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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岛之春-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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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斯眼睛红红。

稍后,他需往健康中心作物理治疗,家真愿意陪他。

钟斯猜想家真还有话说,但是一路上只见他目光浏览风景,不发一言。

钟斯说:“疗程需要三十分钟。”

“我等你。”

“家真,你有心事?”

家真微笑,“我只想争取与你相处时间。”

钟斯点头,“你可参观健康中心。”

看护笑说:“我们新建康复暖水泳池,数一数二先进。”

家真缓步走到泳池那一头,只看见十来个孩子正在池中嬉戏。

他含蓄站在柱后观看,发觉不少是土著孩童,从前,这种高尚康乐中心,难见土著,时势的确是不一样了。

再留神,家真不禁呀地一声,原来是一群伤残儿童呢,四肢都有残缺,但教练却一视同仁,用爱心耐心鼓励他们运动心身。

家真感动。

凝神间忽然见一个女子自池底钻出,手握红色圆圈标志,原来她在教儿童潜泳。

呵,家真认得她。

她正是他心头上永恒的一颗明星。

原来她在这里做义工。

怪不得家真无故跟了来,像是一早知道可以一偿心愿。

出水芙蓉般的她跃出水面,艳色不减,大眼透露晶光,尽情的笑脸,雪白牙齿,水珠自脸上肩上滑落,宛如当年般亮丽。

刹那间她似觉有人偷窥,转过头来,看到柱边。

家真微笑。

这次,他想,我躲得很好,这次,你肯定看不到我。

果然,她见没有人,便专心继续教孩子们潜泳。

许家真看得心满意足,直到她令孩子们上岸。

他双腿已站得酸软。

但是心中一点遗憾也没有。

他回到楼上,钟斯让他看新装置的假手。

家真检查过说:“回去我替你做一具更好的电子前臂连感应手指。”

他紧紧拥抱他的好兄弟。

他们没有血脉关系,可是感情只有更加深厚。

“咦,”钟斯留意到,“你的心事消失了。”

“是吗?”

他俩离开康复中心。

第二天家真就走了。

昆生来接他飞机。

她接过他手中最宝贵的行李,轻轻说:“父子终于可在一起了。”

家真无言。

他们许家对蓉岛再也没有牵挂。

回到家,嘉尔站在门前等他,小小人儿,一见父亲立刻打心底笑出来。

家真心酸,他能不好好做人吗。

他抱起孩子。

“妈妈呢。”

“这两天喝得比较多,正午睡。”

“她始终戒不脱。”

昆生隔一会才说:“一个已届六十的太太,没有嗜好,又伤透了心,闲时喝两杯,又怎好阻止。”

家真说:“有时,真的想做好人,必需要残忍。”

“你来做这大好人吧。”

“我也做不出,我俩是糊涂一对。”

生活重新上轨道,家真联同周氏兄弟及昆生在实验室做机械人臂。

实验成熟,立刻有医护人员闻风而至,要求参观。

那轻巧的半截义肢一看就知道精工用爱心做成,全靠人手,一丝不苟,灵活指尖可辨认冷热。

院方惊叹,希望在医学杂志发表报告。

“小小实验室凭年轻人干劲好奇在短短六年间研发三十余种产品,专利权出售全球,堪称奇迹。”评论文字这样说。

周阿姨同昆生抱怨:“有无适龄华裔女友,介绍给志强他们认识。”

“他们不喜医生。”

“快到三十,由我作主,不好也得好,帮帮忙。”

昆生笑起来。

“见女生得剪头发剃须换新鲜衣服。”

周阿姨说:“包我身上。”

周末,在许宅举行泳池聚会。

周氏兄弟一到场边开始吃,一边絮絮与家真谈到实验室认识种种,对换上泳衣走来走去的妙龄女视若无睹。

昆生走过来,“那穿电光紫泳衣的女孩很漂亮。”

志强嗤一声笑,“今日年轻女子,多数想找长期饭票,或是申请一本护照,有几个像祝昆生:聪敏才智,又为家庭效力。”

“唷,好话谁不爱听,你们想怎样?”

