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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权到底是成年人,能够稳得住,道:“这事恐怕另有隐情,不是简单寻医问药的事。咱们先找个明白人问问,别这么乱撞耽误了你嫂嫂的病情。”
徐小乐颇以为然,突然想到一个人,道:“玉皇观那边拜斗堂的葛大夫,听说是个名医,还是跟着一个金陵名医学出来的。咱们可以去找他。”
罗权可是锦衣卫,姑苏地面上的事鲜有他不知道的,道:“你不是得罪过他么?”
徐小乐就说:“那他不更得多帮忙么,否则人家会说他心眼小,见死不救,乘机报复。”
罗权抹去一脑门子的汗:还好这小子不是锦衣卫。
徐小乐全然不知道自己在罗权心目中的评价又有了不小的上升,急忙去找葛再兴。
葛再兴真的不想再见徐小乐。
明面上,他被徐小乐扫过一回面子,但是事后他表现得很大度,对外宣称:即便摇铃游医偶尔也是有些傍身的手艺,正可以弥补正统医术的不足,不足为怪。外人听了,觉得葛再兴果然是个大医家,气度也大。所以这个明亏算是填补过去了,并没有对他的名医声望造成太大负面影响。
暗地里,葛再兴很想知道一个庸医的小儿子是如何掌握如此高明的手段,更需要知道这种耳垂放血背后的医理。于是他派了小厮跟着徐小乐,想充分了解一下徐小乐的人际圈,跟谁学的医,读过哪些书——结果花了二十五两银子,就抱回来一堆装帧精美、纸墨上乘、没羞没臊的秘戏图!
这分明是被人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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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荐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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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再兴终究还是见了徐小乐。
苏州府的确是海内大郡,但是所有有头脸的医生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名。这个圈子实在太小了,如果今天不见徐小乐,明天“小心眼”的风评就会传遍所有医馆。若是运气不好传到金陵去,非但日后人缘堪忧,很大可能还要被师父责骂一顿。
徐小乐见了葛再兴,开门见山就道:“葛先生,我是来请您出诊的。”
葛再兴嘴角抽了抽,决定不理会徐小乐,转向一旁的罗权道:“罗百户此来也是求我出诊的?”
罗权既然已经答应了庇护徐小乐,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他说道:“他家与我有些渊源。他嫂子又是个叫人钦佩的女中丈夫,所以我也想请先生出诊。”
葛再兴对罗权算是知根知底的。这个百户可不是虚应故事的人物,外面都叫他“紫面虎”。别看他紫棠色的面孔方方正正,像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物,真要吃起人来,那也是老虎一样的人物。
葛再兴只得转向徐小乐,道:“是何病症?你是医户子弟,病症总能说得出来吧?”
徐小乐已经说了六七遍,早就顺口了,当即将嫂嫂的病症一一详述,包括近日来的饮食、作息,也都说得一清二楚。葛再兴听了之后眉头紧蹙,又道:“你号过脉么?”
徐小乐被他这么一问,从脚底升起一股麻意,心中生出无限的愧疚。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贪图吃喝玩乐不肯用功而有过愧疚,如今却只想着:我若是以前乖乖用功,何至于如今这般手足无措!
“我不会。”徐小乐苦涩说道,眼泪都要出来了。
葛再兴一看徐小乐这般模样,也不忍心再去刺他,转向罗权道:“罗百户,你们来我这儿之前,恐怕也找过别的大夫吧。”
罗权点了点头。
“嘿,大家是不是都说:手头病人太多,实在分身乏术?”葛再兴干笑一声。
罗权道:“还有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没法出诊。”他也干笑一声:“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缘故?徐小乐虽然时而不着调,时而不靠谱,若说罪大恶极让大家都对他见死不救却不至于吧?更何况祸不延家人,生病的是他嫂嫂。”
葛再兴道:“医者父母心,只管看病救人,无需惩恶扬善,就算真是恶人来求医,能救还是要救一救的。”他略带怜悯地转向徐小乐,道:“不过若是听完了病症却束手无策,恐怕想救也救不了,索性不接下这个病人,以免伤了自己的名望。”
徐小乐如遭雷击:“你是说我嫂嫂没救了么!”
