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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不会往哪儿走的。”高老太太表态道。
经过一道道程序检查完了之后，高荣丽拿着单子问大夫，说：“大夫，你看看这个单子，我这方面有病吗？”
大夫看着高荣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怀没怀过孩子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要你这么说，我有病了。”高荣赶忙问道：“我到底得了什么样的病，你就跟我直说吧，我能挺住。”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你的家人也没跟你来，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你得了卵巢性不孕，这个病就目前为止，我大体上知道有八种原因：一是卵巢先天性异常，二是多囊卵巢综合症，三是卵巢炎引起的不孕症、四是卵巢位置异常、五是卵巢肿瘤、六是卵巢子宫内膜异位：七是卵巢性闭经：八是卵巢巧克力囊肿。你得的病是卵巢性不孕里面的第二种，多囊卵巢综合症，这方面我就不跟你细说了，细说了你也不懂。”大夫认真地向高荣丽介绍情况。
“这个病能不能治愈？”高荣丽急切地问道。
“目前而言，我院还不具备这个条件。”
“要你这么说，我这辈子怀不上孩子啦？”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啊。”大夫看了一眼高荣丽同情地说：“这就看以后在这方面医学的发展情况了，发展好了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高荣丽心里明白大夫是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无论如何病情在这里摆着，生不出孩子是铁定的事实了，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这时她想起了丈夫张士礼跟她说过的话，到医院检查什么，要什么孩子，没有孩子咱们到老了有党和政府养活，管保饿不着。看来他早就到医院检查过了，病根出在自己的身上，他是怕自己去检查出毛病自寻烦恼，所以不让自己去医院检查，这说明丈夫爱自己爱的太深了，越是这样自己越觉得对不起丈夫，对不起他们张家列祖列宗。
高荣丽为了不让母亲在自己的面部表情上看出破绽来，强装笑脸走到妈妈面前，不好意思地说：“妈，让你老人家在这里等候这么长时间，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
“傻闺女，又说见外话了。”高老太太看着闺女脸上高兴的表情，心里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问道：“荣丽，去检查出来什么毛病了吗？”
“没什么问题。”高荣丽苦笑着回答道。
“没毛病就好，这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高老太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于是高兴地说：“走吧，你领我到鸭绿江边去看看。”
娘俩走出了医院，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来到了江边。江边的人很多，仨一帮俩一伙的，不是老俩口带着孩子就是一对恋人手挽着手，不是说说笑笑就是窃窃私语，有时看着江里那些游船顺流游弋。
高荣丽手指着鸭绿江的斜对岸说：“妈，对面的那个城市就是朝鲜的新义州，当年抗美援朝时，我跟士礼在这个城市里待过，现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看样子没什么变化。”
“是啊，抗美援朝那几年，我跟你爸的心整天提溜到嗓子眼，就怕你俩有个闪失，直到抗美援朝结束，你俩回了国之后，我跟你爸那棵悬挂的心才从嗓子眼里放下来。”高老太太两眼一边看着对岸一边对高荣丽说。
“妈，你看这个地方美不美？”高荣丽没话找话地说，目的是让母亲高兴。
高老太太高兴地说：“我头一回看到江，这江面好大呀，比咱们家那个凤凰河可大多了。你看这水湛蓝湛蓝的，八成有几个人深，里面肯定有大鱼。”
“妈，对了，你提起鱼我想起您老愿意吃鱼，到晌午我领你到大馆子里吃顿鱼，让你好生解解馋，也算咱娘俩没白跑一趟丹东，没白到鸭绿江边走一趟。”高荣丽说。
“下一顿大馆子那得花多少钱呢？”高老太太显然是心疼钱了。
高荣丽微微一笑说：“钱人是人挣的，只要是妈妈想吃的东西，花多少钱闺女也高兴。”
高老太太手指着江桥说：“那个桥是鸭绿江大桥吧？”