“每个周末请我们来大吃大喝。”

那天他俩吃饱了,躺在池边晒太阳,不知怎地睡着,且扯鼻鼾,气得周阿姨顿足。

女郎们嬉戏,莺声呖呖,玩得十分高兴,可是,谁也没对谁一见钟情。

家真丢下客人找母亲聊天。

“妈,妈。”

“这里。”

许太太坐在书房里,木格子窗帘外就是泳池,她微微笑听着外边的戏语声。

“好久没有这样热闹。”

“可不是。”

“从前在蓉岛,替你们开生日会,也是一般高兴。”

“妈妈好记性。”

“家真,今日是家华生日,他若在人世,今年已经四十。”

家真黯然说:“今日当是与家华庆祝吧。”

“昆生细心,家里事她全知道,又从来不宣诸于口,真贤淑。”

家真笑笑:“有时脾气也很僵。”

这时佳儿咚咚咚走进来,“爸爸在这里。”

他却伏到祖母膝上吃手指。

许太太把手放在孙儿背上。

她轻轻说:“真像昨天似,替你们办十岁生日会,家华要一只原子粒收音机,家英要一只计算机,你,你要一套大英百科诠释,至今还保存在书架上。”

家真不语。

“家真。”

家真过去蹲下。

母亲的手轻轻抚摸他的面孔,“妈妈有家真。”

家真恻然。

佳儿忽然用手绕住祖母脖子,“祖母还有佳儿。”

许太太笑出眼泪来。

这时保姆接了孩子出去午睡。

“佳儿九月要上幼稚园了。”

许太太像是有点累,可是仍然不住喝着手上的酒。

“妈妈酒量越来越好。”

“我去医院做义工那两日不喝。”

“那不如天天去。”

许太太只是笑,似有许多话想说,但又不想口出悲言。

外边有人叫许家真。

家真说:“好像是志强,我出去看看。”

许太太点点头,又陷入沉思,侧着头,像是回到蓉岛,像是听见大儿二儿笑语。

原来他们找家真听长途电话。

  第13章完结

是钟斯收到那只义肢向他道谢。

他们俩不是温情派,也不会客套,钟斯只是说:“真神奇,像自己的手一样。”

“过奖了,比较之下,你会更加珍惜自己的手。”

“它已完全帮到我。”

挂上电话,被朋友拉去说话,瞬息太阳落山。

人人晒成金棕色告辞,兴奋地希望还有下次。

昆生捧着一盘水果走进书房,“妈妈,妈妈。”

书房里暗,她一时没有习惯光线,站了一会,忽然看见许太太倒卧在安乐椅旁。

她手一松,水果盆落到地上,昆生扑过去托起许太太的头,只见她呕吐了一地,一探鼻孔,已无呼吸,她被呕出的渣滓窒息。

昆生立刻替许太太做急救。

她大声叫丈夫:“家真,家真,打九一一。”

救护车到达的时候,昆生仍努力在做人工呼吸。

救护人员说:“太太,已经太迟了。”

昆生满头大汗,精疲力尽跌坐一旁。

她茫然说:“我只离开一刻。”痛哭起来。

家真呆若木鸡,站在玄关,动弹不得。

这时周阿姨抢进门来,“家真,你需办理手续,昆生,站起来。”

昆生抬起头,她吸进一口气,不得不站立。

家真走近,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双双走出门去。

深夜,周阿姨轻轻同两个儿子说:“从未见过一个家庭可以发生那么多悲剧。”

志强看法不同:“人老了总会辞世。”

“家真两个兄弟…”

“人生总有意外。”

周阿姨说:“找你们看来,一切稀疏平常。”

志明答:“那又不是,但生命本无常,短短一声,充满悲愤怒气,失望难免。”

“噢哟,老庄意味。”

“家真反而轻松了,他不用再同时扮演三兄弟角色,今日开始,他做回自己即可。”

“许太太也好,她那样想念家华,今日可与他团聚。”

周阿姨忽然问:“你猜他们母子见面,是小时候还是今日模样?”

志强想一想:“肯定是今日模样,那样家华哥可以照顾两老。”

在许宅,家真也问:“你猜母亲见了家华家英,他们是否还替模样?”

昆生想一想,“最好家华十五,家英十岁,那是妈妈最开心时刻。”

家真唏嘘,“他们都去了,留我一人干什么?”

“你还得照顾我们母子。”

“昆生你是一直照顾我才真。”

“我有吗。”语气意外地略带辛酸。

她比他大,婚前已经明白可能需要迁就,结果情况比想象中好得多。

昆生记得第一次遇见家真,竟在一个那样突兀的地方。

亲友们都喜欢问:“贤伉俪在何处邂逅?”

昆生请他们猜。

猜到第一百次还未中,连潜水艇,飞机,电梯,酒窖…都提到,全猜不中。

她记得他混身战栗,脸色金纸,鼓起无比勇气控制伤悲恐惧来辨认亲人。

其他亲友全没到。

终于,他崩溃下来,倒在地上抽搐,事情可大可小,祝昆生见过一个病人从此失常。

她立刻负起做医生的责任。

当时她心中想:可怜的灵魂。

她愿意照顾他一世。

她父母曾说:“同公公婆婆一起住,日子不好过。”

昆生点头,“可是,我与家真很少在家,我俩每周工作一百小时。”

“他们很静,都有心事,不愿打开话盒子。”

“祝你幸运,昆生。”

这么长一段日子,她第一次地听见家真表示感激。

她说:“许久没回娘家,我回吉隆坡走一趟,佳儿与我同往。”

“我陪你们。”

“你会无聊,你与周氏兄弟都离不开实验室。”

“你去多久,谁来料理我生活起居?”

