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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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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娥猛地回过神来,这方强作笑颜道:“说了这半日,也该饿了,朱桃,想是到用饭时辰了?”

朱桃捂住自己作祸的肚子,只笑不出声,子规上前来回道:“回大*奶,才说大厨房里已是备好饭菜了,只待大*奶开口,就传。”

芩如笑着起身道:“既如此,我也该走了,老爷那里也是时候了,这几日小厨房做出来的胡麻饭总是不合老人家口味,我得去看看,若几种材料下得分量不对,做出来就不够香。”

其筝起身相送,口内关切问道:“老爷还在用胡麻饭?从我出门就开始,一直到现在?总也吃不腻?”

芩如笑着将其按下道:“不用你送,大小姐只管坐,眼看祁家大少爷就快升至正三品指挥使了,你就身份娇贵了,我又是什么身份,倒叫劳动起你来了?”

其筝还是挣着起来,含笑道:“什么身份都越不过一个理字,再者,都是家里人,讲这些做什么?没的惹人笑吧,那边正一品诰命夫人还站着呢”

宁娥恶了一声,掉头向外走去道:“我是听见这个就烦,你们尽说起来也不嫌累,罢了,我只先去吃那大只膏厚油多的,你们这里且再抬会轿子吧”

乾娘懒懒起来,跟着宁娥出去,边走也边道:“大嫂子等我,我是那没份上的人,什么夫人也不是,只好蹭你的光吧。”

其兰噗嗤一声笑道:“你是安二夫人啊”

众人听见,哈哈一笑,当下众人鱼贯而出,丫头们一拥而上,各伺其主,向院外走去。因见书桐不自在,宁娥便让其留下看屋子,子规,朱桃与丹杏跟去即是,又命萼儿急去大厨房传饭。其筝落后,又再去看过榴哥儿方走。

芩如跟众人便在院外,独自一人回元平院去,其余众人只向花厅而去。

未到花厅,只在附近众人便已闻见香气,新鲜螃蟹的美味,一旦上了蒸笼,那是什么东西也拦不住地就向人鼻腔里冲来,这下,别人不说,朱桃先就偷偷咽了下口水。

子规见此情形,只觉好笑,便悄悄回头问其道:“你才去厨房里,没先垫上点什么?那里正是满眼的美食佳肴,你能忍得住不动手?”

朱桃也小声回道:“姐姐说得是,我去的时候,那里正要香杀人了,那蒸笼里的东西就不说了,我去时小螺子正在往醋碟子里挤那新鲜姜汁,只闻见那味儿,我就够受不了了。还有你上回对我说的,苏姨娘的宝贝糟货,唉,我是眼也花了,手也抖了。不过不敢下嘴去,宋妈妈说了,留下点肚子来吧,因知道我是一开始吃就停不下来的,若在这里就吃饱了,那螃蟹就要便宜其他人的。我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吃?这会子肚子真饿了,想起刚才手边那一碟子菊花栗子糕来,真恨不能立刻吃上两口好姐姐,你今儿可怜可怜我,就先让让我吧”

子规笑着点头道:“知道我还不明白你?一会儿你就先去吃,我跟丹杏伺候就是了,不过你也别贪嘴,那东西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宁娥听见二人直说悄悄话,便掉头对其筝道:“你看你这一来,满园子里人都打起小九九来了,连这两个丫头都在私下里商量,都想要多吃一口呢”

其筝笑道:“这如何能怪我,要怪,只怪那东西长得太好,人人都爱,怎怨得人抢呢?”

