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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梭-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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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大汉,双手叉腰,金刚怒目的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他口沫四溅的正在对一众人等解说什么,见六人走出林子,早一抬手,道:

“也站过来听听。”

虬髯壮汉古成文对身后的金小山道:

“那就是头儿,且等一等我给你去引见。”

金小山看着这堆人,约摸着也有三十多个,一大半全是年轻汉,且又背着形状不一的钢刀。

“金沙河上游已有不少人去了,咱们这伙人夺村抢镇不足力量,死守这条山道早晚会饿肚子,三五天内大伙往金沙河移去——”

早听得一人高声,道:

“头儿的话对,我们把力量扭起来,合着也在金沙河上淘金去,比在此做这没本生意招人咒骂可强多了。”

此话一出,不少大在点头,不料大石上的大汉指着那人喝道:

“淘金听起来不错,但有几个淘发财的?你小子可别把我的话会错了意,领你们往金沙河上走,为的是去看看那些淘金的人是不是油水足,值得我们去眷顾他们,合着你小子还以为我领你们人手一盆,风刮日晒的站在河水里淘沙金呀,呸!狗屁。”

立刻,三十多人全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激碗声传来,大石上的大汉一摆手高声叫道:

“吃饭啦。”

立刻,所有的人全向茅屋走,虬髯壮汉领着金小山到了大汉前面,施礼笑道:

“头儿,这小子是大槐树下来的,日子没混好又要回老家,我把他领来见头儿。”

这时候大汉边把穿的衣裳扣整齐,边向金小山道:

“你叫什么名字?”

“金小山。”

大汉呵呵一笑,道:

“名字不错,金子像座小山,哈……”

金小山同虬髯壮汉也跟着哈哈起来——

不过金小山只笑了一半,笑意却在他脸上僵住了,因为他看到对面这位头儿的上衣缺了一个扣子,一个同样的铜扣。

暗中咬咬牙,金小山很想拔刀就砍,但他却在对面大汉那种泰山石敢当的厉烈模样中,强压住心中怒火。

大汉施力的搔着腮上短胡子,手指一旁另一汉子道:

“嗯,是块料,朱大刚,就由你好生调教吧。”

虬髯大汉一听,一巴掌拍在金小山肩头上,笑道:

“成了,头儿这是点头答应了,还不快谢头儿收容。”

金小山勉强握拳,道:

“谢谢。”

金小山看来真的落草为寇了。

当然强盗也不是容易当上的,每个人全得有两下子,除了心狠手辣外,手中的家伙还得要有板有眼舞上几招。

金小山当天下午就参加这帮强盗的操练,光景是这些人中还真有几个能人,他们交替着教各人施枪抡刀,只是金小山十分留意的大个子头儿,总是双手叉腰站在大茅屋前面,有时点头,有时却摇头不已!

这天晚上是个满月天,一天银光洒下来,金小山在忍无可忍下,悄悄走进头儿独住的那间草房中。

“有件事想找头儿聊聊。”

坐在木架支起的床沿上,那头儿道:

“什么事?金小山。”

金小山缓步上前,道:

“有件秘密大事,我想向头儿说。”

大汉顺着烛光看着一股木纳的金小山,道:

“秘密大事?说吧!”

金小山手指外面,道:

“崖边清静,我在那儿等头儿。”

说罢也不容大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茅草屋西端一处崖边走去,而使得大汉一怔,随即起身找好腰带追上去。

一泓山溪,就在这数丈高的悬崖下面形成了个小潭,然后回流向东,沿着山崖,有一丛藤蔓,山崖上金小山望向如洗的夜空,仿佛看到娇妻在流泪,小儿在啼哭,于是他开始目眶欲裂,咬牙格格,左手掌上握的那枚扣子已在汗水中浸湿。

一声沉喝,大汉浓眉上扬中,道:

“金小山,看你神秘兮兮的样子,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金小山猛回身面对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大汉,道:

“头儿,你的大名我想先知道。”

大汉一怔,但仍缓缓的道:

“坐山虎张耀。”

他一顿又道:

“过午领你上山的大汉子他叫古成文,只可惜他文未成却干上强盗,哈哈——”

“坐山虎”张耀一阵笑,却发现金小山面无表情,不由得一愣,道:

“说吧,你有什么事要向我禀告的。”

伸出手掌,金小山的左掌上面有个烧黑了的铜扣,月光下发不出一丝光亮,而使得张耀沉声道:

“你手上什么玩意儿?”

金小山冷冷道:

“不是头儿衣衫上面的铜扣吗?”