“天下没有不能治的病,只有无能的医生。”葛再兴叹了口气:“这病若是要我去看,恐怕也只有三成把握。”他对罗权道:“将军会打必败之阵么?恐怕不会吧。医生也是一样道理。”
罗权叹了口气:“即便有三成把握,也请先生尽力,即便最后……我等也是感恩戴德。”
葛再兴微微摇了摇头:“我这儿的病人也排着长队呢,总不能叫你们加塞。姑苏城里倒是有一位医生,大约是愿意去的,你们可以去试试。”
罗权明白葛再兴的意思:“还请先生指教。”
葛再兴引着两人出了门,遥遥指向南边,道:“城南药王庙旁边有家七星医馆,坐馆的大夫姓李,单名一个‘黯’字。他自号西墙道人,所以人称李西墙。他的医术……怎么说呢?时而如仙人出手,再罕见的疑难杂症,他都应对自如;时而又如庸医附体,再简单的病症都能把人拖个一年半载。你去找他施治,要么一方见效,要么……还是早做打算。”
葛再兴说完,转身就回医馆去了,在进去之前,他突然转头道:“若是实在不行,可以试试人参吊命,再访名医。”话音刚落,人已经进了内堂,就像是逃避瘟神一般。
罗权看了看天色,道:“既然已经有了方向,你便自己过去吧,我还要去署里处理一些要紧公务。手头可还方便?”
徐小乐点了点头,拔腿就往药王庙跑,边跑边喊了一声:“谢谢罗叔。”
城南药王庙供的是药王孙思邈孙真人,早年间香火也是颇甚,是江湖游医最喜欢拉客的地方——来拜药王的,十有七八是因为家里有人生病。
后来这些游医聚得多了,渐渐把庙都赁了下来。如今只有一个老年庙祝在里面收些租金,孙真人的神像早已经漆皮剥落,有些地方还露着里面的泥胚。
徐小乐到了地方,眼看就有两三个摇铃的游医蠢蠢欲动,想要上来兜生意。徐小乐却不管他们,沿着街道左右两边找“七星医馆”的招牌。往来跑了两遭,却连个招牌影子都没见到。
一个游医上前搭讪:“小哥,你找谁家?”
“七星医馆。”徐小乐没好气道。
那游医哈哈一笑:“现在哪还有七星医馆?李西墙治死了人,招牌叫人砸了,医馆叫官府封了!如今哪里还有七星医馆?”那游医笑罢,见徐小乐闷闷不乐,又道:“小哥,我看你不是福薄之人,莫非是尊亲有恙?说起来在下也是自幼学医,经手的病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肚子里背得三千方剂,手下拿得起十三针头,咱们既然有缘相见,在下倒是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包你尊亲身体康泰。”
徐小乐先听说七星医馆已经叫官府封了,心中茫然若失。又听这游医大吹法螺,心中暗道:那些坐堂的大夫一个个小心谨慎得什么似的,又要问清病症病情,又要知道饮食起居,由此还不愿意冒险出诊。这个江湖郎中什么都不问,就说能治嫂嫂的病,怎么听着都不可靠啊!
徐小乐正要走开,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削老者从药王庙里跑了出来,手舞足蹈疯了一般,就冲那游医喊道:“你们又胡诌骗人编排我!我李西墙何尝治死了人!那是病人大限到了,自己死的!医生只能治病,焉能跟阎王抢人?”
徐小乐只觉得喉咙干燥,吞了口口水,有点吃不准是不是要请这位李医生回去给嫂嫂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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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李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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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西墙挥手赶开游医,跑到徐小乐身边,道:“我便是姑苏有名的李西墙,你家里有人生病?”
徐小乐正要说有,李西墙又是用力一挥手:“肯定是有的了,否则你来这儿做什么?快前头带路,唔,对了,先等我回去拿药箱。”
徐小乐情急之下拉住李西墙的胳膊:“李大夫,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李西墙一愣,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我一听有病人就着急,是有话要问你。”他认真地看着徐小乐,问道:“你付得起诊金吧?我本来出诊非得五两银子不可,看你年幼,可以给你一个八折,只收你四两银子,你有么?”
诊金正好在徐小乐的接受范围之内,但是医生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李西墙一吹胡子:“你有么?”
徐小乐被这气势镇了镇:“有是有的……不过我却有些信不过你。”
李西墙扬起脖子抽了两口气,本想做出豪迈状大笑三声,却还是失败了。他道:“既然信不过我,你还来找我作甚。”
徐小乐道:“是拜斗堂的葛大夫推荐的,但你这个模样……”
李西墙一听这话,突然不着急,装模作样地捻起胡须:“我这个模样怎么了?老夫实话跟你说吧,葛再兴不到束手无措是不会荐我李西墙的!哈,怕了吧?他都不敢接的病症,整个苏州府除了这帮不怕医死人的游医,谁还敢接!”
徐小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如今嫂嫂重病在床,又没医生肯出诊,实在是医生挑病人,根本轮不到自己去挑医生啊!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看着嫂嫂被疾病折磨好些,还是找个庸医回去和疾病一起折磨嫂嫂好些?