“是鸭绿江大桥，要不是守桥部队的大炮管用的话，当年美国鬼子的飞机就给大桥炸断了，那我们就看不着这个大桥了。”高荣丽看着远处的大桥说。
“听说给炸坏了，不知现在修好了没有。”看来高老太太对这事还挺感兴趣的。
于是，高荣丽搀扶着高老太太来到了桥下，仔细看了一会，对母亲说：“依我看是没修好，跟当年坏了的时候一样。”
高老太太看了半天，没看出那疙瘩坏了，于是好奇地说：“你说没修好，我看修好了，不然没看见那疙瘩被炸坏的痕迹呀？”
听到妈妈的话，高荣丽笑了，说：“妈，离这么远，你的眼睛再好使也看不清楚啊！”
“那你怎么看清楚了，说没修好呢？”高老太太问道。
“要是修好了，桥墩子能转动，大船能从桥下过去，咱们在这儿待半天了，也没见一个大船过去，我判断是没修好。”高荣丽解释道。
“好了好了，咱俩不说这个些了，修不修好不管咱俩的事，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何苦的呢！”高老太太说完笑了起来。
“妈，你老累不累吧，要是累了的话，咱俩去歇一会儿，要是不累的话，咱娘俩中午到馆子里吃完了鱼肉之后到锦江山公园去玩玩，那里有好多动物咱俩都没看见过呢。”高荣丽心想，妈来一次丹东不容易，只要是她老人家的身子骨能扛住，就尽量多走几个地方，让她老人家开开眼界，不然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妈，你的身子骨要是行的话，咱俩到锦江山上边好生看看丹东的景象，可美了，对了，站到高处还能看到朝鲜新义州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呢。”
听老闺女这么一说，高老太太真的来了兴致，高兴地笑着说：“我的身子骨没问题，咱俩中午吃完了饭就去你说的那个叫什么公园……人老了记性不好，那什么公园来着，刚说完一会儿，我就给忘到脑门后啦！”
“锦江山公园。”
“对对对，锦江山公园。”
中午吃完了饭，高荣丽领着高老太太玩了大半个下午，尽管累够呛，但是高老太太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更不会知道悲剧就从这次来丹东开始了。
第228章 电站终于竣工了（）
从丹东回到凤凰城之后，高老太太在高荣丽家住了几天，高荣丽想事太多，脑神经衰弱的毛病犯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有时头疼得厉害，在实在扛不的情况下，不是用手拍头就是起来到处走，弄得高老太太也没休息好，头脑昏沉，无精打采，大白天坐在炕上就打盹。
高荣抱歉地对高老太太说：“妈，对不起了，你老人家年辈不到老闺女家住几天，这回来我们家没住上两天，我的脑神经病就犯了，影响你老人家休息了，实在对不起你老人家啊！”
“影响我睡觉倒没什么，可是看着你睡不着觉那个痛苦的样子，妈的心像针扎一样，一揪一揪难受啊！”高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荣丽，你现在不是个小孩子啦，干什么都让妈操心，就这样睡不着觉，你也不到医院看一看去，有病得想法去治，不能这么硬挺着……看看你现在瘦的简直变成大眼灯了，你说妈能不心疼吗？”
“妈，我的病是老病了，到医院看了也白搭，就是给开点安眠花之类的东西，治标不治本，一停药还是老样子。”说到这儿，高荣丽解释道：“这几天不是没倒出功夫去医院吗，没有药了，晚上就睡不好觉。”
“那你今儿个抽空赶紧去医院拿药，不然你晚上这么个折腾劲儿我可受不了啊，再这样下去，我的老命就扔到你们家啦！”高老太太说这话的意思是让女儿赶紧到医院去。
“妈，你年辈不来老闺女家一趟，你来了，我不在家陪你说话唠嗑，不是怕你老人家寂寞吗？”高荣丽说。
“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在你这儿住几天，你什么也干不上了，一会儿我拾掇拾掇东西，你送我回三家子，我可不搁你这儿呆着了，”高老太太说：“本来搁你这呆着就不习惯，再加上你晚上这个折腾劲儿，我实在扛不住啊。”
高荣丽怕给老太太折腾出毛病来，到时候落下个埋怨，于是当天下午就给老妈送回娘家。
高长福看见老伴回来了，一见面就高兴地问道：“怎么样，在闺女家住这几天好吧？”
“好什么好，不习惯。”高老太太没说高荣丽睡不着觉的事情，怕给老伴增加负担。
“你从家里走这几天，我就知道你去城里呆不上几天就得回来。”高长福看着老伴的脸微微着说：“咱们是农村人，跟土坷垃打了一辈子交道，到城里闲着呆不住，出去想跟人唠嗑吧，还没有熟人，整天待在家里那还不把人给闷死啦……”
没等高长福将话说完，高荣华走了进来，一看妈妈回来了，打断爸爸的话说：“妈，你到荣丽家这才几天就回来了，真不会享福，要是我的话，不住上一年半载的就不回来。”
“咱妈要是在我家里住上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咱爸不去找我算账啊！”高荣丽笑着说。
