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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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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女子闹市突然挥刀行凶,被控制后胡言乱语,神志不清。”

    “敬老院多位老人高空坠楼,警方调查后称之前曾有打斗行为。请持续关注《早间新闻播报》”

    ……

    早高峰的街道非常拥挤。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密集的人群和车流。每当这种时候,电动车骑行者就会异口同声指责汽车数量太多占据了马路空间,坐在驾驶室里的人也会口沫四溅连声怒骂,说是骑电动车的人胡乱冲撞不遵守交通规则。叫嚷声很快升级为怒吼,各种肮脏不堪的字句在城市上空飞来飞去。每个人都习惯于冲着对方女性家属进行问候,然后冲突迅速分裂为财富收入不同阶层之间的尖锐对立。

    “憨杂种!开车了不起该?挨老子下来,看老子整死你!”

    “你大口马牙些哪样?叫哪样鸡粑?骑的一张烂电动车稀奇个狗屁。信不信老子几捆钞票砸过克,分分钟要你呢狗命?”

第二十一节 黄世仁与杨白劳() 
医院门口堆起了长长的车流。

    尽管政府一再号召市民选择公交车之类的绿色出行方式,仍然还是有大量的病人选择自己开车。医院停车位根本无法满足需求,只能采取出去一辆,再放进来一辆的笨拙法子。很自然的,被堵在大门口无法进入的车主们意见很大,院方也只能召唤交警过来,对乱停乱放的汽车贴条子罚款,然后扣分。对于交警,车主们都有着天敌般的畏惧,却又不愿意放弃排队,只能是坐在驾驶室里无奈等候着,一刻也不敢离开。

    张德良哼着小曲,双手插在裤兜里,在红灯的保护下,穿过人行道,带着步行者的散漫和优越感,从多达数十辆无法进入医院的私家车旁边悠悠然走过去。

    嘿嘿嘿嘿!奔驰有什么了不起?

    奥迪又能如何?

    即便是劳斯莱斯,一样也得老老实实排队。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地方,说是没有车位就是没有车位。管你身家亿万还是高官显贵,区区一个月收入千把块钱的保安,就能把你拦在外面。

    每天这个时候,张德良的心情都很不错。

    他属于这个城市里的穷人。爹妈没有留下什么财产,每月工资收入刨去吃饭水电等等必不可少的花用之后,已经所剩无几。张宏良很喜欢车,却没有买车的钱。他喜欢站在街边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那些豪车,也对各种档次的车辆价格有着清晰无比的认识。可他就是不喜欢那些坐在驾驶室里的人。无论是男是女,上了年纪或者年轻。

    我想要,却得不到。那该怎么办?

    张德良没有作奸犯科的胆量,也从未有过偷偷摸摸之类的念头。还好,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公益彩票,就是为了满足那些有着无数梦想,却没有能力做到的人。

    从理论上说,两块钱变成五百万的几率确实存在。报纸电视上也每隔一段就会出现得中亿万大奖的幸运儿。每当这种时候,张德良火气都会变得很大————为什么中奖的人不是我?为什么那么多钱统统装进了别人口袋?

    张德良属于那种对彩票很有研究的人。他研究过概率学,知道哪一种买法中奖的机会最大。当然,理论终究还是理论,想要变成现实不是一般的困难。最基本的复式买法,至少也要十几块钱,足足超过两块钱一注单式好几倍。

    张德良的研究结论很简单。想要中奖,最好的办法就是买高额复式彩票。

    他不是一个理论家,而是一名实践者。

    大量的金钱砸了下去,却没有泛起什么浪花。林林总总,前前后后,张德良花在彩票上的钱足有十几万,却从未中过两千块以上的大奖。

    对于有着执着目标的人,困难就是一种磨练。为了实现目标,他们会不顾一切,拼尽全力。张德良也不例外。口袋里没钱了就借钱,亲戚借完了就借朋友,朋友借完了就借高利贷。总之,就是为了彩票,就是为了中奖。

    距离医院大门十多米的地方,站着三个男人。位于中间的男子看上去四十多岁,身材瘦高,浅灰色西装很是得体,面皮白白净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

    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刚好有一棵行道树挡住。张德良也是走到面前才发现。想要转身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呵呵!张医生,早啊!”穿西装的中年男子戴着微笑打招呼,口气很是和善。

