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禇遂良将话说完,也不再理她,径自对李默一拱手道:“公子事忙!老朽就不叨扰了,公子孝期完后还请速回长安!”
李默朝禇遂良拱拱手,道:“不送!”
商商朝着禇遂良施了一礼,老头儿便一摇三晃的出了院门,上了系在院门边的马儿,慢慢往庄子上去了。
杏蕊吃了禇遂良一阵抢白,香唇紧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极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崔同浩见她不知如何是好,苦着脸想了片刻,只得替她寻了个台阶下,抬手虚引着她回了马车上。
商商看着杏蕊离去,心头这才舒服了些,脸上便也带了些笑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五章 隐忧()
崔同浩与杏蕊一行人最终只得灰溜溜离去,坐在车中的另一个王氏女从头到尾连面也没有露,反而免去了颜面扫地的难堪。
李默和商商在送走了这一行人后便又回到了往日的生活节奏,只是商商有时在看着李默的脸时会觉得内疚。
她一向都觉得李默是独一无二的,却从未考虑到别人眼中他的模样,杏蕊那样躲闪恐惧的眼神突然就提醒了她。
是她太粗心了!竟然就这样让李默面对那样令人受伤的目光!
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是带着这份愧疚,商商在言语间格外的温煦,更是加了一份小心,尽量不去提起那日的情景。
开始时李默倒不觉得,一连如此过了几天,心下倒奇怪了起来。只觉得商商凡事都顺着他,往日那偶尔撒撒娇的小性儿也收敛许多。
留心观察之下,商商的眼神竟是有些躲闪,似是有什么话不好说一般。
李默不由叹息起来,两人相处,何时竟变成了如此模样,商商是个坦率的女子,怎么到如今竟有话也不与他说了?
商商自己却还不觉得,晚间做得了晚饭,端到桌前,仍旧是温言细语关怀备至,李默竟恍然觉得自己竟象是变成了个孩子一般。
“商商!你这两日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李默夹了一口碗中的竹菘,忍了半天终于开口。
“呃……?”商商不解的看向李默,秀眉挑起,眼珠一眨一眨,十分无辜。
看着商商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李默便是有再多的话也咽了回去,只得闷头吃饭。兴许过一阵也就好了。
李默问了一句却又停下,让商商颇感奇怪,只不过他没有继续说,商商便也没问。
两人吃过了晚饭,便端着茶水在李默房里点了灯说话儿。
商商回想起远走吐蕃的辩机和心碎欲死的高阳,不由又与李默一阵唏嘘。
正说着,忽听得窗外有振翅之声,商商心中一动,推窗看去时,却见一只白鸽儿落在李默房间的窗棂前。
商商笑着一把将鸽儿捞进来,举着对李默晃了晃道:“你看,这才过了几天,必是李彦又见到什么事了。”
李默笑着接过商商递过来的纸笺,商商倚到窗前随手放飞了鸽儿,回身便将烛台端到李默跟前。
两人细看去时,纸笺上短短几行字写着:
朝中恩科主考已定禇大人,王皇后为赐妾事遭皇上贬斥,现幽居昭阳殿思过,高阳公主近日频频出入几位世家大人府邸,原因不明。
李默看了一眼纸笺,只略思索片刻,便将它凑在灯上烧成了灰烬。
商商却是脸色有些不好,虽说王皇后遭了贬斥,但是杏蕊那厌恶和恐惧的眼神在她看来却是对李默最大的伤害,这才是她最不能原谅王皇后的地方。
“怎么了?这纸笺上所写并无不妥,为何你却这般模样?”李默将纸灰掸进火盆里,回神看向商商。
从看了纸笺就是这般阴着脸,象是有人欠了钱似的模样,也不知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高阳的不知收敛?
按说,商商与高阳的交情也不过尔尔,真正让她看得起的不过是辩机而已。李默倒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也没什么!”商商有些怏怏的,看向李默的脸时却又是一痛。
她这样表情,却让李默更是奇怪,不由失笑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你怎这般看我?”
商商听得他如此说,生恐引起他心中不快,忙摇手道:“没有没有!”
