能告诉你。”
他笑了笑,如果真的是她回来了,回来的目的自然是寻叫‘子言’的人,那个与自己有同样眼睛的人。
与自己眼睛酷似的人,府便有一个。
可是那个人是没有心的,有天下最温柔的面容,却有天下最铁石的心肠。
那个人,守候着害死她的恶魔。
这笑是无忧见过最好看的笑,却也是最冷的笑,仿佛将浑身的血液也一起凝结住。
“你真要如此?”
“是。”无忧吞咽了一下,一直下沉的心,升起希望。
“那与我圆房。”
无忧怔住,愕然的看着他冷然绝美的面庞,他的眼仍冷若寒潭,寻不到一丝温度。
“做不到吗?那请回吧。”宁墨转开轮椅,从她身边滑过,缓缓移向里间。
与他圆房一事,不凡曾向她提起,而且要赶在母皇到来之前。
不凡说过,他们所有人与兴宁的婚约都是协议的,只有圆房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赫然间若有所悟,他的脚伤成这样,只怕不仅仅因为兴宁。
脚底升起寒意,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
125 苦闷的开心
“宁墨。”无忧追上两步,“圆房吧。”
轮椅蓦然停住,宁墨提圆房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不想她居然会同意,望着前方,一时间,心中更不知是何种滋味,半晌才道:“不必勉强。”
“我晚上过来。”无忧深看了他如浸在冷雾中的背影一眼,飘身离开,有些事,她也想弄明白。
宁墨转过身,直着腰从窗口望出,目光追着无忧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院门,才软靠向身后靠背,垂下了眼,心里乱成一团。
※※※※※※※※※※※※※
不凡一一批了各部管事送来的进出物件册子,抬头见李妈妈候挨着门边进来,知是为初七给无忧安排入寝之事。
眉头微蹙,离府几日,府中事务实在不少,如果不尽快处理,只怕真要误了这初七。
提了笔继续手中工作。
李妈妈直到桌案边,才恭恭敬敬的站定,“纥公子……”
“郡主现在何处?”不凡手中的笔不停。
“在‘暮言轩’。”李妈妈垂着头,神色略为不自在。
“她身体有什么不适吗?”不凡察觉到李妈神色异样,瞟了她一眼。
“郡主身体没有不适。”李妈妈将衣角捏了又捏,壮了胆道:“郡主说……”
“李妈妈何时变得吞吞吐吐?”
“郡主说,今晚和宁公子圆房……”李妈妈一口气说完,更不敢抬头。
“是吗?”好象有一只手猛地攥住不凡的心脏,刹时间呼吸不得,手中笔仅顿了顿,仍自批注卷册,神色不变,“好生安排,叫人小心服侍着。”
“公子,郡主没大婚,这不合规矩。”李妈妈紧张得额头渗了汗。
“规矩是人定的,就是太子进了府,也说不得郡主什么。”
“王妃……”
“我会向王妃交待。”
李妈妈暗松了口气,有他这句话,王妃问起,也怪罪不了院子里的人,向不凡行过礼,退了出去。
不凡的手蓦然握了笔杆,‘啪’地一声,笔杆从中而断。
将折断的毛笔弃于案上……如此甚好……这不正是自己所愿,可以保住宁墨……
他心里不管念了多少个好,找到了多少应该如此的理由,唇边终是浮起一抹苦笑
※※※※※※※※※※※
‘暮言轩’里众下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无忧百无聊赖,握着个啃了两口的苹果,趴在桌上发呆。
千千转着圈,看了一阵熏衣裳,蹭到无忧面前,装模作样的给她倒了半杯茶,“你今天真的要跟宁公子圆房了?”
“嗯。”无忧嗯了一声,其实一夜情在二十一世纪多得打堆,她答应宁墨时,也是当着一夜情来看,这时看着这些人忙进忙出,才觉得好象不是一夜情这么简单。
这么稀里糊涂的与宁墨把事办了,以后兴宁回来,他该如何是好?