    “你,你也早……”张德良感觉背脊一阵发冷,脸上的笑意很是勉强,肌肉僵硬。

    这男人名叫杨子雄,专门放高利贷。张宏良半年前找他借过一次钱,利滚利已经变成了极其可怕的数字。不是张德良不想还,而是实在还不起。

    这种事情如果去法院打官司,通常都可以得到解决。只是张德良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原因很简单:熟悉杨子雄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外号————扬子鳄。

    人来人往的马路旁边显然不是谈话的地方。两个腰圆膀大的跟班一左一右挟持住张德良,把他带到了停在附近的一辆别克商务车里。

    关上车门,杨子雄收起笑容,直截了当地问:“欠我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张德良额头上汗如雨下。想要挣扎,双手却被牢牢卡住,根本无法挪动。

    恐惧归恐惧,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张德良努力让自己笑得好看一些,战战兢兢地说:“雄哥,我……我尽快,尽快吧!”

    杨子雄点起一支香烟,慢吞吞地吸着,浓烈的烟雾喷在张德良脸上,看着他低头避开的狼狈样子,杨子雄不无讥讽地说:“尽快?尽快到什么时候?”

    对于不吸烟的人,这股气味实在难受。张德良被呛得连声咳嗽,大口喘着气,很是艰难地哀求道:“我,我只能说是尽快。要不这样,下个月的工资,我全都给雄哥你,就当是利息……好吗?”

    “利息?”

    杨子雄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嘿嘿嘿嘿”冷笑起来:“工资都给了我,你下个月吃什么?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也不喜欢闹出事情来跟警察之类的人打交道。这样吧,雄哥我给你指条明路。”

    明路?

    张德良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狂跳起来。

    所谓的明路,杨子雄之前就说过一次。那是让他把名下唯一的房子卖掉,然后还债。可是,如果卖掉了房子,我怎么办?我住哪里?

    不,绝对不行!

    杨子雄看出了张德良内心的恐惧。他轻蔑地笑笑,说:“别担心,不是让你卖房子。”

    张宏良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是什么?”

    杨子雄摘下叼在嘴上的烟头,凑近张德良的左手,带着威胁和利诱的口吻说:“我有个朋友,想要弄点儿杜冷丁。你在医院里上班,弄到这种东西应该并不困难。这样吧!只要你弄到足够的数量,欠我的那些钱,就一笔勾销。”

    杜冷丁?

    张德良脑子里本能产生了拒绝的念头。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国家明文规定,严格限制使用的精神控制类药品。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就等同于毒品。

    看着脸色惨白的张宏良,杨子雄露出邪恶残忍的冷笑:“雄哥我最讨厌逼人做事。反正条件就摆在这里,接受与否,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么卖房子还钱,要么给老子弄到足够数量的杜冷丁。”

    说着,杨子雄一把抓过张德良的左手,把点燃的烟头狠狠按了上去。

    旁边控制张德良的大汉对此早有准备,抓起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毫不客气塞进他的嘴里。

    顿时,狭窄的车厢里,响起了被明显压制住的痛苦悲鸣。

    ……

    医院保卫科办公室里,何大山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刚刚泡起来的普洱茶,很是悠闲地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滇剧花灯。

    每天上午,从来都是医院里人最多,最为繁忙的时候。手上有点儿权力就是有好处。身为保安队副队长,正队长又生病回家,何大山一个人独揽大权,事情都交给下面那些人去做,自己就可以坐在办公室里轻轻松松打发时间。

    就这样闲坐着,每个月还有固定的工资收入……啧啧啧啧!这种好事情,终于也轮到我了。

    跟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哼唱了一段,何大山觉得不过瘾,正打算把音量放大些,却猛然听到身后房门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张德良脸上的汗水已经干透,只是神情颇有些疲惫。他左手被烟头烫伤的位置已经上过药,裹着纱布,身上衣服也换成了工作时候穿的白大褂。走进保卫科办公室,看到房间里只有何大山一个人,张德良把门一关,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

    虽说很不满意正在兴头上的时候被人打扰,何大山也还是把这份不快强压下去,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打着招呼:“哦!张医生啊!有什么事吗?”

