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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宝马-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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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绘马人肯定是世间第一画马高手!

三匹活马对着满廊“死马”长嘶不已!

“鬼手,”赵细烛低声对鬼手道,“你是画画的,你说,这纸上的马,画得好不好?”鬼手没作声,眼睛在马图间怔着。

风车推推鬼手:“你怎么了?看傻了?”

鬼手如梦初醒,回脸望向那老人:“这些马……都是你画的?”

老人道:“不是。”

“我看也不像是你画的!这么一群疯马,世上只有一种人才能画得出。”

“什么人?”

“疯人!”

老人看着鬼手:“如何称呼?”

“她是鬼手!”风车抢着道,“靠演傀儡戏混饭吃!”

老人看着鬼手道:“我听说过你的大名,在京城的天桥,你什么戏也不演,只演一出汗血宝马。这既然是个演马的人,就难怪你看得出这画上的马是疯马了!”鬼手道:“听你这么说,这马,真是你画的?”

老人道:“老夫现在可以告诉三位,人命如纸的意思是什么了。人活于世,人命有万般千样!有人命如剑的,有人命如酒的,有人命如树的,有人命如火的,也有人命如钱的,更有人命如官的!人活着,若是照应着一样东西而活着,怎么也不能割弃,这就是世人所说的一人一相、一人一命!老夫命中注定要以纸为命,也就是说,老夫这条命,应着的只是一张清清白白的纸,所以老夫称之为人命如纸!”

鬼手道:“老先生能画出疯马,一定是心中有着一群疯马了?”

老人道:“不是有,而是养!老夫心中,正是养着一栏发了疯的马,而且还都是苍毛老马。”

赵细烛道:“马怎么会发疯呢?”

老人道:“若不是这世道使然,马自然不会疯。可这个世道疯了,马也就疯了。”

风车道:“你说的世道疯了,是说人骑着马打仗吧?”

老人眼睛一亮:“说下去!”

风车道:“我爷爷说,这世上,人和马本该像兄弟姐妹的,可人为了争夺天下,不要命地打仗,也逼着马一起打,一打就打了几千年,所以从马的眼睛里看出来,这世道就是疯了的世道。”

老人道:“不光是打仗,还有骑着马杀人,骑着马越货,骑着马行人间之万恶!”

赵细烛道:“我明白老先生的意思了,你画马,是为了救马?”

“说得好!”老人道,“马一旦入了人世,也就与人一样无命于世了,老夫不忍见马为世道所疯,将它们一一绘出,它们也就不枉为做马一场了!——看好,老夫打开画箱了!”说罢,伸出手,在白色纸马的腹中取出了一卷白纸,往地上摊开,又从马腹里捧出一个瓦瓮,打开盖,是一瓮浓墨!

老人把自己的一头长发捋成了一支耸天的“笔尖”,弯下腰,把“笔尖”插进墨瓮里,饱饱地蘸了墨,突然跳到白纸边,背梁弓屈着,用“发笔”在纸上疯狂地画起了马!

赵细烛、风车、鬼手看得惊呆了!随着老人身子的腾挪,那蓬乱而又硬倔的“发笔”在纸上泼、甩、点、洇着,纸上出现了一匹瘦骨如铜的大马!

站在画边的三个人和三匹马都看得屏住了气。

这是一幅《惊马图》,那瘦马高抬着前蹄,张着嘴,尾巴扬起,正在望日长嘶!老人将“发笔”往墨瓮里蘸了墨,弯着腰,准备画最后一笔——点眼。“咴咴咴咴!”宝儿突然抬起前蹄,对着老人长长地嘶鸣了一声,老人的身子猛地定住了!垂着的“笔尖”上凝着一颗饱满的浓墨。

赵细烛急忙抱住宝儿,道:“宝儿,你怎么又受惊了?”

“不是受惊,”老人垂着脸道:“它是在告诉老夫,不该把马眼睛画出!”