高长福开玩笑说：“你妈要是真在你那呆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我就给你妈休了，给你们再找个小妈来家。”
“就你那一脸褶子，谁还能看上你呀，我看着这帮儿女没办法，要不早就不跟你过了，你还臭美什么呢！”高老太太显然是不高兴了。
“妈，我爸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啦！”高荣笑着说。
“荣丽，正好你回来了，我问你一个事？”高荣华问道。
“什么事？”高荣丽反问道。
“我小叔子汪文芳的事，当时张迎春答应找丁小峰和张士礼给讲情，可能少判几年，结果没少判，这不是耍人玩吗？”高荣华来气地说。“这事要不是汪文芳刑满释放回到家里，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事我也不大清楚。”高荣丽解释说：“那时候不是说判十年吗，现在没到十年就放出来了，有可能他们谁去说的话管用了呢。”
“他们压根就没去给说情，是我们家老四在里边表现的好立功了，减了几年刑才提前释放出来，回来恨我这个当大嫂的没帮上忙，你说我这片好心不成驴肝肺了吗。我恨张迎春和丁小峰，我更恨张士礼，他还是我妹夫呢，这算什么亲戚呢，净胳膊肘朝外拐，弄得我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个人。”
“行了，这都是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别再提了。”高长福打圆场地说。
“这事我跟他们没完，等我见到张士礼之后，我好生跟他掰扯掰扯，他是县长我就怕他啦……他就是省长我也不怕他……”高荣华余气未消地说。
这时高发贵、高发有、高发财和高发到这哥四个从凤凰河电站工地收工回来，刚走近房门口就听到高荣华的大嗓门，于是高发贵一脚门里一脚门就接上了话茬，说：“荣华，你要跟老妹夫掰扯什么呀？”
没等高荣华回答，高长福回答道：“还不是那年汪老四的事情，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都释放回来了，还提这事有什么意义呢。”
高发有说：“妈你回来啦？”
“回来了。”
高发财说：“妈，你怎么不搁老妹妹家多住些日子呢？”
“不习惯。”
高发到接话说：“不习惯也不能在小姐家住这么几天就回来啊，这不是折腾人吗？”
……
家里人一多，说话嗓门大，加上高荣丽这一阵子心情不好，再加上几宿没睡好觉，精神恍惚，萎靡不振，哈欠连天。高长福看见老姑娘这样心疼地说：“荣丽，你昨儿个晚上肯定是没睡好觉，赶紧到炕上拿个被盖上迷瞪一会儿。”
高荣丽说：“爸，我没事。”
“我小姐的脸色不好，怕是生病了吧？”高发到关心地说。
“那是让张士礼给欺负的，不然能瘦成现在这个样子吗！”高荣丽不明真相地说：“荣丽打小就老实，要是搁在我身上的话，制不服他那才怪了呢，那还算是个老娘们吗？”
高发财没听明白大姐说这话的意思，于是说：“大姐，荣丽跟我妹夫闹别扭啦？”
“你别听你大姐的话，士礼去大寨那疙瘩取经去了，人没回来跟谁闹别扭。”高老太太不愿听大女儿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高发到很有眼力见，上炕把被放好之后对高荣丽说：“小姐，赶紧到炕上盖被迷瞪一会儿吧，到吃饭时让人叫你。”
这个时候高发贵想起从工地回来前，葛文亮书记跟他说的话，于是对高长福说：“爸，明儿个咱们的凤凰河电站举行竣工典礼，邀请你老人家去参加，这事差一点给忘了。”
“我现在是块咸腊肉，邀请我去干什么呢？”高长福感到意外地说。
“葛书记说，在咱们这疙瘩就数你年龄大，是老同志的代表。”高发贵解释道。
“爸，这是好事，人家让你去，是看上你老爷子在咱们这疙瘩德高望重，不然让谁去不行，非得让你去啊”高发到说。
“我也没说不去呀！我明个儿一准去，这是给我们高家人争面子的事，你们说我能不去吗？”高长福淡淡一笑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咳，这电站建的颇费周折，比女人生孩子还费劲儿，赶上八年抗战啦！开工不久就公私合营，没干到两年就赶上了******，人力物力都用在大炼钢铁方面了，接着成立人民公社，大家吃上了大锅饭，紧接着就是三年自然灾害，电站不得不下马，这两年干得挺有劲，终于建成了，在咱们这疙瘩来说，这是一件天的喜事，我要是不去太不识抬举啦……”
高荣丽蒙着头在被窝儿里躺着，头疼的厉害，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就是不能入眠，索性起来到外边溜达去了，这样还能好受一些。
张迎春肩上扛着一把铁锹从山上的果园里走下来，跟高荣丽走个顶头碰。张迎春说：“荣丽，你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不到我们家去呢？”
“今儿个刚下来，给我妈送回来了。”高荣丽说。