乾娘听了这话,用手中鲛帕捂住嘴直笑:“这知道的,明白你说的是螃蟹,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银子呢”

其兰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心想刚才听了她一句话,还以为她转了心性,倒真有些同情起她来,这会子听她这话一出口,倒是本性又回来了,心里眼里,又都只有银子了。

宁娥便问其筝道:“今年的螃蟹可好?现在秋风咋起,稻梁俱肥,也正是吃它的时候了。”

其筝这里又道:“早起见他们装篓子时,我在一旁看见的,那一只只的,壳如盘大,都高鼓起不少来,且双螯都是紫色的,又大又长,撑开来直有半臂长,想来一定不错。”

朱桃听见,又咽了下口水,咕嘟一声,众人皆回头看她,宁娥便嗔道:“咱们也加紧走吧,再不快些,只怕有人就要馋死了。”

第百二十四章 堆盘色相众先尝

第百二十四章 堆盘色相众先尝

却说众人到得花厅,见席上俱已摆设完好,一色的梅子青菊瓣暗纹碗碟,满盛着地上水中,天上海里的各式珍稀佳肴,冷食有腊兔肉,野鸡脯子配咸瓜,五香鸽子肉,夏月麻腐鸡皮,糟茄子,新鲜的菱角仁拌梅子姜,刚拨出来的鸡头仁穰沙糖,西京笋配烧肉干脯,一封书咸肉丝。一小碟一小碟地,红绿相间,黄橙陈杂,各色诱人。

那桌上中间一圈,热气腾腾地就更不用说了,红顿顿地烧羊肉,油旺旺地黄熬山药鸡,热辣辣的酱炖粉腹,香喷喷地腐衣裹蒸野鸭,笋芽香炒鸭舌,薏仁烩新鲜虾丸子,八宝豆腐,及醋烹鹿筋,八个大碗总是围作一圈,因螃蟹是要热的现拿现吃,所以留出中间空地来,静待其位。

苏姨娘与瑞姨娘早已到了,正站在席间说笑,因最近乾娘的脾气总是阴睛不定,所以苏姨娘并没敢带伍儿出来,怕她见了就骂,但只说他在房里玩呢,身子还没将息好,也吃不得那阴寒的东西,就没让他出来。

其筝听了便有些失望,她本想要见见伍儿,看到底好些没有。不过这是意料中事,也就罢了,只是由韵波处拿出个小小玉鼠,送到苏姨娘手中,说是伍儿属鼠,她见了这个只是想起伍儿来,就由家中带来,让苏姨娘收下给伍儿带吧。

乾娘总是看不见这些事,也不等人,自己先就坐了下来,金徽赶紧送上金八件来,也叫吃了一声骂:“急什么?没见人还没到齐?我不过腿走乏了,你倒显得我要等那劳什子下馋呢也不知是不是你馋痨犯了”金徽不敢回嘴,放下东西就走开了。

宁娥走过来,也坐在她左手,看了看菜道:“今儿没买到蚶子?怎么没上醉蚶?”

宋妈妈听见,忙上来回道:“回大*奶,小的自然知道,府里一向吃蟹是要配上醉蚶的,只是今儿大小姐来时,已经不早,外头买办出去寻了好大一圈也没寻出多少来,只得小小一篓,因小厨房里也要,就都交到那里去了。”

宁娥点头,叹了口气道:“若这样也就罢了,总要以老爷为先才是。不过由此看来,世间事不过如此,也不得样样完美。”

其兰听了好笑:“大嫂子因吃不到蚶子发起牢骚来了,若真依你刚才所言,老爷今儿岂不是样样完美了?那又怎么说呢?”

宁娥一愣,没想到自己无意一句感慨倒引来了其兰挑刺,正不知如何应对,其筝拉着其兰坐在一起,然后方道:“这有何不好说?老爷的事自然要弄得妥帖完美,才配衬得上,我们这里有何所谓?不过小人玩意罢了,你敢跟老爷争起来不成?”