赵细烛道:“为什么?”

老人渐渐抬起脸,脸上墨汤淋漓:“不要问为什么。你的马不让老夫画下马眼,想必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说罢,老人收拾起画具,牵着白纸马,向着内廊走去。赵细烛、风车、鬼手看着地上的这匹没有眼睛的马,谁也不说话。

风车的脸上满是泪水。

赵细烛道:“风车,你怎么哭了?”

风车道:“要是我爷爷还活着,见了这个会画马的老先生,一定会对他说一声……谢谢的!”

鬼手紧紧咬着嘴唇,脸色惨白。

赵细烛道:“鬼手,你怎么了?”

鬼手道:“我在想,会不会是谁的马……眼睛瞎了?”

大石磨在磨坊里转动着,瞎眼老马在吃力地拉着磨。

磨坊主人坐在一边的小矮桌上喝着酒,已是喝得醉了,哼唱着什么小曲。破窗上轻轻响了下,一个小小的黑影一闪,探出了贼猴巧妹子的小脑袋。

巧妹子看了看瞎眼老马,又看了看磨坊主人,缩回了小脑袋。只一会儿,这小脑袋又出现在窗上,一颗石子朝着小矮桌扔去。

石子打碎了一只碗,磨坊主人醉眼朦胧地拾起破碗,看着,大着舌头道:“碗……碗怎么变成……两只了?”放下碗又继续喝起来。

磨坊外,巧妹子从窗台上跳下,拾了一颗石子,重又跳上窗台,对着瞎眼老马扔去。石磨旁,瞎眼老马停住了蹄子。

巧妹子一纵身便进了磨坊,蹑手蹑足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又不慌不忙地走到石磨旁,跳到柱子上,解下了拴马的缰绳,牵着瞎眼老马就走。

瞎眼老马站在石磨旁没动。

巧妹子用力拉着,怎么也拉不动瞎眼老马。显然,瞎眼老马不愿再走了,它不愿再拖累金爷。巧妹子似乎知道了瞎眼老马在想什么,突然眼里涌上泪来,用手比划着,告诉瞎眼老马,金爷在想着它。

瞎眼老马摇了下脑袋,四只蹄子像钉在了地上似的。巧妹子满脸泪水,抱起拳,对着瞎眼老马拱了起来。瞎眼老马垂下了头,好一会,它抬起脸,蒙着眼睛的脏布上湿了两团,蹄子动了动。

巧妹子急忙牵起缰绳,牵着瞎眼老马往门外走去。

马肚子蹭着了磨坊主人的背梁,磨坊主人回过脸来,看着往外走着的瞎眼老马,道:“你……你饿了?自己找草吃去了?好……好马……自己会找吃找喝了!”

瞎眼老马走出了磨坊。

巧妹子牵着瞎眼老马,向着一条小路走去。

像是办成了一件伟大的事情似的,巧妹子走得快活极了,手里牵着马缰,蹦蹦跳跳,得意非凡。

荒原高坡上,一只大风筝在天空高高地飘着。风筝站在坡顶上放着风筝。她在心喊问:“妹妹,你在哪?你能看见姐姐的风筝么?”

坡下,金袋子牵着两匹马,眼睛上仍蒙着黑布。

他也在心里喊问:“这会儿,瞎眼老马会在拉磨么?它要是知道金爷的眼睛也瞎着,它还会恨金爷么?……”

风筝把线栓上了树。突然,她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回脸,眼睛一亮,另棵树的粗树枝上,插着一只木片在风里旋转着的小风车。

她奔了过去,从树上拔下小风车,对着金袋子兴奋地喊:“金爷,快看!我找到风车了,我找到风车了!能在这儿找到风车,说明妹妹还活着!宝儿、还有那个赵细烛都活着!咱们的路没有走错!金……”

她的声音顿住了。她发现,金袋子根本就没在听她,而是在眺望着来路。

赵细烛一行已经离去,老宅天井里剩下了那个古怪的披发守棺人。

“砰”!挂满马图的大天井响起了一声骇人的枪声。血从画马老人的胸前绽开。老人缓缓地倒下,身躯压断了挂画的长绳,马图像崩塌似的纷纷落下,将老人掩埋了。那站在木板上的白色纸马在看着开枪的人。

“砰”!又响起一声枪响,纸马炸开,贮放在马腹里的画纸和浓墨满天飞溅!