昆生好笑,“你自己。”

家真坐下想了一会,“对,你也是人家女儿,我把你摘了过来承担孝敬许家老人责任,辛苦了这许多年,是该放你回家见父母了。”

佳儿扮大人老气横秋向父亲打听:“吉隆坡是什么样的地方?”

“你可要做资料搜集?回来返学校可作报告,来,翻开世界大地图,让我告诉亚洲在何处,又距离加州多少哩,经纬度如何,时差若干,气候有什么分别…”

昆生笑着接上去:“跟着,写一篇论文。”

“请每日同我联络。”

“我懂的。”

他们母子启程探亲,保姆放假。

一抵步就有照片传真过来,外婆外公年轻力壮,且神情愉快,昆生与佳儿都裂开嘴笑,四周是表兄弟姐妹诸位亲人,呵,这才是一个正常家庭,家真辛酸。

半夜口渴,叫昆生:“水,水。”

猛地想起,昆生在半个地球以外。

他走向厨房,经过书房,听见碎碎的华尔兹音乐。又脱口问:“爸,是你,你回来了?”

原来是他睡前忘记熄掉收音机。

他洗了个脸,索性回实验室去,那里随时有同事作陪,是个不夜天。

昆生拨电话回来,那边永远人声嘈杂,热闹非凡,他们都说同一可爱土语方言,自成一国。

“佳儿好吗?”

“他随表哥采集昆虫标本。”

“何种昆虫?”

“甲虫类。”

“哗,一定精采。”

“不同你说了,我们骑自行车去市集吃冰。”

家真艳羡,但他却知道,他与他们夹不来,他只想念自家兄弟。

办公室外有人叫他:“家真,来看看最新晶片。”

下午,他同周志强说:“我想退休。”

志强答:“我知道你迟早会这样说。”

志明说:“的确这半年以来你都没有更新主意,似乎帮佳儿做功课才是你发挥才智时候,但是放假休息完毕,又是一条好汉,不必退下。”

“我想去湖畔飞线钓鱼。”

“我俩陪你去。”

“你俩计划多多,哪里走得开。”

“家真,要退齐齐退,把整间公司出让。”

家真看着他们。

“你不在实验室,蛇无头不行。”

“也许我们才应退下,用实践来结婚生子。”

家真呆呆看牢他们。

“你,许家真,你立刻到吉隆坡去寻回祝昆生,我们负责找律师来卖盘。”

家真问:“不会太仓猝?”

志强笑,“再迟怕没有买主。”

志明点头,“就这么说好了。”

家真忽然问:“什么叫寻回祝昆生?”

他们两兄弟对望一眼,“家真,这些日子,你受忧伤占据,苦不堪言,无暇体贴妻子,她也谅解,这是你回报她的时候了。”

呵旁观者清。

“你当心昆生失望之余到波士尼亚或东亚去搜集战争罪行证据,一去三年。”

“对,昆生不是没有地方可去的人。”

这时,机械人原振侠忽然轻轻走出来。

它播放一首四十年代老歌,琴声悠扬。

周氏兄弟跟随音乐唱起来:“我是一个舞者,我快乐逍遥,呵让别人去攀那高梯,让别人去完成创举,我是一个舞者,跳出快乐人生…”

他俩奇乐无比,搭起手臂,“来,家真,一起跳。”

三人跳起踢踏舞来,不知多起劲。

许家真不觉大笑,直至笑出眼泪。

同事们前来围观,所有会跳舞的人都来露两手,这个不知名的下午忽然变成一个节日。

公司解散了。

同当年他们合组实验室时一般神奇。

许家真立刻赶去吉隆坡会妻儿。

无人知他行踪,他在岳父家门前按铃,佣人来开门,不认得他,进去向东家报告:”一位许先生在门口。”

昆生一呆,奔出去,看到英俊但脸容带点沧桑的丈夫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行李。

“家真。”她喜出望外。

“昆生,带我去市集吃冰。”

小佳儿也跑出来叫爸爸。

岳父岳母笑不拢嘴。

谁都知道女儿一个人回娘家不是什么好事,幸亏三五日后女婿追了上来。

两老互相忠告:“女婿是娇客,重话说不得。”

家真一踏进屋子,体内蓉岛那热带岛国的因子发作,宾至如归,不知多安逸。

昆生问:“你走得开吗?”