“那却是为什么?这几日你一直奇怪着。是不是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李默走近商商,伸手抬起她的头,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商商忸怩着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去躲李默的视线。
这样近的距离,气息相闻、耳鬓厮磨,哪怕是他们在这九嵕山住了这么久,次数也并不多。
一来,确实是该守着孝礼,二来,两人也都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尤其是李默,因是男子,克制起来便更为辛苦。
“商商!难道到了今日,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么?”李默轻唤她一声,双眼柔得象要滴出水来。
这个他想呵护一生的人,怎可不信任他的真诚?
“其实……也并没什么,只是……只是那日看着那个杏蕊看你的眼神,有些不痛快。”商商微有些赧然。
关于王皇后赐妾这件事,若是她去寻皇上,将此事说出,何至于会闹到李默跟前来,都怪她自己一时贪玩,却让李默受此侮辱!
“眼神?”李默却是愣了一下。
他那日压根儿就没正眼看过那个名叫什么杏蕊的女子,何曾注意过她的眼神?
“商商,你吃醋了?”李默脸上的笑意却促狭起来,看着商商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你……!”商商又羞又恼,不由得背转了身去,气呼呼的道:“再不理你了!”
李默看她这副模样,又好笑又怜爱的将她拢进怀中,轻声安慰道:“便是她再美又如何,我应承过你今生只伴你一人,我李默向来是言出必行,你又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
“谁吃醋了?你才吃醋呢!”商商气急,伸出手推了推李默却又推不动。
两耳中听得他胸前擂鼓般的心跳声,鼻息间嗅到李默怀中那与屋中清冷的空气截然不同的温暖气息,那闷气便象是潮水般退了下去,只余满心怜惜。
是了!吃醋又如何?便是别人视他如鬼怪,只自己知他是珍宝便好!何必去在意?又何必说来让他介怀?
“你既不是吃醋便开心些吧!这几日看你拉着脸,我心里都不好受。”李默拍了拍她的背。
手下触感柔软恍若无骨的感觉令他一阵心荡神驰,却又不敢稍越雷池一步,忙将二人间距离稍拉开了些,双手握着她的肩,挣扎着将商商推开。
“嗯!也没什么,只是我自己想岔了,现在没事了。”商商看向李默,脸颊微红。
方才李默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她,两人早已两情相悦,所差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形式。但两人却又都是传统守礼的人,绝不愿在这个时候坏了规矩,引来遗憾。
“没事就好!”李默柔声道。
他根本不曾想到商商是因杏蕊的眼神不快。在他心中想来,只要商商不曾嫌弃他分毫,其余那些不相干的人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也不会引起他心中半分的涟漪。
商商从李默怀中退出来,又替他拨亮了灯芯,两人间的气氛仍是若有似无的透着些旖旎,这让她的心跳也愈变得急了起来,直觉得那声音便是连李默只怕都能轻易听见,脸儿益发红了。
匆匆替李默将茶盏中换了一杯热水,商商退后两步,低声道:“夜了!你睡下吧!我回屋歇息去了。”
李默本待留她再坐一会儿,回头想想自己,却又觉得难以把持,只得回身坐下,端起面前茶盏,啜了一口。
“嗯!早些歇息,明早咱们一同上山。”
商商吸了口气,回身替他将门带上,走回自己房门前时,看着李默屋内亮着的灯光,嘴角不自禁的漾起了微笑,转瞬却又羞涩的掩了回去。
李默见商商回了屋,心下这才松了口气。
孝期还有一年多些的时间,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到时授人以柄便不好了。
起身将茶盏放下,李默却又想起了李彦来信上提到的高阳。
商商在长安为帮辩机脱罪所做的事他已尽知,有些是李彦告知,有些却是这几日来商商自己与他说的,但其中意思都极明了。
不过是高阳跋扈,引来陈大人反扑,如此简单的事情。
可让李默弄不明白的是:既然事已解决,辩机的性命已然无碍,还得了个出使吐蕃的机会,若是办得好,回来后少不得朝廷封赏。高阳还有何不满?竟以皇室公主之尊,频繁出入世家官员府邸,难道不知道这其中会犯的忌讳么?
“看来还是得让人盯着高阳啊!”李默看着灯火,喃喃道。
高阳在兄弟姐妹中一向最得先皇宠爱,且不说其中到底有何因由,但这本身就表明了她还是颇有过人之处的。再联想到她与吴王颇为亲近的关系……
李默的手不由自主的抽了抽。但愿是他想多了!