一支长枪垂下了,枪口在冒烟!

当老宅的大破门轰轰隆隆地打开时,一匹马走出大门,鞍上坐着脸色铁青的手里执着长枪的曲宝蟠。

他的马靴上溅满了新鲜的血。

显然,他在老宅里杀了人,杀了那个画马的守棺人。

从廊桥上响来了一阵筛锣声,来的是一列送“衣棺”的出殡人,老老少少披麻戴孝,抬着纸人纸马,执着竿子,竿上挑着死在外乡亲人的衣冠。

出殡人向着老宅走来。曲宝蟠停住马,退到一旁看着。“谁死了?”他问一个执着竿子的麻衣老人。白布条在老人的额头上飘着:“我儿死了。”

曲宝蟠道:“怎么不见你儿子的棺材?”

老人道:“这身衣冠就是他的棺材。”

曲宝蟠看了看竿上撑挂着的一身蓝布学生装和学生帽,问道:“你儿子是读书郎?”老人道:“去日本读了书,回来就死了。”

曲宝蟠道:“还是留洋学生?怎么死的?”

老人道:“打仗打死的。”

曲宝蟠道:“这么说,你儿子还是吃饷的兵爷!明白了,你儿子死在战场上,运不回尸身了,就以衣代棺。好!能死在战场上,比死在家里有脸!对了,他在哪位大帅手下吃粮?”

老人道:“听说是麻大帅。”

“麻大帅?”曲宝蟠一怔,“你儿子死了多久了?”

老人道:“报丧帖子是昨天送到的,没写着我儿死于哪天。”

“麻大帅,”曲宝蟠脸上露出喜色,自语道,“看来,你是开拔了!”

他一夹马腹,马往镇外方向驰去。

他内心狂野的喊了起来:“打仗了!打仗了!本王爷要带上一支马军,好好杀它一场!杀得它昏天黑地!”

他大笑起来。突然,他又想起什么,停住了马,猛地勒过马首,重又向那老宅驰去。老宅门口,为“衣棺”出殡的队列在宅门口停着,烧着纸钱,哭声一片。

曲宝蟠的马在宅门口停住。“告诉我!”他对烧纸钱的人大声问道,“宅子里那个画马的老头,是个什么人?”

老人道:“他是这儿的守棺人,没事的时候就画马。”

“这老马头,为什么画马?”

“他说,他姓马,就画上马了。”

“就凭着自己姓马,就画上了马,这话,本爷不信!说,此人还干过什么?”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听人说,他当过带兵的大将军,在他手下战死过三千匹马和五千兵弟兄,所以他就来这武马镇,替回不了家的兵弟兄守上了衣棺,还画起了那些战死的马。”

曲宝蟠沉默了。好一会,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大金锭,“咚”地一声丢在烧纸钱的人丛里,大声道:“你们听着!那个画马的老头,昨晚上对本王爷做了手脚,刚才被本王爷打死了!这锭金子,是他的棺材钱!你们好生替他收了尸,再替本王爷买上九十九匹大纸马,替那老头守七七四十九天灵!都听明白了么?”

送殡人惊呆了,怔怔地看着曲宝蟠。

“喀嚓”一声,曲宝蟠手腕一抖,长枪上了子弹,吼道:“都听明白了没有?”

送殡人颤颤地回话:“听明白了!”