一把抢在手中,“坐山虎”张耀迎着月光仔细看,缓缓点着头,道:

“不错,这是我的扣子。”

猛然的圆目怒睁,“坐山虎”张耀喝问:

“那个女人是你老婆吧?”

金小山双肩耸动,全身颤抖不能自已的道:

“不错。”

忽然打个哈哈,“坐山虎”张耀道:

“这么说来,你小子是来寻仇的了?”

金小山怒进: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轻点着头,“坐山虎”张耀道:

“嗯,还算有种,不过你小子应该把事情弄弄清楚,再来兴师问罪。”

金小山怒道:

“什么事情?”

张耀反把双手后背起来,极其轻松的道:

“你知造老子是干什么的?”

金小山未开口,张耀早又接道:

“老子这是干的杀人买卖,既然是干上在—行,我说小子,当然也不怕有人找上门来寻仇,你说呢?”

金小山双目几乎迸出血来,道:

“姓张的,你怎么下得了手,竟连个一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临了还一把火呀!”

嘿嘿一声笑,“坐山虎”张耀道:

“干什么得像什么,卖什么当然也得吆喝什么,张大爷干的就是杀人放火,你何必明知故问多此一举!”

金小山缓缓扬起手中柴刀,横肩斜步向“坐山虎”张耀身前移动,口中厉烈的喝道:

“畜牲啊,拿命来吧!”

金小山把“坐山虎”当成那头野猪似的,却是张耀面露不屑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目直视着渐渐走近的金小山笑道:

“看样子你很爱你那个俏娇娘嘛,要不然你怎会为她拼命。”

金小山怒骂道:

“你娘的!”

迎头一刀劈向屹立在崖边的张耀,只可惜张耀不是山猪,只见他双肩打横上身后倾,已让过金小山一刀,左足就在金小山回刀上撩中,疾快的钩住金小山右足上踢,“咚”的一声,金小山已被钩翻而仰面跌在地上!

一声哈哈笑中,“坐山虎”张耀并不立到对猛翻身的独来的金小山下手,依然轻蔑的道:

“你小子决心可嘉,行事愚不可及,就恐怕称这点能耐,他娘的也敢找上门来寻仇,老子随便找个手下,就能三把两式的送你夫妻团圆去。”

金小山这时候才感到“武”到用时方恨少,然而眼前可正是骑虎难下,只怕今晚再难幸免了,欲其伸头一刀是死,何不死得轰轰烈烈。

心念间,金小山暴喝一声,抡动砍柴刀不停,直往迎面“坐山虎”张耀怀中冲去,敢情是豁上命要同仇人来个同归于尽了。

没等金小山接近身子,张耀怒叱一声,双掌交替换了个劈打式,“叭”的一掌正砍在金小山的右腕,右掌怒挥如电,狠狠的扭打在金小山的肩头——

于是,刀落山石的声音,伴奏着金小山的尖叫声,却见金小山被一拳击飞三丈外,连翻跟斗不断中,落下山崖下面去了——

山崖上面,“坐山虎”张耀正拍着双手,连多看一眼也没有的大步走回山崖下的茅草屋去了。

夜来山泉寒。

山崖下的水潭并不深,却也相当寒冷。

金小山被张耀一掌劈下山崖的时候,全身已是痛得不自在,加上跌入潭中而又全身撞及深及五尺的潭底,更令他几乎昏迷过去,万幸潭水冰凉,才未昏死在水中。

金小山怕张耀派人下来查看,忙爬出水潭,强忍着一身作痛,连夜穿荒林朝着来路上走去——

来路,当然就是重阳镇,因为他想到客店中的老者曾对他说过的话,虽说至今想来仍有些不敢相信,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再说仇人就是“坐山虎”张耀,而姓张的又是一身好本领,除非自己放弃为娇妻小小与儿子的报仇,否则自已就得先找到老者再说。

金小山一路奔回重阳镇上的时候,已是肌肠辘辘而精疲力尽,他几乎是一跤跌在他家客店门口似的。

“哦,不就是昨儿一早迎的客官嘛,怎么会——”

店里伙计惊奇的望着金小山。

金小山喘息的道:

“告诉我住在店里的老爷子还在你们店里没有?”

伙计一怔,嘿然笑道:

“怎么的,你气急败坏的回来,敢用为了再看看后房那个老家伙呀!”

金小山道:

“你只告诉我他还在不在?”

伙计点点头道:

“今天喝过一碗稀饭,那是我们掌柜的好心送给他喝的,你这时候再去找他,难保他不狠狠敲你一顿。”

金小山缓缓站起身来,边对伙计道:

“下两磁盘子面送过来,我也还未吃呢。”

金小山有气无力的又回到炕前面,骨瘦如柴的老者翻动他那深陷的双目,冷冷笑道:

“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遇上强盗了吧?”