宁娥轻松地一笑,便对其筝道:“大小姐所言极是,倒是我说不出来,叫你抢了先了。”

乾娘一边在小丫头们端上来的水里洗手,一边也笑道:“好,这话说得好,只是老爷不在,可惜不得听见,大小姐可谓拍马有功了,只是放了空炮,白响。”

其筝嗔道:“看这二嫂子的嘴,说句话罢了,怎么就是拍马了?那你每年节下,送老爷那么些东西是什么?好好,我服了你,就不说吧,只是二爷呢?怎么不见,也唯有他才能收服你。”

乾娘冷冷地说道:“他也不定就能收服,才外头有人叫他,他出去了。想是哪个院里的哪个姑娘过生日,人都到齐了,就缺他这个出钱的铜商冤大头呢”

其筝抿嘴一笑,也不再问,看了看宁娥,宁娥自是平常。

当下众人用茉莉香油肥皂洗过手,便叫送上热螃蟹来。

待蒸笼掀起,那随之而来的鲜香气立刻将众人镇住,再无一人说话,只是专心于手中细活,及妙不可言的舌尖体验。

那蟹果然出色,旦掰开盖子,膏油金腻成块,结成团积,色泽又如玉脂珀屑,凝而不散,配上现制的姜醋,吃进口中,滋味是语言难以述清。

子规一早便剔出一壳子肉来,送到宁娥面前,宜青,韵波莫不如此行事,唯乾娘不要,说自己吃方得乐趣,便一点一点剔肉进口中,到后来,见她竟吃得极干净利索,吃出来的空壳,拼起来就是一只整蟹。

宁娥见了便嘲道:“好个利索的手脚,也替我弄一只才好。子规,你还该跟二奶奶学学,这花样甚是有趣。”

乾娘听了后也笑:“这原是我在家时,跟我爹的一个姨娘学来的,多日不练,今儿想起来试试,竟还没忘。”

其兰听后也道:“我说呢,以前总没见二嫂子拿出这手艺来,怎么今儿想起这一出来?”

乾娘听后只淡淡道:“以前总也想不起来,前儿我爹来说,那姨娘近日没了,这方想起还有这个人来。说起来,我小时候她还带过我些日子,因那段时间我娘身子不好,我爹便将我交给她。她这个人甚是有趣,知道许多无用的东西,虽是无用,却能得个乐子,这吃蟹的招式就是一样,这也跟她的出身有关,因她是我爹由窑子里买来的,心眼鬼多,不过人倒不坏。”

宁娥听了点头:“这也罢了,依我说,这手艺也不足为奇,想是她给客人剔得多了,熟成生巧吧。”

其兰只是好奇,还向细里追问:“她怎么没的?年龄大了?还是生病?”

乾娘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她能有多大年纪?现在算算,也不过比我大个十岁八岁的,不过,她心性太硬,最是个不肯回转,依我爹的话说,是个聪明俊秀的,只是太过乖僻邪谬,人说撞了南墙才回头,她是撞到死也不回头的。”话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到底也没说出是如何死的,倒叫其兰怔怔地看了她好半天。

宁娥心想,这姨娘倒跟你有些相像,也难怪当**爹将你交付于她。只可惜她没有你的命好,生来就是个大家小姐,有人宠有人撑腰,钱堆里打出来的银人。她有什么?有的不过是一付年轻美貌的躯壳罢了,若将这个也失去,自己再不肯看淡些,就正该是命至休矣。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了乾娘一眼,见对方盯着自己方才拼出来空蟹壳子发了会子愣,过后用手一拨,到底还是将其拨乱了,金徽一旁见了,赶紧就收拾下去了。

一时众人吃毕一轮,命丫头们送水来,用艾尖汁兑***水洗过手后,再用肥皂洗过一遍,方才拿起筷子来,又叫丫头们斟上酒来,吃喝行乐。

其筝呷了一口玉壶冰,眯起眼来赞道:“好酒这会子再喝下去,清冽甘甜,回味绵长,最是吃蟹佳配。”

宁娥已是一杯下去,这时便道:“可不是?老爷还说,一般的梨子不中用,需得是徽州来的雪梨方可。每年一到秋风起,老爷就叫人去那里,一篓一篓地拉回来,说只这个罢了,别的都不中吃,费点时间精力不打紧,只要能吃得进嘴里才好。”