曲宝蟠这才挤出一缕既悲怆又狠鸷的笑容,拍马而去。

送殡人在满天飞舞的纸钱里看着曲宝蟠远去。

奔流的黄河水发出震耳巨响,艄工的号子声在波涛间起伏。

黄河河岸上,风筝牵着两匹马,走在金袋子身边,金袋子的眼睛上仍蒙着那块黑布。风筝感觉到什么,回过脸去,突然叫了起来:“金爷!快看!巧妹子把瞎眼老马牵来了!”

金袋子缓缓回过脸去。熟悉的马蹄声渐渐传入金袋子的耳朵。金袋子抬起手,一把扯去黑布。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透过这片白光,金袋子看到了瞎眼老马的模糊影子!他的嘴唇抖动起来,突然大喊一声:“老爹!”

他向着瞎眼老马奔去!

可是,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瞎眼老马对着金袋子蹭了一下蹄子,长长地嘶鸣了一声,向着突兀着一块黄河岸石走去!

金袋子明白了什么,呆住了,大声喊:“老爹!你停住!”

瞎眼老马上了大石,回过身来。它透过蒙在眼上的白布看着自己的主人,点了三下头,又曲了三下前蹄,嗓子里发出三声悲凉的低鸣。

这是马与主人告别的仪式!

瞎眼老马用脑袋蹭了下巧妹子的身子,然后从容地回过身去,面对着黄河,突然纵身跳了下去!

金袋子震惊了!

风车震惊了!

巧妹子震惊了!

金袋子奔到河石上,对着黄河狂声喊:“老爹——!老爹——!”

风车奔到河石上,对着黄河狂声喊:“瞎眼老马——!瞎眼老马——!”

巧妹子奔到河石上,拍打着胸脯,对着黄河发出一声声惨叫!

河水汹涌,瞎眼老马已被卷得无影无踪!

黄河边山崖间,行走着的宝儿突然站停,仰起脸,“咴咴咴”地发出一声悲嘶!

赵细烛、鬼手、风车、金袋子停住步,侧耳听着远来的涛声和身边宝儿的嘶声。他们发现,身边的马儿都在淌泪!

河岸一处高坡,白玉楼和邱雨浓的马在劲烈的山风里站着。两人显然都看到了瞎眼马跳下黄河的一幕,脸上一片肃然。

“知道瞎眼马为什么要跳河么?”许久,白玉楼问。

邱雨浓道:“为了汗血马。”

“是的,它知道自己眼睛瞎了,不能再拖累寻找汗血马的金袋子,所以就选择了死。”

“我从来不信马会比人忠诚,可现在我不能不信。”

“看得出,你现在更想得到汗血马了。”

“不,正相反,我知道我不如马,所以我不配得到马。”

“你想退出了?”

“是的,想退出。我本该知道,世上能配我这把刀的,只有我自己。”说罢,勒过马首,向石坡下走去。

白玉楼也掉过马首,驰下坡,拦在了邱雨浓的面前,目光里闪着女人的柔光:“真的要走?”

“真的要走。”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你一样,也想退出,你会信么?”

“不会信。”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一件事。”

“什么事?”

“护送汗血马回天山。”

白玉楼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护送汗血马去天山?”

邱雨浓沉默。

“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是猜的。”

白玉楼一脸正色:“你没猜错!”

邱雨浓掩藏住自己眼里隐显着的一丝狡猾,逼视着白玉楼的眼睛:“但愿如此!”

脸色悲痛的金袋子穿着一身麻衣,额头上扎着一条长长的布孝带,边走边往黄河里撒着纸钱。头上也扎着一条白孝带的巧妹子扛着一根细竹竿,竿上挑着一匹用白布剪成了马,坐在金袋子的肩头。

大把大把的纸钱在“马旗”下飞扬。

风筝骑马走在金袋子身边,低声道:“还记得那回在出京城的路上么?我,风车,还有你,看见有一个人,骑着白马,穿着白衣,举着白旗,拿着白鞭,在月亮底下走着。我和风车问你,这人是干什么的,你说是招马魂的。没想到……现在我又看见了一个招马魂的人……这个人,会是你……”