“看不出,你还真有手段,没多少时间竟……”千千一脸羡慕,对无忧的烦闷丝毫不察。
无忧扁着嘴白了她一眼,实在没心情跟她胡扯,见外间的丫头们各自忙碌,无人注意她人,低声问道:“那秋千……”
“除了卖茶的祖孙每天掸灰,没有别的人靠近秋千。”
千千的回答,在无忧的意料之中,但得不到一点消息,仍然觉得失望,越加没了心情,将啃过两口的苹果丢回果盘,起身外走。
初七,照着以往,也是要安排常乐与夫郎同房,不过与她需要与人同寝的日子也非这一日,只不过重要的是沙华血,也就是万万不能误了饮沙华血,所以常乐府中到了初七才会格外慎重。
但常乐和众夫郎关系不好,来来去去都是往不凡屋里送,不料今年来了个大挪窝,去了宁墨那里,这一来整个常乐府就炸了窝,毕竟八卦在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
无忧听完千千这些八卦,只是一笑而过。
前面传来一阵类似赌博的吆喝。
府中被不凡打打点得规规矩矩,有人聚赌,实在让无忧感到意外,不由的朝声音传来处望去。
果真是一堆人围着下丵注,看衣着,尽是府中有点地位的。
他们押的大小,押的是不凡失宠。
庄家竟然是去而复回的白开心。
换成别人做这庄,无忧相信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但开心在,就是再离谱的事,她也不会觉得稀奇。
不过看着坐在石桌上,神采飞扬,见人就拉,象是非要借这事大捞一笔的开心,也着实来气。
回手将千千掉下来的下巴合了回去,大步上前,丢了粒金珠到石桌上,道:“我押不凡不会有任何影响。”
桌上虽然堆了不少银子,但一出手就是金珠的,却是没有,众人顿时哗然,扭头看来。
一看之下,个个脸色惨变,吓得一动不敢动。
开心听到声音,脸上笑容便是一僵,但转眼间,就化成更灿烂的笑,也不看她,吊儿郎当的接着吆喝,“有人下大注了,接着下,接着下,一赔三。”
旁边杵了个黑脸郡主,哪里还有人敢下丵注,一个个的埋着脸,只盼不要被郡主记住自己。
见她只瞪着开心,并不理会别人,就有胆大的摸了自己放出的银子,挪着身子,偷偷往人群外溜,一出了人群,脚底摸油的跑了。
剩下的人见郡主不拦,也不问,有样学样,也都开溜,眨眼间,一堆人就去得七七八八。
一桌子的银子,片刻间只剩下七散八落的几个零星碎银,开心急得直叫,“喂,别走啊……喂……一赔五……一赔六……”
现在就算是一赔十也没人敢留下来,他不叫还罢,一叫,全一窝蜂的跑了。
围在石桌边的人,只剩下了无忧和千千二人。
开心嗤了一声,“真扫兴。”将剩下的几个碎银装进钱袋,胡乱往怀里一揣,跃下石桌,摇晃着走开。
无忧看着他那吊儿郎当的背影,真气得想上前狠狠踹他两脚,半眯了眼,冷哼道:“站住。”
开心不停,反而吹起了小曲,头上顶着的马尾发稍,晃啊晃。
无忧险些吐了血,回头对千千道:“你先回去。”
等千千离开,她将裙子撩起,向开心急追两步,照着他腿弯处,一脚踹出,在他闪避之时,出奇不异的扳了他的肩膀,往后一带。
他身体失了平衡后倒,刚挨了地,无忧就翻坐到他身上,不揍他,实在难解气。
无忧手还没扬起,腰间一紧,被他单臂牢牢抱住,正想还击。
开心手掌在地上一撑,带了她从地上跃起,闪入一旁假山,将她抵在无人能看见的假山后,脸上浪荡的笑容已失,俊颜紧紧绷着,锁着她的眼,“你真不怕被人看见。”
无忧知他是说的是动手之事,兴宁不会武,而她刚才出手,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太气人了。”
他默了下去,俯身向前,没揽着她的手握了卷,横在她头顶假山石上,额头抵了手臂,闭上眼,不再看她,箍在她腰间的手却不放松丝毫,喉间微哽,“我难受。”
那三个字,极轻,也极近,明明就在无忧耳边,她却觉得那声音如同幻境中传来,脸色瞬间转白,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之前与开心的众多纠缠,她一直以为,是他生性如此,叛逆放荡,行事不羁,所做不过是随性而为。
这时突然发现自己弄错了什么。
混乱的思绪中,微微转头,看到他因咬紧牙关,而微微抽动的太阳穴,慢慢垂下眼睑,她不过是个过客,承受不了他的情。
半晌,深吸了口气,“开……心……”
他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却不向她看来。
“你……没回家吗?”
“回了,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在没弄明白不凡的动机前,他终是难放心。
不料回来却得到了这么个惊天的消息,那一刻,象是将他的心脏突然掏去。
他一直是个能忍得住痛的人,但那一刹,他不知该如何忍下那份突来的失落,才旧计重施,越是痛苦越是装得无事一般,与人聚赌喧闹。
过了好一会儿,待内心略为平复,头仍抵着手臂,转脸过来,迎看着她的眼,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回家?”
“我听千千说,你昨天去了王府,照时辰来看,我前脚走,你后脚就离开。你砸赌场的事,瞒得过你母亲,瞒不过你爹,你这么匆匆离开,哪有时间给你爹解释,他们不急死才怪,所以早上看你出府,就想,你应该是回家。”
“你到象挺了解我。”开心眸色微黯,可惜她不知他有多想将一些事了了,带她离开。
“不过是人之常情。”
二人不再说话,也不动,静静的看着对方的眼,什么也不愿去想。
无忧微仰着头,在他的瞳仁中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不知他怎么就看上了自己,但与他一起的日子,虽然吵吵闹闹,却是最轻松的日子,不用去猜,也没有那些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问道:“你爱宁墨吗?”
126 何为爱?
无忧一怔,眼里露出迷茫,两世为人,在她生命中,有的都是‘情’,浓于血的情,然什么是‘爱’,她真的不知道。
果然,开心缩紧的心,赫然舒展开,“是为了他的脚?”
无忧轻咬着唇,不答,可以这么说,却也不能全是。
他从她眼中,已得到答案,“那些要三姑娘弄的东西,也是为他的脚弄的?”
“你怎么知道?”无忧这一问,无疑证明了他的猜想,她实在不明白,不过是让他帮三姑娘弄几个工具,怎么就能联想到宁墨身上。
如果他能猜到,就难保别人不会猜到,所以她想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否则到时候,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晚,我远远看见,你看宁墨的脚,宁墨……他不会轻易让人碰的。”
“就凭这?”无忧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
开心手一抖,不知从哪里抖开一页画着图案的纸。
无忧迷惑的看去,竟是自己画的针管和手术小刀等器具图纸。
这张图不知怎么丢了,害她又重画过一张,“我说怎么找不到呢,原来是被你偷去了。”
“喂,明明是你大清早的往我床上跳,自己丢在了我床上,怎么能是我偷的?”
“谁……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