    张德良丝毫没有闲聊的兴趣,直接无视了何大山的客套。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能够引起注意的物件之后,这才拉过旁边的椅子,面对着何大山坐了下来。

    “我这里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看。”

    说着,张德良从衣袋里摸出手机,熟练地点开,屏幕上随即出现了刘天明此前看过的熟悉画面。

    那是张德良在太平间看管室外面偷偷拍摄,何大山与陈婆之间隐秘的亲密行为。

    音量被放得很小,却也足够两个人听见。呼吸很是沉重,画面上的男人非常卖力,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女人的喘息很有节奏感,面色晕红,充满了亢奋与热烈。

    何大山双眼睁得斗大,双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他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猛然腾起一股怒火,脑子里随即产生出想要抓住张德良肩膀,从椅子上拎起来,把这个偷窥者当场打成残废的冲动。

    愤怒归愤怒,何大山终究不是那种失去理智的疯子。他抬起头,两只眼睛朝着窗户迅速扫视,发现外面没有人注视之后,这才把视线焦点落在了对面的张德良身上。带着怒意,压低声音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二节 杨白劳这角色太苦逼,咱俩换换() 
一边说,何大山一边伸手想要去抢过手机。却冷不防被张德良以极快的速度收了起来。他满面警惕地注视着何大山,皮肉不笑地说:“何队长,别这么急啊!东西既然我敢拿出来给你看,就绝对不会只有带在身上的这一份。嘿嘿嘿嘿!我可是准备了不少拷贝。如果想要,我现在就可以传给你。”

    何大山怒视着张德良,低声骂道:“憨杂种,老子没招你没惹你,老子愿意挨哪个女人睡觉,是老子自己呢事情。要你管?”

    张德良冷笑着说:“对,我是管不着。但我记得何队长你好像早就结婚了,老家那边还有媳妇,娃娃都当爹了。难不成,你打算要做新时代的陈世美?”

    何大山是来城里打工的农民。张德良也是前些年何大山来医院应征保安的时候,凑巧看过他的简历,所以知道这些。

    咬牙切齿地看了一阵完全占据了上风的张德良,何大山脸上的怒火略微淡了些。他低声咆哮着:“把这些东西赶紧删掉,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

    张德良显然很不满意何大山的态度。他也被激起了怒意,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你挨我搞清楚,现在有麻烦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逗訾鬼火,老子挨手机交到领导那点,或者是在全院公开,看看你狗日呢还有哪样面子留在这里上班?我日了,居然威胁我?你以为我怕该?”

    话一出口,何大山顿时清醒了不少。

    是啊!现在事情主动权根本不在自己手上。张德良也不是保卫科里那些能够任由驱使的年轻保安。人家可是医院里的在职医生,有编制的那种。

    想到这里,何大山只觉得整个人变得灰心丧气。他定定地看了张德良几秒钟,咬着牙问:“你,你想怎么样?”

    张德良笑了。绕了半天,终于绕出了自己想要的问题。他整了整身上略显凌乱的白大褂,笑着说:“大家都是一个医院里的同事,我也不愿意你为难。这样吧!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你借我点儿钱,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放心吧!我这个人口风很紧,谁也不会知道。”

    杨子雄是个疯子。

    张德良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用烟头按在手上烫伤。

    他知道这些放高利贷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张德良不想卖掉自己的房子,也绝对不敢冒着触犯法律的危险区弄杜冷丁。左思右想,短时间内能够弄出钱来的人,只能是何大山。

    当然,这种事情张德良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男女之间的事情,都讲究个情投意合。至于婚姻什么的,早已没有了太大的约束力。万一何大山根本不在乎,万一这家伙一笑了之,万一何大山翻脸不认人直接将自己暴打一顿……张德良之前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各种可能想了个遍。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手机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对何大山的触动竟然如此之大。

    良久,张德良听到了何大山受伤野兽般的沉重喘息声:“你……你想要多少钱?”

    张德良眼睛一亮,连忙张口报出了早已计算过的数字:“不多,二十万就够了。”

    我操!二十万还不多?