“老太太在家也没什么事，到你那怎么不多住些日子呢？”张迎春顺口问道。
“住不习惯就回来了。”高荣丽有气无力地说。
“士礼去大寨考察回来了吗？”张迎春问道。
“没有。”
这时张迎春才仔细看一眼高荣丽，比以前消瘦多了，脸色不好看，就知道神经衰弱的毛病又犯了，于是问道：“这一阵子士礼不在家，你是不是又睡不着觉啦？”
高荣丽只是点点头没有回答。
“总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身子骨就要垮掉了。”张迎春心疼地说：“再说你自个儿在家吃饭肯定瞎糊弄，这样那行啊。走，到我家去，我给你弄些好吃的……今儿个晚上就别回你娘家去了，就在我们住，明儿个我得去凤凰河电站参加竣工典礼，后儿个我跟你一起回城里，抽时间到医院去检查检查，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光是神经衰弱的问题，怕是有别的毛病，不然哪能瘦成这个样子呢！”
第229章 医院检查没大病（）
晚上，在张家吃了晚饭之后，张迎春打发宗春刚到高家送个信，说高荣丽晚上不回去睡了，这样不让高家那二位老人惦记着。张迎春和高荣丽躺在炕上，俩人闲聊了一会儿，可能是白天张迎春干活劳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可是高荣丽闭上双眼，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头疼得厉害，于是坐了起来，想下地到院子里溜达溜达或许还能缓解一些，但是看见张迎春睡得那样香甜，怕下地出动静给她弄醒就又躺下了。待一段时间以后，高荣丽头疼得有些受扛不住了，便坐起来用双手拍着头来缓解一下。谁知动作过大，给张迎春弄醒了。
“荣丽，头痛得厉害吗？”张迎春坐起来问道。
高荣丽点点头没有回答问题，却抱歉地说：“大姐，真不好意思，给你弄醒了。”
“没事。”张迎春将身子挪到高荣丽近前，说：“你躺下，我给你揉揉，兴许能缓解一下疼痛，省着看着你这个样子难受。”
“大姐，你白天在外边干一天活够累的，我来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高荣丽心里确实过意不去。
“谁让你是我弟媳妇来着，说别的不就见外了吗？”张迎春边说边给高荣丽按揉头，说：“怎么样，这样按揉能好受一些吗？”
高荣丽闲着双眼说：“好受多了，头不那么疼了。”
“这次回到城里，一定要到医院好好检查检查，我怀疑你不光是脑神经衰弱的问题，怕是脑袋里生了别的病了吧，不然哪能总疼呢！”张迎春说。
“大姐，好了，现在不疼了，你去睡觉吧。”高荣丽说。
“不疼就好，你也赶紧睡吧。”说着张迎春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高荣丽真睡着了，不过总是在做恶梦，不是自己从悬崖上掉下去摔死，就是一些青面獠牙的鬼伸着双手给自己掐死……她梦见张士礼跟自己离婚了之后，娶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生了一双儿女，一家人在她面前嬉戏呢。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她面前故意气她，说她生不出孩子还算个女人吗，哪个男人还能娶你，不如上吊死了算了，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她睁开眼睛寻思着，是啊，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还是一个女人吗？再这样下去不光是坑害张士礼，也坑害了他们张家，他们张家三代单传，要是香火断送在自己的身上，这不是给张家人造孽吗？要想不造孽，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张士礼。离开张士礼有两种方法，一是跟他离婚，二是自己离开人世，没有第三种选择。跟她离婚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以前跟他说过多少次他都没同意，他是从心里爱自己的，这点毋庸置疑。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才不让自己去医院检查，怕知道情况自己受打击，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丈夫啊！他越是这样自己心里越是过意不去，看来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一死啦。怎么去死不遭罪呢，想来想去，只有吃安眠药这种死法既不遭罪又体面，于是就下定了决心。
外边的天渐渐放亮了，公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