其兰笑道:“可不是?那日我见宜青手里拿了个青青的果子,上头都是疤,只是看着奇怪,我张嘴一问,这原来也是梨子。宜青告诉我说,是二门外小厮就门口巷子里买来的,她见了只拿作揩油。我就说呢,看着跟平日里吃的不一样嘛也不知道那东西吃进嘴里,是不是这个味道。”

其筝听了摇头道:“听听这小姐的话,真真是纨绔之言了,天下哪里只得一样梨?卖相难看就不是一样东西了?若是烂了放在你面前,你保不齐要说是这不是梨子,敢是李子吧”

其兰不好意思起来:“姐姐又笑我,我哪里知道这许多?不过是下面送上来什么,我就吃什么罢了。”

宁娥见席上正放着一碟子一封书咸肉丝,笑起来用筷子指住,对子规道:“看见这东西没有?若当**不在这上头露一手,如今该如何?怕不还在大厨房里苦熬吧?”

子规笑了,口中谦道:“大*奶说岔了,我手艺也一般,若不是大*奶赏识,也到不得这里。”

其筝听见说话,抬起眼见宁娥四周,竟全是新人,嘴上由不得叫出声道:“嫂子不说,我竟没觉出来?怎么你这里都换了新人?琴丝呢?”

宁娥知道乾娘正在暗中盯着自己,当下只浅浅含笑道:“这有什么可说的?琴丝跟你大哥去京里了,姿姨娘不是留下来了?琴丝不去谁去?我又这里管家,只是去不得。”

乾娘冷笑道:“可不是?这家里可不能一日无人管事,若大*奶走了,咱们怎么处呢?只怕连饭也吃不上呢”

宁娥毫不忌讳,转脸就对乾娘道:“大妹妹你看你二嫂子这张嘴,也就是我,知道她三分,若是换了旁人,还得受得住?谁离了离吃不下饭?”

乾娘更不在乎:“自然是大嫂子知道我三分,只是不知,我在大嫂心里有几分?大哥又有几分?还是有多少分,都分给了别人?”

其筝蹙起眉头来,看着乾娘道:“二嫂子,你酒高了,说出什么话来?前儿的事我已经听老爷略说过几句,也算知道些大概。你当真是错怪大嫂了,二哥小时曾陪父亲去大嫂家中小住过几日,也就是那时认识,一块玩过,这有何妨?小时候的事,长大能得当真?大嫂与二哥当真是清白的,你若只是这样混说下去,大嫂的名声就算毁了,二哥面上也是无光,难道你就得了益了?”

乾娘正真已有几分酒意,她自斟一杯,摇摇晃晃抬起杯来,满眼带雾结霜地看着其筝道:“大妹妹,大嫂子,咱们这里都是娘们,也许久没这样整齐过了。我当着你们,也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自打过了门,我就摸不到那个冤家的心,我也不求别的,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心?他的心到底在什么地方?若是能得个明白干脆的,就死也是愿意的我原以为他,。。。。后来你们说不是,那么他的心到底在哪里?我这样费尽心力,只是硬拳头打在软棉花上,我知道,他只是敷衍我罢了。”说到辛酸处,手抬起就是一仰脖,酒干泪撒。

第百二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百二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却说乾娘酒后醉言,竟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一时人人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都有些难以自拔。

他有没有心?他的心在哪里?宁娥立刻就想起儒荣,她也很想问问他。其筝呢?她想起父亲背着少宇,悄悄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他家若不齐心,你只来告诉我就是,我必保你,不让他家的事拖累了你。”若自己当真依了父亲的话,又致少宇于何地?这样算来,自己的心又在哪里?自己也还有心吗?整日睡到他身边,心里却只想着如何算计他?其筝闭上眼睛,不敢再深想下去。

过了半日,子规见席间一片冷清,到底不像样,遂上前来,小声对宁娥道:“大*奶,外头小戏班子候了半日了,可要叫他们唱来?”