金袋子将手里最后一把纸钱撒出,对着黄河突然大声喊:“老爹——!我代宝儿谢你了——!”他从风筝手里接过马缰,重重地骑上了那匹为他备着的马。

风筝感觉到什么,回脸四望着,对金袋子道:“我好像听到宝儿的叫声了。”

金袋子没有说话,牙关咬得铁紧,脱下麻衣,摘去孝带,从巧妹子手里取过“马旗”,一同扔下了黄河。他抬着泪眼,久久地望着在河水上飘流远去的“马旗”。猛然间,他掉过马头,向着一条峡谷驰去。

风筝抹去脸上的泪,拍鞍跟上。

黄河崎岖的河岸弯弯曲曲。河水奔流,涛声如雷。

白玉楼大声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护送汗血马回天山么?”

邱雨浓道:“这是你的事,我不想知道。”

“可你必须知道!如果我再隐瞒你的话,那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你不会再与我同行!”

邱雨浓在心里说:“看来,征服一个女人远比征服一匹马容易。她对我已经不设防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他的脸上浮起了莫测高深的微笑。

金黄色的河谷土道散发着石头风化的气味,阳光在这里也变了色,变得像是刚从熔金的坩锅里捞起来似的。

白玉楼和邱雨浓并辔走在这片金色中。

白玉楼道:“一切都要从那次对我的暗杀说起。当时,我绝对没有想到,那个曾笑波雇下的两个杀手,竟然没能杀死我……”

邱雨浓道:“救你的人是谁?”

白玉楼道:“是一个叫包清池的黑道老大。而他之所以救我,是因为受了一个人的委托。”

邱雨浓道:“这个人是谁?”

白玉楼:“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人竟会是当年从天山盗回汗血马的索望驿!”

她眼前浮起了当时的情景,这情景多少回在她的梦中一遍遍地上演着,令她热血奔涌——

破屋里亮着一盏油灯,灯下落着一个男人的身影。白玉楼抬脸看去,突然失声道:“是你?”……坐在椅上的是个眼睛上蒙着块黑布的人,他是索望驿……

索望驿从黑暗中递出一封信来,道:“我请你办的事,都写在这封信上!”……白玉楼接过信,拆开,飞快看了看,猛地抬起脸:“汗血宝马?你要我保护一个人,帮他将汗血宝马送回大草原?”……索望驿道,“是的!你先要找到一个人,这个人将会替我把宫里的那匹汗血宝马送回天山去,这个护送汗血宝马的人,就是你要保护的人。”……白玉楼道:“我明白了,你救下了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把汗血宝马送回天山,而要让汗血宝马平安回到天山,我必须把送马的人保护好,是么?”……索望驿道:“是的,这也许是一条不归路,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随时准备死!”……

白玉楼:“……就这样,我不仅答应了索望驿,而且还向这个失去了双眼的老头发了誓,一定帮他把汗血马送到天山。”

邱雨浓笑了一下,道:“你发誓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要做成这件事,竟会这么难,而且还处处潜伏着杀机。”

深夜,两人在篝火边坐着,烤着肉。

“是的,”白玉楼道,“我向索望驿发誓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这件事竟会如此诡秘、如此危机重重。先是那个冒充布无缝的套爷在宫里盗取汗血马,被杀死在上驷院,接着便出现了来历不明的白袍人和没落王爷曲宝蟠,这两人在宫里宫外交了手,结果除了杀死太监洪无常,两人谁都没能将汗血马夺到手。几天后,在一个叫赵万鞋的老太监的牵引下,索望驿潜入了宫中御马房,终于找准了一个能替他送汗血马回天山的人,这人就是宫里的乐手赵细烛,而索望驿为了让赵细烛不负重托,当着赵细烛的面开枪打死了自己。可是,赵细烛把马刚带出皇宫,马在客栈就被人盗走了,落到了麻大帅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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