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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一天，我决定做很不好的事，哪怕我认为不是不好，但你很清楚，那就是不好的，你要负责阻止我。”
维特叹了口气，心想果然又被拖下水了。“万一那时候我没空怎么办，猎师可是很忙的，去拜托奈音吧。”但这一次的水，他不想趟。
“奈音大概会把我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吧。”
维特看着亚瑟转身，慢慢仰起脸，那双黑眼睛在月光下仿佛一池潭水，清澈见底。
“只有你可以，你知道。所以就拜托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我。”
维特没说话，抬眼透过黑压压的枝梢看向天上明月，在心中默念：“我才不知道”
亚瑟看维特沉默，站起身突然凑过去，挂起他一贯的耍赖模样，嘻笑着说道：“维特哥最好了，维特哥绝对不会不管我，是不是嗯嗯？”
伸手按住黑脑袋阻止它向前凑乱动，维特先是做出凶狠的样子瞪亚瑟，渐渐的，按压的手变为抚摸，连眼神也一如既往地柔和起来：“我知道了，答应你。”
因为有维特的承诺，那晚亚瑟睡得很香。他对维特的信任就像一张纯白的纸，上面没有任何污点瑕疵。他很清楚维特在答应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面对与承担的准备，哪怕是最坏的结果。
亚瑟依旧害怕，害怕黑暗，害怕什么也没有。在他沉睡的那两天里，他听着仿佛窃窃私语般的沙沙声，明白了两件事：
那个孩童灵影确实是一粒复仇种子，在砍断他身体的刹那，那粒种子就植入自己心底，小心隐藏着，等待破土发芽的时机。而在扎伊特，自己幻想的，那像巨大眼睛一样的黑暗魔兽真实存在，黑暗魔兽就是黑暗本身。
与热情开放的班戈完全相反，一进入塞安，亚瑟等人便感到一股严肃凝重的气氛，似乎这里的空气呼吸起来都比别处要重一些。无论大街小巷，处处可看到执勤巡视的士兵，只要是人流较密集的地方，就必有士兵把守。
守卫严谨倒还算正常，然三人在这座城市里走了许久，也没有见到过一个爽朗大笑的男人，也没见到一个穿短裙的女人，看路人们的脸色虽说不上是冷漠，但总觉得有些紧绷。
维特猜想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士兵巡视，或许和前几日处决倒卖锗琉石的不法商人有关，亚瑟虽然不习惯这种严肃气氛，倒觉得符合心境。
三人中奈音最不适应。
由于见到的每一位女性的穿着都是简朴保守，这让穿短裙长袜的她多少有些别扭，走在路上不时用左手拉裙摆向下拽，右手则挡住半露的胸口，最后干脆提议回亚瑟身体里，或者买一件适合此地风格的衣服。
对于奈音的提议，亚瑟断然拒绝。
他猛地转身，按住奈音的肩膀，用坚定的口吻，露白牙笑的姿态，严肃的神情，斩钉截铁地大声说道：“不必感到别扭！你又不是塞安人，没必要穿得和塞安人一样。别人的眼光重要吗？别人的看法能当生命力吃吗？明明只有我的眼光最重要吧！奈音，我啊，是绝不会用穿着去评判你的，无论是你现在的穿着也好，还是完全盖起来也好，还是只剩内衣也好，我全部都接受！你就是你！难道你不知道，每天都能看到你的胸部和大腿，是一件多么清爽和愉悦的事情吗！虽然只有一部分，但那一部分对我来说是重要的风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这道风景！奈音你记住，无论你想露多少，我亚瑟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只要你想，我帮你脱，绝不手软！”
在奈音呈石化状态的时候，维特狠狠拍打亚瑟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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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这种事重要吗？（）
178/qidian/？id=1004798907&cid=343286580 穿过集市，一座刻有浮雕的高层建筑渐渐显现，在周围普通民宅的衬托下尤为显眼。
直觉告诉亚瑟，他一定要去那里，于是不顾维特先找旅馆的提议，也没说缘由，便直愣愣地向那建筑走，维特与奈音只得跟上。
走到近处看，这座高楼的与众不同更加明显。
塞安的大部分建筑风格都是简单朴素，而这座建筑刻有大量浮雕，风格除了精致外，甚至可称华丽，这让出身偏远村落小镇的三人都忍不住仰望赞叹。