宁娥低下头去,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轻声道:“就唱吧,拣好的唱来。”

子规下去,正要开口就叫,一眼便瞧见苏云东坐在那台阶下,旁人都有凳子,偏他就坐在花坛边沿上,那班子里乐师都是青衣大袖,唯他一身玉色,衬上一头油青黑发,愈发打眼了。

苏云东见子规盯着自己,便只是低下头去抚弄笛子,并不朝她回望,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从那笛身上滑过。

子规见状赶紧收回目光来,知道对方是对提醒自己,不能失态,不然必有后患。当下她也不多行,只站在台阶下对下面开口道:“大*奶说了,拣些新鲜曲目唱来,今儿大小姐回来,你们只用心好好唱,不能叫人笑话。”

当下众人吹弹起来,各各神勇,也唱了几首,只是里面的人听了,都是旧日所识,也没什么新鲜意思。

正在这当儿,一缕笛音响起,轻轻悠悠由厅下传来,一把悠扬嗓音,扬声慢吟一曲:

“纷纷堕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子规正在替宁娥斟酒,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地手抖起来,她强撑着将酒壶放下,人悄悄站至厅内边角上的一根柱子前,将脊背紧紧贴在那冰凉的物件上,方才忍住这一阵战抖。

厅内众人听了这曲子,再无一人出得声息。宁娥看着台阶下,心想这必是那天他带回来的后生,他看重这人,原也值得。

乾娘本已半醉,趴在桌上听完整曲,眼中淌泪,抽泣不止,她有些失了声地叫道:“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好,说得好,只说是相思,但叫种进心里时,便如中了那不能解的剧毒,这人生,哪一天能得安宁?哪一天能得放心?”

其筝亦是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少宇?不,她不能,她是知道自己的,不能,她不能。

这里唯有其兰,是心里毫无负担,但有期盼的,也唯有她,是将那把好嗓子听进心里,而不特别在意歌词。她愣愣地听了半日,只在心中画出个清俊少年的模样来,那日原只是听过他说话,只是想不到,那声音唱起曲儿,竟这么忧伤婉转,别有风情。

宜青见其兰先是不说话,只专心听曲,落后唱结束,竟见她的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又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便有些着急,上来捅了她一把道:“小姐,想什么呢?茶要凉了,要不要换一杯热的牛乳酪来?”

原来其兰吃蟹并不用酒,只用兰雪茶的清汁与新鲜牛乳熬出的乳花,配出的牛乳酪来消渴,当下她低下头去,有些羞涩地说道:“行了,你就去拿,拿钟木樨花露蒸出来的吧。”

宜青便对小丫头说了一声,又俯下身来对其兰道:“小姐还该用些小食,不然那冷物积在胃里,不好消化。”

其兰哪有心思吃喝?才那牛乳酪已是她知晓宜青之意后做出的敷衍,现在更是无法提起筷子来,心里眼里,皆是笛声萦绕。

金徽见乾娘醉了,赶紧也让送上合欢花露蒸得的牛乳酪来,意在为其醒酒,只是其醉不成态,哪里灌得进一口下去。

宁娥见乾娘摊在椅子上,大不成体统,脸色微微沉了一下,又见金徽不住瞥自己,便对她说:“快扶你们奶奶回去,这里虽无外人,到底都是下人奴才们,叫人见了成什么样子?亏她平日里只是说嘴,今儿就叫人瞧了丑了”

金徽也不敢回嘴,赶紧扶起乾娘就走,心里一阵阵寒意上涌:到底时日不同,二奶奶再难得以往的威风了,就连前二日张家老爷亲自来与这里老爷述过旧,也不能够了。

苏姨娘与瑞姨娘见此,也就辞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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