徐小乐一时拿不定主意,李西墙却沉不住气了。老头道:“你还犹豫什么?把五两银子交出来,老夫自然能够手到病除。”
徐小乐一听这话跟游医的大话如出一辙,更不肯轻易给钱了:“刚还说四两呢,你怎么可以坐地起价?”
“刚才是我一时着急,如今我心定下来了,知道你走投无路,当然要坐地起价。”李西墙道。
徐小乐彻底被震惊了:“老头,你这么寡廉鲜耻家里人知道么?”
李西墙得意道:“老夫我就是个独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来‘家里人’这种累赘。少年,闲话少说,到底给不给我!”
徐小乐捂着银子就要跑:这哪里像是个医生,简直就是个劫道的!
李西墙猛地一扑,抱住了徐小乐的小腿:“你别跑!我这回真能治好病!”
徐小乐踹了踹:“别妨碍我去找医生,快滚开!”
李西墙扛了两下,哎呦呦叫道:“你再踹,你再踹,再踹我就被你踹死了!到时候你这么个小鲜肉被官府押在牢里当兔子,你家病人被磨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你踹呀!”
“呦呵!你这死老头竟然还敢咒我嫂嫂!”徐小乐说是这么说,但看李西墙年过五十,须发花白,全身上下刮下来恐怕也没有两斤肉,真要踹出事来自己的确难逃干系。
徐小乐用力拔腿,却发现这老头看起来瘦骨嶙峋,但是体重却不轻,自己竟然没拔出来。
李西墙抱住徐小乐的腿:“这样,你我各退一步,四两五分银子,外加一吊铜钱。”
“铜你闺女!快放开我!”徐小乐好不容易忍住了踹上去的冲动。
李西墙抱得更紧了,突然放声喊了起来:“哎呦呦,杀人啦!年轻力壮的少年郎要打死老朽呀!”
徐小乐气得直骂:“你个老货竟然还敢碰瓷!你再喊我就真的跟你同归于尽!葛再兴!你坑你家小爷!你们两个联裆骗人!”
“对对,葛再兴大骗子!葛再兴大无赖!葛再兴大混蛋!葛再兴生儿子没屁眼!”李西墙跟着徐小乐骂了起来,看上去比徐小乐还要义愤填膺。
徐小乐彻底懵了。
李西墙骂舒畅了,笑道:“嘿嘿,怎么样,就请我去吧。”
徐小乐欲哭无泪,碰上个打也打不得,逃又逃不掉,死皮无赖功力比他还深厚的老头子,真是只能怪自己人生阅历太浅——毫无办法啊!
徐小乐眼看围观众人越来越多,一个个嘻嘻哈哈把他俩当猴戏看,终于知道嫂嫂平日教他“要点脸”的用心良苦了。他受不了这么丢人现眼,终于道:“起来起来,就你吧,但是我先说好:四两银子,多一文都没有!”
李西墙眼睛转了转,就说:“再给两个包子吧,我快饿死了。”
徐小乐啐道:“真是撞上衰神了!罢了罢了,小爷我就当做善事,给你加两个包子!不过我先说清楚,银子我要分开给,若我嫂嫂有了好转,我才给第一笔银子。等彻底好了,我才付全款。”
李西墙叫了起来:“你这就太过分了!”
徐小乐就冷笑道:“过分?我家就嫂嫂跟我两个人相依为命,你要是治死了我嫂嫂,我拼着被关在牢里当兔子,也要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这话说完自己都有点怕了,颇有些嫂嫂附体的感觉,暗自叨咕:莫非真是吃谁的饭长给谁看,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嫂嫂了呢!
李西墙也是后颈一凉:“好好好,有了好转再收钱……不过包子得现在就买,老夫我都饿了三天了。”
“呸!怎么就没饿死你?力气还这么大……”徐小乐满不情愿地掏出几个铜钱,算是认输。
李西墙拿了铜钱,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笑道:“老祖宗说上善若水,知道为啥不?因为水老往低处走呀,这叫至贱则无敌。这个道理我不收你钱。走,随我进去拿药箱。”
徐小乐重重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浊气,只好闷头跟了进去。这一进去可就只剩下后悔了,整个庙里破破烂烂,四下或站或坐都是闲汉。“妙手回春”的幡子到处可见,隐约还能看到背面写着“铁口直断”,可见一物二用。
李西墙道:“大多数摇铃游医都出去了,今天庙里人少。我可不是他们这种游医,我是正儿八经的坐堂大夫!”