“塞安图书馆，真是气派的地方。”维特感叹道。
“但是图书馆需要这么多守卫吗？”亚瑟感到奇怪，门口守卫竟有六名，并且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很是严肃，整个人纹丝不动，像六个绷直的人形雕像立在门口。
三人进入图书馆后，又看到许多或站岗，或巡视的守卫，让本就严肃的图书馆的气氛更加压抑。
“也许是塞安很重视书的保护吧？”奈音有些不安地道。
她单纯地认为，守卫的职责就是保护书，亚瑟却不这样想。
他仔细观察那些身穿铠甲，握有武器的守卫们，发现无论是巡视或站岗的守卫，都会看阅读者们手中的书本，扫视一个个书名。
亚瑟不懂，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看谁喜欢看什么书？这种事重要吗？塞安的掌权者到底在想什么？
三人对塞安图书馆充满期待，原以为像这样上下共三层的大图书馆，一定有许多灵影和契约者相关的书籍，但他们将整个图书馆找了个遍，只找到一些记录英雄驭灵师的书，再找不到其它的相关书籍。
除了寻找与契约者有关的书，亚瑟还在寻找记录班戈或扎伊特历史的书，同样一无所获。
偌大的图书馆，书的种类却极为单一，多是宗教相关。亚瑟翻一本就看一次“至高无上的神”或“圣洁的教会”，看得他咬牙跺脚，很是烦躁。
“什么破图书馆，简直就是装样子，全是赞美神赞美教会的书，这样的书有什么用！”气呼呼地把又一本“唯神拯救世界”丢回书架，亚瑟忍不住爆发，不小的声音令周围人纷纷注视，连守卫也看了过来。
原本在另一边书架查找的奈音听到声音，连忙赶了过去，伸手捂住还要继续发泄不满的嘴，让喊声变成一连串的“呜呜呜呜”。
“亚瑟！”奈音凑到亚瑟的耳边，着急地小声说道，“这里可是图书馆，不能大声说话！那些守卫看过来了！”
就在被奈音拉住，向人较少的区域走的时候，亚瑟发现在顶楼的最深处，有一扇暗红色的门，门口同样有守卫守护。
转而拉起奈音的手，亚瑟拉着奈音走向那道奇异的门，仅仅是有八名守卫守护这一点，就将少年的好奇心完全挑起。
然而他还没有走到门前，站在最外围的守卫就横跨出一步，高大身躯几乎将整扇门挡住，他板着脸，瞪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亚瑟，严厉斥道：“这里是禁区！快走开！”
虽然被挡住，亚瑟却没放弃的意思，好奇心让他暂时压制对守卫的不满，礼貌提问：“禁区？里面是什么？也是书吗？是什么书？”
“都说是禁区了！”守卫的耐心显然不多，他更加使劲瞪眼，摆出凶狠的模样，“快点离开！”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种类的书而已，既然都放在图书馆了为什么不让看？既然不让看，那放图书馆干嘛，为了让你们像晾衣杆一样戳在这？”
“臭小鬼你说什么！？”守卫们齐刷刷地瞪向亚瑟，阻挡的那名守卫更是直接拔出剑，指向亚瑟，“你是想尝尝监禁受刑的滋味是不是！？要是皮痒我现在就可以修理你！”
亚瑟本就压着气，看守卫拔剑，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有剑了不起吗？你有我也哎呦！奈音你掐我！？”
因为拽衣服没有用，加上情况紧急，奈音只好掐了亚瑟一把。看着少年发出疼痛的“嘶”声，奈音在微笑同时用眼神示意。
明白奈音的意思，亚瑟却不打算就这样算了。
就在他又要喊话时，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一把压下黑发脑袋，逼人向守卫鞠躬。
“真对不起，我们是旅人，初到塞安不懂规矩，还请您原谅，我们这就离开。”
说话的正是听到喊声赶来的维特，他和亚瑟一起鞠躬，诚恳礼貌让那守卫也不好说什么，嘟囔了几句快离开也就收剑作罢。
维特压头，奈音捂嘴，两人一起将亚瑟架出图书馆，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
看四周没有人了，维特这才松手，也松一口气，无奈地道：“你呀，明知道和他们说不通，何必惹麻烦？”
即便明白道理，恢复自由后的亚瑟还是手舞足蹈地骂了好几句，奈音看那快速张合的嘴上还有明显的手指印，轻声笑了起来。
依照旅行至今积累的经验，获取情报的最佳场所是旅馆或酒馆，三人找到一家看起来很热闹的酒馆打探消息，一并解决午饭。
“原来你们是旅人，怎么样，来到塞安还适应吗？”
酒吧老板是位偏瘦的中年男人，衣着干净，深棕短发与鼻下的一撇胡须都打理得整整齐齐。
虽然是待客的礼貌，但他的笑容真诚亲切，给人一种暖意。