“完全没事,我专门来陪你们。”

他玩得比谁都开心,踏着三轮车载孩子们往沙滩,采标本,钓鱼,上市集,与岳家打成一片。

祝家到这时才认识这个女婿,非常庆幸。

岳母说:“家真这几年吃足苦头,我们需额外痛惜他。”

岳父也说:“真的,他家中发生那么多事,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岳母抢答:“啐,我们即是他家人。”

“说得对,说得好。”

他们住了一整个暑假,亲友叫佳儿“小外国人”,其实他会说点中文,只不过不谙闽南语,只得与表亲用英语交通。

他问父亲:“小外国人,是好,是不好?”

家真不能告诉他,在某些崇洋社会,那简直是一种尊称,“没有什么意思,那不过是你的特征,像大眼睛,卷头发。”

“我是外国人吗?”

“你是美籍华裔。”

“我是否清人,或是支那人?”

“谁那样叫你?”家真“霍”一声站起来。

“我看电视有人那样叫黄皮肤人。”

“你不可示弱,我教你咏春拳,你叫回他们流氓,垃圾——”

昆生咳嗽一声,“家真,怎可这样教孩子。”

“不然教什么?忍耐必有结果,抑或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佳儿有顿悟:“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昆生笑着把儿子拉开,“去,去游泳。”

家真探口气,“假期过去了。”

“你若喜欢,可以年年来。”

“一言为定。”

岳家人朴实纯真,言语,肚肠,都坦荡荡,为家真所喜,他们绝对不会弯里弯,山里山那样兜圈子,使心计,与他们在一起真正舒服。

回到加州,家真返母校修博士论文,他说:“万一坐食山崩,可以教书。”

时间多出来,与佳儿厮混,他们一起做自动吸尘器,太阳能闹钟,会说话的录影机。

就这样十多年过去了。

讶异时间经过得那样快?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稀奇,诗人墨客以至凡夫俗子莫不对此现象表示震惊。

许家真记得他第一篇中文作文一开始便这样写:“日月如梭,光阴如箭…”不知从何处八股抄来,中文老师一贯赞好,给了八十九分,帖到壁报上。

今日他终于明白那八个字的真义。

佳儿明年将进大学,他已考获驾驶执照,每日开着吉普车走到影踪全无。

他不像家真,他不会同母亲说“妈妈有家真”,他异常潇洒磊落,女生喜欢他,电话多得他妈妈特地设一条专线给他,录音机留言往往满泻。

每逢有人叫他,佳儿回过头来边笑边问:“找我?”那神情像足许家华。

家真记得当年小小的他走进大哥书房找人,大哥会笑问“找我”?然后找一把橡皮筋给他玩。

又有一次,佳儿为小事与同学生气,回家仍绷着脸,戴墨镜不肯除下,后来才知道他左眼被飞来足球打瘀,那冷冷神情又像足许家英。

这些,都叫家真凝神。

不过,佳儿对繁复功课的忍耐毅力,又似他老爸。

坐在书桌前,永不言倦,父母常劝说:“佳儿,眼睛需要休息。”

这时,周氏兄弟已经结了婚,三年抱两,周阿姨可以在家开托儿所,她眉开眼笑。

“家真,佳儿可在我孙女中挑对象。”

昆生说:“阿姨,我们是近亲,不宜通婚。”

“谁说的,一表三千里,八竿子搭不上血脉。”

“表妹们才十岁八岁,这件事慢慢讲。”

“昆生,时间飞逝,你不同他锁定一个对象,他将来娶白女黑女。”

昆生笑眯眯,“只要他喜欢,我也喜欢。”

周姨婆赌气,“昆生,这话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昆生先是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忽然踌躇,一张脸沉了下来。

一边,周志强同家真说:“我们退休之后,电子科技进入科幻世纪,你看过他们的电脑动画没有?神乎其神,叹为观止。”

“我最欣赏环球无线电话,地球上四百万平方哩无远弗届,同神话中顺风耳一般。”

“我沉迷诸电子游戏不能自拔。”

“最喜欢哪一种?”

周志明说:“盗墓者罗拉!一次万圣节,在商场见一女郎扮作罗拉:大辫子,紧身衣,短裤,两把自动步枪用皮带缚在雪白大腿上,我忍不住喊出来:‘罗拉!’”

大家忍不住笑。

“哎,”志强说:“英雄出少年,那是我们那几套板斧全体过时。”

家真摇头,“不,我不会那样说,是我们这一票人披荆斩棘开了路,后起之秀才能一步步跟着走,做到精益求精,我不会否定我们的努力,我们的成果。”

“家真好乐观。”

“家真说得对,昆生,你说是不是?”

昆生笑眯眯,“但凡许家真说的话,对我来讲,字字珠玑,毋需商榷。”

志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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