坐言起行,李默在书桌前磨了半砚墨,将桌上的小笺随手拿了一贴,斟酌着细细的写了几句话,从头到尾又看了看,这才将纸笺放到灯上烤干墨迹,卷起折好。
他轻手轻脚的拉开房门,打眼看去,商商房中灯火已熄,想是已经睡下了,便放心的去往屋后。
从鸽棚中掏出一只肥壮的白鸽儿,李默将折好的纸笺儿塞进鸽腿上绑缚的小竹筒中,单手一扬,便将鸽儿放上了天空。
看着白色的鸽儿在沉沉夜幕中化为一个白点迅疾远去,李默在原地看了半晌,这才慢慢的回了屋,熄灯睡下。
商商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圆睁着大眼看着帐幔内黑沉沉的夜,听得屋外的声音渐歇,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默心中装着多少事,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只是他不想让她担心,她也便装作不知,只希望他念在她的份上,多少顾惜自己些,心疼自己些,她也就不再多求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六章 情意()
冬至一过,年关便越来越近了。
随着几次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山阿,商商和李默也被困在了院内。
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会由庄上送到这三间小屋来,其余的时候,两人大多就在院子里活动。
间或雪停了,李默便会同商商上山去打些猫冬的野鸡、山兔。
有一次两人竟碰上了山猪,惊喜之下出手猎了回来,好一阵收拾才将那山猪肉全都剔了下来,做成了熏制的肉干。
有了这一次的偶遇,商商象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每过一段日子都会拉了李默进山,几次下来,倒让她积攒了不少山货。
到了腊八那天,商商一早便起了身,将收拾齐整的山货整整齐齐的分作了两堆,每一堆上都分别放着数量不等的山鸡、山兔、野菌,那一只硕大的山猪则被分成了两份,在两堆干货中占了好大一块地方。
“这是做什么?”李默不解的看着商商。
“去年咱们第一年来,诸事都不顺手,便也没进山里打些野味,今年好歹都过顺利了,这些山货横竖也吃不完,不如送些回长安,给李爷爷和哥哥们尝尝鲜。”
商商笑着回头看向李默,手边不停的打包着各色风干的肉脯。
李默守陵,她便也陪着他吃素,近两年了,两人不说是点荤不沾,但是象是鸡、兔、牛、羊这些大肉倒确实是没用,就连院子里养着的几只鸡,商商也只是取蛋,并不曾宰杀过。
“难为你有心,我却是浑忘了!”李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商商。
商商在长安也就这两房亲人了,他却浑忘了这些事,确实是有些不该。嘴里说着,李默一边走上前去想要帮忙
“这里倒不用你帮忙,你若真有心,便去庄子上替我叫李大来,东西虽不多,但还得麻烦他弄个车来运回长安去。”商商伸手推了推李默,示意他出门去寻李大。
李默点头道:“也好!你稍等,我去去便回。”
商商笑着看他去了,低下头去继续做自己手边的事,回头却想起自己离开长安之前,绿袖曾去慈恩寺观音殿求子,也不知有没有音信?
想着绿袖那还象是小孩子般纯真的模样,不由的嘴角翘起,笑了开来。
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院外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李大赶着一辆车跟在李默的身后匆匆而来。
商商看着李大将东西放上车,又在纸笺上分别写上了卫国公府和苏府,贴在分置好的两堆干货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细细交待了两处府宅的地方,商商又替李大准备了些路上的干粮,这才将他送出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默看着商商每日忙得团团转,屋子里却渐渐有了些过年的气象。
屋子各处在商商的手下变得焕然一新,新帐幔、新被褥、新衣裳放在柜子里最显眼的地方,就连烛台也换成了新的百叶莲式,那跟着庄子上李大母亲吴氏学的大红剪纸窗花,贴得满屋红彤彤,让他看着心中也不禁觉得温暖。
就象是幼年时曾跟着李治在街上看到的小户人家,虽只是两三口人一间小屋,可那亲昵、热闹却让在宫里独自凄冷了九年的他无比欣羡!
也许自己从头到尾所求的也不过是如此!那些独自贴在偏殿的窗棂上向外祈望的日子,在这一刻全都离他远去。这样的一份从心底膨胀到指尖的暖意,让屋外的冰天雪地中也绽开了漫山遍野的春花!