在听到亚瑟等人对于塞安气氛的评价后，他不禁哈哈笑出，一边擦拭酒杯一边道：“可以理解。像我们这种土生土长的塞安人或许不觉得，但旅人的话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吧，毕竟是教会的势力范围。”
放下面包，亚瑟睁大眼睛：“教会的势力范围？”
“哦呀小哥，你不知道吗？塞安可是教会重地之一哦。”
亚瑟摇了摇头：“教会势力，是指教会的权力比当地领主的权力还大？”
老板惊讶了：“怎么，小哥对露菲亚的现状完全不清楚呢。”
“我们来自偏远闭塞的小地方。”维特微笑着解释，“旅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增长见闻。”。
“原来如此，那我就来说明下吧，免得你们以后遇到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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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常识又不代表就是对的（）
放下酒杯，好心的酒吧老板向三位年轻来客慢慢讲述：
“现在露菲亚王国处于两股势力的拉锯中，一者是王室，一者是教会。本来各地的领主们都是忠心王室的，但自从推行驭灵师作为神官驻扎各地教会的制度后，领主们的势力就渐渐被压制，作为受神祝福而降生的神迹，驭灵师神官不仅大大扩展信仰传播，强大的力量也让军队失色，加上近年来女王陛下总是隐于幕后，放权希斯洛大主教，领主们也就纷纷倒戈，成为表面效忠女王，实际听命教会的假掌权者。”
亚瑟好奇地问：“驭灵师神官，塞安也有吗？”。
“当然，塞安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呀。”老板微笑了下。“你们应该也不熟悉教会的制度吧，我一并讲明好了。教会的最高统领是教宗，也是位于原哈兰王国的南部，贝伽吉吉特古城的实际掌权者。贝伽吉吉特作为中央教会的所在地，被称为大圣都，是最接近神的所在。现在将贝伽吉吉特分割出露菲亚，自成一国的呼声越来越高，那些渴望哈兰复国的哈兰人联合教会，不断向女王施压，但希斯洛大主教对这件事一直持暧昧不明的态度，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得到女王的信赖吧。”
停顿了下，老板继续道：
“教宗以下是十二名神执，分管教会的各类事务。从地位上说，被派遣到各省掌管教会的主教与神执是相同的，但那些主教的实权与名望要逊于神执，所以有句戏言，国王祈祷做臣子，指的就是一些主教哪怕在所掌管的领地握有大权，却还是要想方设法回到大圣都，成为神执。毕竟，教宗的继位者是从神执里选出的嘛。”
老板又笑了笑，对面三位乖乖听讲的孩子纷纷点头。
“至于大主教的地位，是很微妙的。原本大主教的地位在教宗之下，和十二神执同级，但因为大主教依附王权，受女王信任，造成他高于十二神执，与教宗可以互相抗衡的地位。”
三个孩子做出“哦”的口型，又同时点头。
“在主教下面，就是分管各地教会的神官了。在推行驭灵师神官制度后，各地教会的实力也日渐增强。塞安的神官是罗德大人，他可是很有能力的神官哦，之前查出倒卖锗琉石案件的幕后操纵者的人就是他，塞安人都很尊敬他。”
“哦有能力的人啊。”亚瑟眨了眨眼，“老板，有件事我很奇怪，我们旅行到现在，从来没发现过记载契约者与灵影知识的书，一本也没有，就连像塞安图书馆那么大的地方，也只有记录英雄驭灵师的赞美诗，这是为什么？”
老板又惊讶了：“哦呀，你不知道吗？所有与契约者有关的知识资料，只有教会才能拥有，和契约者或者灵影有关的书，也是只有教会才能发行。所以这种书的作者都从属教会，其他人是不敢写的。私自传播要遭受审判，很可能是死刑。”
“这是为什么？”亚瑟微微皱眉，“想写什么教会还要管？”
“哎呀这位小哥。”老板笑了笑，低下身子靠住吧台，凑近面露不满的少年，“想想看，教会能促成凯亚诺兰大陆统一，敢与王室对抗的原因是什么？是契约者，是驭灵师制度。十二位神执里大多数是契约者，历史上身为契约者的教宗也占多数。这么重要的力量，其中的秘密要是被别人掌握那怎么行？这可是常识哦。”
酒吧老板笑得轻松，亚瑟却还是不满地撇嘴：“常识又不代表就是对的，破教会，害我什么也找不到，白找了，破教会，破教会！”
“啊请不要这样说！”急得连连摆手，老板先起身观望四周，然后再度压低身子，小声说道：“请不要忘记，塞安是教会势力范围，居民大多是教会信徒，要是这种侮辱性的言辞传到教会，那我可要麻烦了！你们是旅人，出事了可以逃，我可是一家老小都在这，靠这家店生活！”