金小山一怔,道:

“不瞒老爷子,我是遇上一帮强盗,回头来无他,想跟老爷子学些本事。”

老者喘气大笑,道:

“你小子这回相信我老人家有本事了?”

他一顿又道:

“几个山寇怎会放在我老人家眼里。”

金小山心中觉着这老者实在不可靠,人到了这时候还吹牛说大话,真不知自己该来不该来。

不旋踵间伙计已端进两大碗汤面来,老者一见,也不客气,他身坐起来接过一碗就往口中扒。

金小山也接过一碗来,二人刹时把面吃下肚。

老者这才抹抹嘴对金小山道:

“小子,跟我老头子学本事可得答应我一件事。”

金小山只想知道老者到底有多大本事,当然也一心想学到真本事,闻言忙点头道:

“一切全听老爷子的吩咐。”

伸出似鸡爪般的手拍拍炕沿,道:

“小子,你坐过来吧。”

金小山依言坐在老者身旁,老者又再一次的对他看了个仔细,这才笑道:

“成,是个学武的材料。”

轻点着头,老者又道:

“小子,你可知道我老人家得的什么病呀?”

金小山道:

“我不知道,但觉老爷子病得不轻呢!”

老者摇摇头,道:

“什么不轻,我这是得了痨病,你知道吧,这种病死的慢又拖得久,能吃能喝猛咳嗽,是个富贵病呢!”

金小山并不知道什么叫痨病,但他在听说老者得的富贵病以后,不由问道:

“什么叫富贵病?”

老者叹道:

“凡生痨病的人,非但能吃,而巨还尽吃好的,所以人们说这病叫富贵病,小子你懂了吧?”

金小山一听,有些发怒的样子——

老者呵呵一笑道:

“怎么啦,可是担心我老人家把你吃穷吧?”

金小山苦丧着脸,道:

“实在不瞒老爷子,我身上才总共三两多一点银子呀!”

老者面色一寒,道:

“怎么的,你原来也是个穷光蛋呀!”

金小山见老者立刻翻脸,不由得一怔,道:

“不是你老爷子要教我本事的嘛!”

老者摇头一叹,道:

“不错,我老人家是说过要教你学本事,那时候我曾是打心里感念你,因为你有着一颗人溺已溺,人饥己饥的善良心,所以——”

金小山道:

“我现在还不是一样!”

冷冷一声哼,老者缓缓倒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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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残阳 》》 《阎王梭》

第二章 重阳饭铺内 两个可怜人

金小山见老者又睡下去,遂央求的低声道:“老爷子,如果真的看我金小山不成材料,金小山不敢奢求。”边伸手入怀中取出一两银子,放在老者身旁,“我走了,这点银子够你老吃个两三天的,要是省点用,五天也够。”

金小山才走到房门口,老者突然喝道:

“给我站住!”

金小山回头问:

“老爷子还有事?”

老者仰起头来,道:

“一两银子就想买动我老人家的人?我问你小子,可知我老人家为何拒绝你?”

金小山木纳的摇摇头。

老者嘿笑道:

“老夫自愿教你,你却不愿的调头而去,如今你是有所需求的前来学艺,两相比较,自是大有出入。”

金小山道:

“所以老爷子才要看银子传艺了?”

老者道:

“不错。”

金小山忙又回到老者床前,道:

“银子少没关系,我金小山只有力气,能挑能担,更能上山打猎;只要你老人家愿意;金小山会像侍候亲爹一样的侍候你老人家的。”

老者一听,呵呵笑道:

“好小子,想不到你还会福至心灵的说上几句我老人家爱听的,我问你,这话你可是打从你那心眼里说出来的,没骗我吧?”

金小山忙回道:

“小子说的全是真话。”

老者一乐,笑对金小山道:

“我老人家一生心狠手辣耳根子软,心狠手辣是我杀的人多,耳根子软则是极易受骗,听不得别人三句好话。”

金小山道:

“小子绝不敢骗你老人家,讲得明确些小子还得受教于你老人家呢,怎敢有一丝虚伪之心。”

老者轻点着头,道:

“到底最会骗的人,其口才往往也是最佳者;再配合其绝妙表情,当真是骗死人不偿命,不过眼前你小子这般模样,我老人家实在看不出你的真伪虚假,为了对你加以证……”

“老爷子这是答应小子了?”

老者再一次的仔细看了金小山一遍,道: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手续上还是要稍加办理的。”

金小山一愣,道:

“什么手续?”