李默几乎是贪恋的看着商商在屋里忙碌,追随着她轻盈如燕般的身影,哪怕只是她偶尔的回眸一笑也会让他心中一颤,随即也便傻傻的跟着“呵呵呵”的笑起来。
每到这时,商商总会笑着啐他一声“傻瓜”,那语声里的嗔怪和娇媚几乎要让他醉在其中不愿醒来!
这样的日子是那样的幸福,幸福得让李默都快要害怕起来。这样的幸福真的是他可以拥有的么?
小年的前一天,留在长安的李彦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李治要来了!
李默看着灯下的纸笺,默然了好久,最后却只是无声的将纸笺放在灯上点燃,直到它完全的变成灰烬。
商商一直等到李默将纸灰无声的吹散在窗外才轻声的问道:“皇上来做什么?”
去年李治是在昭陵主持的周年大祭。今年是第二年,又有恩科准备在即,想必在腊月二十五封印前要将一切事情处理妥当,不然明年开年后的恩科试便会手忙脚乱了。
在这个当口,李治怎么会有时间到九嵕山来?
“不知道,李彦并没细说。”
烛火闪烁,李默的脸色在光影摇曳间显得有些莫测。
商商敏感的蹙了蹙眉,未再出声,那辆长安街上擦身而过的马车象是影子般在心头滑过,心底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皇上是轻车简从么?”商商看向李默,轻声问道。
李默抬起头来看了看商商,微微笑道:“嗯!宫里还不知道,李彦是奉命先给我们递个消息的。”
商商点了点头,旋即又象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带了多少人?要不要我们明日出门去迎一迎?”
李默摇头道:“没带几个,只带了小成子、王起,还有李彦随行。”说完,象是也有些不放心般,沉吟了一下,又道:“明日我出门去迎他,你就留在家中,将地龙烧得暖和些,山里冷。”
“嗯!那我再烧些姜汤,待皇上到了喝一碗也暖和些。”商商同意的点了点头道。
虽然据说李治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可是商商并没有见过他出手,也不清楚他的功夫高到了何种程度。
再加上李治久在宫中,宫里自有人侍候周到,现在突然到这山里来,倒确实是有些担心他禁不住山里的寒气。
第二天便是小年,商商早早起来烧好了姜汤,又备下了过小年的吃食,便倚在门边等着李默一行人回来。
近午的时候,李默的身影才出现在院外的大道上,身后跟着的三骑也是风尘仆仆。
一行人进了院子,口鼻间热气直喷,甩蹬下马,将马匹系在院门处靠着篱笆的马棚里,这才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
李治还在院子里时便看到了满眼红艳艳的窗花儿,屋角下竟还挂着一串串风干的菌子。
只是一年没见,这三间的小屋子竟被商商收拾成了个山间乡民的住家一般,充满了山里人家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味道。
“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极会过日子的人呢!”坐在桌前喝着商商端上来袪寒的姜汤,李治忍不住出口打趣。
商商笑着应道:“皇上谬赞了!民女也只是跟着庄子上的嫂子们学的。”
听着商商的回话,李默看着她的眼中却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和宠溺。
小成子、王起、李彦也纷纷上前来跟李默同商商见礼。
李彦有日子没见李默了,本是有许多话要说,可看了看坐在上位没动的李治,微低了头,忍了下去。
商商待得几人将姜汤喝完,心里晓得李治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定有重要的事要同李默说,便借着收拾碗筷避了出去。
李彦三人也乖觉的跟在商商的后头退了出来,径自去马棚间照料马匹。
待得屋里只剩下李治和李默两人的时候,气氛却突然间沉闷了下来。
“怎么会想起来我这里?”李默拿过一旁的尘扫,将身上的灰尘打了打。
商商才收拾干净的屋子,可不能让他弄脏了。替自己打完,李默又自然的伸出手去,替李治将身上的浮尘扫了扫。
“怎么?没事不能来看看?那也是我爹!你是我弟弟!”李治略带不满的看向李默,却没有拒绝李默替他扫尘。
“呵呵!”李默低声笑了笑,将尘扫放回桌角的掸瓶里。
李默的沉默似乎是触动了李治,看着他自在的在屋里来去,李治竟觉得羡慕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默也能够这般闲适安逸的过日子了?这样安宁平静的样子,眼角也透着快活!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默!”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李治竟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事?”李默看向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