“啊抱歉，我欠考虑了。”亚瑟愧疚地低下脸。
维特看亚瑟很快安静下来，连一句抱怨也没再有，不禁快速眨眼，很是惊讶。
“没关系，不过你对契约者有兴趣，莫非你”
“只是好奇而已。”赶紧摇头，亚瑟傻笑，“契约者很神奇嘛，就想了解一下，不能了解也无所谓。”
“哦哦，教会在招募契约者呢，我还想说如果你是，也许可以去看看。”
“怎么会，像我这种小鬼哪里会是契约者，对吧奈音。”说着亚瑟与奈音相视一笑，少女微笑应声。
“哈哈，谁知道呢，契约者身份与年龄无关嘛。”
“老板，再问你一件事，你知道扎伊特吗？和班戈有关。”
“班戈我知道，塞安的商人们大多都去班戈进货，但我从来没听过扎伊特这个名字，抱歉啦。”
在亚瑟摇头说“没事”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有一双眼因为扎伊特这三字盯上了他们。
“老板，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都是非常重要的讯息。”
老板冲少年摆摆手，微笑着重新拿起杯子擦拭：“这有什么，都是常识类的信息，就算我不说，你们从别的地方也能轻易了解。”
“不管是轻易还是困难，不知道之前都是一片空白，老板是让我们知道的人，所以感谢。不过，你能这样客观地讲这些事，尤其是关于教会的情况讲给我们听，老板你不是信徒吗？”
“这嘛，我的父母和妻子都是很虔诚的信徒，至于我怎么说呢，我会和他们一起祈祷，一起参加教会活动，尊重他们的想法，当然也尊重神和教会，习惯了这些事的我从很早以前就不再想自己究竟信不信神，我只要一家人平安快乐，酒馆的生意能一直安稳下去就好。”
眨眨眼，亚瑟展开笑容：“原来如此，果然该感谢你，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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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历史商人（）
离开酒馆后，亚瑟等人来到塞安最大的教会所在地。
和图书馆一样，庄严精美的建筑风格将教会与周围建筑区别开来，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神圣至高感。
教会的最外围，有隶属塞安城主的守卫，近处有身穿白色教袍的教会士兵把守巡视。
穿过来往的信众，亚瑟看到一侧建筑的门前，有驭灵院招募契约者的通告，与鼓励隐者，即隐藏契约者身份，不使用能力者现身的宣传。
亚瑟不愿向前走了。
亚瑟停下脚步后，奈音也马上停步，并转过头去，关切地问：“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亚瑟这样说，奈音马上摸他的额头，并在确认正常后收回手。
亚瑟微微摇头，补充说道：“不是身体出问题，就是单纯不喜欢这里。”
维特环顾四周，再看回亚瑟：“是你提议来看看。”
“嗯，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够了。”最后一次仰头观望，亚瑟撇嘴，然后转身走出几步，“走吧，反正也不可能探听到什么，我们还不如再四处走走，找些商人问他们关于扎伊特的事。”
奈音与维特对望一眼，提步跟上。
“亚瑟似乎很在意扎伊特呢。”奈音一直在担心，她觉得经过矿坑事件后，亚瑟有某种改变。她不知道这改变是好是坏，所以每当亚瑟呆愣出神，或安静沉思的时候，她多少有些不安。
奈音有预感，扎伊特造成的影响终有一天会爆发，她不想那一日来临时，自己毫无准备。
亚瑟扯了扯嘴角：“那时候我昏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后来听你们描述，我想你们一定同意我的想法。”
维特接话：“是他们放了我们。”
“没错。”停顿了下，亚瑟继续道，“我不明白，他们先是要杀我们，然后又不杀，还有那个像头领一样的灵影说的话，像是对我期待什么。还有诅咒。虽然我不相信一个死去几百年的人会知道我的身世，但我想如果弄清扎伊特，也许会得到线索，也许就能知道关于那个黑发灵影的事。这是目前我唯一确定的，扎伊特一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并且，就算与我的事无关，我也想知道扎伊特和班戈的真相，我需要真相。”
维特没说话，他同样感觉到好友的变化，但他的想法比奈音简单，便是随机应变。行走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