徐小乐扭头看了看,心里空落落的,说:“我真没看出来。”
李西墙住的地方是庙里的一个房间。门窗眼看着就要散架了,墙上斑驳,露出里面的木砖。整间屋子里除了三块砖架了一块烂门板当床,再没有其他家什。
这屋子里一眼可收入眼底,徐小乐看了两眼,忍不住问道:“你的药箱呢?”
李西墙从床板下面扯出来一块砖,床板就只好斜在地上。徐小乐仔细一看,原来那不是砖,是个脏兮兮的红木盒子。
李西墙按动机括,盒子发出咔哒一声,中间露出了一条缝。他打开看了一眼:“家伙事都在,咱们走吧。”徐小乐也凑上去了看了一眼,恶心得想吐:“这里面怎么还爬着一窝蛆!”
李西墙合上盖子:“这是药,叫僵蚕,能息风止痉,祛风止痛,化痰散结。”
徐小乐被气笑了:“你看我是不是像傻子?有活的僵蚕么!”
李西墙神色自若:“它们本来是死了的,不过进了我这个宝贝药箱,死的都活过来了!”
“……”
23、垂死病中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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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乐上了船还在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尤其是看到李西墙捧着包子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就有种不安感油然而生。不过包子铺的老板倒是认识李西墙,说是李西墙医好过自家邻居。这也算是徐小乐聊以自慰的重要因素:好歹李西墙也治好过病。
回到木渎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徐小乐走在前面,努力想让自己忘记身后跟着的李西墙。不过才走到巷子口,就看到唐笑笑在那里徘徊,像是在等人。
唐笑笑等的就是徐小乐。看到徐小乐带着大夫回来,唐笑笑连忙迎了上去,道:“小乐,你可请来大夫了。晚晴姐中午的时候醒过来了一会儿,吃了两口粥,可是下午又不行了。”
徐小乐觉得喉咙口有些堵,连忙往家奔去。一进家门,就发现家里没有佟晚晴实在不行。才一天的功夫,院子里就有些脏乱了。他上了楼,就看到胡媚娘的房门大开着。
胡媚娘迎出来道:“你可回来了。老安人在屋里给晚晴妹妹诵经祈福。四个丫头轮流在屋里照顾她,不过看起来却比早上你走的时候严重了许多。大夫呢?”
徐小乐这才发现李西墙没跟上,连忙又跑了下去,看到李西墙正跟着唐笑笑过了天井。李西墙还一脸牛逼哄哄地吹嘘着自己多么厉害,当年治过多少疑难杂症。
“我总觉得这里有点眼熟……莫非是上辈子来过?”李西墙一口水缸前站住了脚。这水缸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就跟地里长出来的一样,布满了青苔。缸里盛的是天落水,并不能喝,乃是江南人家用来防火的。
徐小乐以为李西墙又要找茬加钱,恨得牙痒,就上前拉他:“你若是治不好我嫂嫂的病,恐怕就没下辈子了——我非叫你魂飞魄散不可。”
李西墙嘟囔着:“你知道什么叫魂魄。大言不惭。”他说归说着,随着徐小乐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站在楼梯口扶着栏杆的胡媚娘,脚下一个踉跄:“嫂嫂你气色不错呀!哪儿不舒服,让小老儿给您号个脉、正个骨、推个拿?”
徐小乐没好气回头拉了李西墙的衣领子,拽牛一样拽着他上了二楼:“我嫂子在屋里!”
李西墙这才恋恋不舍地往佟晚晴的卧房走去,眼睛还钉在胡媚娘身上拔不出来,直到徐小乐扯着他的胡子才转正脑袋。他一进屋,又看到了四个青春靓丽的小丫鬟,不由惊叹道:“你家到底什么路数?不是说只有一个嫂子跟你相依为命么!”
徐小乐懒得解释,催促道:“这就是我嫂子,你快看看。”
李西墙放下药箱——就是那个木盒,从里面取出脉枕,拍了拍,激起一大蓬灰,弄得满屋子霉臭。徐小乐和四个丫鬟纷纷避过头,都用嫌弃的目光看这老头。老头浑然不觉,摇头晃脑凑近佟晚晴,左右盯着佟晚晴的脸看。
徐小乐怒道:“你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嫂子看病。”
李西墙悠悠道:“这不就是在看病么?小子,我医家断病讲究望、闻、问、切四门功课,当头先要望。望色、望形、望神。我看这小娘子果然病得不轻……不过她分明还是个处子,莫非你哥哥有难言之隐?我也可以一起治的。”
徐小乐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脸色发青。
佟晚晴并没有睡着,只是因为不舒服所以一直紧闭双眼。听到一个老公鸭嗓子在胡言乱语,真是益发头痛了。她勉励睁开眼睛,想张口骂人,却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