    如果手上有刀,何大山真的很想直接剁掉张德良的脑袋。他强忍着怒意,无比厌恶地看了张德良一眼,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明天吧!明天你过来拿钱。”

    张德良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顿时变得乐不可支,忙不迭答应着:“好,好的。那我明天再过来。”

    不等转身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了何大山阴沉的低吼:“你狗日的最好管住你那张烂嘴。要是被老子听见半点风声,或者有人在背后议论,老子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这绝对不是威胁,而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张德良脸上陪着笑,心惊胆战的离开了保卫科办公室。

    何大山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怒意渐渐从脸上褪去,浮现出沉重的愁苦和无奈。

    怎么也没有想到,麻烦居然会自己找上门来

    对于女人,每个男人都有着自己不同的见解与喜好。有人喜欢身材丰满手感十足的那种类型,有人喜欢小巧玲珑前凸后翘,还有人喜欢性感大方……

    何大山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并不喜欢远在老家里的那个媳妇。

    农村婆娘,没文化,没见识,哪里比得上城里这些女人。城市与农村之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到了夏天,满大街都是五颜六色的裙子,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丝袜长腿,直接就能勾起男人心底最为原始的强烈欲望。

    陈婆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何大山看过陈婆以前的照片,虽说与现在的区别很大,可是眉眼之间仍然保留着几分当年的风韵。何况,陈婆孤身一人,没有子女和亲戚,在何大山眼里,也属于那种有文化有见识的城里女人。

    为了勾引陈婆,何大山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当然,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非常小心。在外人看来,就是热心的保安队长帮助孤苦伶仃的寡妇解决各种生活困难。表象永远都是表象,如果不是张德良无意当中发现了了医院太平间里的秘密,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何大山已经把陈婆“照顾”到了床上的亲密程度。

    何大山需要的东西,不仅仅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

    之所以选中陈婆作为目标,还因为陈婆名下有两套房子。

    请注意,不是一套,而是两套。

    这年头,随着城市扩张,城区面积一天比一天大。原先位于城市郊区的位置,也随着新建道路的贯通,成为了新的城市中心。陈婆名下的房子虽说很旧,面积也不大,附近却有着医院、学校、车站等诸多便利条件。这种黄金地段的房产,每平房的价格都超过了万元以上。

    陈婆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穷困。她名下的房产至少价值上百万。

    何大山非常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尽管对于《婚姻法》一知半解,何大山却牢牢记住了“夫妻共有财产必须平均分割”这个极其关键的重点。在他看来,陈婆就是一座尚未被人注意,更没有人进行开发的金山。如果不趁着现在的机会立刻下手,被别人捷足先登,那就什么都晚了。

    至于老家的媳妇……何大山已经托人带话回去,说是想要离婚。类似的事情村子里很多,出去打工的人,几乎每年都有专门回来办离婚的。何大山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何大山甚至已经规划好了自己下半辈子的生活。只要成功的把陈婆弄到手,在老家把离婚手续办了,城里这边就能顺理成章与陈婆成为夫妻。到时候,两套房子都是自己的。老子身强力壮,陈婆那种瘦弱身板平日里吵架打骂根本不是对手。好好收拾她几年,就能把人活活折磨死……嘿嘿嘿嘿!上百万的钞票啊,何大山这辈子都还没见过如此之多的钱!

    张德良手机录下来的那段视频,让何大山感觉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

    接近陈婆,是一个目标长远的计划。至于目前,何大山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医院的编制名额。

    何大山虽然是医院保安副队长,却只是一个被聘用的临时工。平日里遇到医生护士,何大山都要主动送上笑脸,然后就是非常热情的打着招呼。倒不是说他这个人人缘很好,而是何大山活得非常小心。他绝不容许因为疏忽和日常错误,导致出现自己被医院开除的可怕结果。

    即便是做到了保安队长又怎么样?对于临时工,医院说不要就不要。到时候,自己还是得灰溜溜的离开,去别处谋生。

    到时候,就绝对不可能与陈婆进一步发展关系了。

    何大山知道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保卫科里一名医院老员工即将退休。对于这个空缺出来的编制名额,医院领导有些犹豫,各种意见也不统一。何大山正在到处联络,私下里也送出去了不少礼物。他觉得,只要自己多努力争取一下,好好表现,得到编制名额的机会至少有六成左右。

    这种时候,绝不能出现一丝半点对自己不利的风声。何况,与陈婆之间的事情,公开了说就是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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