老者坐直身子,深陷的双目突然炯炯精芒毕露,道:

“我老人家的意思是,你得叫我一声好听的,比方你小子叫金小山,往后我就以小山叫你,而我呢,你要如何的称我一声令我老人家痛快的?”

金小山道:

“后生小辈的我,实不知你老人家喜欢听什么,请老人家直接指点我。”

老者低头想了想,半响才缓缓道:

“要你叫我一声老爷,听起来就像要躺进棺材里似的着实有些不自在,要你叫我师父,我老人家又是发过誓不收徒儿的,想来想去的……”他斜眼看了伫立在炕边的金小山一眼,又道:

“干脆,往后你就叫我大叔吧,老夫姓水,往后你叫我水大叔,你既不吃亏,我老人家也不占便宜,小子,你看怎么样?”

金小山忙双膝一跪,当面给老者叩了个头

“小侄金小山,拜见水大叔。”

老者抚髯笑道:

“起来吧小山,坐下来说话。”

金小山往炕沿一坐,老者缓缓的道:

“成了,我老人家终于找到一个侍候我的人了。”

金小山忙应道:

“侍候水大叔那是小侄份内的事。”

不料老者点着头,道:

“且叫店家替大叔炖只肥母鸡来,痨病不喝酒,叫他们在鸡汤中多放香菇,最好是巴掌大的香菇。”

金小山想也不多想的立刻把小二叫进来:

“伙计,快去替我水大叔炖只香菇老母鸡来,鸡要炖烂,香菇要大,快去!”

金小山话才说完,伙计愣了一下,摇晃着脑袋。半响才又问道:

“客官,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炕上老者大怒,道:

“你小子耳朵里塞驴毛了?”

金小山又说了一遍,不料伙计道:“客官,出门在外,口袋要紧,心眼要灵,江湖上什么样的五花八门撞骗招术没有,你可不要——”

不等伙计说完,金小山脸色一沉,道:“伙计,你话也太多了。”

伙计摇摇头,道:

“好吧,银子是你的,我的心意到了。”

望着小二走出房间,老者冷哼一声,道:

“若以你大叔年轻时候的脾气,大叔早把他们的客店给拆了。”

金小山绝不会心中不嘀咕,因为他怀里并不多金,如果水大叔天天来上一只香菇老母鸡,只怕连自己也得挨饿,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雨绸缪已是当务之急。心念间,金小山低声问道:

“水大叔,往后我叔侄二人该如何生活?”

不料老者双目一闭,淡然的道:

“吃住是你的事,教你本事是我的事。”

金小山一听,好一阵思忖,才又道:

“别说是水大叔还教我本事,就算没有那回事,如今你又是我金小山大叔,我也得努力养活你老呢!”金小山见水大叔不言语,立刻接道:“水大叔,小侄想立刻再赶回我那被烧毁的家,赶着重新搭建一间新房,再来接你老过去住,你看如何?”

“吃住那是你的事,别把这些俗不可耐的事来烦我。”

就在金小山正琢磨呢,突听得老者耸动了鼻子的道:

“好香啊,久未闻其味了呢!”立刻坐直身子,早见店伙计双手捧着个大海碗进来,道:

“一只肥母鸡五瓣大花菇,掌柜的听说你在行的事,所以打了个折扣,只收七钱银子。”

金小山掏出银子交在伙计手上,道:

“我大叔暂在店里住几天,三五天我就来接他老人家回去,他要吃什么,你们尽管送来。”

金小山正说呢,老者已抓起鸡脚撕吃起来,而且是边吃鸡肉边喝汤,光景是在旁若无人而唯我独尊。

金小山又对伙计道:

“替我包十个杠子头,我得立刻上路了。”

伙计回头望着老者那副吃相,不由沉声道:“你一人吃得完?”

不料老者并不多言,依然只顾的啃吃不休。

伙计望望金小山道:

“敢情他还真的是你大叔了?”

金小山道:

“不错。”

伙计似要抱不平的道:

“就算他是你亲大叔,总也得给你留下个鸡头鸡屁股啃啃吧。”

金小山笑笑道:

“我大叔身子骨要补,他能吃得下我就高兴了。”

伙计摇摇头走了。

金小山这才对老者道:

“水大叔,我这就上路了,等我把屋于弄好就来接你老过去住。”

老者抹抹油腻的嘴巴,点头道:

“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来。”

金小山可细心,临去还向炕土老者叩了个头。

走在店前面,金小山还特别对伙计交待;好生照顾他的水大叔,这才提着干粮走了。

金小山又回到那间被烧的屋于前面,山崖下他到了妻子坟前,他未再垂泪,却一脸坚毅的自语:“小小,现在我才领会到为什么一个人对复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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